第二十九章
席蓉回到台上，楊薇沖她微微一笑，席蓉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朝她點點頭。
她突然發現，雖然離開了，可是生命里，卻是四處都是那個人的印記。
她在學習工作中的歧視，她在社會的歧視，在婚姻中承受的不公……
「我的題目是《女人的苦》，其實這個題目已經被剛才席小姐講得差不多了，席小姐真的講的超級好，就是我聽的時候忍不住想讓楊西澤先生上來和席小姐打個擂台。我估計就是這樣的——」
席蓉露出些許害怕的神色來，似乎楊薇的話是恐嚇一樣，看上去頗為可憐。
她感染力很強，全場一部分女人被說得淚眼汪汪。
眾人爆笑出聲，楊薇又站回原來的位置，一手扶腰，一手伸出去努力揮舞，浮夸道：「啊！孩子！生孩子好痛！！啊啊啊我要死了！！」
他開始忍不住想，那楊薇呢？
能直接拿到內部消息，那是對方經紀公司在這節目組內部有人，哪裡有人走哪兒都能拿到內部消息？
宋哲明顯是看上了她，要是周文把她拐跑了，宋哲惱羞成怒……
「也不用這麼誇張，」宋哲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道，「你……你去買束花吧。」
接著後面的人陸續上場，後面風格比較普遍，開頭幾乎都是：
「那你生氣吧。」楊薇笑了笑，「可我是不能生氣的。」
楊薇聽得有些不忍直視了，直到江萌走上去。
「明白。」所有人點頭，工作人員又囑咐了幾句，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候來到周文，他這一票決定了兩人最後的去留，現場沉默著，周文目光落在楊薇身上，楊薇終於有些緊張了。
這個結果讓江萌輕輕嘆了口氣，楊薇有些奇怪道：「你嘆什麼氣？」
宋哲聲音裡帶了笑意，認真聽的話，能聽出幾分驕傲來。
周文笑了笑：「你很有天賦，今天講得很好，以後加油。」
「玫姐，」楊薇拍了拍她的手，平和道，「不用糾結，他不可能買下所有票，而且還有評委票，我們安心準備就夠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去世……」
「我們覺得自己太苦，會天然默認這種苦難，從而放棄爭取，比如在場多少女生認為婚姻是場噩夢？因為婚後你要默認做家務、默認生小孩、默認很多事，這對女人來說太苦太不公平，可誰告訴你這是你必須做、你該做、你的義務的？」
楊薇喝了口水，等著這位女選手開口，隨後她就聽到了這樣的開頭：「我出生在一個遙遠的貧困山村……」
聽到江萌之前的時候，楊薇總結了一下，場上已經有了患上良性腫瘤的、年幼喪父的、父母離異飽受打罵的……
楊薇愣了愣，旁邊三個男生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二十年前，我父母離婚……」
楊薇先捂住肚子：「啊，我月經好痛……」
上場第一位是一個女選手，她的題目是「生命在於永不放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楊薇淡然出聲，「做虧心事兒的還不怕，我們怕什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才那一瞬間，他居然有點怕，楊薇再次把他的花給扔了，或者是當成拍視頻的工具。
高林有些奇怪，宋哲抿了抿唇，終於道：「算了，你隨便吧。」
楊薇欠了欠身，面色不動，眼神落在了陳秀琴臉上。陳秀琴看著席蓉，隨後道：「今天席蓉的演講讓我非常感動，我真的能感同身受到她說的很多東西。我不是很贊同楊薇的觀點，我覺得她是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些完全不明白，只有席蓉這樣經歷過苦難又不放棄的人，才能準確描述痛苦。我很感動于席蓉一路走來的勇氣，雖然我承認楊薇有很高的舞台表現里，但這一票，我還是投給ｈｔｔps://ｗｗw.hｅｔubook.ｃｏm•ｃom席蓉。」
這個壯漢其實是準備了一些包袱的，楊薇聽出來，但他自己有點緊張，就把話說得太嚴肅了，而觀眾又沉浸在最初那個女選手製造的悲傷氛圍中，對這個壯漢準備的笑話就更不敏感。
這一番謬論讓人哄然大笑，沈明澤這時候把目光落到楊薇身上，而周文始終保持著微笑，注視著賽場上的女人。
「結婚的時候，她們要和你說，男女是不平等的，我要生孩子、要做家務、要伺候公婆，所以我嫁給你，你得有車有房下聘養我一輩子，那行啊，我們就奮鬥半生把她娶了。等娶回來了，她要和你說——」
「我們覺得自己太苦，覺得不平等，因此放低對自己的要求，要求更多的權利——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旦你要求了更多的權利，也就是默認你是弱者，你要多少權利，就一定會在其他方面補償回來。你要了聘禮，要求對方承擔經濟來源，那你婚後要求對方和你平等承擔家務、撫養孩子、尊重你的夢想，那就不可能，因為你是用這些交換的聘禮、以及對方的經濟來源。」
她不允許自己去做這麼low的事兒。
「好。」
楊薇沒說話，她回過頭去，靜靜看著席蓉。
江萌愣了愣，隨後她紅了臉，點頭沒有說話。
見楊薇抬眼看，旁邊向維趕緊道：「別管他們，那個是這次的評委。他們這次為了收視率，除了兩個專業評委意外，還請了一個專門的流量明星來當評委。」
全場歡呼出聲，楊薇舒了口氣。主持人將話筒遞給楊薇：「來，兩位選手有什麼想說的嗎？」
旁邊坐著的女生厭惡看了這三個人一樣，低頭坐著沒說話。
高林走出去的時候，宋哲叫住他：「別說是我送的。」
席蓉紅著眼接過話筒，吸了吸鼻子的道：「雖然我早就知道結果，但還是會有些不甘心。這上天是不公平的，其實如果節目組說清楚的話，我大概就不來了。」
「宋總也很帥的！」向維趕緊開口。
諸如什麼——「代孕不過30萬，你以為我為什麼娶你，是為了孩子？不，我是為了愛情。可男人不配擁有愛情。」
楊薇抱住手裡的文件夾，看著周文遠去的方向，感慨了一聲：「文文真帥啊。」
幾位選手分成A/B兩組，分別在不同的房間，楊薇在B組，裏面都是和她一樣在兩人PK中後上的一方。她走進去以後，看見了三男一女，這時候她才主要到，這個節目里女性錄取率似乎比較低。
「拉票這件事參与的人多，肯定會有幾個漏網。而且消息不會無緣無故走露，只要順著她經紀公司和這個欄目組有什麼瓜葛去查就行。代筆的事情如果找不到人，那就把他所有文章矛盾的地方總結出來。」
高林猜出宋哲的意思，立刻道：「您該送她點東西，給她點關心，讓她感受到您對她的培養和重視。」
「我會的！」楊薇瞬間被打了雞血，高興道，「謝謝你！」
楊薇思索著楊西澤的演講風格，這種觀點明晰、共情能力強的選手，其實是很可怕的。
冷玫抿了抿唇，明顯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誤，楊薇嘆了口氣：「玫姐，你已經很厲害了，但人總有做不到的事兒的。」
正說著話時，後面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楊薇一回頭，就看見周文走了過來。
她讓觀眾和她、和舞台融為一體，彷彿這不是一場表演，這是她和你的一場對話。
他們在房間里看不見外面，就只聽見主持人介紹著：「接下來介紹我們三位評委，首先歡迎我們有亞洲脫口秀之王的沈明澤沈先生！」
楊薇沒說話，冷玫似乎是有些h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om自責：「我該想辦法多找點人打聽清楚……」
冷玫愣了愣，隨後點頭道：「我會想辦法查。」
說著，她大大方方脫下高跟鞋，赤腳站在舞台上，和所有人道：「剛才出了點失誤，太不好意思了，今天如果是一個男人走到這個檯子上，絕對不會出現這個問題，因為他們不用穿高跟鞋。而他們哪怕摔了，也不會有我疼，因為你們知道，女性臀部脂肪累積比較多，所以我摔下去的時候，我擁更多的脂肪在感受疼痛。」
「一個月前，我患上了XX腫瘤……」
她趕忙讓路，就聽見周文喊了聲：「楊小姐。」
楊薇在驚訝片刻后，高興得歡呼起來：「啊啊啊啊啊！！」
接著她又站在另一邊，按住了自己的臀，用手捂著額頭，低頭沉聲道：「我前列腺好痛。」
他突然有些擔心楊薇了。
周文抿了抿唇，後面有人陸續過來，他看了一眼，擺手道：「回見。」
席蓉眼含熱淚，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楊薇勾唇笑了笑：「席小姐覺得有什麼不公平，是可以說出來的。」
席蓉鬆了口氣，楊薇笑著沒說話。
不得不說，楊西澤在罵人上是很有天分的，他邏輯很清晰，罵得鏗鏘有力，他把男人的苦分成了三個部分，少年時候父母長輩帶來的，成年之後社會帶來的，以及最後家庭帶來的。其中女人是他重點吐槽對象，他吐槽女人的話都可以被屌絲做成網路摘抄。
接下來主持人抬手道：「現在歡迎我們的參賽選手!」
楊薇朝她打了個招呼，她也就點點頭，沒有多說。楊薇看了一眼她的名字「江萌」。
楊薇和向維聊著天回去的時候，宋哲就從冷玫傳給他手機直播里看著楊薇的比賽視頻。
楊西澤在她開口的第一瞬間就笑起來：「這個賣慘賣得比較真實了。」
她浮夸的做完了幾組對比，隨後停下來道：「說實話，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誰能贏。」
可是這個念頭一開始就被他打住了。
「她一直挺好的。」
她有些無奈笑了笑，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叫過去，卻是節目開始了。
高林站在他背後，忍不住感慨：「沒想到太太還有這麼好的口才！」
他們都飽經風雨，他們都十分凄慘，可他們永遠心懷夢想。
她的邏輯思路和楊西澤是一樣的，少年的苦，作為一個女人在社會中的苦，作為一個女人當妻子的苦。
「你娶我回來是為了讓我當保姆的嗎？！都二十一世紀男女平等了你憑什麼不做家務？！」
沒了片刻，工作人員衝進來，同他們道：「等一會兒你們就在這裏，每個選手比賽的時候你們要給點反應，最好是戲劇一點，有爆點的，攝像頭在這邊，」工作人員指了指道，「會一直監控你們，不適合的行為不要發生，你們明白吧？」
她有很強的控場能力，當她說段子的時候，所有人不由自主為笑出來，當她平靜敘述時候，也不會有人走神。
好在下一句，宋哲就道：「哦算了，你也不知道。」
說完，沈明澤按下了燈。
「女人苦嗎？！」
他們早早開始準備化妝，後台亂成一團，突然間就聽到了喧鬧聲，楊薇抬起頭來，看見一個人影被一群人簇擁著，進入了一個專門的化妝室。
全場開始跑票，楊薇靜靜等候著，票數跳躍，等到數字定下來時，席蓉的票高出她5票。
楊薇想得開。
向維低低說了聲：「什麼東西。」
如果江萌不是個結巴，她一定是個很優秀的棟篤笑表演者。但哪怕她結巴，她還是很聰明的選擇了用結巴所產生的誤會作為笑點。
外面出現了掌聲和轟鳴的音樂聲。
原來所有的傷害都會留下痕迹。
等她和圖書回來的時候，楊薇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認真道：「你說得很好。」
她準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到了演播廳的後天。《玩轉文字》一共分成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5期，一周一期，每期10人PK。楊薇抽到了5，剛好就是整個節目最上場的一組，也是最後一個上場的。
外面先是主持人熱了個場，隨後比賽正式開始，每組兩個人，同一個題目，表演完畢之後，由導師點評。
高林舒了口氣。宋哲想了想，又道：「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她用自己的經歷，訴說了各種不公。
這位選手花了5分鐘時間，描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台下聽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音樂聲和主持人的介紹聲，先是聽見主持人講了開場詞，然後開始介紹評委。
楊薇沒想到周文還記得機場的事情，她詫異道：「您還記得？」
周文點了點頭：「我記性一向不錯。」
楊西澤做出錯愕的表情來：「我們男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遇到這些騙子？」
楊薇語調很平靜，她用很清晰的邏輯去闡述了，比起關注女性現在的困難，更該關注女性對困難認知的態度的觀點。
他才發現——
他不敢想。
「我想說的可能只有謝謝吧，」楊薇舒了口氣，「覺得很開心。」
等跑票的時候，幾乎全場男性都把票給了楊西澤，加上一部分女性的票，楊西澤以絕對優勢領先。
「楊薇。」
楊薇看到這個題目覺得有些好笑，然後她就看見那個打快板的男人用快板的形式訴苦，然後楊西澤在他之後，用吐槽的形式訴苦。
然後她又站在另一邊，做成男人的樣子，痛苦道：「車子！房子！聘禮！！啊啊啊我要瘋了！！」
到了評委點評時間時，沈明澤最先開口，他看著楊薇，過了好久，他才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開口道：「其實兩位都是很優秀的語言表達者，而且走得是完全兩個不同的路子。不過出於我的職業傾向，我會更偏愛不要過度依賴於煽情、而是更關注語言和智慧本身的魅力的選手。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有點失禮，但我必須要說的是，今天在場的所有選手中，楊小姐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所以我選擇，楊薇。」
這個結果並不在她意料之外。
江萌走上去后，她終於開了口，然而這時候楊薇才知道她剛才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楊薇沉默了片刻，她認真想了想。
江萌沒說話，她搖了搖頭。
楊薇看見所有人笑了，就知道被席蓉帶走的場子，她找回來了。
冷玫聽著楊薇的話，笑了起來：「你說的是。」
楊薇趕緊道：「那天沒什麼事兒，讓你惦記了。」
而後就是席蓉的比賽了。
「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這就是不公平。」向維氣憤道，「你不生氣，我替你生氣！」
宋哲，是挺帥的。
楊薇咽了咽口水，旁邊楊西澤忍不住開口說了句：「這麼高啊，讓恐高的人怎麼活？」
楊薇轉過頭去，沒有再說。
「好。」
然而冷玫卻是一直糾結著，楊薇看她狀態不好，就讓她去休息一下，旁邊向維陪著她，看著她小口小口喝著保溫杯里的水，有些奇怪道：「你不擔心？」
話說完的時候，掌聲轟鳴，三位評委也抬起手，陸續鼓掌。
這話說出來，全場男性逗笑了。而女性表情卻是十分紛雜。
等席蓉講完之後，全場掌聲雷鳴，只有三位評委，面色平靜得近乎麻木。
……
而後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了席蓉：「來，席蓉你呢？」
「我怕什麼？」
楊薇頓住腳步，所有人都側目過來，周文走上前去，溫和道：「楊小姐，」他笑了笑，「腳好些了嗎？」
她不太在意另和_圖_書外兩個人的結果，但是周文的結果，她還是有一點在一起，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偶像能夠承認自己。
場上陸陸續續笑起來，最後開始跑票，江萌以微弱的差距跑贏了。
臨近最後一分鐘的時候，她開始使用大量排比句，整個現場氣氛烘托起來。
她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兒。
楊薇趕緊讓開，等走文走了，向維看著楊薇，欲言又止。
覺得這真是一個天選之子，所有女人能遇上的慘，都被席蓉和她身邊人給承包了。
「其實眾生皆苦，大自然界誰都不容易，一個人如果無法承受作為人基本的苦難，這是她脆弱，而不是多苦。我們客觀要承認的是，女性天生的確具有一定的劣勢，可是在當代社會我覺得女性最大也是最可怕的苦難，不是我們生理條件所帶來的不平等的苦，而是我們自己覺得自己太苦了。」
全場靜默了一秒，有人憋住了笑，楊薇這才爬起來，同所有人道：「不好意思，崴腳了。」
他想了想，同高林道：「你說她贏了比賽，我做為老闆是不是該給她點獎勵？」
她小時候父母離異，她的母親遭受到很多創傷，她作為少女受到的傷害。
而楊薇身邊的四個人則全部都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可是，再帥的人放眼前看了十幾年，也……也就那樣了吧。
楊薇看著席蓉，她化了妝之後，離照片終於接近了幾分，但是也沒有照片漂亮，她先給大家鞠了個躬，然後開始敘述她的故事。
人總是喜歡新鮮的。
冷玫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是。」
主持人話音剛落，楊薇就感覺地上震動起來，他們彷彿是坐在一個電梯里，被抬升到了舞台高處，然後停了下來。他們正前方就是玻璃，楊薇等五位選手坐在這個玻璃房裡，看著賽場上的所有人。
向維低罵了兩句，突然想起來：「不過，誰和你說這邪門歪道的？」
他開始分享自己的人生：「我以前是個胖子，做健身做了……」
「那就把花送過去吧。」他擺了擺手。
冷玫則是道：「她在台上說了這話，這事兒不會了的。」
聽到這話，備賽區的所有人都愣了，然後好幾位女選手尖叫出聲。
「哦，玫姐，」楊薇想起來，「你說她用代筆以及公司買票的事兒，這事兒能查嗎？」
楊薇看了楊西澤一眼，沒有多說，然後她就聽見江萌開始說話。她的句子都很短，很少，可是楊薇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到跑票的時候，這個壯漢少了那個女選手62票。最後兩位導師選擇了他，一位導師30票，他仍舊以32票之差淘汰。
等高林走了，宋哲坐在沙發上，看著楊薇的視頻。
「謝謝。我是10號選手，楊薇。」
從她摔倒那分鐘開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她帶回來了。
「我們要做的，是承擔應有的責任，獲得社會認可、地位、經濟價值，對不該有的苦難說不，利用手中的權利，改變已有的困難！」
「我們不該去抱怨不公——」
她是個結巴。
旁邊的男選手皺起眉頭，楊西澤面帶微笑，眼中全是看腦殘的鄙夷。
他投影在電視上，端了杯紅酒，懶洋洋的看著。
「這，才是我們討論女人的苦時，最重要，也最需要的。」
這種刻薄和宋哲還不太一樣，宋哲的刻薄，往往是因為來源於他發自內心的俯瞰，他不理解你的邏輯，他也沒有要把你怎麼樣的目標，他就是單純的不理解你所以說出傷人的話。
接下來到了楊西澤和對面的PK。對面的人是一個打快板的男人，他們的題目是《男人的苦》。
他們三個男人坐在一邊說話，楊薇就坐在了唯一一位女選手身邊，那個女選手低著頭在玩遊戲，她的ｈtｔps://ｗｗw.he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頭髮分成兩邊高高紮起來，年紀看著也不大，看上去頗有幾分二次元宅女的感覺，還挺可愛。
「性資源是最廉價的資源，可為什麼一些女人都以為這種資源十分昂貴。我憑什麼婚前舊社會、婚後新中國？」
她剛一進去，一個頗為帥氣的男人就說了句：「喲，又來個賣慘的。」
而楊西澤則是直接出聲：「還是賣慘好用啊。」
「那是必須的。」
楊薇點點頭，話沒說完，冷玫就疾步走了過來，她臉色不太好看，楊薇有些奇怪道：「冷玫姐，怎麼了？」
幻想到自己哭慘的那一瞬間，楊薇就覺得——
「我們不該總是回顧我們多苦——」
過了一會兒楊西澤旁邊的一個壯漢走了下去。
「著名主持人陳秀琴陳女士！」
一提花，高林就有了陰影，隨後就聽宋哲道：「就普通的，以前你經常買那種就行了。」
楊薇愣了愣，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可這個楊西澤不一樣，他一開口說話，明確就帶著打擊目的，於是就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小家子氣。
楊薇笑了笑，她想了一下，回憶道：「我中學時候有一年英語比賽，學校要抽兩個人，當時校長女兒也參賽了，我心裏面就特別害怕。然後就有人和我說，我怕什麼？兩個人里有一個是校長女兒，那就還要一個位置，我要是不能參加比賽，那就是因為我沒有拿到最好。」
又是一陣掌聲和歡呼，然後主持人頓了頓聲音，隨後猛地提聲道：「以及，這次特邀嘉賓，剛剛榮獲金花獎影帝的——」
她是個說棟篤笑的結巴。
他輕咳了一聲，忍不住提醒道：「那個，薇薇啊。」
她說著話，面上力圖鎮定，心跳卻仍舊忍不住有些快。
這話說出來，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了，主持人想打斷席蓉，結果席蓉卻快速道：「有些人是有天生優勢的，這點我認。可是如果不公平還不能說出來的話，這樣的世界未免讓人覺得太絕望了。」
她眼神中的緊張毫無遮攔，周文靜靜看著，好久后，他低聲一笑，俯身上前，優雅按下燈。
楊西澤繼續說出一些驚人的觀點。
冷玫抿了抿唇沒說話，楊薇立刻意識到這話不好說，她招了招手，冷玫低下頭，在她耳邊小聲道：「席蓉背後有經紀公司，提前拿到了評分規則，花大價錢給買了觀眾票，今天有一大部分群眾是席蓉的人。」
楊薇掃了一眼說話那男人的牌子，是叫楊西澤。他如果不說話，看上去就是個很冷靜優雅的人，但是一開口，整個人都顯得異常刻薄。
來月經有多疼、懷孕有多疼、各種女性的婦科病……
「向哥你說什麼呢，」楊薇笑出聲來，「我就見這麼一面，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不過——」
等主持人讓兩位下場，楊薇走下來，向維和冷玫就上去接她，而席蓉則是在自己經紀人護送下匆匆離開了。
「現在不也一樣嗎？」楊薇平靜道，「這麼多人看著，還有評委的票，我要是輸了，那就是技不如人。」
楊薇走上去時，評委席上的沈明澤幾乎開始打哈欠。楊薇氣場全開，用一種女王姿態，踏著高跟鞋，像走T台一樣走到場上，然後在眾人期待的眼光中——啪嘰摔了下去。
……
楊薇喝了口水：「把柄這麼多還要找事兒，」她淡道，「那我們就等著她作死。」
主持人還沒說完，外面就發出了尖叫聲，許多人跟隨著主持人一起叫出他的名字——「周文！！」
楊薇回過頭去，有些奇怪看向向維，向維小聲道：「這些娛樂圈的明星，崇拜一下得了，千萬別有真感情啊。」
高林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覺得如果說知道，宋哲會懷疑他圖謀不軌，說不知道，又會覺得他作為助理水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