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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所以寫信，而不是通過朝廷發命令，乃是因為朝中有他們的內線，一旦通過朝廷，讓他們提前知曉，這個武器的傷害力就會大大降低。

回到王府，新任詹事府左庶子馬世奇已經等很久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和皇太子見面。

河南，商丘城。

吳甡起身拱手，肅然道：「謝殿下，不過此事殿下萬萬不可插手。臣等自當說服陛下。」

「亂不了。左懋第到揚州后，不是已經將鹽運司衙門的副使、同知，還有三個通判，都停職待查了嗎？鹽運司日常事務，都由下面的小官小吏在負責，我看這樣挺好，派人告訴這些小官小吏，工作做好了，陞官！敢虛掩應付，甚至和外人狼狽為奸、敗壞鹽政者，殺頭！再派人給左懋第傳話，令他將那幾個同知通判全部送到淮安，由史可法派專人審理，並告知他們，規定時間里交代規定問題，坦白並交出臟銀者，從輕處分，頑抗者，一律從嚴從重！」和圖書

他聲音在甬道里回蕩，但裏面的人卻久久沒有迴音。

李岩蹲在甬道口，對裏面的人大聲呼喊。

至於袁繼咸如何出線，那就不用他操心了，吳甡和朝中的東林人肯定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改革鹽政是他提出來的，左懋第和方正化的人選也是他提議的，如今查鹽不利，說起來他這個推薦人也是有一定責任的。治理天下最難的就是用人，人用好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用不好，那就是禍亂天下了。

很快，一名兵丁跑出來報信：「裏面還有一條密道，裏面的人都通過密道跑了。」

「公子！」

「袁繼咸確實是一個合適人選，但他現在還是罪臣，要用他做兩淮鹽運使，怕還得一番謀划……」朱慈烺道。

……

朱慈烺想一想又說道：「就這麼放過兩淮的那些貪墨鹽官，實在是便宜他們了，再者，只換一個兩淮鹽運使，下面的官吏還用舊人，袁繼咸怕也會陷ｗwｗ•hetuｂｏok.ｃom.cｏｍ入左懋第和史可法今日的困境，所以我以為，不如趁這個機會將兩淮鹽運使七品以上的官員全部撤換，甚至連七品以下的胥吏也應該換一換。」

李岩臉色一變，急匆匆下去，忽然想起什麼，喝道：「將那啞巴也帶下來！」

雙規。並不是朱慈烺的發明，而是參造前世里的一項政策。

這一點，朱慈烺心知肚明，不過卻假裝不知——鹽運司這種急需要「除弊」的機關，其實挺適合兩袖清風、喜好清譽的東林人的，但如果是「興利」的機關，那可能就要慎重考慮了。

朱慈烺是太子，對朝政不宜插手太深，尤其是關係到具體的人事，就更是不宜出手了。雖然大明不忌太子干政，但明目張胆的插手，總是有點不妥的。

朱慈烺點頭：「如果需要我幫什麼忙，先生儘管說。」

馬世奇三縷長髯，儀錶堂堂，頗有長者威儀，但言語卻有點古板。

吳甡不說話，和_圖_書只深輯到地。

史載，馬世奇為人清明，廉潔好義，是一個標準的正人君子，今日看來果然沒有錯，這樣的人恐怕不會像吳偉業那樣，隨意任朱慈烺差遣，去管理賬房後勤，做一些左庶子份外的工作。

一切議定，朱慈烺離開兵部返回王府。

在一個不民主的社會裡，雙規不失為對付貪官的一個好辦法。

吳甡說得胸有成足，顯然是早有謀划。不止他，估計朝中的東林人在崇禎帝下令徹查兩淮鹽政、捉馮導研進京之時，就已經積極的在活動了——袁繼咸是東林人，素有清名，在如今眾正盈朝的情況下，東林人當然不會忘記他。

朱慈烺隱隱明白吳甡的意思，感動點頭：「那就勞煩先生了。」

而朱慈烺的問題和吳甡的回答，其間的隱喻兩人彼此都是明白的，朱慈烺問的是，這是你們東林的共同意見嗎，和上一次回答不同，這一次吳甡回答，是的。並不隱瞞閃躲東林想要提拔自己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隱瞞不了，他是東林人，袁繼咸也是東林，他推薦了袁繼咸，卻不敢承認東林的關係，反倒是要被太子小瞧了，況且袁繼咸確實是人才，他也不擔心太子反對。

禮罷，朱慈烺和馬世奇交談了一會。

「好辦法，臣一會就給左懋第寫信！」吳甡擊節稱讚。

馬世奇如此，如果再配上一個黃道周，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朱慈烺越發懷念王鐸和吳偉業了。

吳甡道：「這一點臣不是沒想過，但換了舊官，全部用新吏，業務不熟，兩淮鹽運司不就亂了嗎？」

但如果換到淮安就不一樣了，除非個別人，他們大部分人都在淮安沒有根據。一個陌生的環境，又被相互隔絕的情況下，他們想要繼續頑抗，就得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被同僚出賣了。

見太子對袁繼咸沒有異議，吳甡眼有喜色：「殿下放心，當日襄陽失守，罪責並不在袁繼咸，如今他在貴州已經謫戍兩年，陛下早就有起htｔps://ｗww.ｈｅｔub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用之心了，只要袁繼咸能夠在廷推中出線，臣料陛下必然圈選他。」

朱慈烺深以為戒。

舉起火把，兩個盾牌兵在前，十幾個長刀手在後，李茂親自壓陣，帶人下去查看。

用人當然要用清廉剛直之人，但卻不宜全部用剛直之人，就像這一次嚴查，如果能有一個機變聰慧之人為輔，左懋第和方正化或許不會陷入被動。

朱慈烺先端坐於前殿，接受馬世奇的叩拜，然後再起身，向馬世奇深輯，做拜師禮。

吳甡何等聰明，聽完立刻就明白太子的意思了，兩淮的鹽官只所以敢於頑抗，並且能成功頑抗，關鍵就在於揚州城是他們的大本營，不說當地的官員和鹽商，就是衙門裡一個送水站崗的，都跟他們有莫大的關係，左懋第和史可法再是嚴厲，他們都可以得到一些他們想得到的消息，並且能提前布置。

李岩皺一下眉頭，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難道我錯了，侯方域和梁以樟不在裏面？站起身，向弟弟李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