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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勿憂，侯恂和馬士英已經調兵向廬州，相信不日就可收復廬州。」吳甡道。

張獻忠眯眼向上看。

正是廬州知府鄭履祥之女。

張獻忠手下的乾兒和親兵們都是狂笑，很多人多踴躍請戰。

「義父，我來！」張獻忠的三子張化龍更是直接跳了出來，將長刀扔給親兵，滿臉淫笑的向鄭月娥撲去——張獻忠一共有十二個義子，除了最有名的張可望，張玉兒（張定國），張文秀，張能奇四人之外，還有另外八人，不過多年征戰，現在還有命留在張獻忠身邊的只剩八個人，這八人之中，排行第三的張化龍最色，眼見鄭月娥頗有姿色，還是一個雛。他立馬就忍不住了。

張獻忠張開血盆大口，哈哈大笑，他最喜歡硬骨頭了，或者說，他最喜歡折騰硬骨頭，對手越是硬，他就越是喜歡將對方折磨的不成人樣，如此他方能痛快。手指馬前的女娃。左右環顧，笑問：「兒郎們，既然這狗官頑固不化，咱們就遂了他的心意，你們誰上？」

張獻忠點頭：「好，你殺了這狗官，開門投降，我就饒了你家小姐~~」

「吾兒……」

所以他只能派唐亮。

不料其親兵隊長劉志忽然拔刀而出，殺了鄭履祥，率部投降。

侯恂和馬士英是怎麼搞得？雖然兩人都是新任，可能尚沒有熟悉南直隸的軍務和匪情，但廬州失守這樣的大失誤，卻還是不應該出現，這份塘報一旦送入皇宮，崇禎帝一定會大怒。

……

太子馬隊在「京惠商行」總行的門口短暫停留了一下。

雖然後來史者多有懷疑，認為是建虜入關后，為掩飾自己在四川的屠殺，栽贓給張獻忠的，但就明確的歷史記載來看，張獻忠嗜殺成性是比較確定的，比之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手上的人命最多。在他看來，別人的生命比螻蟻都不如，說殺就殺，哪用什麼理由和借口？連已死的楊嗣昌他都要挖出來鞭屍呢。還有那一位可憐的五省總1理熊文燦，若非當年熊文和-圖-書燦力保，張獻忠早就被朝廷殺了，但張獻忠絲毫不感恩，他攻下承天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寓居在承天府的熊文燦的家人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張獻忠哈哈笑：「我八大王說話，從來都是一口一個釘子。」

這樣一個魔頭，歷來說到做到，他說先奸后殺，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含糊。

在他身邊，有無數兵馬簇擁，用大盾和人牆，將他緊緊護衛在中間。

唐亮進到商行，又轉到後面的二進院，最後來到趙直的靈位前，恭恭敬敬地上香。事發已經將近兩個月，趙直早已經下葬，除了趙直的靈位，此間再沒有趙直的任何遺物。

「公公請。」趙敬之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

張華龍餓狗撲食一般的撲到了鄭月娥的身上。

「哈哈~~狗官有種！」

「不要，不要~~」鄭月娥驚恐的喊了起來。

「住手！」

唐亮深知趙敬之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不敢怠慢，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對不起老爺，為了小姐，也為了我們大家，我必須借你人頭一用。」劉志冷酷的聲音。

「鄭履祥，你降不降？」張獻忠哈哈大笑，別人越是凄慘，他卻是興奮。

已經是戌時末（晚九點），朱慈烺離開兵部之後，在宗俊泰佟定方和武襄左衛的護衛下，並沒有直接返回皇宮對面的十王府，而是沿著大街，繼續向南而去。十王府前面的這條大街是京師最繁華、也是最核心的商業區，也就是後世的王府井大街。京惠商行龍潛在淵，志向遠大，總行就設置在這裏。

但鄭月娥如何能站起來，她嬌軀顫抖，哭的已經睜不開眼，只衝著城頭的方向伸手：「爹，爹~~」

張獻忠哈哈大笑：「好小子，辦事利落，夠狠夠毒，這女娃子是你的了！」低頭見張華龍還在忙著解褲子，登時大怒，一個撥馬向前，手裡的馬鞭狠狠地抽了過去：「娘求的，老子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目光望著趙敬之的臉，發現趙和*圖*書敬之鬢角的白髮比過往多了很多，皺紋也深邃了，雖然表面假裝輕鬆無事，但眼神里的悲涼和痛楚，卻是藏也藏不住。唐亮心中感嘆，知道長子趙直的死，對趙敬之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但現在，在崇禎十五年的九月末，廬州卻失陷了。

「我是巡防百總，劉志。」

「鄭履祥，本大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降是不降？如果不降，本大王就在這裏，當你的面，將你家女娃子先奸后殺！」

在張獻忠的馬前，一個素衣長裙的少女跌倒在地上，正驚恐的哭泣。

「殿下讓咱家轉告你，趙公子的仇，不日就可報。」臨走前，唐亮小聲告訴趙敬之。

唐亮下了馬，進入京惠商行。

「鄭履祥，蔡汝蘅……」朱慈烺記住了這兩個忠臣，隱隱覺得劉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不過卻也沒有多想。

「快起~~」

看完塘報，朱慈烺臉色難看。

廬州？

九月二十日，廬州指揮使楊載福出城省親，傍晚歸來，叫開廬州城門，不想其隨從忽然躍而殺出，奪下了城門，原來楊載福已經被獻賊劫持，守軍猝不及防，城門失守。接著，賊兵湧入廬州城，大肆砍殺，因為在這之前的情報，都說獻賊已經離開南直隸，往湖廣四川去了，所以城中防守有所鬆懈，兵馬也不多，加上賊兵極為隱蔽，事先無人知曉，只一個時辰不到，廬州就失陷了。兵備道蔡汝蘅戰死。

夜幕之中，城中火光四起，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喊殺聲。

據說在四川，張獻忠曾經立過一通石碑，上書「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殺殺殺殺殺殺殺」，號稱「七殺碑」。張獻忠以碑明志，濫殺無辜，幾乎將四川數百萬人屠殺殆盡！

賊兵團團圍住，要鄭履祥投降。

總之，要儘快恢復江南的寧靜，以為朝廷輸送抗擊建虜所需要的錢糧。

朱慈烺接過塘報，仔細看。

「謝殿下。」趙敬之再也忍不住，老淚潸然而下。

南直隸，廬州。

混亂之中，廬和圖書州知府鄭履祥率領少部分兵馬退入內城據守。所謂的內城，就是廬州城裡兩座小山所組成的建築群，因為居高臨下，平常又有預備，因此具備一定的防守能力。

廬州（合肥）是南直隸的大城，位置重要，城中富商雲集，糧食物資眾多，如果被張獻忠攻陷，不但江南恐懼，張獻忠本人更是會吃一個飽。兵器糧餉會得到極大的補充，就南直隸的剿匪形勢來說，這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只希望侯恂馬士英，還有南京的丁啟睿，能夠同心協力，善用左良玉黃得功劉良佐等人，將張獻忠殲滅，哪怕是鉗制在湖廣四川的山水之間也好。

京師。

眾賊都是大笑，沒人覺得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情有什麼罪惡和不要臉的。鄭月娥叫的越恐慌，他們就越是興奮，尤其是張獻忠，他坐在馬上，笑的前仰後合，眼睛里都是光。

一個披著鎧甲，身材瘦長的大鬍子，正橫刀立馬，沖城上的人喊話。火把照耀之下，只見他面色蠟黃，凶神惡煞，一張大嘴如血盆一般。

話音不落，就聽見殺聲、慘叫。很快，一顆淋著鮮血的人頭從牆垛口伸了出來。火把照耀下，人頭鬚髮賁張，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依然保持著憤怒無比、死不瞑目的表情。正是廬州知府鄭履祥。

「哈哈~~」眾賊笑的更是興奮。

張獻忠狡黠地眨眨眼睛，笑眯眯地問道：「你是誰？」

只見一個年輕的官軍將領出現在城頭，火光照耀下，見他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面色蠟黃，面無表情。「八大王，不要傷害我家小姐，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雖然是面無表情，但他說話卻分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劉志的腦袋縮了回去，隨即就聽見城頭一陣胡亂，鄭履祥憤怒的聲音從城頭傳來：「劉志，你瘋了，你幹什麼？」

自從回京的第一時間，朱慈烺就想要到京惠商行，到趙直的靈位前，親自上一炷香。但他是大明的皇太子，有些事情只能想，不能做，雖然他已hetubook.com.com經向崇禎帝坦白了他和京惠商行的關係，但這並不表示他可以隨意進出京惠商行，大明商人是賤籍，不說皇太子，就是普通官員也很少出入商人店鋪和住家，如果朱慈烺這麼做了，他必然會遭到鋪天蓋地的攻訐和彈劾。在如今大明情勢危急，風雨飄揚的情況下，這是不智的行為，他不能做。

但趙敬之沒有報官，他相信太子一定會秉公處理此事，而鬧到官府那裡，說不定倒被李國禎逃脫了呢。畢竟李國禎不是無緣無故，他手中有趙直是「奸商」的這個借口。

鄭履祥不為所動，依然痛罵不已。

鄭履祥強忍著，但淚水卻還是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城頭傳了下來。

歷史上，張獻忠扯旗造反當大王的時間，和李自成差不多，都是在崇禎二年左右，但相比于李自成，張獻忠更狡詐、更殘暴。李自成主要折騰陝西、河南，張獻忠最初也在這兩個地方，不過成就並不大，直到他轉入湖廣、四川，才漸漸形成了氣候，尤其是在崇禎十五年，開封之戰後，他的宿敵左良玉幾乎被李自成全殲，再無戰力，而官軍的注意力又都被李自成所吸引，無暇顧及他，他肆無忌憚的發展，崇禎十六年入川，十七年攻下成都，自稱「大西皇帝」，達成了人生的頂峰。

「太子殿下令咱家來，為趙公子上一炷香。」唐亮道。

「狗賊！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啃你的骨！若要我降你，除非是黑變成白，日變成夜！！就算你將鄭某的家人殺光也無濟於事~~」隔著這麼遠，鄭履祥噴天的怒火也能清楚的感覺到。

簡易的內城城頭上，一個倔強的聲音傳來：「月娥，吾兒~~汝父為國盡忠，你也不可辱沒了鄭家的門楣，站起來，不要怕，不要哭~~」

朱慈烺有印象，為了廬州，他曾經給鳳陽總督高斗光，安慶巡撫鄭二陽發過機密函文，還給廬州知府鄭履祥寫過信，提醒他們獻賊可能會偽裝成商人和百姓，在白天進城，要他們提m.ｈｅtｕｂooｋ.cｏm.ｃom加小心，加強城門口的查緝。從後來的情況看，他的提醒還是很有效的，廬州抓了不少偽裝成商人的賊人，所以歷史上，崇禎十五年五月，張獻忠攻破廬州，殺知府和兵備道，大肆搶劫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說話算數？」劉志問。

正是人稱「八大王」的張獻忠。

太子的馬隊，繼續向前。

賊兵推出其女，喝令鄭履祥立刻投降，不然立殺其女。

「哈哈~~」

即便如此，朝堂上的非議怕也不會少，但他能頂住。

雖然不是太子，只是太子身邊的小太監，但對趙敬之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寵。榮寵之中更有惶恐，擔心因此為皇太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參見唐公公~~」唐亮一出現，趙敬之立刻躬身。

自此，廬州完全失陷……

鄭履祥怒罵。

鄭月娥常年長在深閨之中，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一聲尖叫，直接嚇暈過去了。

朱慈烺不說話，心說收復有什麼用？張獻忠搶了糧，殺了人，繼續打游擊，廬州差不多就是一座空城了。有了廬州的錢糧，張獻忠必然是士氣大振，又能繼續在南直隸地區捲起風雲了。雖然因為自己的穿越，開封之戰的結果已經被改變，左良玉的主力沒有被李自成殲滅，而是完整的回到了襄陽，加入了對張獻忠的圍剿，照歷史戰績來說，左良玉對張獻忠有絕對的優勢，但誰又能保證，歷史不會改變，左良玉能一直保持對張獻忠的壓力和優勢呢？

趙敬之率店中所有掌柜和夥計在商行門口迎接唐亮。

鄭履祥的人頭就在劉志手中，他面無表情的望著下面的張獻忠。

趙直被小襄城伯李國禎杖斃后，趙敬之並沒有報關，雖然大明律法森嚴，即使是勛貴，也不能隨意奪人性命，哪怕是打死一個僕人，都會有官司纏身，雖然最後的責罰不會重，但依然會受到一定的懲罰，事情鬧大了，說不定爵位都會被剝奪呢。

只有一名年輕將領皺了一下眉頭，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不過很快就消斂，繼續那種淡淡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