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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後，大行皇帝出殯。

聽到此詔，內外皆是欣慰歡呼，一片聖明之聲。

南京。

詔獄。

文官們心中有憂慮，擔心武人地位會急劇提高

正如陶潛詩中所言：「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遵先帝遺訓，詔令各地，收無主之地，詔准墾荒以安流民……」

見到美人兒，錢謙益這才展開了笑顏，心想，不管怎樣，好歹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將來平調京師，入閣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不止侯恂一人，這些年因為歷次兵敗，而被投入詔獄的巡撫總督侍郎全部釋放，詔獄為之一空。而被流放邊疆的那些兵敗巡撫，也都陸續召回。

這可是大明兩百七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啊。

不過大明帝國的嶄新時代，現在卻已經是開始了

但新君初立，威望正隆，沒有人敢說不是。

朱慈烺臉色肅穆，不容置疑。

整個儀式極為繁瑣。

新君著皇帝服袞冕，百官朝拜，行五拜三叩頭禮，告天地、宗廟、社稷。

而且隆武帝還對周延儒溫言安慰，頗有繼續重用的意思。

……

從崇禎二年到如今，大明戰事不斷，百姓流亡，各地無主之地甚多，收來安置流民正是合適。

崇禎帝謚：剛明恪儉奮武敦仁懋孝毅威皇帝。

護駕進京的宗俊泰、虎大威陳永福佟定方等人都有賞賜，王輔臣有拔擢。

新君繼位，年號確定，長達二十七天的服喪期結束，朝廷恢復了正常運轉。但依照慣例，這一年仍被稱作「崇禎十七年」，等明年春節過後，才是隆武元年。

無邊無際的哭聲，在京所有官員的眼淚中，大行皇帝的棺槨，從神武門離開紫禁城，去往城外的連雲寺，和周后的棺槨一同先寄放在寺中，待帝陵建之後，再移棺大葬。

起用倪元璐為吏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

以蔣德璟為首，群臣對新君的寬仁，感激涕零。

第二道旨意。

「陛下大善啊~~」

當然了，另一種意義也是拉攏，有此和_圖_書仁政，文官集團必然對他更加向心。歷朝歷代，新君繼位，大部分都會這麼做。

長沙推官蔡道憲，進為兵部員外郎。

「隆武元年，新的鹽政和鹽稅，必須在全天下推行！」

「其他勛貴蟻附定王，插手政務，在內閣鬧事，攪擾諸位閣老，以至於定王控制京師內外，終成大患。這些勛貴忘記了為臣的本分，心中沒有社稷和朝廷，待到事敗，卻又推卸責任，裝瘋賣傻，更痴心妄想，以為輕言就可以避罪，實在是可笑。按大明律，也應該嚴懲，以儆效尤！」

皇明祖訓有載，勛貴除了大逆之罪，其他都可以從輕，但現在偏偏就是大逆。

前後一共三天，朝夕哭臨三日。

到處都是白，到處都是人，眼中看到的也都是悲傷，耳朵里聽到的也都是哭泣。

等於這三家連同李守錡的襄城伯府，將一個人也不能活。

「遵先帝遺訓，存者召用，歿者恤錄，凡十五年以來，因兵敗諫言諸事，入詔獄者，即先釋放……」

為什麼是威宗？

六十四人的「引幡」在前，靈幡飄揚，幾乎是要遮住了天空，

最後，隆武帝又追封在咸宜坊遇害的駙馬都尉鞏永固為宛平伯，其子世襲罔替。

陳子龍進戶部，為郎中。

「今日兩件大事，第一，鹽稅改革之事。朕身為太子之時，就在朝堂上提出，到今日，已經在長蘆、山東試行了兩年，朕以為，已經是到了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時候了。」

詔書傳來之後，錢謙益有點失望，又有點欣慰。

柳如是一身盛裝，已經來恭喜了。

比起思宗、毅宗，威宗其實更能體現崇禎帝的性格特點。

崇禎帝出殯大禮完畢以後，就是新君正式的登基大禮了。

北京才是他所想，南京禮部尚書，一個養老的爵位，他真是看不上，但新君繼位，立刻任他為南京禮部尚書，對他也算是一種榮寵了，比起十幾年的冷板凳，他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李m.hetubook.com.com若鏈為錦衣衛指揮使。

張忻思謀了一下，起身。拱手道：「回陛下。臣為大司徒，本不應對特定的刑案和刑人發表意見，但此案關乎謀逆，陛下又問，臣就只能斗膽回答了。臣以為，蔣秉忠薛濂張世澤三人，助定王作亂，證據確鑿，以大逆罪論處沒有什麼問題！」

所有人都退下，朱慈烺一身重孝，跪在棺前，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陛下，您安心的去吧，你之夙願，我必幫你完成，你之遺憾，我也必幫你補全，千秋萬載，皇明浩浩蕩蕩~~」

隆武？

乾聖、興福、咸嘉。

朱慈烺沒有再說，起身離開。

「隆者，使興隆。武，武備軍事。如今建虜在遼東虎視眈眈，松錦之恥未雪，東虜在宣府大同騷擾，李自成張獻忠未滅，武備不振，致使我大明為四敵所困，非興隆武備，才有乾聖、中興、咸嘉的可能。」

崇禎帝在位十七年，國窮民困，內外交逼，對朝臣也多是朝用夕罷，沒有長性，更兼肝火旺盛，對臣下極其嚴厲，動輒就是下獄，是一個真正的察察之君，因此，某種意義上講，群臣對崇禎帝的大哭，不過是君臣的大義，心底里卻未必有多少懷念崇禎帝的私情。

連雲寺中。

歷來，從成祖皇帝到崇禎皇帝，都把勛貴當成了最重要的臂助，一味縱容，但眼前的這位新君，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而在詔書發出，李邦華，袁繼咸入閣，內閣重新變成五人之後，隆武帝第一次朝議，也在萬眾矚目之中召開。

……

「陛下聖明~~」

七十二名身強力壯、身穿孝服的錦衣衛抬起以金絲楠木打造而成、重達萬斤的梓宮，將棺槨緩緩抬離乾清宮，轉至神武門。

新君繼位，首先要定下的當然就是年號。

百姓跪哭，路兩旁也儘是披麻戴孝的官員，整個送葬隊伍長達十余里。

……

皇帝大喪，非同小可。

當朝廷宣布，新君年號為和圖書隆武時，所有人都明白，作為太子之時，陛下就統領大軍，攘外安內，現在登基為皇帝，對武備軍事怕是會抓的更緊，而對於武人，也怕是會更加重視。

發出國訃的第二日，所有在京官員皆披麻戴孝，五品以上官員及夫人，于乾清宮前，設几案焚香，跪奠酒，舉哀。五品以下官員及命婦，集於大明門外，序立舉哀。

……

關閉凈身房，意味著短期之內，皇宮不再接納新的太監了，而且陛下還召回了各地的監軍太監，這意味著內廷司禮監御馬監的勢力，受到了極大壓制，各地親王又被嚴厲約束，這都是文官們一直都想做，但卻一直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文官們歡呼。

但卻被隆武帝駁回了。

明神宗的神，明熹宗的熹，崇禎帝的威，其實都恰如其分。

群臣驚異。

——新君這是要將京師勛貴一網打盡啊。當日上疏朝廷，推動定王上殿，其後又在內閣值房鬧事的勛貴，有三十幾人，現在這些人都獲罪，都將被革除世爵，等於是京勛貴一下子就少去了三分之二。

接著，隆武帝登基以後，第一道聖旨傳出。

雖然他心中清楚，新君起用他，卻把他安排到一個有名無實的閑置，不過就是以他的威望，收買天下士子之心罷了。

通州厘金局主事堵胤錫進為戶部侍郎。

在定王之亂中遇害的忠良，皆從重撫恤，牌位送入英烈祠。

「就這麼定了。」

朱慈烺微微點頭，對張忻多看了一眼，說道：「大司徒法眼如炬，朕深以為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幾個勛貴？內閣刑部大理寺，應不殉人情，從速處置，該削爵的削爵，該流放的流放，不可拖沓縱放！」

保定總督袁繼咸進為禮部尚書，官文華殿大學士。入閣。

朱慈烺慢慢睜開眼睛，看向張忻：「勛貴們都喊冤，大司徒如何看？」

黃道周黃景坊馬世奇，追贈少保，謚號「文正」「文貞」「文忠」。

……

黃景坊遇害，陳演hｅtｕｂｏok•com•ｃom罪，內閣一下少了兩人，此外兵部尚書張縉彥下獄，吏部尚書鄭俊三告老，朝中空缺一下就多出不少，更何況，很多人都已經看出，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和首輔周延儒過往就不親近，定王之亂時，周延儒又沒有立阻，隱隱地，甚至還幫助了定王，以新君的脾氣，豈會容他？

新君扶棺，百官勛貴跟隨。

「遵先帝遺訓，宮中勤儉克用，遣散多餘宮女，即日起，關閉西華門之外的凈身房，各地監軍太監即刻回京述職。明詔發於各地宗室，嚴禁奢侈浪費，各親王、郡王府中的太監和宮女，收支用度，見詔一律減三成。」

廟號威宗。

明代皇帝的謚號和廟號，並非全是讚美之策，比如明神宗，他的神字，其實就含有一定的貶義，但清代以後，帝王完全控制了文官集團，文官變成了家奴，謚號完全成了讚美，且越來越長，如此以來，謚號也就失去了評判的初心，不再有蓋棺論定的意義。

大逆罪，不但是抄家，而且是要滿門抄斬。

面對禮官群臣商議的謚號和廟號，朱慈烺准了。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但朱慈烺不用，而是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年號。

而聰明如周延儒者自然也早已經看出，於是主動上奏，稱自己年老體衰，已經力不從心，懇請辭官回鄉養老。

起複原詹事府右庶子瞿式耜為雲南巡撫——在這之前，雲南是沒有巡撫的，雲南事務，由四川巡撫兼管，但朱慈烺身為一個穿越者，深知雲南對東南的重要，因此，他才要設立雲南巡撫，希望瞿式耜能不負眾望，大力開發雲南，將雲南變成大明進軍東南半島的重要根據地。

左都御史，由原右都御史方岳貢接任。

原左都御史李邦華轉為兵部尚書，官武英殿大學士。入閣。

消息傳出，群臣都驚訝，不明白隆武帝什麼意思？

儒家所謂的蓋棺論定，這四個字對普通百姓或許不太准，但對皇帝卻有相當的意義，清代以和圖書前的皇帝，你一生做了什麼，死後留下什麼，不用等歷史，禮官就會先對你做一個基本的評判，謚號就是評判的濃縮。

說完，轉身就走。

——在朱慈烺看來，大明的詔獄在某種意義上，幾乎等同於是一座小型的人才庫，除了一些確實不堪用的，大部分的巡撫侍郎，都還是有一定能力的，將他們囚在陰冷的詔獄，不但對他們是一種折磨，對大明也是一種無謂的損害，起複重用這些人，遠比用那些沒有也什麼經歷過的，新科進士要好的多。

第三道聖旨。

在大典之前，首輔周延儒拖著「病軀」，攜蔣德璟范景文和禮部官員送上三個年號，供新君選擇。

聽到此詔，文官們更興奮了。

但另外一方面，崇禎帝的勤儉克用、操勞國事、宵衣旰食，卻也為臣子們所敬仰。

雖然禮部官員早已經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了禮儀流程，作為皇帝新君只需要按照流程圖操作就行了，但第一日的登基典禮，第二日祭天告廟，第三日，百官出至承天門，鴻臚寺請頒詔，翰林院官捧詔授禮部官，行禮如儀，終於完成所有的登基大禮之後，朱慈烺還是有點累的站不起來。

……

第四道聖旨。才是關於人事的。

另，起用錢謙益為南京禮部尚書。

前湖廣總督侯恂跪倒在地，哭道：「謝陛下隆恩~~」

待太子走後，所有人都看向周延儒。

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清楚，刑部張忻是一個心思透亮的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猛以剛果曰威，猛則少寬。

京城內的寺觀各要擊鐘三萬杵，造福冥中。禁屠宰13日。分封在外地的親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宮闕哭臨致喪。

脫去孝服之後，朱慈烺面對的首要問題，就是內閣的補全。

周延儒咳嗽著點頭：「陛下深思熟慮，非我等能及，隆武甚好，甚好啊。」

蔣德璟等人都起身稱是，心中卻都是微驚，他們聽出了新君語中的殺意，也清楚明白了新君的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