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歷來，著述印刷，都是賠錢的買賣，不論著作人還是印刷人，都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鮮少有人能從中賺到銀子，徐光啟寫書，他的弟子陳子龍等人整理印刷，都是賠錢出了大銀子的。

因為家世師承的原因，三人雖然都不是進士，但卻都已經名聲在外，他們三人跳出來支持科舉新制，令很多人吃驚，也令很多人恨的咬牙。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朝廷明年試行科舉新制的消息傳來之時，他們三人恰好都被南京京營參贊張家玉邀請，都在南京做客。

不過在江南，有三人聽到這個消息，卻都是大喜。

印刷權還需要購買？

紫禁城。

而且，因為科舉改制，他得罪了整個士林，現在，京師上下都在盯著他呢，但是他有什麼不慎，露出馬腳，那事情就不妙了。

在他之下的四位軍機大臣分別是：原五省總督陳奇瑜。

……

總管進門報道。

周延儒抬起頭，目光含笑：「老夫已經是一介平民了，現在我大明的宰輔，是你呀。」說著，上前牽住蔣德璟的手，將他領入正堂之中。

消息傳出，很多有著述打算的學人，都受到了鼓舞，他們一夕之間開竅，原本以為，著書乃是為了留名，因此，他們甘願付出大筆銀子，做這賠錢的買賣，只圖將自己心血留於後人，這也是歷朝歷代以來，很多人雖然著書，但卻無法大規模印刷的原因，因為除非家底深厚，或者是學生弟子眾多，可以募集錢糧，為之印刷，否則，一生的心血和見識，只能藏於床底之下，隨著日月而消散。

徐驥這才收了。

但現在不同，只要寫的好，在皇帝的倡議之下，說不定就會有人購買印刷權呢。

三人不退卻，輪番上陣，一一和對方辯駁。

軍機大臣一共有五位。

……

致用：盡其所用。

隨即又怒：「什麼求見？老夫現在乃是一介平民，焉能當的下蔣閣老一個求字？快，快請！m.hetubook.com.com」

徐驥惶恐。不敢收。

科舉試行改制的怒氣，需要有一個發泄口，周延儒就是合適的通道。而且一直留著周延儒，本就是為了這一天。

不用說，一定是陛下的意思，如此看來，陛下終究是決定放過他了。

……

這讓他狂喜。

明年隆武新科，殿試增加農政和數學之事，很快就傳遍天下。

這意味著很大一大批的年輕讀書人，已經意識到了八股之短和八股之害，對科舉新制抱持歡迎。

田守信小跑步跟了上來。

……

明成祖靖難之役，殺盡南京百官，誅滅方孝孺十族，這樣的惡名，明成祖都不怕，他隆武帝還怕背負更多的惡名嗎？

什麼？

三人捲起的風波很大，以至於很多反對者衝到會館，要和他們三人論戰。

所以，越早離開京師這個是非地就越是安全。

就在天下人全瘋《農政全書》和《幾何原本》，大明土地鬆動，科學的些微萌芽，已經有可能會漸漸而出之時，在京師武英殿，新成立的大明軍機處，舉行了第一次的全體會議。

……

蔣德璟眼瞼低垂。

一切的一切，都是華夏王朝在即將落後世界前的最後一絲榮光。

「你說什麼？蔣閣老？」周延儒先是一喜，騰的站起來——他是首輔，蔣為三輔，這兩年來，兩人沒少對立，甚至是針鋒相對，沒想到罷相離京，門院蕭索之際，蔣德璟居然能來看他，這讓他又意外又驚喜。

只可惜的是，崇禎帝政策本身就錯了，又用了這麼一個圓滑的首輔，最後的結果自然敗上加敗。

周延儒望著他：「當今陛下，雖然年輕，但志向遠大，睿智果決，想要的，絕不只是收復遼東，掃平建虜。開放海禁，科舉改制，也不過就是他要做的兩件小事而已，未來必有更多的大事，閣老為大明首輔，助陛下掌舵，不知可已經準備好了？」

消息傳出，徐和_圖_書光啟的《農政全書》和《幾何原本》立刻洛陽紙貴，買也買不到了，很多準備參加明年會試的學子，枕頭邊原本只用準備四書五經等八股書就可以，但現在卻不得不臨時抱佛腳，找來《農政全書》和《幾何原本》詳細研讀，一時，農業和數學，成了風靡天下的兩個新詞，農業好理解，但數學是一個什麼東西，好多人卻是不知道，而後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天下人就都知道了數學二字的概念。

而且是十萬兩的巨銀！

崇禎帝用他的原因。

歷史上，周延儒因為隱瞞軍機，被崇禎帝賜死，這一世，朱慈烺對周延儒也十分厭惡，周延儒只圖榮華和富貴，沒有膽氣和擔當，也沒有地方鍛煉，最擅長的就是揣摩聖意，他能兩度為相，甚至一度欺瞞崇禎帝，靠的就是圓滑的手段和頭腦，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相。

蔣德璟點頭。

他們是這個時代，最早提出經世致用的人。

蔣德璟默了一下，說道：「天災不斷，戰事不停，閣老這幾年也是不容易了，別人不知道，我心裏是最清楚的。陛下雖然剛剛繼位，但對閣老的辛苦，也是看在眼裡的。」

這一世，朱慈烺穿越而來，要將這最後的榮光，變成新世界的曙光，他時間緊迫，不容任何人拖延，攤丁入畝火耗歸公等財稅政策或可以拖延一兩年，但科學的萌芽，實務的推進，卻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壓制。

兵部尚書，兼管京營的李邦華，為領班軍機大臣。

王夫之、黃宗羲、顧炎武三人的支持，雖然沒有能改變大多數讀書人對科舉新制的不滿和反對，但卻有相當的意義。

被周延儒拉手，蔣德璟心中頗有膩味，但還是忍了——老實說，他今日並不想來的，只不過是隆武帝有暗示，他不得不來。

漸漸人稱，《三文日報》。

隆武帝正在跑步，跑的大汗淋淋，神清氣爽，而每當這個時候，都是他腦子最靈活，最清楚和*圖*書的時候，他常常在趁著這個時機，思謀某些事情。

但想不到啊，隆武帝竟然一擲千金，一下就給了徐驥十萬兩銀子，也就是說，徐光啟寫這兩本書，不但沒有賠錢，反而為後人賺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兩人坐下，下人上茶。

前宣府巡撫劉永祚。

張家玉派人將論戰的全過程，全部記錄下來，連夜排版印刷，在南京城內散發，每日一篇，一篇賣三文錢，日日不斷。

聖心堅定，科舉試行新制無法改變，周延儒罷相，蔣德璟為大明首輔，稍微平息了一些官員士子心中的怒氣。

聖心堅定，一切都可為。

「算上崇禎四年那一次，你我共事，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吧？」周延儒笑看蔣德璟。

——明末不同於清末，明末雖然不是華夏王朝最開放的時期，但卻是1600到1900，這三百年間最開放的時期，不但有大量的西洋科學著作在大明出版，更有徐光啟這樣的中外通才，可以在朝堂為官，出版大量先進書籍，甚至入天主教，崇禎帝為天主教提寫匾額，士子學人在保守之外，也還都存有一絲面對新鮮事物的開明……

但隆武帝聖旨嚴令：雖是帝王，但取百姓之資，亦要出銀子，你徐驥不收銀子，莫不是要朕擔罵名嗎？

若說剛正，蔣德璟是沒有問題的，能力也有，但也因為太剛正了，朱慈烺擔心他犯了直臣的毛病，因此，才要暗示他去見一下周延儒，或許，他能從中悟出一點什麼。

因為影響力巨大，每日里觀看者甚多。

「閣老但說無妨。」

「陛下，周延儒的車馬已經離京了，一共三輛馬車，隨從五六人。還算是低調。」

而伴隨著數學的流行，一個大消息又傳出，當今隆武皇帝追封徐光啟為太傅，並向徐光啟之子徐驥出銀十萬兩，購買了兩書的獨家印刷權，從明年開始，只有朝廷官辦、或者是得到朝廷允許的印刷廠，才可以印刷售賣《農政全書》和_圖_書和《幾何原本》，其他皆為非法，發現即抄沒。

「在我手下做事並不容易。這些年，難為你了。」周延儒嘆。

「陛下聖明啊~~」

這一次，隆武帝准了。

周府。

他和隆武帝兩年前在京師有一面之緣，當時他就知道，「太子殿下」非是一般人物，大明中興必在太子殿下，這兩年多的一切，都驗證了他當初的判斷，但即便是他，也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在繼位不久，隆武朝第一次科舉，就會推出改制。

經濟：經國濟民；

只是，皇帝要用臣子的書，已經是臣子莫大的尊榮，臣子怎麼還敢要皇帝的銀子？

周延儒站在二道門前，當同樣是一身便服的蔣德璟走入時，他就急忙迎了上去，行禮：「閣老。」

經世：治理世事；

最後一人則是戶部侍郎堵胤錫。

——王之心因為護駕之功，仍為司禮監掌印，王承恩自請為崇禎帝和周皇后守靈，田守信就補入司禮監，為司禮監秉筆兼東廠提督。隆武帝日常在乾清宮的起居，皆由他和于海照顧

三人都是激動。

周宅。

「老夫這個首輔，做的並不好，財治吏治皆是混亂，對內對外皆不能提供足夠的糧餉，定王之亂，也沒有能及時阻止，想來，實在是愧對先帝和當今陛下啊。」周延儒黯然，眼中好像有淚光。

所有人都驚呆了，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陛下，周延儒眼睛亮了一下，雖然感動的嘆：「中保，真是一個難得的厚道人啊。京師一別，怕是難再見了，臨行前，老夫有一句嘮叨之言，不知當不當講？」

小校場。

京師。

一時，他們不能接受，所到之處，都是議論紛紛，群情激動。

連番攻擊之下，周延儒終於是堅持不住，他再一次的上疏請辭。

剛剛入京，原本是鄖陽巡撫的高斗樞。

王夫之、黃宗羲、顧炎武在徽州會館組織了一次聚會，召集志同道合之人，支持陛下的科舉新政。

朱慈烺點點頭。

尤其黃宗羲和-圖-書。

這三位明末清初的大儒，一直都在這條路上奔走，雖然他們三人年紀尚輕。尚沒有後世的影響力，但卻人格和學說，卻基本已經定型，他們對八股科舉的弊端，已經了解的非常清楚，但他們卻沒有膽子，像當今隆武帝一樣，提出農政和數學，用以和八股並駕齊驅。

「老爺，蔣閣老求見。」

見周延儒相迎，且如此謙恭，蔣德璟也有點意外，急忙還禮：「閣老這是幹什麼？下官可當不起。」

但反過來說，他的聰明和圓滑，又是帝王執行政策最好的臂助，也應該也是

連日里，除了反對殿試增加農業和數學，一些朝臣轉而將攻擊的目標，對向了首輔周延儒，於是，彈劾周延儒的奏疏，如雪片一般，從先帝在位時的弄權，到定王之亂的曖昧，甚至松錦之戰的失敗，將周延儒說的一文不值，變成了大明朝有史以來最大的奸佞首輔。

王夫之、黃宗羲、顧炎武。

很多一直苦讀八股的讀書人聽聞，本能的就是反對，他們讀八股這麼多年了，以為八股是唯一的標準，但想不到，現在在八股之外，又多了兩個標準，一個是農政，一個是數學。

……

……

家人正在收拾行裝，周延儒一身文人常服，員外打扮，卻依然沒有輕鬆下來，他不停的催促，要家人快點收拾，今日一定要出京。家人都不解，不明白老爺為什麼這麼著急？只要周延儒自己明白，陛下對他這個首輔的施政，是極不滿意的，對他在定王之亂中的搖擺，更是有怒意，雖然有改制科舉之功，併為陛下擋住了原本有可能是攻擊陛下和內閣的槍林彈雨，但這並不意味著，陛下就真的寬仁了他。

崇禎十七年八月，周延儒罷相，隆武帝照例恩賜。

風和日麗，

也就是說，八股讀的再好，也只是舉人和貢士，要想在殿試上有所成就，成為大明最高學歷進士以上，非得同時精通這三門不可。

陛下的遠見卓識，遠在他的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