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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今天要說兩個詞，一個是預算，一個是審計。」

朱慈烺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阿濟格坐鎮錦州城，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張家口，常理推斷，怕是銜有密令，往張家口搞事來了。

阿濟格？

「那就設立了一筆備用預算，一應花銷，皆從中支取，如果不夠，可臨時再追加。」

「民間有句話，叫，多大肚子端多大的碗，就是這個意思。」

一旦阿濟格出現在張家口，首先最直接的一個影響，蒙古人現場的最高指揮官就不再是浩齊特右旗——扎薩克郡王——羅額爾德尼，而會是阿濟格了。

十一月初，就在冬日第一場大雪飄飄揚揚的降臨京師，內閣戶部正急急草擬大明隆武元年的預算書之時，隆武帝朱慈烺悄悄離開了京師，領著陳奇瑜高斗樞劉永祚三個軍機大臣和一干參謀，在三千營和武襄左右衛、龍驤衛的護衛下，出了京師，過居庸關，往宣府而去。

對他們的教義，朱慈烺毫無興趣，他真正在意的是，這些傳教士從西洋帶來了多少西洋科學的知識和萌芽？

吳有性雖然是一代名醫，最早認識瘟疫，並寫出了《瘟疫論》，但他沒有功名，照明制，是沒有辦法做官的，為此，朱慈烺專門在太醫院成立了衛生司，以吳有性為主官，如此，吳有性以太醫的身份就繞過了沒有功名，不能做朝廷官員的障礙。

……

……

為此，常常是寅吃卯糧，東拼西湊，財稅的支出制度比收入更加混亂。

……

「六部九卿、各地方督撫花銀子要受監督，朕也不例外。內廷庫一年收入多少？朕明年所用，大概需要多少銀子？宮中審計監已經詳細列表了，今日午朝之後，就會送到都察院，都察院御史和六部九卿都可以審核，覺得什麼銀子朕不該花，或者是花多了，都可以提出來。如果是可以縮減的，朕一律准奏。」

湯若望卻早已經就知道，他划著十字，藍ｗwｗ.heｔuｂook•cｏm.cｏｍ色的眼睛里，再一次閃過對大明皇帝的讚歎。

對於皇帝「投機取巧」，在內廷成立衛生司，令沒有功名的吳有性為主官，卻要兼管全國衛生的做法，有一部分官員提出了質疑，但都被皇帝駁回。

「專業用專才，這是太祖高皇帝的用人之學，朕始終不敢忘。如果你們中間有誰能夠推薦，有功名，又精通瘟疫之人，朕立刻就可以撤換吳有性！」

——經過兩個多月的策劃和準備，林格爾部的寶利德，已經誘使浩齊特左右旗和什克騰旗同意，四旗聯合行動，對大明張家口萬全右衛一帶，實施一次大突襲，以緩解四旗現在缺醫少葯，難以為繼的困境。

朱慈烺仔細看完。

朱慈烺思謀著可能的疏忽和漏洞，雖然軍機處上上下下已經反覆沙盤推演過很多次，將所有可能的疏忽和漏洞，都考慮到了，但朱慈烺依然不敢大意。這一次，他一共調動了四萬余京營，兩萬宣大兵，還有玉田騎兵密雲騎兵，加上三千營和武襄左右衛，一共四千騎兵，為的就是一舉重創張家口塞外四旗，恢復張家口的寧靜。

而與此同時，哈刺慎，喀喇沁等蒙古部落，對薊州長城和永平長城的襲擾，一直都沒有停止，邊境長城烽火不斷，因此，聚集重兵于宣府不能長久，必須儘快戰鬥，儘快撤離，以防薊州、永平等地出現意外……

四旗中，以浩齊特右旗——扎薩克郡王——羅額爾德尼為首。

聽到此，群臣都是驚異。

明末之時，大明朝廷財政狀況極其混亂，有一次，崇禎帝往遼東前線發了十萬兩銀子，事後派錦衣衛暗訪，卻發現最後到遼東前線的，不過一萬兩銀子，其他九萬兩，都被各級官員層層挪用和貪墨了，崇禎帝聞之大怒，令錦衣衛徹查，但最後的結果卻也是不了了之，原因就是因為官員挪用的部分，很多都是積欠許久，不m.hetubook.com.com得不發的銀子。

試乘馬車之後，朱慈烺又會見了湯若望等一干西洋傳教士。

次日。

一個是內廷太醫院衛生司。

「如果有銀子，陝西就不會亂，遼東就會兵精糧足，建虜也就難以成事。」

和過往騎馬不同，已經成為大明皇帝的朱慈烺，這一次乘坐的是馬車，而且是湯若望新進位造出來的新式四輪馬車，一車四馬，順著官道一路向前，即平穩又舒適，車輪轔轔之中，比之騎馬速度，一點都不慢。

「陛下，夜不收在薊州長城外，剛剛截獲的情報~~」

這是隆武帝和內閣諸臣商議，最後定出來的。

內廷太醫院衛生司負責全國衛生，主管防疫，首任郎中由瘟疫名家吳有性擔任。

戶部審計司成立，首任審計司郎中，為前詹事府左庶子吳偉業。

修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事情，就大明現在的財力和技術水平來說，修建兩條千里以上的寬大馬路，實在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現在的進展，一切都非常順利，因為有寶利德這個無間道，大明對張家口塞外四旗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而塞外四旗也正逐步踏入大明軍機處為他們構建好的陷阱之中，只要他們突破長城，進入萬全右衛，那麼，他們面對的將是嚴陣以待的大明官軍和難以逃脫的重重包圍，如此，將塞外四旗徹底包圍，全殲或者是逼迫他們投降，完全不是問題。

于海送上密報。

雖然是叫戶部審計司，但審計司的直屬上級，並不是戶部，也不是內閣，而是大明皇帝。

有兩個新衙門成立。

「這就是預算！」

「瘟疫如何發生，如何抑制，又如何治療？吳有性的瘟疫論，寫的最為清楚和詳實，崇禎十五年來，他一直都在保定地區，冒著巨大的風險，為百姓醫治，為防疫之事，獻言獻策，若沒有他的努力，十六年的時候，瘟疫怕就已經擴和-圖-書散到京師了。」

雖然阿濟格的政治謀略，幾近於零，歷史上，在多爾袞死後，他連出昏招，被清算的一塌糊塗，但阿濟格是一個天生的武人，他戰場嗅覺和領兵作戰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在老奴努爾哈赤的幾個兒子中，阿濟格不是智慧最高，也不是權謀最重的，但他的軍功，卻一直都排在前列，去年運河之戰時，阿濟格繞道昌平，背襲運河，給大明造成巨大的傷害，這樣的戰績，只靠運氣是不能解釋的。

十月末。

另外，內廷庫是皇帝的私房錢，一直以來，內廷庫有多少銀子，一直都是秘密，皇帝不許百官打聽，但隆武帝這一次卻是主動亮出家底，給了百官和天下人一個清楚的交代。這令群臣又是驚喜又是意外。

——駐防錦州的建虜英親王阿濟格，正率領一千建虜騎兵，往張家口一帶移動。

精武營副將楊軒，左柳營主將馬德仁，新任右柳營主將董琦，各領步兵方陣在中，最後是神機營主將李順率領炮兵方陣，浩浩蕩蕩。

看完這一份的密報，朱慈烺臉色微微一變。

「當然了，如果遇上天災人禍，突發戰事怎麼辦？」

「但令人痛心的是，朝廷千辛萬苦收來的銀子，很多都沒有用到刀刃上，有的被浪費了，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有的則是被層層貪墨了，朝廷派人去查，也是官官相護，層層推諉。」

可再難也要做。

「陛下聖明~~~」

而坐車的朱慈烺，不但可以獲得更好的休息，而且還可以在車中處置政事和各地送來的軍報。

「銀子兩字，說來容易，想要拿到，卻不容易。」

以前，大明是沒有年度預算的，花什麼錢，怎麼花？除了官員的俸祿和官兵的糧餉之外，其他都是隨到隨發，遇上什麼事情就花什麼銀子，豐年的時候，朝廷勉強還能支撐，如果遇上災年，那可就是碗干盆凈，一兩銀子也拿不出的時候，也是常有。

「朕以為，朝和-圖-書廷一年歲入多少，支出多少？有盈餘還是有空缺，空缺又究竟有多少？朝廷計劃在什麼地方用銀子，又要用多少？除了兵部的支用乃是機密之外，其他各部的收入支用，都得明明白白地列出來，公之於朝堂，什麼錢該花，什麼錢不該花？都察院審核，眾人沒有異議之後，來年才能執行！」

「沒有計劃書，沒有被都察院審核同意的錢款，一律不得撥付。」

「從朕懂事，開始關心國事開始，朕漸漸就明白一個道理，大明朝的事情，說白了，其實就是兩個字。銀子！」

「從明年起，大明朝廷每年的收入支出，都要預，都要算，事中有監督，事後有審核，一切都按照預算走，內閣眾臣，六部九卿的心中，都要時時刻刻，端著朝廷財稅這本賬，如果誰破壞了朝廷的財政收支，誰胡亂作為，亂花朝廷的銀子，朕決不輕饒！」

……

作為隆武帝曾經的老師，在朱慈烺剛剛為京營撫軍，署理內外之時，吳偉業是出了大力的，雖然他一直嘟嘟囔囔，對朱慈烺所行有所不滿，但朱慈烺交給他的任務，從太子府日用到後勤補給，各種賬目，各種賬目他都整理了清清楚楚，而且任勞任怨，十分的可靠耐用。因此，審計司成立，朱慈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歷來都是限臣不限君，想不到這一次，皇帝陛下居然連自己也限制了。

只不過單靠抄家，是不能維持很久的，在增加稅種，改革財稅制度之外，近現代的預算和審計制度也必須跟上。

「陛下，張家口飛報~~」

作為一個穿越者，曾經的老師，朱慈烺對各種學科，都有一定的了解，和這些西洋傳教士談論起來，一點都不困難。

……

閱兵之後，京營開始秘密往宣府調兵。

于海再次進入車廂。

「人無預不立，國家也一樣。」

高高地檢閱台上，金盔金甲的朱慈烺望著台下走過的精銳將士，心思飄的有點遠，這一瞬，他想的不止有m.hetubook.com.com江西，襄陽，更有廣袤的蒙古草原和大明的錐心之痛遼東。

四旗一共糾集了兩萬人馬，兵分三路，現在已經悄悄聚集在了張家口三百里之外，將於三到五日之內，對大明虞台嶺，萬全右衛，甚至是張家口，直接發動進攻，他們的戰略目的，乃是突破大明長城，進入大明腹地，萬全右衛，萬全左衛，甚至是懷安衛、宣府鎮大肆搶掠，以緩解他們的物資危局。

放下密報，朱慈烺鋪開地圖，再一次的仔細宣府張家口，萬全右衛一代的地形。

新任三千營主將虎大威，率領原保定騎兵和三千營合併而成的一千五百名精銳在前。

而以阿濟格的身份，怕是能調動更多的蒙古八旗，那一來，不但戰爭的規模有可能擴大，最重要的是，這一番關門打狗的計劃，會不會被阿濟格看穿？

……

另一個是戶部審計司。

審計司的主要任務，就是審計六部九卿和各地督撫衙門的賬目，雖然只是小小的審計司，但卻有直達天庭的權力，審計司未來查賬，也將會和錦衣衛一起行動。

這一世，在朱慈烺的努力之下，大明朝廷稅賦收入，有所增加，加上今年在江南查封鹽商，京師抄家勛貴，只這兩項，大明朝廷就多了將近一千萬兩銀子的收入，歷年積欠的官員俸祿和官兵糧餉，到十月份，已經全部補發完畢。朝中百官雖然對隆武皇帝的科舉改制有所不滿，但對朝廷及時發放俸祿，卻都是很滿意的。

隆武帝在城外校場大閱兵，檢閱京營。

眾人對大明皇帝的淵博，都很是吃驚。

現在阿濟格出現在張家口，朱慈烺立刻意識到，誘使張家口塞外四旗進入萬全右衛包圍圈、繼而圍殲的計劃，怕是要有所改變……

——雖然就歷史來看，崇禎十七年之後，不論是北方的旱災還是鼠疫，都已經過了高峰期，進入緩和蟄伏期，但朱慈烺一點都不敢大意，就長遠來說，一個國家一個朝廷的衛生，其實是僅次於教育和經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