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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崇禎九年，建虜大軍就是從獨石口入塞，大肆搶掠的，現在八年過去了，獨石口雖然已經修繕完畢，並且加強了防備，但因為天然地理的原因，如果蒙古韃靼豁出去了，在大明重兵全部集結于萬全左衛的情況下，建虜蒙古故技重施，從獨石口撕開一條口子，還是很有可能的。

而京師密雲懷柔等地，也比獨石口一帶要繁華的多。

相反，在大明調集重兵于宣府，大明君臣的注意力都在宣府，京師空虛之時，如果能從密雲、薊州長城段突破，殺到明國京師城下，即便不能攻破京師，但卻也足以震懾明國，他阿濟格的聲威，更是會水漲船高……

「精武營游擊楊軒，率兵三千，出京師，往密雲協防！」

——如果阿濟格識破了計劃，不走柴溝堡，也不主攻萬全左衛，那麼，他一定會選出長城沿線的一個薄弱地點，進行突擊，繼而入塞搶劫，以緩解蒙古韃靼的危機。

——這一次，阿濟格只帶了一千名建虜白甲騎兵，剩下的全是蒙古八旗，蒙古八旗雖然人數眾多，但就紀律性和戰鬥意志來說，是遠遠不如建虜八旗的，加之現在的大明軍隊，已經漸漸擺脫了三年前，松錦敗后的孱弱，已經具備相當的戰力，尤其是隆武皇帝親領的京營，更是武器精良，戰力不凡，去年在通州給建虜以重擊，以阿濟格的見識，應該能意識到，今時今日，野戰擊潰京營主力是不現實的，說不得，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京營的重重包圍之中，得不償失。

如果計劃真的被識破了，蒙古人沒有主攻柴溝堡，而是鑽了大明的空子，攻擊大明其他地方的話，那他們就將是馳援各地的援兵。

「制台！」

渤海所位在密雲正西五十里，距離懷柔不過二十里，是長城密雲段的一個小地方，是密雲長城和宣府長城的交匯處，如果阿濟格率兵蒙古騎兵，不走獨石口，而想要更大圖謀，震懾大明京師的話，和-圖-書渤海所是最近，也是最佳的一個突入點。

「陛下，夜不收急報~~」

「不必說了，柴溝堡據此不過六十里，一天可回，但有危險，本督也完全有時間回撤，就這麼定了！」

上一個敢這麼做的皇帝是明武宗，明武宗瞞著群臣，偷偷跑出京師，到了邊關，還打了一仗，將一干朝臣和邊塞將領嚇了一個半死。

照計劃，這裏將是和蒙古四旗決戰的主戰場，明軍原本將全部的主力都擺在了這裏，以期殲滅入寇的蒙古大軍。但就在兩天前，忽然接到軍機處的密令，認為阿濟格親臨，蒙古人換帥，寶利德有可能會暴露，原有的計劃更有可能被狡詐的阿濟格鑽了空子，因此，軍機處建議執行乙計劃，原本聚集在萬全左衛的大明主力，要抽走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留守萬全左衛，伺機而動。

「渤海所？」

這裏還是武宗朝修建的，到現在已經一百年，朱慈烺是第二位入住這裏的大明皇帝。

——現在只是擔憂寶利德已經暴露，但並不能確定，如果寶利德沒有暴露，依然按照原計劃，帶著蒙古大軍出現在萬全左衛，大明主力卻已經撤走，那就白白喪失了一個殲滅張家口塞外四旗的大好時機了。

楊爾銘字景先。

「谷正春報，哈刺慎蒙古，正在集結大軍……」

「玉田總兵劉耀仁率兵出玉田，往遵化，馬蘭峪一帶協防！」

雖然叫渤海所，但並不是海，也沒有大河，只是因為和故去的渤海國有點關係，因此叫渤海，後來大明在這裏成立衛所，拱衛十三陵，遂改名為渤海所，渤海所擔負內護皇陵、外防夷人之重任。所築城池歷經兩年多，明弘治十四年開工，十六年告竣。城開三門，磚石結構。東門匾額為「天山東府」；西門內匾額為「永固門」，西門外扁額為「拱護陵京」；南門內匾額為「渤海城」。

安排妥當，朱慈烺秘密離開京師。

「令密雲總兵陳和-圖-書永福提升到最高警戒！」

朱慈烺雖然沒有反對，但心中卻總是存了一絲疑問。

就歷史來看，宣府段長城，除了張家口之外，最有可能被攻擊的就是獨石口

「制台勿憂。」

楊爾銘大驚：「制台不可啊，柴溝堡長城乃是前線，你為宣大總督，豈可深入險地？萬一有什麼意外，這數萬大軍，可如何是好？」

不慮勝，先慮敗，是軍機處的根本原則，雖然保守，但卻是大國用兵的最佳策略，以大明這樣的體量，只要不犯軍事冒進的錯誤，建虜蒙古遲早會被降服。

作為皇帝和最後的決策者，朱慈烺的主要任務就是靜聽，眼睛看著沙盤地圖，腦子裡面推演各種可能，同時將阿濟格的脾氣秉性和長城沿線各處關隘的防守強度，一一排列。

——原本的計劃，林格爾部是為攻擊柴溝堡的先鋒，張應選稍作抵抗，就會假裝潰敗，帶兵逃離，令寶利德帶著蒙古韃靼長驅直入，但現在計劃已經改變，以萬全左衛的兵力，已經不足以合圍蒙古大軍，現在的情況下，柴溝堡還要不要照原計劃撤離？張應選又要不要堅守呢？

因此，他不同意張國維的提議。

張國維搖頭：「本督不去不行啊。現在萬全左衛的伏兵，撤走了三分之二，但寶利德究竟有沒有暴露？蒙古人是否會按照原計劃進攻，依然還不能完全確定，只有等到蒙古韃靼兵臨柴溝堡，看他們兵馬多寡？阿濟格是否出現？才可以確定。而越早確定，我大明就能越早獲取主動，柴溝堡參將張應選雖然驍勇，但不擅長謀略，我擔心他會有所誤判，因此我非去不可。」

於是，張國維找楊爾銘商議，想著是否能折中一下？

懷來衛就是現在的懷來縣，距離京師兩百里，距離宣化，一百八十里，距離張家口，兩百五十里左右。

自渤海所建立以來，雖然蒙古韃靼也曾經騷擾過渤海所長城，但戰事並不多，也沒有什麼太激烈的戰事和*圖*書，主要就是因為這一段長城極其險峻，突破不易，又因為拱衛皇陵，距離懷柔極近，因此大明一直都是重兵防守，就攻擊難度來說，渤海所長城，絕不是輕易可以突破的。

最開始的時候，接到軍機處的密令，張國維是訝異的——謀劃了三個月，準備了將近半年的計劃，只因為一個阿濟格的出現，就全盤推翻，他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沙盤地圖前，隆武帝正帶著三位軍機大臣，連同軍機處的幾個參軍、參政，激烈討論做戰計劃的細節和可能出現的意外。

如果蒙古騎兵照原先計劃進入了大明包圍圈，那麼他們的任務就是死死咬住，不令蒙古人逃脫，以待援兵的返回。

張國維喚來標營總兵，在三百騎兵的護衛之下，往柴溝堡而去了。

到了懷來后，住進了懷來衛的一處老宮城。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阿濟格不會選擇這裏，但如果寶利德暴露，當得知大明主力，尤其是京營主力，全部都在宣府，京師地區空虛，那麼，從張家口到密雲長城最近，而渤海所又距離京師最近、能殺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以阿濟格敢於冒險的脾氣，從渤海所突破，以期獲得最大的成功，震懾大明，是極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朱慈烺卻站在沙盤前，久久沉思，然後忽然說道：「渤海所。你們說，阿濟格會不會走渤海所長城？」

——軍機處的命令說的清楚，阿濟格的出現，不能小視，長城各處更是不能冒險，為萬全計，還是要調走周遇吉和閻應元這兩支主力。身在軍機處，楊爾銘深知陛下對軍機處的器重，以及軍機處制定計劃的審慎和嚴密。

因此，大部分的軍機大臣和參軍參政，都將目標轉向了獨石口。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清楚知道，阿濟格狂傲無比，野心極大，從獨石口入塞，所經過的地方，都是偏遠小城堡，糧草輜重有限，除非能一口氣殺到延慶州，攻破延慶，否則一路和圖書而來，獲得的利益極其有限，而且最重要的是，大明聚集重兵于萬全左衛，而萬全左衛，距離延慶不過兩百余里，除非是阿濟格「謀略極大」，想要在野戰中，一舉擊潰支援的大明步軍主力，否則，他選擇從獨石口入塞，並非是最佳的策略。

就像擔憂的那樣，阿濟格果然是將沿線的蒙古人都調動起來了。

張國維沉思不語，良久說道：「景先，你嚴守萬全左衛，做好一切準備，本督去一趟柴溝堡。」

了。

楊爾銘站在他身邊，寬慰說道：「以萬全左衛現在的兵力，雖然不能合圍蒙古韃靼，但卻也足以自保了，即便蒙古韃靼的大軍，真的出現在了萬全左衛，只要我們堅守，周遇吉閻應元率領的精銳回防，也足以擊潰蒙古韃靼。」

于海急急而進。

一旦突破渤海所，阿濟格近可以到懷柔，遠一點，就可以殺到京師城下了。那些來不及逃入京師的百姓，就將是他們大肆搶掠的對象。

隆武帝將自己的臨時行轅，布置在了這裏。

一如既往，內閣五臣一開始都是強烈反對的，但朱慈烺不為所動，他清楚說明理由，分析利弊，並說現在七萬京營，已經有五萬秘密移往宣府了，加上宣府本地兵馬，現在宣府是大明的第一重鎮，來犯的不過是張家口塞外四鎮，兵馬不過三四萬，並且保證，最遠只到懷來衛。

陛下心意堅定，五輔攔阻不得，陛下又保證最遠只到懷來衛，最後只能勉強同意。

……

等周遇吉閻應元帶兵離開之後，張國維站在城頭，臉色沉思。

聽隆武帝一問，陳奇瑜幾人都是一驚。

如果阿濟格夠聰明，他應該會這麼做。

……

入住之後，軍機處參謀司立刻投入工作，將沙盤地圖，飛鴿信書擺將開來，見這裏設置成最高指揮所，接收或者是聽取宣府各地送來的情報。

懷來衛。

看完，陳奇瑜臉色微微一變。

從張家口到渤海所，一共四百余里，以蒙古人的騎兵機動，三和-圖-書到四日就可以到，但大明在萬全左衛屯集的重兵，沒有七到八日，是不可能趕到渤海所的。這四天的時間差，就是勝利的機會。

即便撤，也不應該撤那麼多，張國維的意思，只撤一半，剩下一半留守萬全左衛，以備蒙古韃靼來襲。

楊爾銘臉色嚴肅的搖頭。

萬全左衛。

自土木堡之後，隆武帝是第二個帶兵出居庸關的皇帝，因為土木堡之變的教訓實在是太慘烈了，幾乎造成大明覆滅，英宗之後，大明群臣拚死擋車，也不容大明皇帝再出居庸關、到宣府甚至是蒙古草原冒險了。

其他人也是驚。

照乙計劃，柴溝堡是要撤退的，不管蒙古騎兵有多少，都要引到預定的戰場——萬全左衛，但張國維不放心，他擔心會出漏子，決定親去柴溝堡，親眼見見蒙古來襲大軍，以確定下一步的行動。

不用朱慈烺，軍機處立刻就擬出了幾道命令，急急傳了下去。

——懷來距離京師不過兩百三十里，距離八達嶺長城更是不過六七十里，但有動靜，隨時都可以返回。

如此，戰事必然擴大。

原本的計劃，怕是要有所改變了。

宣大總督，已經是滿頭白髮的張國維親自坐鎮這裏。軍機行走楊爾銘作為輔助。

「具體的政務朕不如卿等，但軍事，卿等不如朕。太祖成祖都曾親自率兵，掃蕩蒙古草原，朕離開京師，不過百十里，卿等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朱慈烺留下聖旨，將將政務交給內閣，言明，小事內閣徑直執行就可以了，即便是大事，但使內閣五臣意見一致，也不用再通報於他，直接找司禮監披紅就可以。如果內閣五臣意見不一，則需要通報於他，由他來決定。

「薊州進入戒備！」

「獨石口的軍報到了！」

陳奇瑜高斗樞劉永祚也基本認同。

朱慈烺立刻展開，急速看完，然後交給陳奇瑜。

於是，宣府總兵周遇吉和京營協守閻應元率兵急急離開。副將莊子固等人則率兵繼續等在萬全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