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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犯糊塗，大大說了，只要你回去，既往不咎……」劉志聲音更冷。

金忌九驚的臉色發白，一時不敢從令。

兵馬分開，一個人被推到了最前，

黎叔疼的死去活來。

不過李湘雲的屈服，還是令劉志有了征服的快|感，他得意的大笑，眼神中滿是你逃不過我手掌心的猙獰，忽然臉色一沉，馬鞭指向扈老五，喝道：「把他們都捆起來！」

將領身材英挺，腰懸長劍，面色凝重，雙眼裡滿是憂慮，正是李定國。

「救人啊，救人~~」

……

劉志暢快的大笑，他不過是腳腕受傷，斷了筋，黎叔卻是整個左腳都沒有了，看到李湘雲撕心裂肺的哭，他心中升騰起了報復的快意，口中叫：「李湘雲，下馬投降。不然我再斬他的右腳！」

扈老五連連叩頭，他已經看到，李湘雲面色慘白，鮮血咕咕，再拖延下去，怕是不可救了。

「隆隆隆隆」

暗夜裡，隱隱有火把光亮。

和李定國劉文秀不同，劉志對火器好像更為精通，槍法也是極准，一槍就擊中了李湘雲。

那把帶血的斧頭，又舉了起來。

「跪地，跪地~~」

而後不久，更多的官軍騎兵在官道上出現，鐵蹄滾滾，捲起漫天黃塵之中，就看見在領軍大將的身邊跟著一個人，穿皮甲，戴紗帽，風塵僕僕，正是唐亮。

……

接著，四個賊兵上前，正準備對李湘雲有所看管。

老營騎兵都在逃走，但金忌九等三五個劉志的最心腹，卻還留在他身邊。

四個賊兵沖了上來，將黎叔按倒在地，又有三人衝上來，兩人按住黎叔的雙腳，最後一人舉著斧頭，對著黎叔的左腳瞄了一下，目光探尋的回望，見劉志沒有終止命令的意思，於是猛的一斧就斬了下去。

「劉志，也不要廢話了，你本事你自己來拿我，」李湘雲看著他，傲氣無比地說道：「你我單挑，勝了我，我就跟你走，你有這個膽子嗎？」

原來，雖然在戰場上節m.hetubook.com.com節敗退，被官軍圍的四處亂跑，但上一次伏擊官軍之時，獻營幸運的繳獲了幾桿遂發鳥銃，李定國劉文秀劉志都是愛不釋手，於是就由張獻忠做主，一人分給了他們兩桿。

李湘雲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李湘雲不說話，但一直都堅定的眼神，此時卻是露出了猶豫和恐慌。

扈老五大喊，撲倒在李湘雲的身邊。

鐵蹄疾進之中，聽見京營騎兵大喊。

「黎叔~~~」

當見到扈老五他們只有五六人，且都被五花大綁，沒有危險之後，官軍騎兵大隊沒有停留，繼續向前狂奔，看他們方向，儼然是衝著興國州而去的。

眼見無法彈壓，劉志臉色鐵青的嚇人，向前一指：「金忌九，殺了她！」

暗夜官道，火把星光之下，身處包圍之中，一張張猙獰的臉和閃爍著寒光的刀鋒。

李湘雲手無武器，只能放下黎叔，來回閃躲。

「住手！」

這種情況下，身為十三將軍，現場最高統領者也是彈壓不住，他雖然猙獰大叫，但卻沒有人聽他的，所有人都是蜂擁般的逃走。

「黎叔~~」

隨即，不等劉志的命令，這些人就大叫一聲，紛紛撥轉馬頭逃跑——那賓士而來的，不止是鋪天蓋地的官軍騎兵，更有閻王爺的鎖魂鉤，稍一遲疑，就有可能被官軍的滾滾鐵騎所湮沒，繼而被閻王鉤子鉤去性命，變成殘肢碎肉，孤魂野鬼，所以沒有人停留，求生的慾望驅使他們立刻逃走。

扈老五久在軍中，經驗最是豐富，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妙。這隆隆隆地聲音，不是天上的悶雷，而是大股騎兵奔進之時，馬蹄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這聲音越是沉悶，就表示騎兵越多，而聲音的逐漸清晰，更是意味著騎兵大軍的快速逼近。

「我不行了，黎叔對不住你……」黎叔用力睜開眼，望著李湘雲，口中嚅囁，眼神中滿是愧疚。

聽到外面的呼喊，https://m.hetubook.com.com百姓們將信將疑，不過還是按照呼喊所令，都躲在家中，沒有人敢出門。

金忌九一刀走空，反身再砍。

一隊流賊兵簇擁著一個年輕將領來到了衙門前。

「再斬右腳！」

「快去，這是大王的命令！」劉志猙獰：「不殺了他，我們誰也不能活！」

不是來自興國州，而是從咸寧的方向而來。

「嘿嘿嘿嘿~~~」

停住笑，劉志狼一樣的瞪著李湘雲，忽然高聲叫：「帶上來！」

劉志叫。

金忌九這才驚醒，嗷叫了一聲，縱馬上前，揮刀向李湘雲砍去。

「餅妹。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下馬投降，不然我就殺了他！」

沒有人攔阻，任由她奔到黎叔身邊，將渾身是血的黎叔抱起。

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喊，幾個人影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向李湘雲倒地的地方撲去。

正是扈老五他們。

「啊！」

街道靜寂，四門都已經被流賊控制，有持槍的流賊士兵往來巡視。

李湘雲投降，扈老五他們自然也都放下了武器，劉志一聲令下，賊兵們立刻一擁而上，將他們六七個人捆了一個結實。

縣衙所在處。

扈老五的一聲大喊，震驚了現場所有的賊兵，一時，他們的眼光都從哭泣的李湘雲的身上移開，紛紛驚慌的看向官軍騎兵奔來的方向。

李湘雲這才發現，除了被斬掉的左腳，黎叔胸口其實也負了重傷，雖然被簡單包紮，但此時卻也咕咕的向外冒血，心知一定是在暴露之後，為了拖延時間，掩護她離開，黎叔不得不拚死力戰，但一個人終究不是一營人的對手，最終還是受了重傷，被亂兵綁縛了。

幾乎就在同時，迅捷如雷的馬蹄之聲，如海浪拍岸一般的清楚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回頭一看，馬蹄踏起黃塵，瀰漫有一人之高，火把光亮映照著刀光，看見馬上騎兵都是輕甲，陪著短銃和手弩，京營特有的六瓣圓盔在火把光亮之下，熠熠和*圖*書生輝。

「餅妹那一箭，我記著呢，放心，我會還給你的！」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子挑戰，在這個時代，幾乎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也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換成他人，早就勃然大怒了，但劉志彷彿沒有聽到，面色和眼神依然是冰冷，冷笑一聲，四兩撥千斤地回道：「不要再胡鬧了，義父軍令森嚴，可不是你能抗拒的！」

因此，對於李湘雲，他們還是不敢輕易冒犯的，即便是劉志，雖然心裏恨的咬牙，恨不得將李湘雲雙腳雙手全部斬斷，以最殘酷的手段折磨她，但公開場合，他卻也不敢對李湘雲做的太過分。

被推上的正是黎叔，他被五花大綁，臉上有血跡，左路一瘸一拐，好像曾經搏鬥過，腿部受了傷，不過臉色卻非常平靜，見到對面在扈老五等人護衛中的李湘雲，他臉上甚至微微露出了一絲笑。

通山。

李湘雲哼了一聲，繼續激將道：「懦夫，就知道你不敢。只恨當初在九宮山，沒有一箭射死你！」

所有人看著她，都是默然。

「哈哈哈~~~」

李湘雲終於是無法支撐了，她大叫了一聲，扔了短弩，然後翻身下馬，分開擋在前面的扈老五，跌跌撞撞的向黎叔奔去。

李湘雲大哭了起來。

見黎叔的出場，果然是鎮住了李湘雲，劉志臉上的獰笑更多，稍等一下，見李湘雲還是不降，他立刻下令。

忽然，所有人的耳朵都是一震，隱隱聽見遠方傳來了什麼連續而沉悶的聲音。

只有一個小隊，大約十二人的官軍騎兵停了下來，他們圍住了扈老五他們，嚴厲喝問。

黎叔氣息微弱，已然是不行了。

羊樓鎮之戰後，獻營精銳盡失，好不容易的湊起來的殘兵，加上裹挾的青壯，到今日也不過一萬人，騎兵更是連三百人都不到，現在已經有一百人在這裏，而聽馬蹄的奔雷之聲，那最少是千數以上的戰馬一起賓士踏地，才有可能發出的巨大聲響。

血腥震撼、碎肉亂和*圖*書飛的場面，令所有人都是臉色發白。

聽到九宮山三字，劉志忽然仰天獰笑了起來，似梟似魅，旁人都聽的頭皮發麻，同時對兩人的對話，也是一頭霧水。什麼九宮山？什麼一箭？

金忌九氣急敗壞，連續砍殺，但卻連李湘雲的衣襟都碰不到，眼見李湘雲翻滾到了前方，正要撿起地上的一把長刀，對金忌九展開反攻之時，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有火光乍現，白煙冒起，只看見李湘雲搖晃了幾下，翻身倒在了地上……

「餅姑娘~~」

看到這人，李湘雲臉色登時大變。

扈老五驚呼：「黎叔……」

「噠噠噠噠~~」

「百姓們躲在家中，不得外出，可保平安~~」

那賊兵一斧並沒有斬斷黎叔的左腳，砰砰，連續又補了兩斧，這才讓黎叔的左腳和他的身體脫離。

——天上地下，此時能有這麼多騎兵的，只能是官軍。

到了衙門口，李定國翻身下馬，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將領早從衙門裡面迎了出來，正是他左右臂膀竇名望……

劉志馬鞭一指，正指向的黎叔。

李湘雲仍然抱著黎叔在悲泣，那滾滾的奔雷，周圍忽然的大亂，好像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但是忽然賓士而今的馬蹄聲，驚醒了她，這一刻，她天然的防備本能挽救了她，她沒有回頭看，而是就勢一滾，正躲過了這一刀。

李湘雲揚著粉臉，冷笑說道：「誰你是餅妹？除非死，否則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扈老五本能的向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睡夢中的百姓都被驚醒，本能的就想要逃離，但城中大亂，四處都是亂兵，弓箭在空中亂飛，誰也不敢輕易出門，只能關緊了門窗，躲在家中瑟瑟發抖，想起去年前年，流賊在這一代肆虐，屠戮黃州，很多地方都被殺的一人不剩，所有人都是驚恐，很多百姓都捂著口鼻，無聲的大哭了起來。

京營大兵，到了。

金忌九吃了一驚，轉頭一看，正看見在亂軍之中，十三將軍劉志正慢慢放下手中ｍ.ｈｅtｕｂoｏｋ.com.com的精鐵鳥銃，火把光亮下，只見他咬著牙，臉色猙獰，眼睛里滿是大仇得報的狂喜。

雖然被捆綁，但扈老五的下意識里，還是將自己當成了獻營的一員，聽到官軍騎兵臨近，他立刻高聲示警。

凌晨，城中忽然殺聲四起，有人喊：「流賊進城了，快跑啊~~」

「斬他一隻腳！」

「不好，是官軍騎兵！」

雙腳連心，鮮血飛起，即便是黎叔這樣的硬漢，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我們是獻營義兵~~」

「餅姑娘~~」

李湘雲卻聽出了笑聲里那無盡的恨意，她知道，劉志恨死自己了，落在張獻忠手中，或許還不至於立刻死，但如果是落到劉志手中，必然會被他折磨至死的。

他們五花大綁，原本被嚴密看管，但是當官軍騎兵出現之後，就沒有人管他們了，他們幾人急忙奔向李湘雲，但雙方距離有一段距離，暗夜裡，馬蹄隆隆，深一腳淺一腳，雖然看到金忌九正在攻擊李湘雲，但他們卻無法提供幫助，眼看就要衝到李湘雲身邊，不想隨著一聲銃響，李湘雲卻是翻身倒地。

不久，聽見城中的激戰和奔跑之聲，漸漸平息，隨即又聽見街道上有快馬賓士，馬上人往來呼喊。

「不殺官，不殺民，只求一些糧草~~」

畢竟誰都知道，她是大王的乾女，她哥哥李定國更是軍中的四將軍，最為大王所倚重，雖然今夜李湘雲悄悄偷逃，還放火燒營，是軍中不赦的大罪，但誰知道大王會不會看在四將軍的面子上，赦免她呢？

扈老五他們都跪下了，扈老五嘶聲哭叫：「救人，快救人啊~~」

李湘雲大哭，用手捂黎叔的胸口，又撕下衣襟，為黎叔包紮咕咕流血的腳腕。

「擅自離家者，格殺勿論！」

金忌九愣了一下，目光一瞅，發現劉志獰笑著已經收了鳥銃，轉身撥馬而走了，而官軍騎兵已經越來越近，前鋒已經不足百步了，於是他也不敢再停留，緊隨劉志而逃。

而此時，劉志手握的，正是其中的一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