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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將尼堪又甩了起來。

「噠噠噠噠~~」

虎大威抬頭望去，發現是參將李德財。

也就在這時，三千營和土默特騎兵高聲呼喊，遠遠地傳了過來。

「英勇的年輕人，請留下你的姓名！」親衛簇擁之中，善巴一臉激動，舉起右臂，向年輕的騎士高喊。

……

那一名明軍騎士卻是不慌不忙，手中的短槍連擋帶刺，和身邊的同伴配合得當，頑強的擋住了白甲兵的反撲，看似危險，但其實卻遊刃有餘。

尼堪心中驚叫。

多爾袞卻沒有怒，他甚至看都沒有看尼堪的屍體一眼，耳朵里似乎也沒有聽到明軍試圖動搖軍心的呼喊，他目光只是望著依然在激戰的戰場，臉色陰冷的嚇人。

「建虜人都已經逃走了，蒙古人，你們還要為他們賣命嗎？」

多爾袞馬鞭向前一指，用一種極其冰冷的聲音說道：「一人取回二十個漢軍的人頭，本王恕你們無罪！」

「總鎮，剛剛李參議和俺要了一百兵，往後方去了……」李德財氣喘吁吁。

「啊！」

多鐸也是勇悍，在眾多白甲兵的簇擁護衛中，他親自衝鋒在前，弓箭連射，連續將數名土默特騎兵射于馬下。

而那明軍騎士看的奇准，手中短槍再一次的扎出。

更不妙的是，就是此時，西南方向馬蹄滾滾，白雪被踏起無數，一支大約三千人的建虜蒙古騎兵忽然在後方出現，他們封住了三千營和土默特騎兵剛剛沖開的一個缺口，除了少部分的先頭部隊，大部分的三千營和土默特又都被堵了回去。

也是上天眷顧，天黑之後，建虜軍旗無法再指揮，這中間，土默特蒙古騎兵抓住機會，先後都突出了重圍，但斷後的三千營卻是被死死咬住了。

三千營和土默特人齊聲大呼，聲音震動天地，建虜蒙古人聽了都是色變。

尼堪身邊的精銳白甲兵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又或者說，不是他們反應慢，而是事情發展的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尼堪就已經被挑翻在半空了。白甲兵撲上來，發瘋一般的www.hetubook.com.com向那一名明軍騎士猛刺猛砍，明軍騎士原本還想要再補尼堪一槍，以確定尼堪的死亡，但在白甲兵的瘋狂進攻之下，不得不急速閃躲，同時奮力格擋。

——他的確不知道，雖然他知道，剛才那一名被建虜精銳白甲兵團團護衛，一定是建虜親貴和重要人物，也是建虜的前線指揮官，因此他才會冒險衝鋒，兩個急刺，將對方刺于馬下，但這名建虜親貴究竟是誰？什麼名姓？此時他卻還不能知道。

……

亂軍之中，三千營主虎大威奮力砍殺，不知道砍翻了多少追兵。

落馬就落馬吧，但倒霉的是，尼堪的左腳竟然是被卡在了馬鐙里，脫不出來。

「主子！」

……

建虜中軍大旗之下。

阿山，現在正白旗的固山額真，多爾袞在正白旗的得力助手和臂膀，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將。

——建虜上下，從多爾袞多鐸直至下面的包衣奴僕，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今日之關鍵就是三千營，若沒有三千營的忽然出現，土默特就算是再多一萬騎兵，怕也是要被滅在這裏了，現在暗夜天黑，已經不可能全勝了，如此情況下，咬住並且殲滅三千營，防止三千營以後再來搗亂，就成了建虜上下所有人的共識。

「呼哬！」

果然，潰敗的白甲兵很快就逃了回來，他們抬著尼堪的屍體，在多爾袞面前跪成一片，一個個痛哭流涕，盔斜甲掉，伏地不起。

多爾袞眼睛一瞪，大聲喝令，威嚴不可抗拒，蘇克薩哈嚇的一哆嗦，跪在地上，擔心的哭了起來，多爾袞不管他，雙腿一夾馬腹，呼喊：「勝敗在此一舉，殺啊~~」

多鐸原本在後路伏擊，想要殲滅三千營，不想三千營沒有入他的圈套，秘密行軍殺到左路，和左路土默特匯合，一舉改變了戰局，也打亂了多爾袞多鐸兩兄弟的計劃，多鐸氣急敗壞，在後面急追，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主戰場，並且成功的封住了即將突圍而出的三千營和土默特人htｔｐs://ｗｗw.hｅtｕbｏok.cｏｍ.coｍ。

多爾袞親率身邊的六百護衛精騎，也就是正白旗最精銳的甲喇白甲兵，向已經匯合的土默特和三千營衝去。

幾十個白甲兵都跳起來，重新扣上鐵盔，系好了護甲，翻身上馬。

固山貝子何其勇猛，怎麼會輕易陣亡，為明人所殺？

聽到多爾袞的命令，阿山和洪承疇都是吃驚，兩人齊聲叫：「王爺，不可啊！」蘇克薩哈更是驚慌上前，一把拖住了多爾袞的馬韁。

——剛才尼堪落馬的全過程，善巴都看在眼裡，身為土默特大國公，善巴見過所有的建虜親貴，他清楚的知道，剛才被這一名年輕騎士刺落馬下的，正是建虜的前線指揮官，固山貝子尼堪啊，也因為尼堪的落馬，正在向高地猛攻的建虜蒙古聯軍才會陷入大亂，以至於這麼快就被他們沖潰。

這一次，他沖的是尼堪的面門。

「在。」

「那是努爾哈赤之孫、褚英之子、多爾袞的侄子、現在的固山貝子，愛新覺羅，尼堪啊！」

善巴高呼。

原本，三千營和土默特人匯合之後，一共萬余名騎兵，將蒙古人殺的抵擋不住，紛紛潰敗，原本密實的包圍圈，變的千瘡百孔，處處都是漏洞，三千營和土默特人邊撤邊殺，已經快要突出重圍了，但多爾袞的親自衝鋒，將建虜蒙古人即將潰散的士氣，又一次的激發了起來，兵士重新聚攏，戰局忽然又變的不可預料。

而那一名將尼堪刺于馬下的年輕騎士繼續向前衝殺，手中的短槍連續急刺，將衝到身邊的蒙古騎兵全部刺于馬下，很快，他就和衝下高地的土默特大國公善巴匯合。

「殺！」

沒有人阻止，所有人都是冷冷看著他們，建虜軍規如此，主死仆亦得死！或者說，因為他們的保護不力，害死了尼堪，而尼堪的死又拖累了戰局和整體的士氣，論起來，這這些人罪該萬死，非死不可。

聽到此言，現場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雖然他們已經從白甲兵如喪考妣的表情里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但是「和-圖-書陣亡」兩個字真的從白甲兵口中說出之後，他們所有人還是忍不住的被震撼了。

年輕的明軍騎士在馬上抱拳，高聲回答。

「尼堪死了，尼堪死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但鏖戰的雙方，都已經無暇顧及天色，彼此都點起火把，在暗夜裡繼續廝殺。十幾里的戰場之內，到處都是喊殺咒罵，人中箭，戰馬倒地的悲鳴之聲。

一時，建虜士氣大振，奴才們一個個不顧死生，拚命搏殺，連帶著，蒙古人的士氣也被激發了起來。

……

「蒙古人，你們還要為他賣命嗎？」

「好槍！」

「殺！」

虎大威一驚：「他去後面幹什麼？」

混戰之中，幾個白甲兵將「尼堪」橫搭在戰馬之上，大哭著往後方撤去，更多的白甲兵則是呼喊：「為主子報仇啊~~」他們血紅著眼睛，圍住那一名明軍騎士，連續猛攻——建虜軍紀，主子戰死，身邊的僕從都是死罪，除非他們能殺了那名明軍騎士，又或者是戰死沙場，否則他們都逃不了人頭落地的下場，同時的，他們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因此，他們瘋了一般的向明軍騎士猛衝。

眾人又怒又沮喪。

直到摔馬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那名明軍騎士，搶先一槍刺在他的胸口，雖然沒有能刺穿他的重甲，但巨大的力量卻將他衝下馬來。

這中間，將尼堪屍體帶回的幾十個白甲兵，都已經摘去了頭盔，去掉了脖子上的護甲，跪在地上，拔出腰刀，準備自裁。

烏勒哲依等白甲兵都大喜。

為首的那名白甲兵一邊猛烈扣頭，一邊大哭。

「殺啊，隨本王殺，殺尼坎，殺土默特啊！」

——輔政王親自出陣，建虜上下又激動又惶恐，都是奴才無能，才逼得主子不得不冒險，主子都如此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還是什麼可畏懼的？

為首的那個白甲兵抬起頭。

而尼堪面門之上，是沒有護甲的……

大清立過十幾年，除了太祖努爾哈赤在寧遠受到重創，多羅貝勒阿巴泰在牆子嶺投降之外，迄今還沒有一個愛新覺m.hetubook.com.com羅的子孫在戰場陣亡，為明軍所殺，今日固山貝子尼堪是第一人！

「此乃王令！」

多爾袞忽然冷冷說話。

所以戰到現在，雖然幾進幾齣，戰事慘烈，但大部分的三千營將士都還沒有來得及動用腰裡的手炸雷。

「呼哬！」

雙方撞在一起，殺成一團。

此時馬蹄如雷，更多的三千營騎士趕到了，沖在最前的乃是一名全身甲胄、虯髯鬍鬚的明軍大將，揮舞手中短柄長刀，擋者披靡，口中高喊：「殺虜啊~~」

震耳的喊殺和滾滾如雷的馬蹄聲中，多爾袞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夕陽餘暉之下，他表情雖然還鎮定，但臉色卻是有點白——他已經看到了三千營和土默特善巴的匯合，也隱隱看到了尼堪落馬所引起的騷亂，一股巨大的不祥籠罩他的心頭……

「怎麼回事？貝子爺是受傷了嗎？」蘇克薩哈驚問。

「噠噠噠噠~~~」

身在空中，尼堪無可閃避，只聽見一聲慘叫，血雨飛起，尼堪臉上被扎出了一個血洞，年輕的明軍騎士猛的一刺，再猛的一挑，血雨之中，尼堪慘叫著被挑翻在了地上。

建虜白甲兵被沖潰，不得不帶著尼堪的屍體，大哭而退。

尼堪也是久經沙場的悍將，反應極快，手中長刀本能的一擋，「叮」的一聲，刀槍相交，火星四濺之後，他順勢削出，想要將那一名忽然出現的明軍騎士斬于馬下，不想他長刀剛揮出，就覺得胸口一痛，一股大力襲來，控制不住，身子往後飛，砰的一聲摔在馬下。

不同於步兵有專門的擲彈手，騎兵是沒有這個配置的，不過每一個三千營將士的腰間，都纏有一顆手炸雷，以備緊急使用，只不過在馬上使用不比馬下，不但麻煩而且有一定的危險性，因此非到急迫，騎兵都不大願意使用腰間纏著的那顆手炸雷。

「想不到明國竟也有如此勇士~~受我一拜。」善巴還了一禮，然後高呼：「勇士可知道，剛才被你刺下馬的人是誰嗎？」

「奴才們罪該萬死，貝子爺被明人偷襲，陣亡了……」

而多和圖書爾袞也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拔出了腰間的寶刀，向前方激戰處一指，高喊道：「戰事危急，正是我大清勇士顯威之時。阿山，蘇克薩哈，洪承疇，你們三人守在此處，替本王指揮，其他人，隨本王殺啊~~」

其他人也都涌了上去。

正是多鐸的人馬。

「總鎮~~」

「烏勒哲依！」

戰馬卻不知道主人遇險，受驚之下，一個人立而起。

「什麼？」

「殺啊，殺虜啊！」

這個樣子，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建虜中軍大旗之下。

眾人看了都是驚駭。

如果是過去，明軍早就敗了，但今日明軍卻是異常的頑強，在他們的影響之下，土默特人也是連續死戰。

虎大威更驚，怒道：「李德財，你怎麼比俺還糊塗？你一個參將，怎麼能讓一個參議去斷後呢？你他娘的快去替他，不帶回李參議，你他娘的就不要回來！」

所在圍在多爾袞身邊的建虜親貴和蒙古將領都是大驚，蘇克薩哈第一個衝上去，撲到尼堪的屍體邊，口中喊：「貝子爺，貝子爺~~」

正是虎大威。

「參議李定國！」

見多鐸趕到，代替多爾袞指揮的阿山和洪承疇，立刻就下達了全軍猛攻的命令，但是明軍往哪邊突圍，他們的號角就吹向哪方，軍旗也指向哪方。

戰死沙場本就是建虜人的榮耀，但如果不能取回尼堪的屍體，被明人奪去，他們這些白甲兵的罪過會更大，因此他們才會脫離戰場，將尼堪的屍體送回，現在多爾袞給他們一個立功自贖的機會，他們如何能不喜？

叮叮噹噹。

而這時，後續的明軍騎兵也衝到了。

「謝主子！」

「尼堪死了，尼堪死了！」

「主子，主子~~」

「不知。」李定國搖頭。

一騎從後面追到，焦急的大喊。

「他說要用手炸雷斷後……」李德財回答。

「李德財，老子不是讓你在右翼嗎，你怎麼跑這裏來了？」虎大威瞪眼。

——尼堪滿臉是血，已經看不出面目，右眼處那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依然還在冒血。看起來宛如是一個被掏出紅壤的白皮西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