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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克書出列。

聽此一言，親衛們再不敢多說，哭嚎了幾聲，都站起來，護衛在周邊，只等著明軍臨近，和明軍決戰了。

「動手吧。」

雙方拔刀相向，叮叮噹噹的戰在一起。

「報~~」

站在代善身後，同樣也是鬚髮斑白、滿臉滄桑的一個老將先是一愣，繼而大叫了出來：「你說什麼？我兒死了？」

……

喊殺聲更近，大營的潰敗也更加明顯。

扎薩克圖汗心中暗喜，比起大明未來的承諾，眼前的財物才是最實際的。

「已經是敗了。我老了，殺不動了，也騎不了快馬，今日的潰敗我已經有辱大清，如果再被俘虜，就更沒有臉目去見太祖了，你跟了我一生，難道這點心意都不懂嗎？」代善厲聲道。

此時，戰鼓更急，喊殺聲更加逼近，孔有德急切逃跑的心思就更是壓不住，喝道：「滾開！」

代善全身甲胄，老臉沉沉的觀望著戰局，暗夜裡，戰局似乎不利，扎薩克圖汗的騎兵源源不斷，不久，明軍的日月軍旗和飛虎旗又出現，比起札薩克圖騎兵的輕裝，明軍騎兵多數都是重騎兵，除了甲胄齊全，弓箭馬刀之外，更攜帶有短把鳥銃和手炸雷，對於暗夜攻堅來說，這兩種武器都是騎兵最佳的臂助，於是，戰況更激烈，更處急報求援的信兵連連不斷的來到。

代善的家奴都是哭。

扎薩克圖汗聽完更喜。

代善劇烈咳嗽：「起來吧。」

大纛之下，代善身邊只有五十人不到了。

「什麼？」

當東方發亮，孫傳庭率領後續中軍主力，在史可法陳奇瑜等人的簇擁之下趕到之時，戰事已經結束，建虜兵的屍體鋪滿了原野，大地都被染成了紅色，殘火仍在燃燒，空氣里瀰漫著強烈的血腥氣。

何爾本大叫，拔出刀來，帶著身邊的正紅旗士兵拚命抵擋，不讓孔有德離開。

——雖然多爾袞帶走了主力青壯，也儘可能的帶走了糧草輜重，但留下的輜重卻依然是堆積如山。同時的，孔有德麾下的https://m.hetubook.com.com幾十門紅夷大炮，還有各旗各營大大小小，一共五六百門大小火炮，也全數被繳獲，扎薩克圖汗重錢財，大明更看重火炮，雙方各取所需。

聽完俘虜所說，擔任前鋒的吳三桂又是佩服又是猶豫，佩服的是，建虜斷尾求生的計劃，在戰前軍議上，孫閣部就有提到，並且嚴令擔任前鋒的他，馬科和佟翰邦三人，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必須繞開老弱，繼續追擊，咬住建虜的主力不放。

和碩圖這才大哭一聲：「送主子上路！」

和碩圖大哭跪拜，然後用布將代善的人頭用包了起來，系在身上，提刀上馬，往還沒有被明軍攻破的地方馳去。

「大清禮親王」，正紅旗旗主愛新覺羅·代善，死。

「去你娘的，殺！」

吳三桂苦笑一下，佟翰邦如此積極，他肯定是不能落後，只能一咬牙，長刀向北面一指：「繞道，追！」

葉克書明白，他跪下對著代善拜了一拜，然後起身帶著最後的五百援兵，也就是最後可以使用的機動兵馬，向著喊殺最激烈，眼見已經要被明軍突破的防線增援而去。

又說起土謝圖汗，札薩克圖汗認為土謝圖汗膽小如鼠，已經往北面逃遁，應該是順著義州，或者是貼著義州，經喀喇沁草原，逃回漠北了，以他對土謝圖汗的了解，土謝圖汗現在恨不得飛回漠北，無心戀戰，大明不必擔憂。

……

「撤？往哪裡撤？哪裡還有我們可以撤退的地方？」

和碩圖和其他親衛都又跪下了，和碩圖哭道：「葉塵，葉克書、巴顏等人都還在血戰，大事猶可為，奴才們護衛你突出重圍吧。」

「可殺了孔有德？」代善問。

原本戰事在周邊，這一來，建虜大營之中也掀起了內訌和亂戰，很多建虜士兵不明就裡，以為大營已經被明軍攻破，於是更加慌亂，正紅旗在內的八旗士兵還能堅守原地，負隅頑抗，但漢軍旗蒙古旗士兵卻開始成批成和-圖-書批的逃散了……

所以吳三桂心中佩服。

「奴才在！」

除了代善本人依然鎮定之外，其他的臉上和眼中，都露出了惶恐。

「我，愧對太祖和先帝啊~~~」

縱馬就向何爾本撞去。

左右親衛急忙扶住他。

他睜開眼，嘆息地說道：「輔政王臨走前，提醒我小心孔有德，可我沒有在意……這個賊子，貪生怕死，當年壞了明國的事，今日又來壞我大清！」

猶豫的是，暗夜追擊是一件極其兇險的事，鬧不好就會落入建虜的埋伏和陷阱。如果可能，吳三桂想要等待後續更多的兵馬，或者說服札薩克圖汗，分出一部分兵馬，和他一起追擊。

代善揮手。

佟翰邦吳三桂都追上去了，馬科自然也不能落後，於是他也尋路繞過建虜大營，往大凌河的方向追去了。

代善大纛的落下，意味著建虜中心陣地的失守和全軍徹底的潰敗，暗夜裡，火光熊熊，各部建虜被殺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他們原本就不是精銳，只是留下充當炮灰的老弱，根本不是大明精騎和札薩克圖騎兵的對手，這一刻，他們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所有人拼了命的想要逃跑，但暗夜漆黑，到處都是衝擊的扎薩克圖騎兵，他們又能往哪裡逃？

腳步聲急促，一個滿身是血的正紅旗將官疾步匆匆的奔到了代善面前，氣喘吁吁的報道：「大事不好了，西面大營被扎薩克圖騎兵突破了，現在已經連過我三營！」

代善閉上眼睛。

如果是過去，遇見八旗老爺，即便孔有德貴為恭順王，也得客客氣氣，明明白白的解釋，但今日，孔有德卻顧不了那麼多了，眼睛一瞪，喝道：「滾開，本王有緊急軍情，要去見禮親王！」

代善冷冷：「這裏就是我代善的墳墓，我哪裡也不能去。」

「恭順王，你要去哪裡？」一隊鑲紅旗兵馬，卻忽然擋住了他。為首的佐領喝問。

幾乎是同時，十幾個扎薩克圖騎兵衝到，直到代善的大纛面前，ｈｔｔｐs://ｗｗｗ•heｔｕbｏok.cｏｍ.coｍ雖然不見代善，只有一具無頭的屍體，但眼前的大纛是代善的象徵，也是一些建虜八旗依然在負隅頑抗的寄託，於是下了馬，揮刀猛砍，砰砰，幾刀下去，大纛就吱呀吱呀，隨即，轟然折斷。

「多爾袞又跑了，留在此地死守的，只是代善率領的少部分主力和建虜老弱！」

「葉克書！」代善叫道。

一個信兵急急而來，噗通跪在代善面前，乾嚎道：「主子，不好了，恭順王通敵，殺了輕車都尉何爾本，帶兵往北面去了！」

血光飛起，代善的人頭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

照的四周宛如白晝。

「呼哬！」

孔有德急急要逃。

正紅旗的大纛之下。

代善仰天長嘆，原本，他給自己定下的最低目標是堅守到天亮，如果可以，甚至再堅守一天，但沒有想到啊，兵敗如山倒，一幫老弱，加上一個孔有德，只不過三個時辰，半夜的時間，大營就被明軍攻破了。

「主子！」

於是，對於孫傳庭所說，稍事休息，隨後繼續追擊建虜多爾袞的建議，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札薩克圖汗大喜。

孫傳庭最後道。

「記得就好。」代善點點頭，摘了頭盔，隨手拋到一邊，然後雙膝跪在了大纛前。

現場所有人都是色變。

待和碩圖起身，代善望著他：「當年薩爾滸的時候，我曾經和你說過，如果我敗了，你要如何處置，你還記得嗎？」

「主子啊。」

一咬牙，狠狠斬下。

家奴們跪在地上哭嚎了兩聲，見和碩圖遠去，明軍又殺到，頓時就一鬨而散……

昨夜一戰，扎薩克圖騎兵殺出了威風，將建虜殺的屍橫遍野，扎薩克圖汗本人也是精神煥發，此戰不止向大明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也令大明知道了他扎薩克圖騎兵的戰力，以後必不敢小看於他。

身邊幾十個親衛都跪下了，有人道：「主子，撤吧，我們護你殺你重圍。」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代善的無頭屍體，雖然沒有能找到代善的首級，但和-圖-書通過俘虜之口已經證實了代善的身份。

孔有德氣急敗壞。

孫出庭臉色一變，揮手：「全軍即刻啟程，前進大凌河！」

孫傳庭聽了點頭。

孫傳庭遠遠下馬步行，和扎薩克圖見面，除了讚賞扎薩克圖騎兵昨夜的英勇和赤誠之外，也答應札薩克圖汗的請求，昨夜的繳獲和所得，除火炮之外，其他糧草輜重甲胄，全部歸扎薩克圖所有，大明一文不取。

……

「主子……」

「主子~~」

……

代善不攔阻，只是痛苦的閉眼，身子搖晃，有點站不穩。

孫閣部所說，應驗了。

——代善可不是第一天帶兵，為防有人逃跑，亂了軍心，他不但派了鑲紅旗在各處督戰，而且對重點人物，比如孔有德這樣的漢人將官，更是派了專人盯梢。

代善怒。

卻是正紅旗前任固山額真和碩圖之子何爾本。

扎薩克圖汗在梁以璋的陪同下，親自迎接大明孫閣部。

「沒有，狗賊已經逃走了。」和碩圖跪在地上，哭。

「報~~」

——大軍撤退，多爾袞只是帶走了一些利於攜帶的小炮，剩下的重炮全部留在軍中，照建虜的軍令，如果撤退，像紅夷大炮這一類的國之重器，是一定要銷毀的，但孔有德急急逃離，顯然不會遵照執行，這些火炮必將落入明軍之手，未來遼陽瀋陽，必然要承受這些紅夷大炮的反噬和重轟。

這時，不但喊殺聲更近，隱隱的已經能看見扎薩克圖騎兵的身影了，這裡是代善大纛所在，是明軍重點攻擊，也是建虜重點防衛的地方，守衛周邊都是建虜八旗的死忠和代善的就家奴，因此這裏的戰鬥尤其激烈，

隨即跺腳道：「孔有德，天殺的賊，你壞我大事！」

「天子已經到錦州了，聽聞汗王之事，十分喜悅，料想擊破建虜之後，就會召見汗王。」

火把熊熊。

「禮親王在南，王爺何以往北走？再者，恭順王又何以帶兵？」何爾本再喝問。

明軍和扎薩克圖騎兵四面而來，攻勢越發猛烈，以營中的老弱病殘，肯定是和_圖_書守不住，一旦被突破，明軍滾滾而來，連主子禮親王在內，他們都是不保。

這一點，更令代善痛悔。

札薩克圖騎兵殺紅了眼，葉塵，葉克書，巴顏等人都死於亂軍之中。至於眾多的老弱，在札薩克圖騎兵的馬刀之下，也是鮮少有人能活。

剛才離開的和碩圖忽然返了回來，提著刀，踉踉蹌蹌的哭叫道：「主子！」

原來他正是和碩圖。何爾本之父。

「磨蹭什麼？」

和碩圖滿臉痛苦，對著代善單膝跪下，哭道：「主子，奴才去殺了孔有德，一會就回來！」

孫傳庭思忖了一下，答應了。

代善大驚。

代善卻不是太驚訝，西邊大營正是孔有德和漢軍旗主守，在孔有德逃走之後，漢軍旗軍心動搖，跟隨逃命，西邊大營隨之失守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而西邊營地的失守，必然牽動其他地方的戰局，明軍和札薩克圖汗的騎兵隨之突入，營中老弱難以抵擋，整個大營的崩潰和覆滅，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沒有禮親王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擅離，擋住！」

和碩圖大哭一聲，連拜三次，然後站起來，提著刀，走到代善身後，將刀鋒舉了起來，但手腕顫抖，遲遲不能落下。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又向孫傳庭哀求一些輕型火炮。

稍一停頓，震天的喊殺聲更近，大明和扎薩克圖騎兵已經出現在了五十步之外。弓箭鳥銃以及周邊親衛被殺散的慘叫之聲，已經是清楚可聞。

雙方甫一交戰，大明就抓了舌頭，又有一些漢軍旗主動投誠，隨即就知道了建虜營中的虛實。

說完，跳起來就走。

「是……」那個信兵跪在地上乾嚎。

和碩圖哭：「記得。」

……

馬蹄聲急促，一個信騎急急來報：「稟閣部，薊鎮佟翰邦急報，說已經追上了建虜后軍。同時大凌河的方向殺聲震天，建虜正在搶渡！」

正自猶豫的時候，噠噠噠噠，探騎來報：「總鎮，薊州騎兵在佟總鎮的帶領下，已經從北面繞道追上去了，佟總鎮請你速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