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有話好說
這個少年說來幫忙，可你笑個什麼？
在不清楚蘇家的具體情況之前，他不好說自己認識蘇荷，免得被人到處傳。
姨母不管，蘇荷心中卻牽挂著外面的家，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感業寺。
「和感業寺做買賣？」蘇能皺眉，隨手拎起凳子喝問道：「誰能進感業寺？你究竟是誰？」
賈平安晚些告假，因為是私事，也沒帶隨從。
見到我黃老五也不畏懼，這是不給臉啊！
「此事某去看看。」
這等事兒不少見，蘇尚嘟囔道：「看著瘦瘦高高的，也沒力氣，打也打不過……不過多個人也多些底氣，賈郎君請進。」
外面進來一個大漢，準備帶走賈平安。
邵鵬也很高興，卻低聲道：「你這個月已經沒錢了。」
「慢！」
賈平安不禁苦笑。
彭毅在這裏遇到賈平安，把腸子都悔青了，哪裡還敢要什麼醒酒湯。
唐旭得了消息，激動地喊道：「今日五香樓，某請客！」
而最關鍵的是這是合法買賣，官府就算是要清掃惡少，也不會管這個。
百騎歡呼，千牛衛沒精打采。
「心情不好就說出來，把不好的事情和別人分享，如此你的壞心情就丟了一半……」
「這一家子……哎！」坊卒一臉唏噓。
眾人愕然。
「姨母……」蘇荷剛開口，蔣涵掃了她一眼，「住口！」
賈……平安！
去年冬季的時候，萬年縣把大部分捐贈都捲走了，長安縣這邊因為崔義玄的緣故，無人問津。
那是她的家，而蘇能就是她的長兄。
「……蘇家的大郎君蘇能喜歡跟著惡少廝混，為那些店鋪出力，每月能收些錢……」
「如此你去幫某打聽一番……黃老五何時對蘇能動手。」
黃老五仰頭大笑，然後說道：「一個少年罷了，兄長難道怕了他？」
黃老五指著賈平安問道：「這少年是誰？笑的讓某想動手打人！」
「嗯。」蘇荷目露回憶之色，「我七歲前就在家中，和無雙家做了幾年鄰居……」
而蘇荷的二兄蘇香一看就是個弱的，此刻起身勸道：「大兄不可動刀，一旦動刀，不說坊里要出手拿人，那些不良帥也會抓人……到時候阿耶和阿娘能怎麼辦？難道再去尋宮中？」
賈平安倒是忘記了蘇能是惡少，惡少自然知曉沒人能和感業寺做買賣，那邊需要的物資都是走的宮中。
彭毅起身，黃老五大大咧咧的道：「兄長怕什麼，這等人打個半死丟進水溝里，下次見到咱們都得嚇尿了。」
彭毅眨眨眼睛，在腦海里搜刮著這個相貌。
蘇家的宅子看著還算是不錯，只是大門有些歪歪斜斜的。
蘇尚驚呆了，「這……這是為何？莫要動手，和_圖_書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邵鵬淡淡的道：「利息。」
但……
賈平安先去東市買了些禮物，隨後就去了長壽坊。
蘇荷抽噎了一下，「我大兄要被人打死了。」
「我知道。」
「這定然是賈平安的手段。」
百騎當然管不著惡少，否則就是越權。
不良人負責偵緝，天然就是惡少們的剋星。
蔣氏罵道：「郎中說了骨裂，你還不聽，非得走動！」
平時不吭不哈的，一出手就碾壓了千牛衛。
賈平安前世體驗過骨裂，劇痛難忍。
今日出勤的百騎們紛紛說著當時的情況。
今日千牛衛敗的乾淨利落，蔣巍心中難受，回身看了一眼賈平安。
「畜生！」
蘇能漲紅著臉，「憑什麼？」
賈平安剛準備回去，見她回來，就摸出油紙包……
平安！
瞬間彭毅的脊背處都是冷汗。
蘇尚堆笑道：「酒菜都有，都有。」
難怪長腿妹子這等冷冰冰沒有朋友的人，竟然也和蘇荷交好。
蔣涵的臉上多了冷意，而蘇荷卻漸漸茫然。
蔣巍的眼中燃起鬥志，「回去就操練，他不是說按照各等變故來設法應對？咱們學，向賈平安學！」
一天不可二日，一山不容二虎。
「你往日弄了那個什麼預案，某覺著不錯，但也只是不錯。」唐旭越看賈師傅就越覺得眉清目秀，「今日這便是第一戰，出彩了，某不如！」
這個少年咋滴有些眼熟？
這妹紙還挺倔。
蘇荷抬頭，茫然道：「是賈參軍呀！」
黃老五連干兩碗酒，隨後起身，單腳踩在案几上，指著蘇能說道：「某原先在平康坊的買賣不少，可自從你來了之後，就巧取豪奪，搶了某不少買賣，今日彭毅也在，你說該如何？」
但……
但……
「這是斷了？」
蘇荷癟癟嘴，可憐兮兮的道：「大兄以前對我好。」
「蘇尚！蘇尚！」
眾人一頓酒食吃了，期待著去五香樓。
而賈平安卻惦記著娃娃臉，就帶了一隻羊腿去感業寺，可蘇荷卻不在。
這不是幫倒忙嗎？
「後來無雙家搬走了。」蘇荷說的有些散亂，「大兄以前對我最好，坊里的孩子欺負我，都是大兄為我出頭打架。二兄膽子小，就在邊上喊別打了，別打了……」
「回去操練！」
賈平安看了一眼。
內侍低著頭，不敢看這位在宮中特立獨行的宮正，「蘇能遇到了個對頭，叫做黃老五，蘇能那邊人少，被黃老五帶著人圍毆，如今在家躺著……」
蘇尚蹲在邊上，愁容滿面的道：「不管不管，被打死了也不管？」
一路詢問著找到了蘇家。
賈平安笑了笑，「且安心，某隻是去看看。」ｗww•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m
唐旭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小賈……以後百騎之事，小賈說的……就是某說的。」
「知道了。」
蘇尚擔心他們動手，趕緊說道：「小賈趕緊回去，今日就當沒來過。」
「這唐旭越發的厲害了，竟然能琢磨出這等法子。」
彭毅見賈平安依舊在微笑，只是微笑里竟然多了譏誚之意。
「說吧，啥事？」
賈平安笑道：「某叫賈平安，和禁苑那邊有些買賣，供些用的給感業寺。這不今日聽聞有人尋蘇住持家的麻煩，某就說來看看……」
蔣巍再回頭看了一眼賈平安。
他竟然稱呼彭毅為兄長，這便是赤|裸裸的官賊勾結。
這是他第一次自承不如賈平安。
眾人出了房間，隨後蘇尚開了大門。
賈平安笑了笑。
蘇家一家子更是不解，蘇尚哆嗦著，「莫不是……喝多了，娘子，快給彭郎君弄了醒酒湯來。」
但他今日輸的心服口服，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些惡少可不是善茬，晚些知道了賈平安是做香燭買賣的，回頭就能讓他的生意做不下去。
眾人在歡呼，想到要給利息的唐旭心頭在滴血。
可等他一走動，右腿竟然是拖著的。
賈平安本想回去，可見蘇荷的眼中漸漸多了水汽，就嘆息坐下。
賈平安坐在最邊緣，吃了一口菜，覺得真心不咋滴。
崔義玄世家出身，哪裡會和一個普通少年這般……
彭毅冷著臉，菜也不吃了。
蔣涵眸色複雜，良久說道：「那些惡少能制住他們的唯有地方官，可宮中能讓地方官出手的只有皇后和蕭氏……最後就是陛下。所以……你回去吧。」
蘇尚起身，「小郎君趕緊回去。」
蘇能只是不聽，但走了幾步，滿頭大汗。
那個少年又來尋崔義玄，二人加上崔建商議了許久，記得崔建說什麼……
許多多心滿意足的放下筆，賈平安說道：「打聽個人，黃老五。」
「黃老五當眾放話，說是下午要去蘇家，當即逼迫蘇能低頭賠錢，把手中的買賣都交出來。」
蘇能一見此人，眸子微縮，「是彭毅……黃老五，你竟然請了不良人來！」
他毫不猶豫的揮手。
賈平安：「……」
賈平安皺眉，本想用許多多的人去收拾黃老五，可看樣子黃老五的實力不差，許多多這邊勝負難說。就算是能勝，損失也不小。
唐旭回頭笑道：「晚些就去。」
那是去年的下半年，他剛好準備出縣廨，就看到了崔義玄和這個少年含笑說話。
賈平安就站在那裡，含笑看著這一幕。
外面有人在敲門。
但商家有自己的生意，不可能誰的貨物都能免費寄賣，所以為了爭奪這個資格和-圖-書，惡少遊俠兒們之間的競爭很激烈。
正好那個大漢進來，準備拉扯賈平安。
賈平安說道：「長進不小。」
賈平安甚至看到了一絲落寞。
黃老五冷笑道：「狡辯，某何曾斷人財路？兄長你說說。」
可蔣涵只是點頭，「那他們今日有何可說的？」
蘇荷一怔，「那是惡少呢！很兇，他們人還多……姨母說百騎也管不著他們。」
門外就站著幾個大漢，為首的大漢竟然是個光頭，他獰笑道：「蘇能，今日你說請某飲酒，酒在何處？」
「那黃老五就是個惡少頭目，你家大兄也是惡少……」這等事賈平安覺得不該管，讓惡少自己去打生打死。
小賈。
他冷冷的道：「某就一句話，蘇能退出平康坊，你要做買賣，只管去東西市。」
呃！
此人板著臉，嘴角有個酒窩，但看著卻格外兇狠。
唐旭想到自己這個月的零花錢已經沒了，不禁發愁，旋即笑道：「老邵，借某一些，下月還你。」
內侍說道：「蘇家來人說……那黃老五放話，說是但凡蘇大郎敢出門就弄死他。蘇家這才慌了。」
黃老五捂著臉，愕然道：「兄長為何打某？」
蘇能冷笑道：「只管進來就是了。」
「住持進宮了。」
「貨真價實。」賈平安補充道：「不過別見人就說，值得信任的人才能說。」
這光頭就是黃老五，他大笑著進來，身後走出一人。
「開門！」
蘇尚看了賈平安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只是客人。」
蘇荷在懷念著大兄當年對自己的好，擔心他被打。
彭毅緩緩喝著酒，放下酒碗，目光掃過賈平安，威嚴的道：「做買賣就做買賣，今日你去搶了別人的買賣，明日別人又來搶你的買賣，長安城很大，可陛下就在宮中，咱們這些不良人為了陛下的安危，萬萬不會允許這等事存在。」
蘇能冷笑道：「打死就打死，打死某之前，某弄死他們幾個再說！」
蔣涵和蘇荷端坐著，一個內侍在稟告。
長進很大！
蔣涵眯眼看著外面，突然道：「知道了。」
可長兄竟然去做了惡少……
「慢著！」
電光火石間，彭毅想到了一件事。
……
「你大兄？」賈平安一怔，「宮外的？」
賈平安起身，黃老五說道：「來個人，和他一去回去，看看他家住在何處，記牢了。」
說重點啊！妹紙！
他也是裝比，賈平安一番忽悠之後，把邏輯合上了，於是態度就變了些，「如此，晚些你就看著，若是他們動刀子，你記得是誰動的。」
賈平安無語。
蘇荷癟癟嘴，記得大兄很疼愛自己的，可姨母很兇，她若是求情，說不得會被罵死。
坊卒和_圖_書喊了一嗓子。
蘇能陰著臉道：「你原先寄賣的貨物太多，把店鋪的生意都搶了。咱做事不能斷人的財路，某寄賣少，店鋪有事某出頭……那些掌柜有眼睛，自然知曉尋某更划算，這叫做巧取豪奪？」
蘇能面色煞白，不知道是腿痛還是被嚇住了。
而百騎內部卻在狂歡。
蘇能鼻青臉腫的坐在卧室里，看樣子並非是重創。
這個處置很給力，彭毅不禁微微頷首。
不對，是踢門。
賈平安覺得這廝有些毛病，怎麼頻繁回頭看我。
而崔義玄叫少年什麼……
這貨真是娃娃臉的長兄？
惡少也是要吃飯的，有的偷雞摸狗，有的收保護費，有的不要保護費，但能免費讓店鋪寄賣自己的貨物，如此省下了房租，算是凈利潤。
「活該！」蔣涵冷冷的道：「只要不打死就好。此事無需管。」
騎上阿寶，拍拍它的屁股，阿寶長嘶一聲，快活的衝出了皇城。
這貨是要準備動手殺人？
「叫某小賈就好。」賈·趁人頭·平安乾笑著跟了進去。
內侍出去。
千牛衛有人提及了蔣巍請客去五香樓的事兒，旋即被蔣巍一腳踹的踉踉蹌蹌的。
「那是誰？」
眾人進了正廳，蔣氏帶著老二蘇香來回忙活，給眾人上酒菜。
啪！
妹紙一般這個模樣，大概率是遇到了麻煩事，小概率是文青了，覺得人生無意義……
蔣巍覺得這個少年有老陰比的屬性。
一時間，千牛衛內部都是向賈平安學習的口號。
這不對啊！
蘇尚一愣，也明白了，原來這個少年和感業寺有買賣，這是想來為蘇家撐個人頭，回頭給感業寺那邊報功。
氣氛驟然緊張。
蘇家此刻愁雲慘淡，賈平安去親切探望了蘇能。
這便是前浪被後浪推著走的節奏。
是啊！
蘇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姨母，覺得姨母定然會大怒。
賈平安把油紙包遞給她，可蘇荷卻沒精打採的坐下，沒動羊腿。
裏面的聲音有些怯生生的，隨後大門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往外看了一眼，見是坊卒，這才鬆了一口氣。等看到賈平安時，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客人尋誰？」
果然是包打聽。
「小蘇！」
包東說道：「沒有賈參軍弄的那個什麼預案，今日我百騎可能碾壓了千牛衛？」
蘇能額頭上的青筋蹦跳，眼中全是血絲和煞氣。
賈平安耐心聽著，慢慢把整件事組織了起來。
蔣巍冷笑道：「唐旭若是能琢磨出這等法子，某就能率領大軍滅了高麗。」
蘇荷看看他，那眼神……
但就在此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幕。
可唐旭竟然主動給賈平安升格了。
蘇能起身，對賈平安說道：「此事你看好，回頭告和*圖*書訴宮中人。」
「你去幫某查一查蘇能此人……」
蘇荷抬頭，「真的？」
黃老五發現賈平安一直在笑，看著很平和的那種，但卻格外的討厭。最後發現，這個笑容里壓根就沒有絲毫畏懼。
賈平安笑道：「宮中專門給感業寺採買香燭，三成都是走我家的生意。若是感業寺說不好，回過頭就換一家，所以……」
蘇荷搖頭，只是鼻頭漸漸紅了。
彭毅叫停，皺眉看著賈平安，「某今日來此只是作證，你等兩家的紛爭，只要不動刀動槍的，某不管。」
「拖走！」黃老五很是意氣風發地說道，同時斜睨著蘇能，心想這便是殺雞儆猴，你若是不肯退出那些生意，某今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他盯住了賈平安，「今日之話，但凡讓某在外面聽到一個字，弄死你！」
蘇能皺眉：「你先回去。」
這廝說到巧取豪奪的時候，明顯的嘚瑟了一下，可用詞不對。
這妹紙怎麼渾渾噩噩的？
難怪。
小蘇的老娘廚藝堪憂，小蘇估摸著也是個沒天賦的。
「我知道。」
許多多想了想，「那人也在平康坊，手下一幫兄弟，很能打。」
金雞獨立能練字就已經夠奇葩了，可還能長進，這算是什麼事啊！
這是要趕盡殺絕！
晚些他尋了許多多。
坐在邊上的蔣氏吸吸鼻子，「宮中說不管，大郎，你就聽阿娘的話，以後學好了可成？」
賈平安微微一笑，很是和氣。
「蘇能也有一幫子兄弟，不過卻比不過黃老五，兩邊前幾日大打出手，蘇能那邊輸了，被打的好慘。」
蘇尚顫聲道：「大郎，不做就不做了吧，咱們做別的，啊！」
黃老五覺得這個笑容太特娘的讓人心煩意亂了，就罵道：「笑個屁，再笑某弄死你！滾！」。說著他拎起凳子就準備砸過來。
「狗內侍，你夠狠！」
「且慢！」
「誰？」
他一腳踹倒了黃老五。
蘇能頷首，「原來如此。」
難道哥不值得信任？
蘇能黑著臉道：「彭郎君你可去平康坊那些店鋪問問，某可是搶的？那些掌柜受不住黃老五的敲詐勒索，這才願意和某做買賣。」
他是擔心賈平安出去說自己官賊勾結，所以先立個牌坊。
今日有彭毅在，動手是不能了，賈平安在此就是累贅。
這個老陰比！
他是……
回到皇城后，皇帝吩咐人賞賜百騎和千牛衛酒食。
許多多依舊金雞獨立在練字，見他來了就笑道：「賈參軍看看我的字可長進了嗎？」
千牛衛內部開始了反思。
可……
蘇能看了母親一眼，忍著火氣道：「某就是做買賣，那黃老五是見某掙錢了眼紅，這才對某下手。此事姨母不管就不管，某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