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某為良心指使
他向看了群臣一眼，目光冷冰冰的，然後行禮，說道：「陛下，臣彈劾中書令褚遂良……」
「那你急什麼？」崔義玄說著摸了一下嘴角的火泡，疼的齜牙。
崔建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們逼迫英國公退避，下一步會如何？要讓山東高官都滾蛋嗎？」
崔建搖頭，「就算是有也不能說。」
而小圈子的目標很簡單，皇帝不能影響咱們的利益，皇帝不能太得意。
他始終記得自己當初剛做了監察御史時的話：「御史走出長安，如果不能動搖一方，震懾州縣，就是失職。」
李治不滿的道：「褚卿行事穩重，為人公正，所謂的彈劾，從何而來？若是不妥，朕必重懲！」
前面去死的是隋煬帝楊廣，再往前，楊堅也是踩著前人的屍骸和血淚成就了帝業，背後就是關隴小圈子的謀划。
褚遂良的眸子里多了歡喜，李勣滾蛋，小圈子控制朝堂指日可待了。
一群蠢貨！
他回身，長孫無忌緩緩上前，眉間多了不滿，「可有此事？」
崔義玄在長安縣縣廨里發獃。
崔建急匆匆的來了。
換句話說，這就是上官收受下屬賄賂。按照案值的多少，有相應的處罰。
事情一件件的過去，李治發現自己的意見被各種『好意』淹沒了，卻無力反抗。
而在裏面，一群人正在議事。
……
他知曉自己說了也無用，甚至會爆發爭執。
「陛下，此事如此不妥……」
褚遂良笑了笑，「做事要謹慎。」
在這等時候，唯有老許這個心腹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站在他這邊。
長孫無忌覺得此人是尋死，可等他回頭看了一眼褚遂良時，發現這個小老弟竟然面色獃滯。
李勣最近飽受攻擊，關鍵是尚書省內最近經常出現些莫名其妙的錯誤，以至於御史最近彈劾的目標七成都是尚書省。
然後他又強笑了一下，「此事怕是有些誤會了。」
「陛下，臣身體不適，懇請辭去左僕射之職。」
軍隊！
他氣得想動手，「老夫半生未曾見過這等蠢事，你！」
李治微微一笑，「看來越是權臣，越是被那些人推崇。」
長孫無忌低聲罵道：「你家中可是差錢？若是差，只管去尋老夫，買地差多少，老夫幫你貼補？為何要低價購買？更蠢的是你竟然買了下屬小吏的土地，這是授人以柄。」
于志寧的嘴唇動了幾下，在皇帝的注視下，他低下了頭。
若是李勣在，這些人至少還有些忌憚，可現在，那一份忌憚消失了。
許敬宗罵道：「賤狗奴，有本事你便謀朝篡位，裝什麼忠臣和*圖*書？某今日在此，可敢動手嗎？」
「蠢！愚不可及！」
「知道了。」長孫無忌知曉所謂的擦碰定然是撞人了。而訛錢，多半是受害人哭訴，而家裡人不肯給錢……
他微微一笑。
「是。」
長孫無忌的眼中並無半點溫度，至於百姓，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個個工具，種地的，做工的……
所謂穩重之人，就是山東門閥在京的幾個家族的代表。
崔義玄嘆息一聲，覺得自己不該來此。
絕望中的李治抬頭，皺眉道：「他來作甚？」
誰是朕的心腹？
眾人你拉我拽，把二人分開。
晚些，崔義玄出現在了一家酒肆里。
那幾個老人冷笑，有人說道：「此事該如何應對？」
許敬宗突然動了。
李治眸子一縮，說道：「如此，英國公且回家歇息一陣子。」
提及這個，連皇室都忌憚關隴那些人。
長孫無忌的嘴角微微翹起，「告訴張睿冊，壓下此事！」
他說的地，而韋思謙說的是宅子。地和地加宅子的價錢差別可就大了去。
至於這等決戰……他旁觀了許久，也試探過數次，山東門閥世家壓根就不敢出手反擊。
先帝臨去時囑咐我等要好生輔佐太子，如今的大唐蒸蒸日上，可不就是我等輔佐的功勞嗎？
朝堂上君臣『其樂融融』，有人欣慰的道：「這便是盛世景象吶！」
扯淡！
他腳步堅定，昂首挺胸。
歷史上的三年後，褚遂良一回到長安就展開了瘋狂報復，彈劾他的韋思謙馬上就被趕出了長安城，去下面擔任縣令。若非是有人護著，韋思謙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可是你這條老狗？」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喜。
看著優柔寡斷的皇帝，長孫無忌嘆息一聲，說道：「陛下，可讓大理寺查案。」
而我韋思謙今年四十，為國而死，死得其所！
晚些眾人出去。
李勣說自己身體不適，這是被小圈子集火后的無奈選擇，若是再不退，下一步小圈子就要動真格的了。
除去皇帝的錯誤不能往死里追究，其他人哪來的這個資格？
韋思謙言辭間咄咄逼人，李治猶豫了一下，「此事……」
長孫無忌震驚。
褚遂良竟然有一瞬失神，然後低罵道：「賤人！」
李治震驚。
「陛下！」
邵鵬恨聲道：「一群賊子！當死無葬身之地。」
長孫無忌呵斥了他許久，隨後長散去。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此人，記得此人乃是科舉出身，考中了進士，一路陞官上來，這是極為紮實的履歷，在此刻罕見。
什麼清者自清，這和_圖_書是朝堂！
監臨，就是上官，被監臨，就是下屬。
「關隴那些人欺人太甚！」一個老人氣咻咻的道：「李勣便是咱們唯一在朝堂上的宰相，他們竟然也不能容，這是要謀逆嗎？」
老許是來助拳的，李治的心中不禁感動。
「說是有要事。」
就在第二日，監察御史韋思謙上來了。
晚些，一個神色沉穩的中年官員走了進來。
但依舊有人絡繹不絕的去探訪他。
大佬，你再不放我走，回頭咱們君臣就永別了。
你查不查，不查我就辭官。
唯有掌握了軍隊，他才能在小圈子的壓制下存活。
一個宰相和一個重臣當朝鬥毆……
初冬的長安城中，洋槐花已經沒了，地上還殘留著一些乾枯的花瓣。
「住口！」崔義玄喝住了他，然後慢條斯理的道：「陛下可有怨言？」
有了小圈子的支持，長孫無忌才是那個權傾朝野的國舅。所以他必須要和小圈子保持一致。
所以長孫無忌坐視著李治被壓制，偶爾說說什麼情義，卻在李治的眼中成了笑話。
崔建一進來就說道：「英國公歸家了。」
韋思謙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你再不走，那就不是警告了，而是要直接弄你。
「相公。」
幾個老人斜睨著他，「你若是能爭氣些也好，長安縣縣令，你能幹啥？」
邵鵬脊背一寒。
這是誰的天下？
權利在手，連皇帝都要低頭的快樂，你給個神仙我都不換。
崔義玄皺眉道：「年輕人哪來那麼多的不滿？」
長孫無忌心中冷笑，覺得這條忠犬遲早完蛋。
到時候山東世家門閥們會如何？
王忠良這幾日沒精打採的，此刻聽到這話，不禁愕然。
長孫無忌在這一眼中看到了心虛。
「陛下！」
晚些許敬宗來了，行禮后，他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臣聽聞朝中有人逼迫陛下，臣……」
隨後他吩咐道：「讓人去褚家，請了褚遂良回朝。」
韋思謙腳步平穩堅定，身後的宰相們默然。
他撲了過去，一拳就把褚遂良打了個烏青眼，接著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謀逆這等事他們熟悉。」一個年輕些的男子冷笑著。
「荒謬！」韋思謙說道：「褚相乃是中書令，那譯語人在中書省乃是小吏，中書令向下屬小吏購買土地……觸犯了所臨罪，按律，諸監臨之官，受所監臨財物者，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加一等；五十匹流兩千里。臣懇請查清此案貨值，按律懲治。」
「你這不是糊塗，而是得意洋洋，進而肆無忌https://m.hetubook.com.com憚！」
若是長孫無忌等人力挺褚遂良怎麼辦？
所謂中書譯語人，就是中書省的翻譯。中書省接收外藩的文書，就需要這些譯語人來翻譯。
邵鵬在稟告著。
李勣在朝中形單影隻，在這等時候也只能黯然請辭。
李治愕然道：「可是有事？」
技止此耳！
李治也是如此，他驚訝的道：「竟然如此嗎？」
李治赧然一笑，「此事當再斟酌。」
回到自己的地方，長孫無忌仔細想著此事。
「褚卿。」李治莞爾道：「朕深知褚卿的為人，此事怕是誤會吧？」
于志寧看似帝黨，可此人最擅長的卻是不得罪人。
這便是鋼鐵直男，不，鋼鐵御史的風範。
他說褚遂良權傾朝野，可誰都知道，他這話暗指長孫無忌。
特別是年初洛陽有人告長孫無忌謀逆，皇帝毫不猶豫的令洛陽官員斬殺了此人後，長孫無忌的威勢簡直就是烈日，不可阻擋。
想到這裏，褚遂良把那點愧疚都掩藏了，覺得自己定然能標榜青史。
王忠良卻喊道：「許使君喝多了，快拉住他！」
「何事？」長孫無忌揉揉眉心。
「不是某不滿。」崔建是真心的不屑，「那些人除去穩重還是穩重，一心就想等著對手自行滅亡，隨後仗著山東門閥的人才多，慢慢佔據上風。這等人……問他們有何用？定然是說順其自然。」
而褚遂良乾脆就衝著許敬宗冷笑。
可他今日這是瘋了嗎，竟然敢彈劾褚遂良。
褚遂良在朝堂上滔滔不絕的說著，說到興奮處，嘴角竟然有白沫隱現。
李治一臉震驚的道；「許卿這是喝多了，來人。」
這是警告。
崔義玄冷眼看著，發現這些人壓根就沒有應對的心思。也就是說，他們希望能蟄伏，給關隴那些人和皇帝鬧騰。牛打死馬，馬打死牛，咱們山東門閥世家等著看熱鬧。
李治嘆息一聲，看向韋思謙的目光中多了不滿，「如此也好。」
你褚遂良大把年紀了，可一生碌碌，只知道為了自己打算，就算是活到一百歲也是米蟲。
想他長孫無忌這般威勢，誰敢置喙？
褚遂良乾笑道：「輔機，老夫……」
李治點頭，「那便讓他來。」
幕僚鄭遠東來了。
而壓下去，也就是利用長孫家的權勢向官吏施壓。
酒肆旋即說客滿，不再接待。
褚遂良隨即告罪在家。
朝會上，李勣誠懇的請求道。
他目光溫潤的道：「陛下，臣最近頭暈目眩，不能理事。」
你這個皇帝損害了咱們的利益，那就去死吧。
長孫無忌心中冷笑，他和*圖*書知曉那些所謂傳承多年世家的尿性，他們喜歡穩紮穩打，實則就是不敢冒險。
崔建隨後告辭。
褚遂良起身道：「陛下，臣……確實是買了下屬之地，可價錢乃是雙方商議而定，並非逼迫。」
李治的眸子亮了一下，淡淡的道：「朕知曉了。」
這句話一出，裝菩薩的長孫無忌也裝不下去了。
寬闊的朱雀街兩邊是排水渠，很深，人蹲進去壓根就是現成的掩體。
卧槽！
力挺李勣還是袖手旁觀？
崔建的嘴角微微翹起，譏誚的道：「就是那些穩重之人？」
宰相犯事兒，自然不能讓什麼不良人去查探，大理寺就是干這活兒的。
這便是我等的勸諫之功啊！
李治壓下了心中的鬱氣，微笑道：「六部近來做事不錯，李卿為何求去？」
「陛下被壓制的厲害，怕是想動手。」邵鵬有些興奮。
韋思謙回頭，目光炯炯的看著走來的褚遂良。
他掙開內侍，拉開胸襟，拍著胸脯罵道：「來，殺了某，你好權傾朝野。」
看看皇帝，古往今來可有這等謙遜的帝王？
這個蠢貨，竟然犯下了這等錯誤。
唐旭面色凝重，「那事倒是穩妥了，可若是他們不肯……」
「說話不要意氣。」崔義玄看看門外沒人，才說道：「老夫晚上約了人。」
身後傳來了褚遂良的聲音。
這一刻他無比懷念阿耶在時的安全感。
晚些，消息終究還是傳了出去。
崔義玄嘆道：「毛毛躁躁的，你這個吏部郎中是如何做的？」
外面來了人，「陛下，雍州刺史許敬宗求見。」
李治淡淡的道：「百騎查了他數月，可有成果？」
「叔父！」
這等人若非可以，李治早就把他換了。
……
韋思謙昂首道：「陛下，褚遂良低價購買了下屬的宅子！」
有內侍進來，說道：「監察御史韋思謙求見！」
你為何不去死？
「那你說能如何？」崔義玄惱了，「山東門閥世家能傳承多年，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穩重。」
韋思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認真的道：「有人活了百余歲，人皆稱賀，可這百余歲他日日平庸，只知為自己牟利，此等人活著等於無。某今年四十，若是此刻死去，當誇耀青史！」
最能讓人沉迷於其中的不是女色，而且權利。
皇帝的動作誰都看不清，也不看到。
本來在琢磨怎麼收拾許敬宗的褚遂良面色慘白，跪下道：「陛下，許敬宗污衊老臣，老臣……萬死！」
邵鵬早早來到了百騎，和唐旭議事。
第二日，李治濤聲依舊。
他抬頭看了一眼皇帝，見到了熟悉的赧然
和-圖-書微笑，不禁嘆息一聲。褚遂良漲紅著臉道：「輔機，老夫也只是一時糊塗。」
韋思謙指著自己的胸口，「某為良心指使。」
晚些李勣回家休養的消息放了出去，長安官場訝然。
這位舅舅看似慈愛，可他如今是小圈子的代表，說什麼舅甥情深，那隻會噁心人。
他就像是風浪中的小舟，說不清何時就會傾覆。
褚遂良淡淡的道：「你為誰指使？」
這是讓褚遂良出來自辯。
褚遂良正在興頭上，聞言大怒。
他看了一眼舅舅。
老崔心中大怒，面色卻不顯，「老夫好歹還在長安，你等就蹲在家中享樂，幹了啥？」
許敬宗被拉走了，可叫罵聲卻回蕩在朝堂之中。
「穩吧，看看還能穩多久！」
如今他在朝中，那自然要動搖朝堂，令奸賊喪膽。
這是一個極其隱晦的威脅。
高侃執車鼻可汗獻俘的歡喜彷彿還在眼前，李勣就來了一炮。
眾人默然。
崔義玄皺眉道；「說事。」
狗娘養的，一群賤人！
少了李勣，議事時明顯的就成了小圈子的一言堂，但凡涉及到小圈子利益的事兒，李治都默然看著。
韋思謙強硬的道：「陛下，臣乃監察御史，此事若是不妥，臣請罪。」
等鄭遠東走後，長孫無忌問道：「大理寺少卿張睿冊……記得是咱們的人吧？」
「老夫知曉了。」崔義玄依舊神色平靜。
果然，韋思謙大怒，「此乃朝堂，除去陛下之外，何來的清者自清？」
外面進來幾個侍衛，李治怒道：「許敬宗醉酒上朝堂，拉走！」
最近小圈子集火李勣，不斷從六部找出毛病來，李勣為此焦頭爛額。幸而上次他來了一次自爆，查出了不少問題，所以現在還算是從容。
瞬間，長孫無忌就盯住了外甥。
爆發爭執，接著劍拔弩張。
「……那些人去了褚家，出來時看著是飲了酒。」
李治覺得此人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轟！
「韋思謙！」
褚遂良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陛下，清者自清……」
若是李勣走了，他將會孤立無援。
崔建坐下，怒道：「那是陛下唯一能指使的宰相，他們竟然都不能容，這是要謀逆嗎？」
邵鵬說道：「陛下，就是……褚遂良最近買了一個宅子，宅子的主人乃是中書譯語人。」
鄭遠東微笑道：「家中先前有人來，說是先前家裡的馬車擦碰到了路人，那路人訛錢，說是去告官……後來家裡壓了下去。」
作為內侍，他天然就是帝黨，小圈子跋扈，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裏，恨不能一刀把國舅他們全剁吧剁吧了，弄成肉醬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