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自信
當軍隊不再殺人時，再無名將。
高德逸拍拍腦門，「這是鼓舞士氣之舉，老夫卻誤了。」
唐軍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你分兵就是作死。
他興奮了。
賈平安帶著麾下在修整。
「弩箭。」
但……老梁就是老梁。
歡呼聲中，梁建方當先沖了出去。
回彈的馬槊被梁建方輕鬆揮向右邊，一個敵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長長的槊刃給切開了脖頸。
側翼瞬間被突破。
李敬業吐完了，依舊扛著陌刀混進了陌刀隊里。那隊正看了他一眼，本想把他趕出去，可有人說這是英國公的孫兒。
老夫沒看錯人！
「殺！」
更遑論還有吐蕃這個對手打破了大唐的封鎖，兵臨西域，給了大唐極大的壓力。
「人血太臭。」李敬業繼續吐。
這是個面臨無數對手的大唐。
原本的防禦陣型亂了。
看看那些唐軍，一對三兀自信心滿滿，竟然獰笑著沖了上去，主動發起進攻。
這個民族曾數次倒下。
當年的李勣才多大？就成為一方大佬，獨立面對各方攻伐，兀自不亂。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賈平安的腦海里。
為什麼？
「敵軍敗了！」
而若是賀魯面臨一萬唐軍選擇撤退，後果就是軍心散亂。
當面的敵騎被他一刀兩段，那戰馬竟然被嚇得人立而起，擋住了後續敵騎的路。
「可汗！」
「參軍！」
所以程知節後來征伐阿史那賀魯不利后被重罰，告老歸家。
卧槽尼瑪！
西域那塊地方勢力紛雜，要想厘淸何其艱難？
「殺！」
「準備……」阿史那賀魯在準備迎接唐軍騎兵的衝擊。
沒有什麼原因。
阿史那賀魯發狂了，給出了重賞。
梁建方回身看了一眼，喊道：「斬殺了賀魯！」
賈平安率軍後撤，敵軍愕然。
想想以前的突厥，那是多麼的牛逼，可自從被唐人擊敗后，日子堪稱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現在竟然淪落到了要洗劫的程度。
看看後世的史書，大唐軍隊征戰幾乎都是以少勝多。
「撤！」
「放箭！」
就像是兩個男女正在你情我願時出現了第三者一樣，敵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沙場征戰只是一個縮影。
具裝騎兵平時不能在馬背上長久騎乘，否則戰馬扛不住。
唐軍歡呼，賀魯懵，但不明真相的麾下卻亂了。
「放箭！」
「這特娘的！凶啊！」隊正不禁讚不絕口。
敵軍正在全面衝擊唐軍的陣列，賈平安率領的數百騎兵就從側面插了進來。
所以他冒險把賈平安扔到了山
和圖書口那邊去，卻一直在牽挂著。
腳下不是敵軍的屍骸，就是同袍的屍骸，踩在血泊里揮刀，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殺戮，鼻端嗅到的都是血腥……
他不禁大笑，「他竟然殺了朱邪孤注？老夫沒看錯人，沒看錯人！」
「是梁建方！」
歷史上他就是靠著這個遲疑，連續躲過了梁建方和程知節的追殺。
雙方呼喊廝殺著。
梁建方微微昂首，舉起了馬槊。
機會來了。
梁建方瀟洒而退，正好遇到回來的賈平安。
所有人都歡喜來自於遠方的臣服，唯有賈平安知道，大食人一直在覬覦著東方，並積極干涉西域局勢。
甘妮娘！
瞬間敵軍就呈現了潰敗之勢。
而此次他令賈平安去堵截朱邪孤注，這是一次賭博。
騎兵再度上馬。
他吸吸鼻子，突然張嘴就吐。
「上馬！」
他抬頭，前方的敵軍正在整隊。
這個騎兵見前方十餘人圍困了一名同袍，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
「自信！」
梁建方笑道：「這一下衝殺時機不錯，更妙的是你部乃是疲兵，卻裝作是精銳衝殺，一下嚇唬住了阿史那賀魯，給了老夫突擊的機會，順利擊退了這一波攻勢。」
「好一個賈平安！」高德逸大聲的道：「可惜此刻在廝殺，否則當邀功。」
隊正怒了。「回來！」
「擊退他們！」阿史那賀魯嘶吼道：「這是唐軍慣用的騎兵突擊，必須擊退他們，否則……」
他擔心賈平安會被擊潰。
「都去！都去！」他把身邊的精銳都派了出去。
但敵軍顯然並未崩潰，後續的敵軍讓開了通道，讓潰兵退下來，同時虎視眈眈的盯著梁建方的騎兵。
何為見血？
賈平安說起了自己此戰的經歷。
可李敬業卻不耐煩的上前一步……
「大將軍。」賈平安就在等著機會。
看看李敬業，拎著一把陌刀橫掃四方。
「敵軍突破了。」
他突然下令，「騎兵上馬。」
「殺！」
但唯一的法子就是擋住唐軍的騎兵。
這個大唐當不會如此！
可他們的陣型卻有些亂。
今日就是他爆發的時刻。
而對手從突厥人不斷變換，吐蕃、高麗、西域、大食人……甚至是南詔。
只是一個衝擊，就讓敵軍退卻。
「那是誰？」
他一直被壓制著，那些名將領兵廝殺，他只能小打小鬧。
當陣型被攪亂時，就是崩潰之時。
賈平安想起了恆羅斯之戰，大唐數萬軍隊在敵國腹地，面對大軍圍殺，依舊不懼，最後潰圍而出。
那些敵軍也覺得http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k•com.com憋屈，於是吶喊著衝殺。
他咬牙道：「此次咱們分兵。從左右繞過去，打散唐軍。」
唯有敵軍主將。
頃刻間賈平安的戰果就被傳到了各軍。
隨即三千騎兵從右側繞了過去。
若是真要尋一個原因，那便是……
賈平安後世看史書，上面記載大唐某名將率領兩百騎衝殺，擊潰敵軍上萬人，那時候他覺得有些假。
還來？
在梁建方看來，培養將領就得讓他們見血。
聽到洗劫，敵軍都激動了。
「繼續吃！」賈平安拍拍他的背，隨後起身去了前方。
邀功就是報捷。
他吃著焐熱的干餅子，喝著冰冷的水，冷的牙齒都麻了。
賈平安近距離旁觀著老梁的指揮。
阿史那賀魯喊道：「前面壓住！壓住唐軍。」
麾下將領說道：「可汗，這樣固然能讓唐軍分散，可我軍也分散了。若是唐軍趁機發動突擊……」
當李敬業揮刀時，隊正懵了一下。
還有偏師竟然衝出陣型，從側面殺了過來。
他畢竟是武人，知曉現在不能退，否則就是大敗。
前方反覆廝殺，梁建方一動不動。
再看看後面的那些步卒，沒有人畏懼過。
「幹得好！」
阿史那賀魯在叫罵。
兵敗如山倒啊！
這不叫做撤退，這是潰敗！
「這是太宗皇帝的兵法，咱們一直延續至今。」梁建方贊道：「你竟然能率軍沖陣，這便是有了名將之姿。再能斬殺了朱邪孤注，老夫……」
「敵軍側翼又來了。」
人呢？
「那個無能的朱邪孤注，一萬餘人竟然被一千唐軍擊敗，自己更是兵敗身死，他死也就罷了，可咱們如今該如何？」
只需一次大敗，就足以喪失大唐的心理優勢。
「殺了梁建方，賞一千帳！」
軍中進退都有度，違令就是尋死。
這時的大唐不能敗。
邊上一個騎兵揮刀為他格擋，隨後一刀把敵軍斬落馬下。
當說到自己率騎兵突擊時，眾人不禁目光炯炯。
賈平安上馬，集結了麾下剩下的數十騎。
「老夫說守護你的身後，最後卻是靠著你才擊退了敵軍的衝擊，慚愧。」
梁建方敏銳的抓住了機會，「跟隨老夫來。」
在未曾見識過戰陣時，賈平安覺得這種戰法落伍了，為將者當運籌帷幄。可在見到一眼看不到邊的敵軍時，他知道自己錯了。
高德逸在前方等候，見他來了，二話不說就把他抱下馬來。
賈平安果然擊敗了朱邪孤注。
朱邪孤注的頭顱被掛在旗杆上，雙目無神和-圖-書的看著阿史那賀魯的麾下無助茫然的場景。
「可是受傷了？」賈平安心中一緊，趕緊問道。
後世那支隊，見到某些球隊就怕，本來十成本事也就能用出五六成來。而對手見他們害怕，心情極端放鬆，十成本事能使出十二成來，於是踢的輕鬆寫意。
麾下的將領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接著馬槊橫掃，一個敵軍用長刀格擋，可哪裡擋得住……
用他的話來說，你什麼重任都不敢交給年輕人，那他們何時才能獨當一面？
沒有歷練哪來的名將？
梁建方看著他，眼中有欣慰之色閃過，「跟著老夫。」
梁建方笑道：「為何不可？」
一打十……
娘的！
賈平安突然悟了。
「撤！」
合著你殺人都殺幾天了，現在才覺得人血臭？
九百余騎兵衝進了敵軍中間。
「出擊！」
大唐的征戰漫長，幾乎從建國開始，一直延續到了滅亡時，從未消停過。
為何？
這反應也是沒誰了。
罷了。
他竟然毫不猶豫。
阿史那賀魯就在左前方，梁建方帶著人一路鑿穿過去。
一旦失敗，朱邪孤注就能夾擊他的大軍。
這隻是開始。
擊潰也就罷了，那個少年性子執拗，怕是會拚死阻攔，隨後兵敗身死。
「這是地獄！」
所以當他把賈平安帶上的時候，這一路就沒給他好臉色。
到處都是廝殺聲。
「朱邪孤注！」
但凡衝殺，主將沖在最前方。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必須要在戰場上尋找到歸屬感。
這等東西就像是流星錘，一般人你練不好。
步卒在拚命的衝殺，那些弓箭手不斷的跟隨放箭，跳蕩兵們也衝上來了。
這一刀從肩膀劈斬進去，從另一側的腰部出來，一個半截敵軍就這麼歪斜著落馬。
阿史那賀魯看看那些將士，心中一個激靈。
「妙啊！」阿史那賀魯看看此人，贊道：「此戰若是取勝，你為頭功。」
梁建方衝殺在前，蓄力已久之際，無人能敵。
他想起來了。
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左虞侯軍在行軍時是大軍前鋒，賈平安帶著麾下把哨探的事兒做的很是出色。
他表現平靜，可心中卻在焦慮著。
合著他被梁建方給耍了。
他抬頭看去，就見雙方的絞殺處此刻亂做一團，卻是大唐的陌刀手上來了。
「可汗，唐軍就那些人，擊敗了他們前方再無阻礙，咱們去打庭州，唐人得知大軍覆滅，定然慌張，咱們順勢大張旗鼓，周邊那些臣服了唐人的部族馬上就會投奔……」
這樣的民族，當它重和_圖_書拾自信后，壓根就不畏懼任何對手！
阿史那賀魯剛想叫罵，有人說道：「前方的攻擊緩下來了！」
和以後不同，現在大唐將領把子弟送到軍中第一線是常態，你不讓他們的子弟去廝殺就是冒犯。
葛邏祿人做了叛徒，但毫無疑問，那個時候的大唐軍隊遠離本土，以少擊眾，每一次都是在冒險。
沒有人說話，李敬業坐在他的身邊，一口一口的吃著，就和餓了三天三夜似的。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一戰從示敵以弱開始，到一萬唐軍扛住了數萬敵騎的衝擊為終結，隨後就是決戰。
「一萬唐軍就讓咱們退卻，將士們怕是會惶然。」
步卒不失時機的發動了進攻。
賈平安知曉自己回頭要挨收拾了，卻也不管不顧，喊道：「賀魯死了！賀魯死了！」
而薛仁貴在大非川兵敗后被貶為庶民。
這便是大唐！
梁建方回身道：「左虞侯軍。」
阿史那賀魯回身就跑，有人喊道：「撤退！」
唐軍的騎兵上馬，敵軍就慌了，攻擊節奏混亂。
兩個唐軍裡應外合，把十余敵騎殺的膽寒，剩下的亡命奔逃。
唐軍激動了，除去看守輜重的人馬之外，全軍展開了追殺。
阿史那賀魯被氣得鼻孔生煙。
亂了！
「可汗，若是退卻……」
馬槊刺入敵人的胸中，旋即借力拔出，那用柘木製造的槍桿瞬間回彈。
前方，敵軍正在混亂。
賈平安拱手，「下官所部疲憊不堪，確如大將軍所說需要修整。」
雙方接觸了。
泥人也有土性啊！
有人說道：「那要不……咱們用小股人馬去襲擾，兩三千即可，從側翼給他們一下，他們若是動了，咱們主力就趁機衝擊。若是不動，側翼始終有威脅。」
梁建方也看到了人頭。
一波箭雨，側翼的敵軍留下一堆屍骸，灰溜溜的撤了。
他本是個狐疑的性子，歷史上蘇定方領軍萬余，阿史那賀魯覺得以眾擊寡定然能勝，這才敢帶著麾下去衝殺，結果被蘇定方擊敗，隨後就是漫長的追殺。
他在觀察著這個年輕人。
「還不到你廝殺的時候。」梁建方冷冷的道：「等著。」
多少年了？
沒有什麼否則。
阿史那賀魯的眼中多了遲疑。
這等畏懼一直延續了幾十年，以至於成了心魔。
「大將軍，他們往敵軍側翼去了。」
誰的人頭有資格被掛在旗杆上？
敵軍蝟集。
「是朱邪孤注！」
而後續玄宗時，大唐兵敗恆羅斯，這是帝國餘輝，也是一記警鐘。但玄宗依舊歌舞昇平。
大唐的那些hetubook.com.com名將，包括梁建方都是在開國的無數次廝殺中殺出來的。
以弱勝強，必須要主將身先士卒。
可當他親身經歷了這一戰時，什麼疑惑都沒了。
「萬勝！」
這是大唐的戰法，當局勢危急，或是敵軍混亂時，大將會率領騎兵衝殺，一舉擊潰敵軍。
賈平安第一次見識這等大戰，不禁渾身顫慄。
「壓回去！」梁建方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神都不變。
「萬勝！萬勝！萬勝！」
「撤！撤退！」
但有人在驚呼，「那是人頭！」
高德逸目光中全是欣賞之色，「這一戰是如何打的？說說。」
這是一個金閃閃的謀划。
但它有燦爛的文化，有無數讓人崇敬的先輩，有不屈的精神。他們能低頭耕種創造繁華，也能抬頭殺敵威震四方……這一切讓他們無比自信！
可李敬業只是一步而已，目的就是為了斬殺後面的敵騎。
阿史那賀魯愁腸百結。
就是要讓他們在廝殺中去琢磨，去感悟兵法。
當看到了賈平安時，一股歡喜湧起。
高德逸在歡呼，「娘的，老夫還說為他護住身後，可他卻殺了朱邪孤注。」
敵軍在拚命阻截，可賈平安突然帶著麾下從斜刺里殺了出來。
阿史那賀魯喊道：「此戰定然要擊敗唐軍，一路殺到庭州，一路洗劫！」
梁建方衝殺在前，無人能是一合之敵。
他帶著數百騎兵從中間沖了出去。
撒比，三千騎兵也敢來偷襲，也不看看大唐那些武裝到牙齒的精銳。
可賈平安從未讓他失望。
大食人。
要想側翼偷襲，少於五千人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在廝殺時，他故意把賈平安丟在前方，讓他獨立面對千余敵騎，自己卻心中擔憂，盤算著時間趕去增援。
這便是大唐的戰法。
梁建方那個老賊太狠了，殺的人心顫。
歡呼聲中，賈平安平靜的看著前方。
阿史那賀魯派出了身邊的精銳反撲。
身後的騎兵順勢擴大了衝擊圈。
唐軍的騎兵下馬了。
此刻敵軍退卻，唐軍趕緊修整，有人吃東西，有人檢查兵器，一片安詳的氣氛。
「領命！」
對面的梁建方看都不看側翼的敵騎，說道：「靠近就給一波弩箭。」
他真的想到了家中的孫女。
賈平安滿頭黑線。
……
那個強大的對手，他們至今依舊隔幾年就來一次長安，號稱進貢。
馬槊打造艱難，而且因為那高彈力的柘木槍桿，更是讓一般人望而卻步。
好吧，蹲著。
賈平安走神了。
但這個大唐在此刻無比幸運的擁有著一支無敵雄獅，更有著無數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