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這便是盛唐之音
這裏距離長安不遠啊！
黃麟對衛英微微頷首，然後進了值房。
包東想了想，「太子吧。」
出了縣廨，外面人來人往，他看著心情就漸漸好了些。
有人出去尋摸吃的，見他在外面活動身體，就笑道：「聽聞你家有人去提親？你家女兒不是進宮了嗎？給誰提親？莫非你兒子休妻另娶？」
「涼快！」賈平安贊道：「在山上你就感覺不到熱，山風習習，令人心曠神怡。加之草木之清香，更是讓人覺著悠然世外……」
「就喝了一點。」
「經常和老夫頂嘴，說什麼這樣不對，那樣不妥，彷彿老夫前半輩子白活了。有時候忍不住就動手抽他。」陳寶苦笑道：「祭酒你說說，這做父親的被兒子嫌棄……」
他發現賈平安對衛英頗為尊敬，等衛英上馬後他才上馬。
肖博點頭，「柳奭看似平常的讓人來尋先生，可國子監的助教們都是有數的，誰能帶走？」
衛英這些年不都是透明人嗎？怎地變了？
黃麟回身，就見一群灰頭土臉的人下馬。
「百騎統領。」陳寶面色微變，「祭酒你是說賈平安來此是奉命？」
「你的眼光還不夠。」賈平安深吸一口氣，「我是百騎統領，我來國子監詢問此事，那便是公事。也就是說，柳奭私下來國子監尋先生之事不妥。肖博是老狐狸，自然不肯讓國子監為柳奭背鍋，所以就裝糊塗，把此事告訴了我。」
「這便是盛唐之音。」
「我有事回長安，你可有話帶回家？」
人的性子不少都是天生的，改不掉。
黃麟拱手，「敢問……」
咿律律！
「定然是武昭儀！我怎地忘記了那位。」黃麟揉揉被拍紅的額頭，「賈平安和武昭儀姐弟相稱，陛下專寵武昭儀，放幾個宮人出來算什麼？可由此也說明武昭儀對武陽伯的照拂，嘶！前途無量吶！」
賈平安搖頭，「太子的先生輪不到柳奭來做主。」
二人同時想到了那件事。
陳寶渾身冷汗，「祭酒一番話讓老夫心中發冷。如此說來，那柳奭尋先生不是為了太子？」
「嫌棄了才好。」肖博目光幽幽的道：「賈平安教授他們新學，看樣子收穫不小，不過我國子監也有算學在學新學，如此以後就算是朝中許了新學大行於世，我國子監依舊拿了頭籌！立於不敗之地！」
他威嚴的看著這些人，「衛英在萬年縣多年，做事穩重，勤勉，此後你等要多聽他的話。」
賈平安出去，就看到了沈丘。
賈hｔtps://www.ｈeｔubook.coｍ•ｃom平安神色平靜，但包東卻感受到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賈平安屈指叩擊著腦門。
一行人走了，黃麟衝進去，尋了本部一個正在吃乾糧的小吏。
衛英笑了笑。
沈丘很堅定的道：「柳奭沒有為太子尋老師的資格。長孫無忌還有可能。」
但說管轄，也只能管些民政小事，大事有雍州，有頭上的一群婆婆。
衛英有些糾結，但忍不住問道；「無雙可好？」
她的優勢被削弱了。
賈平安頷首，「如此我便在外等候。」
幾個小吏覺得風向不對，趕緊迎上去一陣好話。
晚些，沈丘回來了。
衛無雙大羞，一腿……
衛英見是他，趕緊叉手行禮，「見過縣尉。」
那小吏止步好奇地問道：「宮中……沒聽說最近放人出來吧？你家大娘子怎地能出來？」
「衛英。」
衛英心中一松，「如此就好，你這是……」
黃麟走出了值房，板著臉，那幾個小吏趕緊站好。
太子要想增加先生，必然要李治過目。
衛英喝了點酒，此刻有些微醺，見狀不禁唏噓不已。
賈平安笑道：「太子身邊的人得查探一番，這不聽聞要尋先生，百騎就來打探那位先生的人品。」
「德高望重的先生？」
此人竟然是衛英的女婿？
隨後他就去了國子監。
她這是擔心家中把自己給忘了？
肖博隨口道：「說尋德高望重的先生，老夫說國子監都德高望重，那人想看名冊，被老夫轟了出去！你又沒有朝中的文書，憑什麼給你看？今日你柳奭的人來看名冊，明日褚相的人來看名冊，我國子監的臉還要不要了？」
「武陽伯！」
雍王李素節乃是李治的第四子，聰慧，這也是蕭淑妃敢和皇后叫板的底氣。
「那柳奭為何如此？」
那個女兒啊！怎地就認識了這等出色的年輕人？
「他沒這個資格！」
包東點頭，「柳奭事後怕是會恨他。他好好的在國子監，何苦為自己樹敵？」
老夫怎麼知道？
「我回長安有些事，對了丈人，可有空閑？」
「雍王！」
王忠良進去稟告。
「太子呢？若是他是為太子尋先生呢？」
那人指指他，「衛英你不老實！」
這是他對陳寶的期許。
「是。」
「我剛從國子監回來。」
這話就像是後世那些領導拍著下級的肩膀：小夥子你不錯，我看好你喲！
進宮的女兒，武陽伯稱呼他為丈人……
https://www.hetubook.com.com肖博含笑道：「你家陳翔跟著賈平安學了許久，如今如何了？」沈丘緩緩看向他。
讓他們聽從衛英的調遣……那衛英不就是吏目了？
「國子監的助教都是有數的，誰能尋了他們去做先生？」
賈平安回到長安並未避著誰，不過他沒去尋留守的重臣，只是回了一趟百騎，交代了些事兒下去。
長安城，在皇帝帶著大半重臣走了之後，依舊生機勃勃。
國子監祭酒的職位看似尊崇，可李治登基后就無視了國子監，錢糧雖然還有，但少了君王的關注，肖博也支撐的頗為艱難。
賈平安咧嘴笑道：「婚書都通了，哪裡還能變化？」
你有話都給我留著！
「試試吧。」
「天台山如何？」
衛英作為小吏，在萬年縣協助縣尉黃麟管理戶籍，事情繁瑣，也就是他這等性子的才能幹好。
「是。」
百騎有督查長安城治安的權利，而黃麟這個縣尉有一項職責便是治安管理，若是賈平安要收拾他……他把腸子都悔青了，熱情的迎了過來，「下官萬年縣縣尉黃麟，見過武陽伯。」
「衛英，你這是飲酒了？」
「那他可曾提到女兒？」
「不是不錯嗎？」
這便是蕭淑妃跋扈的底氣！
包東愕然，「他竟然這般狡猾？」
「苦了您了。」
德高望重就能調|教好他的毛病？
他繞了一圈，耳邊聽著讀書聲朗朗，心情格外的好。
定親時衛無雙在天台山，家中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他知曉，這都是女婿給自己帶來的好處。
……
這不對啊！
晚些衛英出來，黃麟看似不經意的盯住了賈平安。
這位太子看似溫和，可上次的事件后，有心人都能看出他的急躁來，不夠穩。
可黃麟卻沒工夫聽，冷著臉就去了自己的值房。
比如說當年的劉徹，繼位后就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施政，被祖母竇太后一巴掌拍了個半死，從此就『改邪歸正』了。可等竇太后一去，他馬上就露出了真面目。
賈平安說了肖博的交代。
可沈丘都不知道這事兒……
黃麟給他個眼色。
誰？
肖博坐下，用毛巾擦擦臉。
陳寶起身行禮，「謹受教！」
「人馬如龍啊！好氣勢！」
女人進宮為宮女，除非運氣好遇到皇帝釋放宮人出宮，而且還得恰好有你，否則一輩子就只能在深宮中度過。
「衛英說的不多，就只知道有個兒子兒媳，倒是孫兒經常被他掛在嘴邊。」
「名冊都沒看m.hetubook.com.com，那人嘀咕了幾句就回去了。後續又來了幾次，不過每次都是來嘀咕，再後來，老夫連門都沒給他進。」
賈平安回到了百騎。
衛英只知道自家女兒被貴人看中，為武陽伯賈平安說親，那位貴人是誰他也不敢打聽。
黃麟拍拍小吏的肩膀，「你不錯。」
「丈人與我談笑風生，說我這個女婿極好，把你託付給我再好不過了！」
「哦！放心，有老夫在，若是選了人，定然是德高望重的。」
萬年縣和長安縣以朱雀大街為分野，各自管轄著半個長安城。
「你認為他問都不問就把柳奭的私事告訴我是糊塗了？」
「回長安查事？」
……
沈丘看著灰頭土臉的，可頭髮依舊一絲不苟。
可賈平安何等人？最後一無所獲。
陳寶嘆息，心想你都說出來了，才想到他為何問這個，祭酒，咱能不能長點腦子？
衛英手足無措的道：「這……這還沒進門呢！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那些事兒太多了，一件件核查，一件件登記……衛英賠笑道：「縣尉，我這裏卻是還差些。」
他就坐在值房裡，隨便弄了些乾糧吃了。
這些聲音讓衛英有些恍惚，不禁迫切的想見到女兒，問問她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你這般說真的好？老肖已經要炸了。
作為衛英的上官，黃麟並不知道衛英的家庭情況，在他看來也沒這個必要。
……
今日黃麟下去巡查，衛英一直在整理下面報上來的戶口，直至中午，頭昏眼花的，就出來轉轉。
「衛英家你可知曉？」
黃麟笑道：「只管去！只管去！」
……
「原來您當初答應讓新學進算學，便是為了以後考慮？」
「說。」肖博笑著把熱了的毛巾拿下來。
小子，別把肖博惹惱了，否則沒你的好果子吃。
肖博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老夫為何把柳奭那邊的事都說給了賈平安聽？你想想他的身份。」
「武陽伯，有人來了。」
出了國子監，包東納悶的道：「肖祭酒竟然這般糊塗了嗎？」
方便，不方便也得方便！
「如何？」
小吏馬上就像是被打了雞血般的興奮，隨即就開始表忠心。
他下馬，見衛英在那裡和人說話，就火氣上沖，「衛英！」
呃！
小吏還在幽怨不解，黃麟已經破解了此事。
賈平安進宮。
「當大唐到處都有讀書聲時，這個盛唐將會更加強大，從未有過的強大！」
「可選了誰？」
歷來只有下屬去揣摩上官家庭情況，藉機拍馬屁
和圖書，上官去揣摩下屬，純屬吃飽撐的。「他若是不狡猾，早就被人給趕走了。」
賈平安想了一下他一路疾馳，一路用手按著頭髮的場景，不禁覺得很累。
「太子不可能！」
「當初柳奭蠱惑蕭淑妃加入，蕭淑妃難道提出的就是這個條件？」
我有兒子，而且聰慧。你個不下蛋的母雞，也敢竊據后位嗎？
衛英還得去收拾一下東西，他看了黃麟一眼，欲言又止。
隨口糊弄，這也是一種生存之道。
幾個小吏愕然。
陳寶乾咳一聲，「那個……武陽伯這是來國子監有事？」
陳寶低聲道：「不至於吧？」
「國子監的助教，誰能帶出去教授自家子弟？」
這樣都不放心，這皇帝做的真累。
衛英嘴唇動了動。
賈平安說道：「我順道去看看？」
沈丘搖頭，「雍王的先生乃是學士徐齊聯，說是他的功課不錯，很是聰慧。」
可出宮不是易事，賈平安想求也難。
頭髮披散著多爽？
國子監里很靜謐，賈平安突然止步，愜意的道：「久違了。」
「好，天台山上頗為涼爽，我時常和無雙見面，她如今頗好。」
衛無雙愣了一下，「你不可嬉皮笑臉，還有，阿耶脾氣好……」
沈丘皺眉，「不能！這個條件太低了些。」
「老夫也不知道。」
「如何？」
肖博微微點頭。
馬兒的嘶鳴很有氣勢，一聽就是好馬。
賈平安微笑道：「賈某有事，可否方便？」
賈平安說道：「你來的正好，你進宮方便，可去問問雍王的身邊人，雍王的功課如何。」
「特娘的，回頭被縣尉看到收拾你。」
蔣涵那邊已經在培養衛無雙的接班人了，所以衛無雙事兒真的不多。
「老衛，衛公，下衙了我請飲酒！」
衛英一聽就炸了，「縣尉，我一人從早上忙到現在，就沒停過……」
不是求見，而是來了。
肖博捂額，「你問這個作甚？」
「柳奭怕是不好了。」
晚些他出來，「陛下說了，讓你回長安后，看看可有不妥。」
陳寶有些尷尬。
萬萬不能！
「那你如今在何處？」黃麟指著他，剛想喝罵。
「你啊！」肖博沉聲道：「國子監的助教們學問是夠了，可他們也只剩下了學問。太子乃是未來的帝王，學問是要學，可更要緊的是學這個天下是什麼樣的。如此，太子的先生必須有閱歷，所以為何太子的先生大多都有官職？沒官職在身，沒有經歷過宦途，你哪來的閱歷？那隻會誤人誤己！」
果然是國子監祭酒，這牛www.hetubook.com.com逼勁讓人讚歎。
賈平安想到的是太子李忠。
賈平安起身，「多謝祭酒相告。」
但這些還不夠，大唐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世家門閥把持上升渠道，由此引發了無數紛爭。
「當然不是。」肖博淡淡的道：「所以老夫開始還虛與委蛇，後來乾脆閉門不見，讓他吃閉門羹。不如此，我國子監弄不好就會被卷進去。你要記住，國子監就是國子監，教書就好，千萬不要捲入政爭中，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長安很熱，肖博用的脖子上竟然掛著一塊用水打濕的布，形象全無。
小吏突然想起了什麼，「就一次，那次咱們聚會飲酒，他喝多了些，就說原先有個女兒進了宮，每每想起來都挂念不已。」
黃麟大怒，「輕慢上官！回頭扣你錢糧！」
他猛地一拍腦門，小吏被嚇了一跳，「縣尉，你……」
『就是，縣尉最厭惡有人當值時飲酒，你……縣尉！』
這玩笑有些太隨意，衛英搖頭，笑道：「就是我家大娘子。」
這個老人啊！
黃麟恍然大悟，「原來是進了宮，如此他怎會願意提及？一提便是難受。」。
「別人呢？」包東隨口道：「興許是他自家的子弟。」
肖博聽的有趣……
年輕人看都不看他，和他錯身而過，走到了衛英身前，行禮道：「見過丈人！」
學生時代的純真，久違了。
賈平安隨即去尋了衛無雙。
但誰曾想武媚一朝進宮，隨即就生了個兒子。
衛英進去后，黃麟就和賈平安套近乎。
賈平安笑了笑，「我此來是打聽些事，肖祭酒，柳相前陣子派人來了國子監，敢問為何？」
「柳奭是給誰尋先生？」
那便是那個女兒要出宮？
唯一能擊破這些的就是教育！
陳寶心中感激，難免就把新學的一些事兒說了出來。
黃麟用馬鞭指著他，罵道：「我今日出去交代之事可做完了？」
帝王不重視國子監，他一力苦撐，種種看似軟弱的應對，原來是目光高遠。
衛無雙怔怔的道：「我離家數年，家中……」
沈丘點頭進宮。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不對。
一騎進來，卻是縣尉黃麟，他看著灰頭土臉的，罵道：「賤狗奴，說好話不聽，還縱狗咬人，在長安為官果然是受罪，耶耶若是有本事，特娘的就去下面。」
賈平安想了想，突然抬頭。
肖博微笑道：「苦，人活著總得什麼都要經歷才好。一味的甜，那些驕奢淫逸的在我等看來便是甜，可他們依舊有自己的苦惱。所以人一輩子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