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大唐男兒當如是
賈平安滔滔不絕的痛斥了麾下一刻鐘，然後罵道：「都好生檢討，現在回去！」
蘇定方大笑了起來，「老夫還說要給他撐腰，沒想到竟然擊潰了敵軍，有些老夫當年的風采了！」
將領聲嘶力竭的在呼喊著。
那敵騎半截身體垂落馬側，下半身還坐在馬背上，一路沖了出去。
泉蓋蘇文乾咳一聲，眾人鴉雀無聲。
賈平安年輕，所以李窟哥早些時候才說他應當是權貴子弟。
就是因為他遭遇的大部分都是擊潰戰，不少潰逃的將士暗戳戳的回來了。
「說是三千。」那軍士一臉的滿不在乎。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他突然失笑道：「這天下便在我的手中，可我為何不快活？」
國中之事泉蓋蘇文一言而決。
李窟哥笑道：「那武陽伯竟然這般悍勇，不知是哪家子弟？」
「大莫離支！」
唐軍歡呼著。
城頭出現了一個唐軍，他單手拎著一個男子，隨手就往下丟。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從脊背處會冒出些什麼東西，隨後你會感到飄飄然，進而渾身顫慄！
「都督，若是敵軍來援怎麼辦？他們就兩百騎。」
當面之敵不禁為之沮喪。
蘇南城竟然失守了？
「是，大莫離支，快馬從蘇南城到平壤，只需五日而已。」
但不吹噓不行，隨著大唐威名日盛，高麗國中有些驚懼，這就需要上層出面打氣。
數百俘虜被驅趕著開始築京觀。
現在他再度試探，蘇定方卻毫不掩飾，「小賈農戶出身。」
前方就是蘇南城。
「快一些！」
他的速度很快，幾個文官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其中一人說道：「大莫離支，聯軍已經奪了新羅九座城池。」
……
「新羅那邊如何？」
一般人要想成為出色的將領，大多都得經過從底層的磨礪，從一名士卒慢慢的往上爬，能封伯，能獨自領軍，基本上罕有三十歲以下的。
李敬業衝殺在前，幾無一合之敵。
「無能也就罷了，膽子還小。」他冷冷的道：「我說過，前隋覆滅於我們之手，唐人若是還敢再來，那便讓他們重蹈覆轍。中原本就戶口不多，若是再敗，我將親自領兵馬踏中原，去長安看看！」
看到這些人沉著臉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何事？」
面對武將們，泉蓋蘇文的神色緩和了些。
他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一個武將說道：「大莫離支，唐人自從撤兵之後就再也沒來過，我以為他們是無暇他顧……吐蕃是個強勁的對手，草原上的部族不時反叛，而我們卻在不斷的休養生息，若是他們敢來，必然會碰的頭破血流。」
斥候靠近，仰頭喊道：「人呢？」
「敵軍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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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莫離支到！」
「我很不滿意！」
——道使，城池的文官，類似於大唐的刺史。大模達便是武將。
「曰你娘，喊魂呢！」
他拔出五把刀中的一把，敲打著地毯，目光睥睨的道：「我們暫且休養生息，當會有君臨天下的那一日。」
現在機會就來了。
所以將領信心滿滿。
至於高藏，那只是個傀儡罷了。
等打下了新羅，大唐自然會退兵，這便是泉蓋蘇文的如意算盤。
但李敬業卻在嘀咕，「兄長你怎麼說的不情不願的？難道你真想殺光了他們？」
所以這也是史書里經常能看到的一種奇葩事兒，明明有些人屢戰屢敗，可他為何就能過不久就重新拉起一支隊伍來？
大隊騎兵來了，那軍士趕緊下來。
男子落下城頭，就落在斥候的馬前。
程名振勒住戰馬，在戰馬的長嘶聲中喝問道：「戰況如何？」
泉蓋蘇文突然止步，身後的幾個文官趕緊停住，差點撞到他。
泉蓋蘇文拿起那把刀，一下就扔了過來。
程名振看著一人控制的城頭，覺得自己怕不是眼花了。
但沒有他，高麗壓根就撐不住。
「斬殺敵將，我上書大莫離支為你請功！」
將領帶著三千人來援，加上原先的兩千人，唐軍若是要攻城，沒有兩萬人絕對沒戲。
李敬業覺得他有些魔怔了，「兄長，又沒人會監督你，你何必這般堅持。」
激勵士氣是一門本事，賈平安只是一句話，就讓唐軍將士發狂了。
一群蠢貨！
三百餘人的京觀，看著就是個小土包。
城中先前發生了小股騷亂，被鎮壓了下去，此刻聽到密集的馬蹄聲，沒動手的不禁暗自慶幸。
「萬勝！」
要知道以前泉蓋蘇文是何等的猖狂，兩相對比，他的態度和高麗的國勢一樣在不斷下滑。
程名振：「……」
呯！
「那個小子！哈哈哈哈！」
這話無人敢質疑！
十餘人控制局面，兩百騎不到去突擊對方的三千人！
眼看著就要出城了，就見兩騎沖了進來。
一個將領被刺|激的滿臉通紅，「不斬殺敵將，我將不歸！」
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如今的模樣。
……
可唐軍卻就像是一把橫刀，徑直捅了進來。
而且還得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程名振毫不猶豫的帶著騎兵從城中橫穿而過。
「屍骸太少了。」
「是我們的人！」
一群騎兵緩緩而來。
「這是誇功！」
這次打成了擊潰戰，一共才收集到了三百多具屍骸，俘虜了差不多四百人。
泉蓋蘇文看著殿內的其他人，淡淡的道：「忠心耿耿的，榮華富貴。動小心思的，以為我會被吹捧
和_圖_書的飄飄然的，全家處死！」就算是動手成功了，此刻大股唐軍來援，怎麼擋？
王宮中馬上跑出來一個權貴。
每一戰必築京觀！
那個曾經間接導致大隋滅亡的國家！
「去，看看高藏在做些什麼！」
蘇定方笑道：「這是初戰大捷，好兆頭！」
「是。」
呯！
這是要作總結性的發言。
泉蓋蘇文沒動靜。
「大莫離支……」
他淡淡的問道，「是誰？」
議事結束，泉蓋蘇文冷冷的看著這些臣子，不屑的道：「你等無用之極，以至於要讓我每日處置這些政事。」
「不錯。」泉蓋蘇文淡淡的道：「但還不夠。高麗有數十萬大軍，卻坐視著新羅跳梁，可恥！」
那群文武官員又回來了。
當年他突襲突厥牙帳成功后，唐軍中傳來了李靖指令，於是萬眾歡呼著他的名字。
「勇士！」
賈平安真的不滿意！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話里有些沮喪的氣息，泉蓋蘇文微笑道：「我們並不差，大唐若是起大軍再來，我們一步步的固守……別忘記了，當年李世民圍攻安市而不下，最後拱手而退。」
……
賈平安指著這片大地，「那些倒在此處的漢兒在盯著我。」
一騎出前，程名振在後面撫須微笑，很是欣慰的模樣。
「是武陽伯！」
但這等擊潰戰的殺傷自然不止於此，這是許多屍骸尋不到了而已。
賈平安一刀把敵將斬落馬下！
眾人相對一視，最後一個老臣出來。
這隊騎兵從中間衝殺了過去。
賈平安首當其衝，遭遇了敵將。
斥候目瞪口呆，「你等開著城門作甚？」
能破城，那少說得兩萬以上，否則不會圍攻城池。
眾人低頭，「大莫離支英明！」
「排著衝上去！」
旋即有人下馬梟首，用長槍豎起來。
那些內侍渾身顫慄，無人敢抬頭。
「萬勝！」
「敗了！」
「我的京觀啊！」
「不怕，就算是不敵也能退回來。」
當初太宗皇帝領軍出征，一路攻城拔寨，戰無不勝。在攻打安市時，因為天氣漸漸變化，這才撤兵歸去。
「要盯著遼水一線，一旦唐軍渡過遼水……這樣，遼水一線的消息每日一報。」
泉蓋蘇文淡淡的道：「用戰馬拖死在大殿之前。」
當年李勣突襲東突厥頡利可汗，就是蘇定方帶著兩百騎趁著霧氣摸了進去，隨後突襲牙帳。頡利可汗奔逃，最後東突厥一戰覆滅。
鐺！
「快一些！」
這話看似孤傲，但卻有些微妙。
這裡是野外，一旦崩潰，那就是漫山遍野的牛羊般的無助，只能任由唐軍宰割。
程名振帶著騎兵沖了過來，見賈平安帶著百余騎安好，心和圖書中一松。
這便是大唐的戰術：騎兵不要管殺傷，只管往敵軍的大旗處衝殺。敵軍一旦亂了，自然潰敗。
眾人趕緊閃避，亂作一團。
一個年輕的軍士憧憬的道：「大唐男兒當如是！」
外面晚些傳來了馬蹄聲，接著便是慘叫。
「招降！」
「突厥人前次有人出手，可惜被唐人擊敗，否則唐人將會多一個強勁的對手……」泉蓋蘇文眯眼，「吐蕃、突厥，如此我們才能有所作為。」
那些騎兵……
蘇定方勒馬，斥候說道：「敵軍來援，武陽伯領軍百余，擊潰敵軍三千。」
敵將落馬！
所有人都被這慘烈的一幕給刺|激到了。
文官們走後，十余武將來了。
大部分敵軍散落在周圍奔逃，運氣好的能逃到那些城裡，運氣不好的在荒野中會成為野獸的口中食，或是被餓死在某處。
「敵軍來援，武陽伯留下了十餘人，其他全跟著去了。」
泉蓋蘇文皺眉，「滾吧。」
作為權臣，他不能泄露出半點軟弱和虛弱，否則無數人會和野狗般的衝上來撕咬他。
老臣乾咳一聲，「說是……說是唐軍越過了遼水，蘇南城……失守。」
「說事！」
泉蓋蘇文嘆道：「寂寞啊！人生如此，卻讓人不得不揮刀。」
泉蓋蘇文的眼中殺機畢露，「拿下守將的全家，男為奴，女為妓！」
文官們俯首，「我等無能！」
兩個敵騎圍住了李敬業，只見他一刀砍翻一人，接著避開一刀，揮刀攔腰斬斷了對手大半腰肢。
人太多了，殺不完。
「中郎將！」
蘇南城就在前方右側，烏壓壓一群騎兵正在趕來。
一個文官目視那些內侍，可無人敢動。
蘇定方帶著主力過了貴端水，旋即不斷向蘇南城逼近。
「我去了！」
「武陽伯呢？」
李敬業看看周圍，「誰？」
無論是薛萬徹還是蘇定方，單打獨鬥的能力都堪稱是獨步當世。
那數百俘虜被驅趕著過去，程名振發現賈平安的麾下沒精打採的，就問道：「為何如此？」
後世拍什麼一箭射瞎太宗皇帝的眼睛，殺到了長安，太宗皇帝跪下，這才保住了半壁江山，這等笑話看看就好。
「都督，城門是打開的。」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我要的不是快，而是准！」泉蓋蘇文皺眉，「我軍攻打新羅，金春秋膽小如鼠，定然會向唐人求援。唐人希望能保留新羅，用於牽制我們，所以他們定然會出擊，告誡遼水一線的道使和大模達，要警惕唐軍的動靜，謹守城池。」
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前方的斥候回來了，歡呼雀躍。
泉蓋蘇文策馬過來，權貴跪在側面，讓他踩著自己的脊背下馬。
泉蓋蘇hetubook.com.com文笑了笑，但把此人記在黑名單上，「當草原席捲而來時，唐人再無兼顧遼東的能力……所以我們擔憂什麼？」
他看了內侍一眼，兩個侍衛上來，一左一右拿住了侍衛。
「看看，追上去還戲弄一下再殺，戲弄你妹！」
王宮依舊宏偉。
「是！」
泉蓋蘇文身上掛著五把刀，邊走邊問。
這話有自吹自擂之嫌。
這些悍將都擁有率領小股騎兵擊敗十倍於己對手的實力。
一個將領笑道：「大莫離支，我去年就滾過。」
這個瘋子！
泉蓋蘇文沉聲道：「唐軍多少人馬？」
「走！」
一群怯弱之輩！泉蓋蘇文面色冰冷，「十余騎就攻破了蘇南城，那些將士是牛羊嗎？就算是牛羊也能阻攔住他們。」
這是賈平安許下的諾言！
老臣喘息道：「說是……十余騎。」
「大莫離支！」有人提高了嗓門。
「萬勝！」
隨行的數十騎兵出擊了。
泉蓋蘇文覺得心跳加快了一瞬。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蘇定方無視了他。
薛萬徹、尉遲恭、程知節、蘇定方、薛仁貴……
契丹騎兵中有人艷羡的道：「唯有大功方能如此，堪稱是萬眾歡呼。」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有人看了一眼，「是都督來援！」
「就你一人？」
但沒想到蘇南城竟然失陷了。
程名振催促著麾下，前方的斥候依舊不見回來，讓程名振有些心中沒底。
其他人紛紛贊同這番話，一時間士氣大振。
「誰說沒人？」
程名振看看這些騎兵，贊道：「看看這些大唐好兒郎，當世何人能敵？」
「是都督。」
賈平安一刀劈砍而去，對方格擋。
「是。」
李窟哥面色微紅。
帶隊將領喊道「跟著他去！」
在接到貴端水對面時常有唐軍將領窺探的消息之後，國內城就派出了援軍，準備禦敵于遼水一線。
步卒們丟盔棄甲，跑的到處都是。
——高麗必須在大唐被強敵牽制住的情況下才能有所作為，也就是說，高麗單對單不是大唐的對手。
那將領揮舞著長刀：「跟我來！」
李敬業在漸漸往這個方向發展。
「萬勝！」
「是！」有人去執行。
眾人簇擁著他進了殿內，旋即開始奏事。
呯！
其中一人說道：「稟告都督，武陽伯令我等來報捷，敵軍已經潰敗！」
「這一路追殺竟然才弄死了三百多，你等是如何殺敵的？」
「武陽伯說我等殺敵殺少了，以至於京觀不夠壯觀。」
泉蓋蘇文微微頷首，眾人告退。
他顫顫巍巍的道：「大莫離支，剛才傳來消息，是……是甘勿那邊來的……」
「大莫離支！」
泉蓋蘇文的身體動了動。
阿寶前沖的速度驟然和*圖*書一快……賈平安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敵將的肩頭甲衣，奮力一拉。
唐軍輕鬆的突破了陣列，旋即衝殺了進來。
幾個文官面面相覷，都知曉上次征伐契丹失敗的後遺症還在，泉蓋蘇文此刻只能聽到捷報。
「……是日上午，唐軍十余騎偽裝為我軍斥候，城門開，唐軍順勢掩殺進來……」
「快一些！」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神靈！
老臣已經被嚇癱了，叩首道：「老臣該死！老臣該死！」，另外一個文官拿出文書……
這不現實！
這便是高麗？
程名振……
回去他會倒霉，上面會怪罪他行軍太慢。
當得知唐軍只有兩百騎后，他心中微松，覺得是個機會。
「前隋覆滅，中原人口損失慘重，時至今日也未曾恢復，以至於要不斷遷徙人口安置於各處，所以唐人不能大敗，也不敢大敗。一旦大敗，國中震動只是一面，外藩各方勢力都會磨礪了爪牙，盯著中原虎視眈眈……」
這便是擊潰戰。
賈平安回身喊道：「這便是高麗？」
「這是其一！」泉蓋蘇文很是自信，「所以他們不敢傾國而來。其二，我聽聞吐蕃頗為強大，強大的勢力會擴張，不管是中原還是西域，都是膏腴之地，他們不會放過。其三，突厥殘部至今依舊存在，這等部族一旦起事，便會滾雪球……你等兒時都該滾過雪球吧？」
而更關鍵的是，他麾下絕大部分都是步卒，一旦退軍，唐軍就會銜尾追擊。
「去哨探！」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上。
城頭的唐軍懶洋洋的道：「不開城門，敵軍來了，咱們這十餘人能擋得住？特娘的都要被圍殺在城中。」
有人說道：「此等事能做到的可不多。」
農戶出身的子弟……他能在這個年齡封伯？還能獨領一軍……你在哄騙我嗎？
「弄不好就在廝殺。」
「賈平安！賈平安！賈平安！」
氣氛很詭異！
感謝蕭淑妃！
「讓好兒郎之名盡人皆知！」蘇定方舉手，身後的大軍也跟著歡呼了起來。
泉蓋蘇文嗯了一聲，然後緩緩睜開眼睛，有一瞬失神，迅速就坐直了身體，「我剛在想和大唐後續該如何爭鬥，想到了要緊處，入神了。」
「說是……」文官抬頭，「武陽伯賈平安，就是上次出使高麗那個年輕人。」
泉蓋蘇文的身體鬆懈了下來，竟然在打盹。
……
有內侍笑道：「大莫離支功高蓋世，定然是覺著寂寞了。」
前方突然傳來了歡呼聲。
小股騎兵遭遇大隊敵軍就是這種戰法，隨後就會打成擊潰戰。
但凡正常，那城門就該是緊閉著，以防被敵軍突襲。
賈平安一路緊追敵將，阿寶再度發揮了自己的實力，漸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