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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今日武陽公家出了好些糧食，家中人都出來了，我們還說這是要去作甚，誰曾想竟然是來送衣送糧。」

賈平安衝著兜兜和賈昱笑道：「你倆先去尋阿福玩耍。」

婦人尷尬的搖頭。

都是我的錯……賈平安說道：「以後誰敢動手，馬上就還擊。我說過，賈家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衛無雙一怔。

兩個婆娘帶著孩子出門了，家中的護衛傾巢出動，杜賀威脅道：「王老二，陳冬，二位夫人還有小郎君、小娘子但凡出個大小事，你們提頭來見。」

「晚些杜賀那邊準備好，你們就帶著兩個孩子去發糧食，另外多準備些錢，去採買些衣裳。那些人淪為乞丐后，衣裳破爛，頗為不體面……」

徐小魚等人回來時已經時下午了，他們蹲在地上胡吃海喝，賈平安也不催促，和狄仁傑在邊上說話。

小女娃看了母親一眼，婦人點點頭，福身，「多謝小娘子。」

「你別纏著我！」

徐小魚等人吃完了，擦擦嘴過來稟告。

狄仁傑也頗為惱火，「兜兜何等的可愛，什麼歹毒，分明就是那王小娘子打罵許久，兜兜才忍無可忍回了一拳。她被打暈和兜兜有何關係？我看弄不好就是裝暈！對，平安，這定然就是裝暈！」

「兜兜最是可愛，不是在家讀書，就是帶著食鐵獸在坊中玩耍，也不嫌棄那些窮人家的孩子，都能玩到一起。」

「你等不信？此事板上釘釘……」

「小娘子！」

到了下午，東西市的乞丐都得了糧食衣裳，歡呼雀躍。

「無恥之尤！」狄仁傑有些氣急敗壞，「我這便為你寫一份奏疏自辯，定然要讓那些人灰頭土臉。」

賈昱就等在外面，「阿耶，那家人太壞了，我長大了定然要為兜兜報仇。」

鴻雁拿出了錢袋，可還差些，三花補足了餘額。婦人覺得這便是意外之喜，「小娘子是哪家的？好生可愛。」

兜兜詫異的道：「你沒吃早飯嗎？」

「給你。」

蘇荷哭的更厲害了，仰頭吸吸鼻子，恨恨的道：「我恨不能殺了王海平全家。」

「竟然是武陽公家的小娘子？」

這個無憂無慮的女人，竟然也落淚了。

一進東市，就能看到許多乞丐，大多是兩口子帶著孩子，目光茫然。

……

婦人有些眼饞，「可惜沒給咱們送些。」

賈平安早就有了謀划。

他走了出去，遠處，兜兜和阿福在玩耍，阿福看著有些無奈。

「此事我有了主張，不急。」

她ｍ.ｈ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ｏｍ急匆匆的回到家中，可賈平安去上衙了，就去尋衛無雙說話。

衛無雙越想越氣，「夫君就不該帶著兜兜進宮，既然去了，更不該讓她一人……」

「好可憐。」

兜兜想了想，「我要……我全要了。」

「多謝夫人。」

蘇荷一怔，點心也不香了。

兜兜抱著衣裳過來，嚷道：「看，我給你帶來了小衣裳。」

「送衣裳和糧食？」

一路發送到了西市，兜兜滿頭汗，卻不肯歇息。

良久，黑暗中傳來了衛無雙的聲音，「睡覺。」

狄仁傑想到可愛的兜兜竟然背著一個歹毒的名聲，不禁痛心疾首，恨不能尋了王海平單挑。

兜兜很是得意。

「一拳就打暈了？」

「這樣舒服！」蘇荷像是藤蔓般的纏住了衛無雙，「無雙，我跟你說……」

兜兜這般可愛，她都捨不得動手教訓，一個外八路的女孩竟然敢下此狠手。

兜兜跑啊跑，她記得阿耶上次帶自己來東市時，見到了一個婦人賣餅，阿耶說這便是什麼快餐盒飯。

看看兜兜的手背，青紫一片，蘇荷心疼的不行。

呯！

衛無雙也猜測是王海平，「那人好生歹毒！」

一輛馬車過來，段出糧拎了一袋糧食下車，送到了第一個乞丐的手中。不，是第一家乞丐。

鴻雁和三花趕緊跟了上去。

意外之喜啊！

一個柔弱的女人突然變得剛強，那多半是為了兒女。

「什麼活不活？」賈平安沒好氣的道：「女子難道就得被風言風語逼死？」

「為何不早些還手？」

婦人福身，「多謝小娘子。」

狄仁傑皺眉道：「為何不是王海平？」

「這……這是要毀兜兜的名聲呀！」

但一個疑問卻揮之不去。

「衣裳也給他家。」

婦人的生意不錯，兜兜好不容易輪到了，她嚷道：「我要蒸餅。」

賈平安夫妻三人在院子里說話。

賈平安回了後院，尋了衛無雙和蘇荷來說話。

一個道德坊的婦人帶著孩子來東市買東西，一問就笑道：「是武陽公家的小娘子呢！」

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賈昱和兜兜抬不動糧食，就抱著衣裳幫忙。

蘇荷剛收購了一家點心店鋪，整日興高采烈的坐著馬車去店鋪里修鍊。

「那小娘子是誰？」

若是不要家族，單打獨鬥……別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人，你幾口人怎麼和他們斗？那些大家族動輒數百同姓家庭聚居，一旦有事，數百家庭一起出力。出主意的和圖書出主意，出錢糧的出錢糧，若是要關係，大伙兒一起出力，強過你多少倍？

賈平安笑道：「三門峽一通，長安百年之內都不會缺糧。」

徐小魚看看眾人的反應，心中暗喜，「可那小娘子深得武陽公的寵愛，一看武陽公不肯答應，就不吃不喝，武陽公一看不得了，只能從了。」

「小娘子，你去何處？」

「你快些吃吧。」

賈平安笑了笑，「王海平……不是我吹噓自己，王海平不敢和我較勁。我的推算……他先去向李義府求助，李義府和我是死對頭。他剛在長孫無忌一案中立下大功，意氣風發，此刻得了機會，自然會衝著我下手……」

賈平安伸手攬著她，「睡覺。」

她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賈昱怒道：「打得好！最好一拳打死了。」

這是家中的開心果，她被欺負，一家子都是義憤填膺。

關鍵是手筆很大啊！

轉瞬，消息開始傳播。

一家之主的男子本是席地而坐，此刻惶然起身，「這是……」

「竟然是李義府在後面？夫君，那兜兜的名聲……」蘇荷伏在賈平安的胸上，惶急道：「兜兜的名聲怕是回不來了。這可如何是好？等她大些知曉了此事……她還活不活？」

兜兜說道：「阿耶說要先禮後兵。」

賈平安很是惆悵，「本說是去皇后那裡，在那裡不管是邵鵬還是周山象都能看護兜兜，誰敢欺負她？可卻被太子帶去了他那裡。」

「只管去。」

「那小娘子說是見到乞丐可憐，便回家央求了父親，隨即出了錢糧贈送糧食和衣裳，好生心善。」

小女娃見兜兜和氣，這才慢慢走出來，肚子咕嚕一聲。

「外面有人在傳兜兜狠毒，一拳差點打人死的謠言，你去打聽一番，看看出處，另外查找一番，看看誰傳播的。」

「你得趕緊上奏疏自辯，否則外面的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兜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荷慢慢的爬啊爬，從賈平安的身上爬了過去。

「是啊！武陽公家的小娘子果然狠毒，只是一拳就差點打死了王海平的幼|女，嘖嘖！果然是掃把星的女兒。」

隨後一個消息在東西市流傳著。

衛無雙解釋道：「沒地可種了。」

兜兜一摸卻傻眼了，她平日里從不買東西，哪來的錢。

狄仁傑平日里沒看出來，此刻賈平安才知曉他對兜兜的疼愛，竟然都願意為自己寫奏疏了。

衛無雙覺得這等狠毒的人就該被千刀萬剮，「夫君，兜兜的名聲和*圖*書都被毀了。以後大了誰敢娶她？」

這便是人多勢眾的好處。賈平安入鄉隨俗，也在潛移默化的培養賈昱這方面的意識。

「給你！」

衛無雙和蘇荷迎上去，蘇荷眼中含淚，「夫君，兜兜可是……」

他輕蔑的道：「此事他弄我倒也罷了，拉上兜兜……」

眾人點頭，「是這個理。」

在現代，大概就是心靈美的典範。

他冷笑道：「可朝中才將彈劾，外面便有謠言。這等手段，也只有李義府這等陰毒的人才用的出來。」

眾人一擁而上，徐小魚從縫隙里伸腳狂踩。

兜兜這幾日胃口大開，吃了許多。

「無雙我們一起睡，我有好些話想和你說。」

「我有錢！」

衛無雙和蘇荷戴上羃（上四下離）下車，隨後把孩子們抱下來。

第二日。

朝中也發現了這事兒，正在商議怎麼解決。有人說給他們分田地，可長安周邊的田地早就被分光了。有人說遣返回去，被許敬宗噴了個滿臉唾沫……若非是沒路子了，這些人為何還滯留長安？遣返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回到那地方，兜兜拿了兩個蒸餅遞給小女娃。

杜賀一驚，「小娘子這般冰雪可愛，誰這麼狠毒？」

院子的東南角種了幾盆花，此刻花兒含苞待放，生機勃勃；西南角弄了個小水池，不時有鯽魚猛地彈起來，濺起水花無數……

這個小娘子很是心善，周圍的人都微微點頭，隨後兜兜走到哪裡都有人笑臉相迎。

等兩個孩子走後，他才說了緣由，「王海平本是李義府的人，今日李義府的人彈劾我，說我縱女行兇，陛下那邊不置可否……」

杜賀苦著臉，「八成？郎君，若是有個什麼緊急……家中可就要斷糧了。」

賈平安揉揉他的頭頂，倍感欣慰。

一頓毒打，婦人奄奄一息，「為何……為何會這樣？」

徐小魚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發的厲害了。

衛無雙也有些鬱郁，「那人歹毒，笑裡藏刀說的便是他。夫君，趙郡李氏的那個誰……給事中李崇德被他構陷，竟然被逼死在獄中。」

王老二說道：「我家小郎君和小娘子前幾日來這邊，見你等可憐，便回家央求了郎君。郎君便把家中的存糧拿了出來，你等只管收了。」

衛無雙面色驟變，「好狠毒，去前院。」

眾人緩緩看著他，男子笑道：「千真萬確，她一拳就把那小娘子打暈了過去，差點就沒救回來，好生狠毒。」

晚上，夫妻三人在嘀咕。

這時一個男子湊ｍ•ｈｅtubｏｏk•cｏm•cｏm過來，說道：「那賈兜兜狠毒，差點打死人呢！」

「賈家的！」

蘇荷恨鐵不成鋼的輕輕戳了一下兜兜的額頭。

賈昱很是好奇，「為何不去種地？」

衛無雙知曉她此刻心中難受，也就勉強接受了。

蘇荷試探了一下。

杜賀令徐小魚等人去打探，他們還沒回家，賈平安卻到家了。

徐小魚喬裝出現在了西市的一個人多的地方，聽到有人議論此事，就嘆息道：「武陽公家的小娘子見到了那些乞丐，心中不忍，回家就尋了武陽公哀求。武陽公心想此事可是犯忌諱，再說了，這些乞丐太多了些，若是人人發衣裳糧食，賈家的糧食怕是會被一清而空，遇到了麻煩怎麼辦？一家老小難道就不吃不喝了？」

蘇荷卻是憂心忡忡的。

杜賀心疼的不行，就帶著人去辦。

竟敢污衊我家小娘子，弄死你！

二人去了前院，尋了杜賀來。

「你家大人何在？」婦人自然不可能把她的話當真。

他一直在培養賈昱的責任感……在這個時代，一家之主必須要兼顧整個家族，否則人心離散，何談家族？

兜兜的眼中馬上就多了水汽，又哭了起來，「大娘，阿娘，我……我被人欺負啦！」

做好事不留名！

啪！

三花鴻雁等人跟在後面，王老二等人在前方開道護衛。

兜兜臉紅著跑了。

眾人異口同聲。

一個小女娃站在那裡，怯生生的牽著阿娘的手，一個勁的往後躲。

李貓，你這條野狗！賈平安微微一笑，「李義府！」

幾十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城中。

蘇荷指揮人把衣裳分配好，一家家的發送。

回到家中，衛無雙和蘇荷見兜兜眼睛紅腫，都有些詫異。

婦人笑道：「小娘子要多少？」

她說不下去了，只是抹淚。

賈平安笑了。

李治也頗為頭痛，但皇家卻是有些田地。他準備和那些宗室商議一番，拿出些田地來，分給這些乞丐。

小女娃搖頭，兜兜把衣裳塞給她，轉身就跑。

「說不得就是。」

但在此之前，卻也只能讓這些人在長安城中廝混。

她抱著衣裳一一送去，那些乞丐感激零涕。一個婦人哽咽道：「敢問小娘子尊名，回頭奴設個牌位，為小娘子祈福。」

兜兜看著已經恢復了不少。

有乞丐嘖嘖稱奇，「這誰家的夫人孩子？來東市竟然帶了這麼多隨行的，好大的陣仗。」

「郎君，外面的消息散亂，可源頭最早卻來自於皇城之中。」

「那二位夫人是誰家的？那小娘子和*圖*書可愛，好生心善，是誰家的？」

眾人偏頭過來看著她，神色……竟然不善。

一個大漢罵道：「賤狗奴，我等今日都見過那小娘子。那賈小娘子小小的一個女娃，這般心善的小菩薩，你等竟然敢散播她的謠言……呸！吃耶耶一拳！」

「無雙。」

這些乞丐基本上都是以家庭為單位。

「喲！」一個婦人喲了一聲，尖刻的道：「你可見過賈小娘子？」

蘇荷冷笑道：「多半是那個王海平！無雙你想想，王海平的小女兒才將和兜兜打架，接著便傳出了這等謠言，除去他之外還能有誰？」

賈平安尋了杜賀來，說道：「三門峽打通之後，長安便不再缺糧，最近城中來了不少人想在長安城中定居，可長安居，大不易。我聽聞有些人落魄，淪為了乞丐。家中的存糧拿八成出來，分成二十斤一袋備用。」

「此事我剛得知，李義府插手了。」

老狄的立場很堅定，這話說的賈平安都差點信了。

婦人挨了一巴掌，「你們……」

那個婦人罵道：「賤人，那賈小娘子小小的女娃，一拳差點打死人，你哄誰呢？賤人，那般心善的小娘子，竟然被你們污衊褻瀆……」

可當時怎麼問都沒問出來。

王老二經常和他吹噓自己擔任斥候時的事兒，動輒就是出發前上官的威脅：查不到敵軍的蹤跡，便提頭來見。杜賀這是活學活用，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蘇荷嘀咕道：「那李崇德把李義府引入了趙郡李氏，上了族譜。可後來李義府被貶官后，又把他驅逐出了族譜。李義府睚眥必報，自然要出手弄死他。這個人……陰毒！什麼李貓，尋個猛虎一口吃了他才好。」

怪我咯！

你們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氣抖冷！

「小娘子。」

砰砰砰砰砰砰！

「馬車上來。」

「安心。」賈平安起身道：「此事我自有處置的法子，你們安心就是了。」

兩個女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良久都沒睡著。

眾人默然，但眼神不對。

「這是哭什麼呢？」

眾人茫然。

「這等小娘子，莫非是菩薩轉世？」

另一處婦人聚集的地方，一個婦人一臉神秘模樣，「你等可知曉嗎？那武陽公家的小娘子好生歹毒，一拳差點打死了人……」

男子千恩萬謝。

王老二招手。

兩個女人加一個孩子齊齊看著賈平安。

第二日她在店鋪里品嘗新點心，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那些乞丐多集中在東西市，衛無雙決定先去東市。

怎麼像是譏諷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