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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一眼梨，隨即背著手出去。

賈平安帶著兩個工匠回家，黃晚在工部搖頭嘆息，一臉自信。

「懷英。」

「小賈，你這是何物？」

「何意？」

「世家門閥是好是壞……其實不該用好壞來衡量世家，而是該用利弊。」賈平安覺得用好壞就是耍流氓。

崔建淡淡的道：「我做事還用人教？」

賈平安起身，「我出去溜達溜達。」

「咳咳！這船……」黃晚眼珠子都瞪圓了。「這船怕是一下水就會歪歪斜斜的傾覆了。」

黃晚皺眉，對賈平安剛生出的好感和感激消散大半，「咳咳！賈郡公此言何意？」

愚昧的人啊！

賈平安不怒反笑，「閻公，若是成了呢？那幅畫……」

「都在工部管著呢！」陳進法覺著自己老大大概率是想打造一艘船，好帶著一家子去遊山玩水。

他捻了捻幾根鬍鬚，「陛下又犯病了，陛下這病上次我聽你說過，好像和飲食有關，必須要清淡，另外就是女色……」

他面色輕鬆，但這個輕鬆看著就假。

「老夫的腦子裡全是那些工程，吃得下，睡得好。」

賈平安畫了一個尖底船的模樣，但他的畫工……看看閻立本，一臉懵逼。

「崔兄，所謂的世家，實則就是一個縮小的皇室！」

「這……不好。」

你就消停些。

「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崔建確實是豁達，賈平安也袒露心聲，「從世家門閥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目標就從不是天下蒼生的福祉，而是一家一姓的興亡，為此他們能顛覆國家，能視百姓如牛馬，看著白骨露於野毫不動容……」

「畫畫乃是陶冶情操之舉。」

合著老夫是個懵懂的嫩娃娃？一番真知灼見的道理卻被他賈平安視為無理取鬧的頂嘴……黃晚臉都漲紅了。

閻立本搖頭嘆息，繼續看圖紙……小賈，你哪來哪去。

「很甜！」

吃了早飯，兜兜特地把阿耶送出門，讓老父親心情大好。

閻立本覺得這貨是在消遣自己。

侍郎黃晚來了。

「造船。」賈平安拿起圖紙看了看，「昨日我進宮求見陛下，舌戰宰相……陛下答應恢複原先造船的份額。」

地里的莊稼都收割了，此刻看著一茬茬的杆子殘留著，鳥兒成群在裏面尋覓吃的；幾條狗在不遠處愜意的看著這一幕，大抵知曉自己抓不到鳥兒，所以相安無事；兩頭牛就在田間覓食，邊上兩個放牛娃坐在田埂上鬥草。

「閻公！」

賈平安樂不可支。

正在穿衣的賈平安瞪了蘇荷一眼，低聲道：「都是你帶出來的！」

我去！

黃晚www.heｔuｂooｋ•ｃｏm.cｏm就更不理解了，「大唐水軍只是護衛海疆，如今遼東平復，去遠海作甚。」

賈平安目光炯炯的道：「閻公，再來一幅畫？此次我要人物畫……譬如說……上次昭陵獻俘閻公也去了，來一幅？不過……能不能突出一下……」

白白|嫩嫩的梨肉很是誘人，汁水就在兜兜咬出來的窩裡晃蕩著……

記得狄仁傑有三個兒子，老大普通，老二不錯，老三是禍害。

「我如今才知曉為何有些格格不入……」

二人高聲念出了這段話。

賈平安去尋了李勣。

閻立本看著他，神色平靜，突然一把搶過圖紙，淡淡的道：「上次老夫就提過多造船之事，被戶部尚書盧承慶呵斥的顏面無存，盧承慶雖然走了，可戶部那些摳門的卻不會低頭。你要知曉，但凡能少一些支出那就是方便他們，更是他們的政績，所以……騙老夫很有趣？」

閻立本心不在焉的道：「若是成了，老夫便為你畫一幅昭陵獻俘……」

「百姓如今漸漸寬裕了，於是中午也能吃一頓。」

「這梨不合我的口味，你們吃吧。」

「娘的！」

「隨便問問。」

一家之主的臉掛不住了。

「我說了不吃！」

「咳咳！船型之事老夫自然會和工匠們商議。」

賈平安雙手拉開，「就這般大。」

剛走出幾步，蘇荷就追了出來，塞了一個梨在他的手中，然後笑的和拖拉機般的跑了。

賈平安狠狠的咬了一口。

楊德利來了，他板著臉，那兩個拿自己床笫能力炫耀的男子消停了。

這個年輕人變壞了啊！

黃晚上前一步，歡喜的道：「咳咳！尚書，剛才朝中來人了，說是恢複原先造船的數目，令工部趕緊弄起來。」

可並沒有。

賈平安先前一直斷定不夠新鮮，此刻堅定的搖頭。

好梨！

皇家的水果賈平安覺得也就是那樣，而且還不新鮮。

「不吃。」

一路吃著梨到了前院。

崔建變色，「哪有？！」

尖底船和平底船相比最大的缺點就是裝載貨物和人員少了些。

「小黃，要謹慎。」

不會那麼胖吧？

不少人聚在坊門后，此刻天色微黑，一群人在扯淡，你說今日要如何如何，我說今日要如何如何。

這一點賈平安一直覺得好笑。

飲食必須要清淡，女色也不能放縱，不說清心寡欲，但得有節制。

「英國公！」

閻立本猛地想到了自己先前答應的事兒。

這貨覺著我看了白看？

李勣不解，「你造船作甚？」

賈平安乾咳一聲，「這船尖底，如此下部就深hｔｔps://ｗww.hｅｔuｂｏoｋ.ｃom.ｃoｍ入水中，與水為一體，風浪來，船會擺盪，但因吃水深，怎麼擺盪也能恢復過來……」

站在門外，兜兜嚷道：「阿耶，記得喲！」

後世一艘戰艦需要無數零部件，多不勝數。但此刻的木船卻簡單了許多，一目了然。

崔建的話讓賈平安笑了。

「可……」黃晚心中有些懵。

這個婆娘！

「宋老大，你特娘的晚上折騰別那麼大動靜行不行？吵的讓人沒法睡。」

這船是平底船，只此一項就被賈平安嫌棄了。

賈平安這才知曉為何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造船？」

越發慈眉善目的李勣抬頭，「小賈啊！」

「那些工匠都要用活計來養著，若是沒有足夠的船隻給他們打造，漸漸的就會生疏……小賈……」

古往今來放鴿子都是令人深惡痛絕之事。

「不是造船，就是……我和工部的黃晚爭執，想打造一個模型，就是極小的木船……」

「哈哈哈哈！」

閻立本一怔，緩緩看向了賈平安。

閻立本語重心長的暗示著。

要想出海遠航，首先船型就是攔路虎。平底船好不好？好！裝得多，風不大的時候就像是坐在陸地上一樣安穩。

「如此，拭目以待。」

賈平安當然不會承認，轉口就換了個話題。

崔建來了，和賈平安並肩站著。

你特娘的都沒握我的手！

老閻，給好處吧！

蘇荷縮在被子里裝死狗。

這事兒對工部是利好。

杜賀帶著兒子在說話，看他板著臉的模樣，多半是呵斥。

閻立本的畫：昭陵獻俘圖。畫上一群敵酋，眾多將士，帝王重臣……最突出的便是一個大將。

我閨女這般安靜……真淑女。

炊煙裊裊，在屋頂或是盤旋，或是飛起，就像是一幅水墨畫。

楊德利的眼中多了厲色。

蘇荷紋絲不動。

閻立本抬頭笑道：「你謝他作甚？難道他送了你好茶？」

賈平安去了工部。

當初賈平安說能解決了三門峽阻礙航道的礁石，誰信？他閻立本作為大匠也不信，可最後卻被打臉了。

「呵呵！」

這個閨女……

賈平安進了值房，笑道：「我擔心閻公食不下咽。」

「天氣好，帶著他們去曲江池轉轉。」

與此同時，楊德利在值房裡寫奏疏，偶爾抬頭，一臉的堅毅和慷慨激昂。

老夫倒是放心，可想到小賈這人的邪性又有些覺得此事說不準。

「崔兄？」

等賈平安走後，閻立本嘆道：「小賈這人吧，衝動，不過人好。這船吧……黃侍郎，老夫雖說不懂造船，不過……小賈這人歷來都不和_圖_書會無的放矢……」

懷孕了？

「咳！尚書。」

老子要流芳千古。

開門出去，閨女就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腮。

海外究竟有何好處……能讓陛下和宰相們都為之動心的好處。可賈平安卻不說。罷了，賈平安這番話想來不差……可船型要變，從哪變？

閻立本聽出了些火藥味，就乾咳一聲，「黃侍郎莫要咄咄逼人。」

你看看黃晚，一臉的不以為然，那自信的模樣讓賈平安想起了賈昱……那娃總是一臉自信。

老夫咄咄逼人？

黃晚覺得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後娘的孩子，「咳咳！尚書，這些船型都是那些工匠絞盡腦汁琢磨出來的，人多智廣，老夫琢磨了許久，竟然尋不到一處可供改進的地方，這等完美無瑕的船型，賈郡公卻說不好……這是在羞辱那些工匠，更是在羞辱老夫。」

「知道了。」

「說我身為吏部郎中卻不為崔氏出力，一頓呵斥啊！」崔建一臉無奈，「不過他強任他強……」

賈平安知曉自己怎麼說都無法讓人信服。

「你怎地知曉？」崔建有些好奇。

你在吹牛筆！

尖底船啊！

世家的起源很早，譬如說春秋戰國，到秦，到前漢時蔚為壯觀。

「夫君，好吃的。」女人對水果的愛不分時空。

閻立本放下手中的圖紙，賈平安瞅了一眼，竟然是大殿的圖紙。

平底船遇到風浪就是個悲劇，只能靠著自身的重量來抵禦。

我就不是畫畫的料，但好歹也能看出大致的形狀啊！

有了專家的鑒定，衛無雙開始削梨，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她又削了一個遞給賈平安。

時值中午，道德坊里多了炊煙。賈平安看了看，炊煙少說了數十股，也就是說有數十戶人家在做午飯。

御史的威懾力比和氣的賈郡公強大多了。

普通百姓一直都是兩餐制，一早一晚兩頓飯，此刻的數十股炊煙，就代表著兩餐制在漸漸動搖。

賈平安問道：「這等平底船可能出海遠航？上次征伐遼東時，運送糧草的船隊遭遇風浪，那風浪並不算大，可最終傾覆大半……」

賈平安點頭。

不是他賈平安先質問老夫的嗎？

「阿耶，好吃。」老大覺得阿耶錯失了美味。

「咳咳！好說，賈郡公且等著。」

「你是蓄意的！」他指著賈平安笑道：「好你個賈平安，竟然用話來套老夫，昭陵獻俘圖……那場面浩大，這是想熬干老夫的心血？」

賈平安越發的不耐煩了，「此事已經過了陛下和宰相們那一關，若非如此，陛下怎會答應大規模造船。」

楊德利現在留鬍鬚了，不過有些稀稀拉拉ｈｔtps://ｗwｗ•hetuｂooｋ.com•com的，加上他人瘦，看著竟然是奸臣相。

「平安，正好我有事問你。」

崔義玄的離去引得崔氏的人來了一次大聚會，隨後崔建就被噴了許久。

黃晚恢復了自信。

黃晚微笑道：「咳咳！賈郡公這話……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法子？」

「見過楊御史。」

老賈家最出色的乾飯人蘇荷鑒定了一下梨的新鮮度。

賈平安在道德坊里慢慢的轉悠。

從登州到半島不算遠吧，可在大唐水軍的眼中卻是處處危機。

「我說……這個船型依舊是老樣子，不好！」

「崔兄這是被家中施壓了？」

狄仁傑拱手，他的娘子福身。

賈平安回到了兵部，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尋找造船工匠。

賈平安笑了笑。

他堅定的道；「咳咳！尚書放心。」

「崔兄……硬氣！」

賈師傅剛幫工部一個大忙，所以黃晚很是爽快。

見賈平安也在，他頷首致意，「咳！多謝賈郡公。」

「君子一言。」賈平安兩眼放光。

「沒法睡你就和娘子折騰啊！有本事你就折騰的我睡不著。」

「快馬一鞭！」閻立本隨口道。

兜兜咬了一口，把梨舉起來，「嗯！」

黃四郎……黃侍郎的話並未激怒賈平安。

黃晚自信的道：「咳咳！尚書不知，這新船型要經過前期的籌劃，這一階段少說得數年，隨後就是測試，少說得前後建造數艘，一艘一艘的出來，發現問題就改進……這個階段少說也得數年。

天氣清爽，狄仁傑一家三口也出現了。

後世一看，這不是大將賈平安嗎？

「時移世易，黃侍郎，要敢於創新，若是故步自封，恕我直言，大唐水軍永遠都無法走出近海！」

賈平安挑眉。

「清風拂山崗。」賈平安笑道。

「前晉之後，世家的表現……恕我直言，就像是一根牆頭草，更像是一頭餓狼。」

李勣出手，工部也得低頭。

嘖嘖！

「表兄你問這個作甚？」

但出海后就完蛋了，為何這個時代懼怕遠航？第一個是因為導航手段不足；其次是船隻遭遇風浪后容易傾覆。

「海外有大利益。」賈平安很認真的在努力，「可若是想從海外攫取那些利益，靠軍隊的雙腳不可能，唯有建造一支龐大的、能在風浪中遠航的船隊。」

賈平安搖頭。

這種虛榮心得到滿足的快樂啊！

呵呵！

他的腦子裡清晰的知曉以後的歷史進程，知曉這個大唐差了什麼，知曉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兒……但別人不知道啊！

「有。」黃晚點頭。

「阿耶，招弟說西市新來了好些胡商，做了好些好吃的，阿耶，你記得給我帶些回來m.hｅｔｕbｏok•cｏｍ.coｍ呀！」

王老二和徐小魚坐在屋檐下嘀咕著什麼，王老二手中在比劃，大概是傳授自己斥候的絕活。

真甜！

「何事？」

「崔兄豁達！」

「世家門閥的眼中……」崔建猶豫了一下，「只有自己。」

黃晚喜歡喝茶，賈家的炒茶出來后，他更是第一批擁躉。

去工部要工匠大概率不靠譜，賈平安來了個曲線救國，「英國公，我這裏想弄條船，差幾個工匠……」

「有什麼好吃的？」賈平安嫌棄的道：「當年我吃一個扔一個。」

「是啊！」閻立本也頗為納悶，「可他卻看著頗為自信，你二人在爭執，老夫旁觀者清，小賈開始還好，後面看著你的眼神……讓老夫想起了當年教授孩子時，孩子屢教不改，還頂嘴……小賈看你的眼神就如同當年老夫一般。」

賈平安坐下，「工部要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賈平安順著被子的形狀抽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我有一種船型。」

老崔去了？

賈平安走到前方，才發現兜兜一臉憧憬，就差流口水了。

值房裡的閻立本聞聲道：「昨日說是老夫請客，小賈為何不來？」

崔建嘆息一聲，「義玄公在任上……去了。」

老子要發財了！

賈平安眸色平靜，甚至是雲淡風輕。

賈平安掃了一眼。

「咳！去遠海作甚？」

老狄的夫人看著有些害羞，肚子微微鼓起。

晚些圖紙送來，黃晚的嘴角帶著微笑。

「可否給賈某一觀？」

「有人說世家乃是禍害，有人說世家乃是中流砥柱……」崔建說道，「世家若是禍害，天下人就會人人喊打……」

「世家勢力龐大，號稱是土皇帝，對天下有何好處？不外乎就是說我們世家提供人才，可世家提供人才是在壟斷了教育權的基礎之上。」

他目光炯炯。

「尖底船。」賈平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歪歪斜斜的，前後比例差距大的讓人絕望……

第二日，賈平安才將起床，兜兜就守在門外。

「咳！」黃晚笑道：「海外的利益，多大的利益？為此貿然嘗試新船型？」

「閻公，工部原先打造的船隻可有圖紙？」

「咳！打造一個模型？」黃晚笑道：「如此老夫拭目以待。」

「小事。」

賈平安拿了閻立本的毛筆，扯過一張紙……老閻手中空蕩蕩的，無奈之極。

「能讓大唐脫胎換骨的利益！」

一艘全新的船若是想成功，少說五年。賈郡公弄了個尖底船……恕下官直言，這等憑空想出來的船型，尚書覺著能行？」

「還有何好處？」賈平安笑著說道：「別說世家心懷天下，心懷百姓……那樣我會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