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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

作者:迪巴拉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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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 心中有道,哪裡都是道觀

第861章 心中有道,哪裡都是道觀

范穎從房間里探頭出來。
關鍵是那股子彷彿向內塌陷的靜謐,宛如黑洞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探尋一番。
包東早上說是尋到一個。
這個女人……就這麼一個粗俗的女人竟然生了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兒子……程瑜頷首,「我遣人去打聽過,就是張蒙。馬氏,工部侍郎親自栽培,這便是傳承。你兒子前程遠大……程家自然不能再用你,你也無需再出來做事……來人,把我準備的禮物拿來。」
僕役點頭哈腰的應了。
管事以為她還在震驚中,就笑著走了。
這人好生兇悍……魏青衣說道:「這人我只看到了軟弱和焦慮。」
「師父,你先進去吧。」
兩個夥計都笑了。
馬氏呆在那裡。
我只是欣賞……美麗本就是讓人欣賞的吧。
張蒙來了。
張蒙近前,突然跪下,抱著他的雙腿嚎哭。
大門開了,一個僕役看了外面一眼,雷洪扯扯臉上的鬍鬚,「叫你家主人出來,我等要例行問話。」
父子二人緩緩回到家中,剛進家就聽到了馬氏那熟悉的大嗓門。
「范穎?咦!那人做法事好生厲害,上次我家中鬧鬼就是他趕走的,那鬼兇悍無比,大晚上就出來……」
老人眨巴著眼睛,「你說范穎?那倒是了,你往前再往左,再往右,再往左……哎!你站住,老夫還沒說完呢!」
魏青衣心中想著這個事兒,就說了出來,「為何欺負他們?」
「賈郡公。」
今日戶部在外面放狠話,引得八卦到處傳,張蒙這個名字也被廣為人知。
夥計點頭,「戶部那邊怒了,到處打聽此事呢!說是要堵截工部從算學挖人。」
他剛想轉身,裏面出來一個高麗人,二十齣頭的模樣,從穿著來看應當是中年男子的兒子。
賈平安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主意。
……
羡慕嫉妒恨,接著少了恨,多了羡慕……
賈平安轉身,就見近在咫尺的魏青衣眸色變得深邃,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青衣!」
張好苦笑,「你阿娘說話沒點分寸。」
賈平安面無表情的繼續向前。
「誰呀?」
他不是那等喜歡炫耀的人,但這些年父母被街坊們取笑嘲諷他一一都看在了眼裡,一直在憋著……今日他自然要讓父母揚眉吐氣。
「我早說過,我家大郎在算學里深得賈郡公的喜愛……」
「就在前面。」
黃晚用那等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相中的良才。
程瑜問道:「算學可有第二個張蒙?」
張蒙抬頭,「阿耶,這些年苦了你和圖書和阿娘了。」
呯呯呯!
「貧道老夫都是稱呼,去糾結稱呼,非道也!」
張好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他像是喝醉般的搖搖晃晃往前走。
刺客當時被用刑都交代了,但咬定並沒有人指使。
娘的!
魏青衣一雙明眸看著賈平安。
就這?
「叫做張蒙的可不少,你兒子……」
但刺客已經不堪鞭撻,再用刑就完蛋了。
張好一直在擔心是假消息,此刻心情激蕩,「大郎,果真?」
賈平安覺得這個道人在長安城中混的如此之好,只能說明一件事:太過矜持沒好處。長安城中的道人一矜持,生意就被范穎搶了不少。
張蒙能得賈郡公的喜愛,能得到黃晚的看重,必然聰慧,他自然知曉送這個禮物的蘊意,這份緣就算是結下了。
不送錢而是送文房四寶,這就是一種雅意。
張蒙微微一笑。
夥計們卻能歇息了,三三兩兩的在閑聊。
「張家的日子要好起來了。」
程家世代官宦,程瑜得了消息后也難免傻眼。馬氏剛來程家做事時,和那些人發生爭執對罵,說自家兒子張蒙在算學讀書,武陽公喜歡的不行云云。那時他聽了只是一笑。
魏青衣在屋裡盤膝而坐,眸色平靜。
張好搖頭,腰酸痛的沒法動彈,滿頭大汗地笑道:「那是命啊!我家大郎沒那個命。」
范穎不情不願的進去了。
侍女們蜂擁而至,好一番讚美啊!
「大爺!」
小吏的父親來了,笑眯眯的道:「你還不知道吧,今日工部的黃侍郎請了賈郡公出面,要了你家大郎去工部,說是親自栽培他。張好,你這般苦熬了半生,好日子這不就來了。」
這妹紙看著又多了些出塵之意。
他去了曲江池,可魏青衣沒在。
值房裡,黃晚很嚴肅地說道:「賈平安在算學里教授新學,那些學識我等忽略了,以為只是計算,可遠遠不止。賈平安在悶聲等著人去發現新學的好處……尚書,新學里關乎營造的學識多不勝數,那些學生天生就該進我工部……」
「尚書,必須要馬上行動起來。」
來人四十余歲,能看到殘留的威嚴,但在面對包東和雷洪二人時,卻笑的諂媚。
范穎的賣相頗為出塵,加上一開口就是道,就是超脫紅塵的話,換個人真會被他給忽悠了。
這喊聲慘烈,掌柜急匆匆的跑來,邊跑邊罵。
半個時辰后,值房裡傳來了閻立本的咆哮。
「老夫……老夫的兒子就叫做張蒙。」
魏青衣皺和*圖*書眉,「要見到人才好辨認,如何進去?」
賈郡公這人行事有些霸道,欺負這些高麗人看著……竟然沒當回事。
「張大郎……在他小時候我就覺著這個孩子定然會有出息。」
可這戶人家大門緊閉,怎麼進去?
賈平安站在前方,把魏青衣擋住了小半,正好方便她觀察來人。
「不能!」范穎搶先回答了,他盯著賈平安,「看了之後不管對錯,傳出去對青衣沒有半分好處。」
修橋鋪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
比如說眉毛搭橋,又賭又嫖。賈平安經常擔心自己的眉毛在眉心處回師。
這話對頭,兩個夥計面色稍霽,其中一人嘆道:「那張蒙只是個算學學生,竟然就能引來黃侍郎的看重,說是要栽培他,嘖嘖!這命真是沒法說。」
為了自己的孩子,做什麼都不苦。
賈平安低聲,「如何?不妥當我馬上拿人。」
黃石酒樓里,中午過後碗筷堆積如山,張好不斷的洗刷著。
「好!」
「不該是貧道嗎?」
賈平安扯著嗓子喊道。
「愁啊!先前一路回來,那些人都說大郎出息了,我一路上應付的口乾舌燥,苦不堪言……」
魏青衣歉然一笑。
「有個人我拿不準是不是凶人,你可能看出來?」
賈平安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成親?沒有的事,我家大郎不著急。先前就有人提過,還是貴人家的女兒,只是我想著大郎還小呢!急什麼。」
賈平安隨口道:「去看看。」
魏青衣看了一會兒,在賈平安的身後低聲道:「走吧。」
「來了!」
賈平安是跑了。
他突然獃滯,「你是說……」
「青衣你這是要出家了?」
這妹紙長得真心不錯啊!
嘖嘖!
得!
「你可知曉房梁……」
……
張好心中石頭落地,看著兒子的眼神格外的慈祥,「大郎,你果然出息了。」
「尚書有話問你,好生回答。」
和李姣那等皮囊的絕美不同,魏青衣的美是一種由內到外散發出來的另類美。
張好突然笑了起來,「我兒在算學讀書,算學就我兒叫做張蒙。」
任雅相正被官員們圍著說事兒,焦頭爛額不可開交……想到賈師傅早上照個面就跑了,不禁怒了,「那廝跑了。」
可沒想到這個張蒙卻出頭了,一出仕就碾壓了許多人……他敢斷言,最多五年,張蒙就能在品級上和他平起平坐。
「備馬,不,老夫去兵部!」
三個大字寫的不錯,很是醒目。
妹紙你太單純了……賈平和*圖*書安說道:「這些人心思叵測,他們不是百姓,而是權貴,這等人你給他弄什麼懷柔,他們只會得寸進尺,覺著大唐是傻子。青衣,許多時候異族都是畏威不畏德,你若是一味懷柔只會換來慘痛的教訓,乃至於被反噬。」
「大郎!」
馬氏猛地驚醒,狂喜地喊道:「我的兒!我家大郎發達了!發達了!」
「這是私事。」賈平安覺得范穎想多了。
掌柜罵道:「叫張蒙的多了去……」
另一個夥計說道:「據聞賈郡公也頗為喜愛這個學生,他老人家學究天人,一番指點定然讓那張蒙脫胎換骨,這才引來了工部黃侍郎的看重,這人……命真好。」
「青衣,有個事請你幫忙。」
這是看山不是山了。
「誰呀?」
到了兵部,看到一群人在忙碌,閻立本問道:「賈郡公可在?小賈!小賈!」
今日街坊們有些古怪,看著他的眼神不對勁,而且都在看著他。
「甘妮娘的,這是怎麼了?」
到了下午,張好回來了。他杵著拐杖緩緩進了昇平坊,一手拎著一壺酒。
用孩子來作為情義的牽絆,這等手段程瑜用的不帶一絲煙火氣。
張好猛地起身,腰那裡咔嚓一聲,目光炯炯的道:「敢問……老夫想問問,真的是張蒙?」
裏面的大唐話有些夾生。
「值!」
你得說啊!
這位堪稱是德高望重的工部大佬跑的格外的快。
賈平安猛地回身,眸子一縮,就盯住了後續出來的年輕人。
包東和雷洪迎過來,二人看了魏青衣一眼,只覺得這少女的雙眸彷彿能看穿人。
管事送上一個小包袱,打開后,裏面是文房四寶,全是高檔貨。
一個曬太陽的老人睜開朦朧的眼,「何事?」
一個夥計皺眉,「對,就是張蒙,你這般興奮作甚?」
做道士可惜了。
「不只是好,以後張蒙若是能做官,他家就能搬到距離皇城更近的地方去,還能買僕役,嘖嘖!張好以後再也不用杵著拐杖去洗碗了。」
「大郎喜歡讀書,我和他阿耶很是歡喜,若是他想讀到三十歲也使得,可誰曾想卻被貴人給看中了,哎!你說讓人怎麼說才好。」
魏青衣看著他,看的賈師傅心中發虛。
和大多數老父親一樣,范穎警惕地問道:「賈郡公這是來尋老夫?」
賈平安乾咳一聲,「我那邊有個人,你去幫我看看。」
魏青衣抬頭,幽深的眸子里平靜無波,「出家在家都是一樣,心中追求的是道,走到哪都是道觀。」和圖書
這妹紙雖然心思晶瑩剔透,人事透徹,不過對於許多事兒卻知之甚少。
這妹紙……
太可惜了吧?
她緩緩起身穿鞋,隨後出門。
張好把酒壺放下去扶他,張蒙起身,哽咽道:「阿耶,我去了工部。」
閻立本開始小跑。
「我兒……我兒……」
……
賈平安還在嘆息,魏青衣偏轉目光看著他,「那人不對勁。」
你這話……賈平安懟人的習慣發作,「可有些善人卻家破人亡,何解?」
「金吾衛的,開門!」
程瑜轉身回去,跟著的管事說道:「馬氏,這個月的錢隨後就結給你,你帶了家中好幾個孩子,郎君說你勞苦功高,以後有空可常來坐坐,看看幾位小郎君和小娘子。」
閻立本很頭痛,「老夫才將聽了一耳朵你去算學搶人之事,戶部尚書竇德玄原先做過御史大夫,性子最是強硬,你這般……值當?」
「張好!」
——做法事!
馬氏在發獃。
這讓賈平安想到了後世……神州陸沉時,那些官員是不是也是如此對侵略者們諂媚而笑。
他衝到後院,見屁事沒有,就罵道:「叫魂呢!」
他一路尋了過去。
我錯怪了他。
賈平安恍然大悟。
巧雲上前福身,「我這些時日卻是無禮了,馬娘子勿怪,晚些我有禮物賠罪……」
「大郎!」
那妹紙是住在修行坊,但具體住哪兒賈平安不知道。
兩個夥計說一說的,一人衝著張好喊道:「哎!張好,同是姓張的,人家就成了工部侍郎看好的大才,你時常說你兒子讀書好,好在何處?」
閻立本悚然而驚,「把那個學生叫來,老夫親自問問。」
張好微微抬頭,汗水滴落在大盆里,笑道:「你們說的是……是張蒙?」
「何事?」魏青衣一頭長發隨意的挽在頭上。
但那人當初卻是主動歸降的文官,不好拿下。
張好含笑看著這一切,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來陣風就吹走了。
馬氏搖頭,「並無,可我兒哪能得了貴人的看重?」
「我覺著挺好。」
這是少有的近距離,賈平安看到了一頭烏黑的秀髮,光潔的額頭,秀氣的眉,深邃的眸,以及筆挺的鼻樑和不大的紅唇……
「阿耶!」
魏青衣白|嫩的臉微微轉過來,看著他說道:「那等只是極少數。兇狠的人遲早會倒霉,慈善的人會得到回饋……這是從言行和長相上看出來的。所以所謂的相士,必然是五感敏銳,能察覺到這人的氣息。或是戾氣橫生,或是從裡到外都是那等平和的氣https://www.hetubook.com.com息……」
魏青衣淡淡的道:「面相之事半虛半實,一個人什麼命,其實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兇狠的人面帶戾氣,這等人若是不知收斂,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善心的人與世無爭,自然能得了善終……」
那些街坊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生意做得好不好的,你腦殘了來行刺我?
淚水在他的笑臉上肆意流淌著。
張好回頭,渾濁的眼神漸漸明亮,「老夫的大郎就在算學讀書。」
「可有人說眉毛這樣的會如何,嘴歪的會如何……」
魏青衣微微一笑,紅唇輕啟,「終南山上人不少,到了長安之後我喜歡在各處轉轉,更是見到了不少人。那些所謂的面相……實則無稽。你所說的嘴歪之人長安城中就有,可依舊安居樂業;那等鼻樑矮塌之人也有不少,依舊幸福美滿……不可用少數來定論多數。」
張好笑著,笑得格外的歡喜。
黃晚目光炯炯的道:「尚書可知那些學生人人都學了格物,但凡提及船隻建造等事,他們都能尋到裏面的根由……尚書,不是浮於表面,而是從根子里尋到造船的奧秘,他們叫做什麼……力學。」
這等人他必須要結個善緣,而馬氏就是最佳的途徑。
「跑了?」
氣氛很火熱啊!
敢於謀划行刺賈平安的不會是這等人。
身後有人在喊,張好回身,就見兒子張蒙背著書包衝著自己跑來。
「大爺你可知曉修行坊中有一男一女,男的坑蒙拐騙跳大神……就是做法事的道人。」
酒樓是各種消息的彙集地,八卦最多。
「不苦不苦。」
賈平安居高臨下,肆無忌憚的看了一番,並給妹紙打了分。
原來這便是相術?
這幾日他把包東和雷洪丟了出去,讓他們查在長安的高麗人,尋找刺殺自己的幕後人。
張好去扶他,「大郎起來說話。」
雷洪上去就捶打著大門。
魏青衣看了他一眼,「翻牆?」
晚些二人到了永平坊。
兩個夥計身體一顫,一個過去扶著他,一個喊道:「掌柜,掌柜!」
當看到一戶人家的外面寫著三個大字時,他知曉這便是了。
范穎護犢子的姿態讓賈平安想到了阿福護著家裡兩個人類幼崽的事兒。
賈平安一路問了過去。
前面一戶人家看著還不錯……歸順的高麗上層都能保住自己的財物,所以到了長安后依舊過的很滋潤。
原來是這樣啊!
「果然是真的!」
「賈郡公?」
那個夥計指著張好道:「掌柜,張好的兒子就叫做張蒙!」
「私事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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