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要遭此一劫
席間崔建發了牢騷，「我在吏部郎中這個位置上好幾年，好歹也該動動了吧？」
第二日李勣就當朝提出了這個建議。
「嗯！」
李治悄然下了兩級台階。
李勣回身看看，然後咦了一聲，「老夫老了，竟然忘記了那人早就走了。」
「為了女奴出手被罰，何其的蠢。」
「老夫虧欠了他！」
「是了，英國公都教不好這個孫兒。」
李弘經常操練，可不是他能比的，揪住又是一個絆子。
李弘上前一步，李賢喊道：「你要幹嘛？阿娘救我！阿娘！」
李敬業那個鐵憨憨一旦發飆，連皇帝都敢懟。
李治進去，見武媚坐在案幾后看奏疏。
接著李勣就上了奏疏，引經據典說了善待奴隸的好處，以及虐待奴隸的壞處。一片文章寫得……據聞上官儀見了這篇文章當即就抄錄了下來，準備拿回家去下酒。
李堯閉緊嘴巴，目視幾個侍女。
金鎖鏈呢？
「這事吧，還得從源頭弄起。」
李勣來了。
正打的爽快時，太子李弘從裏面聞聲衝出來，見狀衝上來一把揪住李賢，揚手就是一巴掌。
這時候沒什麼尾牙宴，但一年到頭的辛苦總得要放鬆放鬆。
「據聞是賈平安弄出來的，一出來就風靡長安，冬日里弄一個出來，一家人吃的酣暢淋漓。」
李治侃侃而談，一通育兒經說的群臣頻頻點頭。
大堂已經沒法待了，一群隨從就往後面跑。
崔建唏噓著。
那些大佬們看了他一眼，接著扯他們的。
「沒。」李敬業舉杯痛飲，「我恨你作甚？」
這些人聚在一起，若是跺跺腳，大唐和長安城都會顫抖。
「小時候沒人陪我。」李敬業放下酒杯，無所謂的道：「後來有草草，可草草病死了。」
李賢梗著脖子不肯應承，李弘伸腳，李賢掙扎著喊道：「不敢了！不敢了！」
「可他竟然對那個草草念念不忘。」
一個大佬顫聲道：「老夫休矣！」
賈昱和兜兜來見禮。
快年底了，朝中處處都洋溢著歡喜的情緒。
「咱們的人都發動起來，此事……讓賈平安鎩羽而歸！至於李敬業，廢掉就廢掉了吧，若是他被廢掉了，陛下也無需猜忌李勣，一舉兩得，下手。」
李弘指著他，板著臉道：「下次還敢不敢欺負七郎了？」
「此事陛下不重要。」狄仁傑微微一笑，「那些人才重要。可那些人聯手起來誰能抗衡？」
老烏梢蛇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金剛怒目啊！
「英國公，當年你經常外出和_圖_書，敬業的父親常年在外為官，他是嫡長孫，誰能陪他玩？你定然覺著讓他讀書操練才是正經，可孩子需要長輩的陪伴，特別是父母。」
李勣看著……不對，李勣怎麼看著有些惱火之意。
領先半步是天才，領先一步是瘋子。
「當年老夫歸來發現敬業大喇喇的，就覺著這孩子好養活，不操心……」
一群隨從自然無需裝模作樣，吃得酣暢淋漓，而且今日特許他們能喝酒，一時間熱鬧非凡。
這便是李貓的笑，多少人為之聞風喪膽。
火焰迅速從大堂一路爬升，隨從們傻眼了，喊道：「阿郎，快下來！」
「那你小時候……」
「再罵！」
皇帝看似威風凜凜，可從始皇帝，不，從有國家開始以來，臣子們就不斷在制約帝王的權力。到了此刻，皇帝若是胡亂殺人，哪怕只是個宮人，百官都會衝著他狂噴。但他們自家殺了奴隸卻覺得理所當然。
大佬們聞聲出來，就見火焰從下面撲了上來。
卧槽！
「別被他聽到了。」
李義府坐在書房裡，因為尾椎骨還在痛，所以墊了厚墊子。
「教導孩子首要是威嚴，為人父母的威嚴一定要把持住。」
「怎麼說？」李勣眼中精光一閃。
李敬業喝了個寂寞，只是微醺。
呵呵！
做事兒不要好高騖遠。
李勣眼中全是內疚，「你有空閑就勸勸他，莫要糾結著什麼大唐對奴僕太狠之類的話，說了何用？只會徒惹煩惱。」
於是長安城中的十余家族就弄了一個聚會，一家出幾個人，就定在了王氏在平康坊的一家酒樓里。
朕的教育好像有些問題，但太子卻非常出色……定然是朕把精力都放在了太子身上，以至於六郎和七郎變成了這樣。
看看賈平安整日炫耀自己的女兒是什麼……小棉襖，得意洋洋啊！
第二日李勣頭痛欲裂，但依舊掙扎著去上衙。
一杯接著一杯……
提及此事，李治不禁多了些得意。
呯！
「阿翁。」
李勣對這個有些不解。
那些官吏見到他目光複雜。
「跳窗戶！」
李賢捂著臉，眼中漸漸多了怒火，「你……你憑什麼打我？」
蹲值房裡睡到下衙時分，李敬業打著哈欠出來。
李治坐下，嘆道：「孩子不好教啊！」
賈平安輕聲道：「那些記憶都在，偶爾遇到合適的人事就會爆發出來，譬如說此次……」
說著李弘勾住李賢的腳，微微用力，呯！李賢跌跤。
「郎君，快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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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了。」李敬業抬頭，沒心沒肺的笑。
「這些年……你可恨過老夫？」
「那事……記得，阿翁你打了我一頓，說是以後不許爬樹，可過幾日我又爬了……最後你把那棵樹給砍了。」
玉佩呢？
老李真摳門。
李勣孤掌難鳴，隨後的幾日竟然嘴角起了火泡，憔悴了許多。
李弘放開他，「都是兄弟，當好生相親相愛，為了一點小事就喝罵動手，這是兄弟？這是仇人。」
可很遺憾，李勣舌戰群雄很牛筆，但最終還是折戟沉沙了。
李勣看了他一眼，憂心忡忡的擔心孫兒變成一個酒鬼。
「既得利益者群體。」賈平安譏誚的道：「這群人驕奢淫逸，以為自己的富貴能延綿無數年。」
狄仁傑告誡道：「平安你莫要輕視那些人，數百年來那些家族早已盤根錯節，誰想對他們下狠手都沒好結果。」
「他會上奏疏，會去朝堂上和宰相們爭執……看熱鬧好了。」李義府笑了笑。
李弘一手揪著他，一手指著他喝道：「七郎不過是和你口角罷了，你竟然能按著他打，今日我做兄長的定然要你好看，否則你不知曉教訓。」
李勣的兵法不是蓋的，隨手就想到了法子。
這裡是二樓，大佬們待的地方。隨從們都在樓下吃喝。
晚些他說的心曠神怡，嚴重超時了都不知道，許敬宗乾咳一聲，「陛下，臣還有事。」
「你說啥？」
李治只能把鬱悶憋著。
誰敢把這些話傳出來，後果自負。
「敬業。」
晚些他再度進去，三個孩子看著……太子依舊那個模樣，李賢一臉悻悻然，李哲……這娃還在哽咽。
可二樓的大佬們還在矜持的說著今年的情況，並展望來年的美好前景……
……
但咱們可以役使異族奴隸，可隨即天下有資格蓄奴的人都會站出來反對你：異族奴隸不可信，只能幹些粗重的活計，不能讓他們貼身。
「敬業鬱鬱寡歡。」
剛跑了兩個，火焰就封住了樓梯口。
晚些有人和他解釋，「你這個吏部郎中看似不上不下，可卻掌握著實權，你在那個位置上，李義府就不能在吏部一手遮天……」
「可還記得那年你把老夫的甲衣丟進水池裡被痛責一頓？」
李勣心中不安之極，再喝幾杯酒竟然醉倒了。
今年山東士族還算是不錯，沒了長孫無忌等人的壓制，他們的子弟加快了出仕的速度，眼看著形式一片大好啊！
大戰開始了。
「他本就蠢。」
「和-圖-書這個火鍋不錯啊！銅鍋里加些好湯，再弄個什麼……蘸水，什麼都能往裡放。」
為了大局，你就犧牲一下吧。
灌醉孫兒，隨後再問話。
「是。」幾個心腹官員都點頭，其中一人說道：「李敬業最近沉迷於酒色中，再這般下去多半要廢了，所以英國公才把往日的韜光養晦給拋開了，甚至準備動手。賈平安和李敬業情若兄弟，自然不會坐視，不過沒發現他弄什麼。」
推車被門檻攔截，隨即翻了進去。
呯！
「孩子會把許多事藏在心裏……」
李勣的臉黑了。
李勣嘆息一聲，「他最近鬱鬱寡歡不打緊，可喝酒卻喝的厲害，老夫就怕他以後嗜酒。」
這一日酒樓就停業了，專門接待這些大佬。
另一個大佬絕望的道：「我等士族今日……要遭此一劫！」
崔建也受邀參加。
「見過英國公。」
……
大唐衰落了他們依舊舒坦，直至黃巢出現……好傢夥，這位落第的考生屠刀高舉，一傢伙把從秦漢延綿至今的世家門閥給滅了大半。
這位明哲保身的大佬為了孫兒終於要出手了。
李哲被人扶起來還在抽噎，聞言嚷道：「五兄，他欺負我！」
轟！
狄仁傑搖頭，「此事……」
有人看了一眼，「火頭從窗戶那邊冒出來了。」
「可誰也無法動搖他們。」
李勣目光一轉，就頻頻舉杯。
這話一點都沒錯。
隨即反對此事的呼聲就高了起來。
「可……為何要對抗呢？」賈平安很平靜的道；「我最喜歡的是說道理。」
「狐臭，某覺著她的狐臭優雅……」
「媚娘如何？」
看熱鬧不嫌事大，頃刻間大門就被堵住了。
但他依舊有些不舒服的挪動了一下屁股。
許圉師也頗為擔心，「你那孫兒脾氣不好，你這個祖父怕也難教。」
「難。」
李賢摔倒，這一次他只是坐起來，紅著眼睛罵人。
賈平安摸摸下巴，娘的，怎麼鬍鬚長的不茂密呢，稀稀拉拉的。
「宮中的宮人都是奴隸。」狄仁傑喝了一口茶水，愜意的道：「皇帝能對他們生殺予奪，接著便是高官權貴，世家門閥……其實皇帝更收斂些，至少不會胡亂殺宮人，否則御史會出手……真正不把奴隸當人的是皇帝之下的那些所謂貴人。」
早上議事時李義府突然冒了一句，「英國公，令孫可還好？」
晚些酒菜來了，李敬業酒到杯乾，喝的格外的爽快。
李勣一人給了一包吃的，笑眯眯的道：「以前敬業最愛吃這些和*圖*書，你們也嘗嘗。」
「醫官說臣妾的身體底子好，無礙。」
晚些有人醺醺然的說起了女妓，頓時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了評價長安女妓。
李治準備去看看皇后的情況，這一胎他有些小期盼……都三個兒子了，來個閨女也好啊！
李敬業被貶官了。
李治皺眉上了幾步台階，看到殿內的場景不禁火冒三丈。
「別推！」
這個行徑很難說對錯，說它對，是因為世家門閥始終是國家的一顆毒瘤；說他錯，這等手段太過驚人，數百年來的龐大勢力……能操縱天下走向的風雲團體，竟然就被他給屠殺了。
「敬業骨子裡善良，他把那個草草當做是了父母和阿姐……那時草草病重，敬業還小，不能干涉家中之事，就把自己的錢財給了草草，可草草沒要……若是要了還好，敬業此刻不會有什麼遺憾。正是不要，才讓敬業永遠記住了這個女人，把她當做是了自己的父母阿姐。」
等朕也生一個女兒，千嬌百寵的把她養大。
崔建喊道。
英國公竟然也有這一面？
李勣失笑道：「你小時候就是這般頑皮……老夫越說不許做什麼，你就越去做什麼。」
李哲在聲嘶力竭的嚎哭，可李賢卻洋洋得意的一邊打一邊呵斥，「打你個蠢貨！」
「賈平安也在折騰此事。」
「阿翁你不懂我的樂子，你整日就悶著，不是算計這個，就是算計那個，我早就說過要少算計你不聽，都滿頭白髮了……孫先生說過，頭髮白太早多半是腎虛……」
祖孫二人回到了家中，李堯見李敬業無事，不禁狂喜，「阿郎，晚上弄些好酒菜為小郎君賀一番？」
賣油郎在最前面護著自己的推車，可哪裡擋得住。
賈平安淡淡的道：「敬業上奏疏建言改善那些奴隸的境遇，這是想通過此舉來告慰當年的草草，此事成了，他也就沒了心結。」
「昨夜他說沒人陪他，老夫不解……」
李勣點頭。
「買油嘍！」外面傳來了個賣油郎，推著小車往裡看熱鬧。
君臣各自散去，李治回了後宮。
那個可憐的娃。
「哇！」
……
油被引燃，接著就蔓延開來。
啪！
等心腹們走了之後，他按著案幾緩緩站起來，覺得腳疼的厲害。他倒吸著涼氣，冷笑道：「若是廢掉一個長孫，據老夫所知，李勣對其他孫兒疏於教導，英國公府的下一代會如何？哈哈哈哈！」
李勣就在反思自己教育孩子的錯誤。
不對！
今日醫官給武媚診脈，所以她沒能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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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勣搖晃了一下有些暈乎的腦袋，「敬業啊！」
「放屁，八雲有狐臭。」
「八雲最好。」
李勣皺眉，晚些深吸一口氣，「再難……老夫也得試試。」
「此事難。」狄仁傑琢磨了許久，「陛下不會支持你，你莫要忘記了，從根子上來說皇室就是天下最大的蓄奴者。」
「老夫也沒想到當年的疏忽讓敬業對那個女人頗多眷戀。」李勣苦笑道：「那時老夫在外事多，敬業在家中……說來也是老夫的疏忽，後來覺著疏忽了這個孩子，就想彌補，可這孩子看著沒心沒肺的，老夫就覺著無礙。」
但崔建覺得自己的前程不妙，他若是一心為了士族著想，在皇帝的眼中就是個禍害，哪日尋到機會一腳就把他踹出長安，去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輩子都別回來了。
「快躲！」
從小到大他挨過的打不少，基本上都是李勣下手。
「你特娘的有病。」
隨從急不可耐，有人拚死想往上沖，可才將靠近就被火焰被逼了回去。
於是祖孫二人策馬並肩而行。
李敬業一路出了皇城，竟然發現祖父在外面。
老六李賢正把老七李哲按在地上捶，一拳一拳的，壓根不帶留手。
「快跑！」
「弄些好酒。」李敬業補充了一句。
李賢爬起來，紅著眼睛衝過去，王八拳亂打啊！
「阿翁你等誰？」
賈平安笑著應了。
據聞當時各方辯駁的口水橫飛，激動時李勣竟然準備揮拳毆打不贊同此事的許圉師，幸而任雅相眼疾手快抱住了他。
賈平安卻沒動靜。
呯！
裏面的油就這麼流淌開來。
這是……這是要死的節奏啊！
剛到了大殿外，就聽到裏面有孩子嚎哭。
被貶官了他卻壓根不在乎。
李敬業嘆息著把他架起來，「都說了年紀大了少喝酒，越喝腰子越不好，以後上了青樓去會被老鴇笑話。」
被懟了？
大唐等級森嚴，役使奴隸就像是吃飯喝水般的自然，你要跳出來大喝一聲：不得役使同類，保證會引來一大批看神經病的目光。
「再叫喚我抽你！」
換個人這般打斷皇帝的話，回過頭李治鐵定會給他小鞋穿，可這是許敬宗。
李勣很頭痛，宿醉加上對孫兒的擔憂導致的。
那邊的兩個隨從不小心把碳爐打翻了……
廢除奴隸制是不可能的。
這種風險不低啊！
這次聚會檔次很高，各大家族的大佬們都來了。
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這……
「那可還記得當年你調皮上樹掉下來，躺了好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