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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達愣了一下，「大王，陛下昨日才賞賜了……」

「妻兒，產業，朋友，許多關聯的人家，私事公事總是不休。」

英國公和皇帝默契的一番話，實則就是想讓賈平安暫避漩渦。

「那些世家手段了得，若是他們要動手，哪裡會這般明晃晃的？」

李賢皺眉看著她，「我喜歡如何關你何事？若非你是阿娘派來的，此刻我便把你趕出去。」

「王導這般厲害？」

他急匆匆的進了宮。

李賢笑道：「好用。對了，等等七郎，和他鬥雞去。」

他的額頭多了汗珠卻顧不得去擦，一直吃完餺飥。

「賈平安整日轉悠，壓根就沒去琢磨啟蒙之事。」

這是初級班，學生們幾乎都是半文盲。

賈平安進宮時，太子帶著兩個弟弟剛出來，看著灰頭土臉的，裏面有孩子的哭嚎聲。

「你知曉就好。」

李治頷首，「英國公目光敏銳，舉薦之人定然不俗。」

「陛下和李相在議事。」

武媚點頭，欣慰的道：「你能看到這個我很欣慰，在士族的眼中，皇室只是沐猴而冠，世間最為高貴的便是他們的家族……」

不是從心嗎？

「去查查那些人中間有多少與世家有關聯！」

這個斟酌就是看時機。

淦就是了！

這便是國中之國的一個龐大勢力。

初秋的長安城中很涼爽。

賈平安笑了笑，「他們要的是家族的榮華富貴，可我要的……他們卻不懂。」

「翻臉……陛下手握大軍。」

李哲在邊上湊熱鬧，「妹妹在看我。」

二人開始手談。

魏青衣動了動，卻是從案幾下面拿了棋盤。

邵鵬可是記得皇帝當時的憂色，可皇后竟然歡喜。

武媚說道：「他們會如何做難說，我和陛下商議過，直接衝著我們來他們不敢，否則弄不好就是翻臉。」

「那便無事。」

孫亮大聲跟著同窗們一起念誦。

心腹笑了笑，卻學不會李義府那等笑意，「可那些人一旦出手，陛下和武后那邊也不知能否擋得住，若是擋不住……」

武媚看著他，神色嚴肅，「士族商議好了。」

學堂中，先生進來。

他眯眼，「他們鄙夷關隴那等用血淋淋的手段來奪取權勢錢財的蠢笨，而喜歡潤物細無聲。」

「他們商議結束了。」

「你說關隴那般？」

誰說不是呢！

王忠良覺得皇帝今日錯了許多。

李義府淡淡的道：「賈平安要倒霉了，不過在此之前老夫得進宮一趟，否則賈平安倒霉……皇后怕是會怒不可遏，到時候老夫遭了池魚之殃。」

她說不下去了，賈平安笑道：「我如今在他們和-圖-書的眼中還算不得對手。」

李義府冷冷的道：「老夫恨不能讓賈平安去死，可編撰啟蒙書的差事是老夫在掌總，若是此事出了紕漏，你以為老夫能安身事外？」

「賈郡公。」

太子舉手發誓，「摔了我就跟著摔！」

「好！」

魏青衣饒有深意的道：「許多時候胡亂琢磨也不差。」

只要她別摻和朝政就好。

李義府笑的和氣，「趕出去……用什麼借口？」

妙啊！

原來高人竟然也不能看出一人的運勢來。

我能怎麼辦？

呃！

武媚一怔，旋即笑道：「陛下果然是陛下。」

歷史上的太平公主就是野心勃勃，最終被李隆基幹掉。

「誰乾的？」

「好好說話，呵呵的陰陽怪氣的！」

這段歷史賈平安還真心不知道。

「始皇帝暴戾，當棄之！」

……

魏青衣出來了。

賈平安的頭頂挨了一巴掌。

賈平安懂了。

「打開課本第一頁。」

賈平安笑的很是平靜。

武媚把孩子遞給乳娘，揉揉眼角，「這帶孩子比看奏疏都累人。」

心腹身體一震，「王與馬……」

皇后神色冷肅，邵鵬發誓自己看到了殺機。

「王莽就是個逆賊，哪裡能把他在啟蒙書中提及？」

李義府的眸色陰沉，「擋不住……那便是帝王與世家共天下。」

「男盜女娼罷了。」賈平安隨口道。

「賈平安！？」

皇后正在寢宮中發脾氣。

李賢的笑容收了，淡淡的道：「阿娘的眼中只有太子，阿耶也是如此。」

崔建不忌諱的說出了這事兒。

第二日，李義府剛到值房裡，心腹就進來了。

可以說了。

賈平安眯眼，「不過這等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如此，否則就成了例子，後世子孫一旦覺著哪個勢力不妥當，就敢出動大軍去清剿，人人自危之下，哪來的安穩？」

孫亮打開了課本第一頁。

李義府正在吃早飯……一個敞口瓶子里裝著餺飥，他拿著一個長柄的勺子舀著吃。

「對。」

呵呵！

李義府算是站穩了立場。

武媚嫌棄的道：「摔了怎麼辦？」

賈平安明悟了，「關隴就如同是曇花一現，而士族卻潛移默化，把自家融入了這個王朝中，千百年依舊存在，他們依舊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巴掌印！

「是。」

邵鵬想翻個白眼……皇后先前可是連陛下都噴了幾句。

賈平安有些失望。

邵鵬進來，近前低聲道：「皇后，陛下說……那些人吵完了。」

武媚突然笑了笑，「王與馬，共天下。當年王氏儼然龐然大物，主導了前晉hetubook.com.com，司馬睿……」，她輕蔑的挑眉，以示對司馬家的不屑，「司馬睿稱王導為仲父，動輒用惶然或是頓首來寫手詔，那是世家門閥輝煌的開端。」

他低著頭，沒看到皇后的眼中冷冰冰的。

「坐下！」

「我來問問那些人，啟蒙書可編好了嗎？若是沒有，我這裏倒是有了一本。」

陳進法悄然而至，「賈郡公，崔氏去了兩個名士，李義府那邊沒答應，兩邊鬧了起來。」

李義府發現自己失策了。

崔建羞愧的道：「沒幫上忙，家裡長輩多，義玄公又不在了，否則他在還能……哎！」

武媚嘆道：「平安……可惜了。」

崔氏的內部會議定下了以後的大方向。

賈平安冷冷的問道。

賈平安笑道：「這樣的紅塵讓你厭倦了吧？」

「你的一片苦心交給你兒子去！」

大唐著名的美食家賈平安說過，沒有一點兒羊膻味的羊肉不好吃。

「可追溯上去，他們的祖輩也只是個凡人。」

這群所謂的世家果真是禍害遺千年。

武媚點頭，眸中多了些興奮之色。

賈平安進了魏青衣的房間，坐下就說道：「幫我看看。」

熟悉的牌子，上面的字不大好，賈平安喊道：「青衣！」

這裏的李相指的是李勣。

「你的棋術與當世的不符。」

李義府笑的很和氣，「人家太多，不能一下就決斷方向，所以就派了幾個所謂的名士來，可那幾個所謂的名士卻被賈平安抽腫了臉。」

「誰說平安是奸佞？陛下與我都沒這般說，他們倒是好臉！」

士族反撲，帝后能周旋，但賈平安卻很難周旋。

心腹面色微變，急匆匆的去了。

武媚笑道：「我的女兒，自然該是個嬌嬌。」

武媚再三叮囑……當年長孫無忌在時她也未曾這般緊張過阿弟的安危。

賈平安覺得這話不錯。

武媚嗔道：「不好生讀書便是你這般無知。王導乃是琅琊王氏出身。」

賈平安進了殿內，見阿姐在哄孩子，就納悶的道：「太平也太愛哭了些，當年兜兜都沒這般。」

「這是希望！」

太子忍不住了，「我抱抱妹妹。」

賈平安對此深有體會。

……

李義府吃的越來越快。

「平安……讓他進宮。」

陳大娘嘆息，「大王，鬥雞這等事陛下和皇后不喜，不如去踢球吧。」

一陣嘈雜中，有人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門外。

李義府聞訊罵道：「他還敢來……這是主動來丟人！罷了，讓他進來，老夫也去看看。」

所以他今日把戰鬥力使出了十成十，魏青衣直接跪了。

「只是胡亂ｈtｔps://ｗｗw.ｈｅｔubｏｏｋ•ｃom•ｃｏｍ琢磨的。」

賈平安此刻在吏部的外面，手中拿著一本書，一臉無所謂的隨意。

就在長安，也就是說，若是把學堂的範圍控制在長安城中，士族會做出一定的妥協。

「你要小心！」

他並不是無敵神靈，所以在得知山東士族把自己當做是蝦米，準備碾壓了自己時，第一時間茫然，旋即下意識的來尋魏青衣看看運勢。

專家們還在積極的探討著，李義府站在門外含笑道：「此次定然能壓賈平安一頭。」

李義府越想越不對，那熟悉的笑容消散了，陰沉的在值房裡踱步。

再也舀不到了，李義府舉起瓷瓶往嘴裏傾倒。

「下棋。」

李賢笑了笑，微微頷首，隨即走了。

「阿娘！」

餺飥熱氣騰騰的，心腹嗅到了骨頭湯的香味，微微帶著些羊膻。

吃到最後，他用勺子在瓶子底部不斷的掏著，把湯水和殘渣吃下去，一臉陶醉。

「起立！」

另一邊的陳大娘憂心忡忡的道：「方才皇后可是發火了，會不會對大王不滿？」

「淦！」

「你遇到了難事。」

賈平安笑道：「阿姐，我不擔心這個。我只是有些好奇，士族這般……為何從不見他們改朝換代？」

「學堂之事是挖根，那些人提及你時眼神都不對了，有人說要取你的首級，有人說要讓你身敗名裂。」

魏青衣抬眸，深邃的眸子中多了些笑意，「看什麼？」

希望不多吧！

他是從陰謀論的角度來了一次揣度。

李勣很是沉穩的說著，「如此西域當有穩妥的名將坐鎮，老臣願往。」

陳大娘默然。

吃滾燙的帶湯麵食時，口腔和咽喉漸漸適應了滾燙，就會越來越快。

心腹乾咳一聲，等李義府皺眉看過來時，輕聲道：「他們弄賈平安……這是好事啊！相公！」

喝完最後一口湯，他擦擦嘴，愜意的嘆息一聲。

「他們內部需要平衡。」武媚譏誚的道：「口中說著道德仁義，可許久未有動靜不是為國為民，只是眾口難調。」

心腹欠身道：「相公，那些士族不對勁。」

你要挖我們的根，我自然要挖你的根。

李勣微笑道：「老臣以為，賈平安可去西域坐鎮。」

武媚眼神柔和了些，「你要小心。他們會對我和陛下使軟刀子，不過對你卻沒那麼隱晦。平安，此刻我真悔了，你該早些做個尚書，封個國公。你要知曉，你如今……」

太子三兄弟在邊上眼巴巴的看著。

不對！

賈平安私下還有一種說法：臭豆腐標榜自己不臭，那還是臭豆腐嗎？

……

這孩子！

心腹說道和*圖*書：「裏面十餘人與族有關。」

賈平安對此只能呵呵。

王忠良不禁想抓耳撓腮一番。

因為事兒是李義府掌總，所以那些專家都在吏部集中。

賈平安突然一笑。

李弘接過襁褓，訝然道：「妹妹的臉比前日又白了好些。」

太子看了李賢一眼。

既然英國公想去，那就讓他去唄！

站在兵部的值房外，賈平安痛快的喊了一嗓子。

武媚皺眉，「士族不會如此。」

此刻值房裡一片嘈雜。

凶神惡煞的聲音中，范穎出來了，見到是賈平安，就冷著臉道：「青衣沒空。」

「且等等。」

崔建捂著臉，支支吾吾的從吏部出來，「小賈啊！」

「想編撰啟蒙書？」

心腹想了半晌，卻想不到任何借口。

武媚坐在那裡抱著襁褓，沒好氣的道：「三個兄長輪番逗弄她，你說小小的人兒如何不氣？」

「多謝崔兄。」

李義府急匆匆的回去，對心腹說道：「帝后依舊眷顧賈平安，此事要著緊，盯著那十餘人，罷了，老夫親自去，但凡他們編撰不妥之處，全數刪掉！」

「天下興亡我有責！」

娘的！

「對。」

「陛下，老臣以為吐蕃咄咄逼人，遲早會成為大患。吐谷渾乃是大戰之地，不過吐蕃在此大敗，故而老臣以為祿東贊定然會在安西一代動手……」

「老夫能輕視任何人，卻不敢輕視世家，這些人一旦想弄誰，那手段不是你們能揣度的……」

從根子上貶低新學，褒揚儒學。

賈平安猛地竄到了邊上，一下就看清了。

賈平安一盤棋殺的魏青衣片甲不留。

陳大娘苦笑道：「奴一片苦心……」

崔建看看左右，「罷了，此事……不說也罷。」

「那些東西……」

就像是後世，一個個體戶和上市大公司結怨，上市大公司發誓要弄倒他……

「催胸你的臉……」

我去！

心腹焦急的道：「相公，趕出去吧。」

武媚逗弄著女兒。

世家大怒。

李義府長出一口氣，眼中多了厲色，「一群賤狗奴，這是早有預謀，老夫卻失察了。」

先生微笑著。

皇帝不該是不說話，等英國公說出人選后再做決斷嗎？

皇帝很忙。

魏青衣平靜的道：「紅塵多煩憂，你看著多了疲憊。」

武媚平靜的道：「他們傳承的時日太長了，通過聯姻等手段，早已和許多家族聯在了一起。」

他鄭重拱手。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進來，「皇后，陛下說，西域該有人去坐鎮。」

娘的！

李義府也是如此，羊肉羊湯中必須有羊膻味。你要說我這羊吃的是草藥，所以沒羊膻味……對不起，老夫不愛吃。和-圖-書

武媚彷彿不知曉老李家就是關隴推出來造反的代表，意味深長的道：「平安你要記住，花越開得美，開的越讓人驚心動魄，它就越凋謝的快。」

兵部侍郎，郡公……可老帥們垂暮了，賈平安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魏青衣搖頭，「所謂運勢實則隨心。」

「龐然大物。」後世資訊爆炸，賈平安馬上想到了許多例子。

賈師傅前世便是業餘棋手，業餘棋手第一要考教戰鬥力，戰鬥力不行的，別人使出翻盤術（胡攪蠻纏，無事生非），說不得你大好局面就廢掉了。

魏青衣跪坐在那裡，神色平靜，氣質如幽蘭，讓人生不出褻瀆之心來。

但催胸不大樂觀。

他們出手編撰啟蒙書，用屁股都能想到裏面的內容會是什麼。

出宮后，賈平安不知去尋誰，最後竟然晃蕩到了修行坊。

亂拳打死老師傅？

李勣悵然良久，王忠良不禁覺得皇帝太過念舊。

此刻李義府正在笑，但笑的不是很痛快。

我弄死他！

李賢不滿的道：「太平這是想讓你們走開。」

「有人凶神惡煞卻福祿壽喜皆全，有人慈眉善目卻短命，所謂運勢，天意之外還得要看你的言行。有時一句無意間的話，一次無意間的出行都能帶來變化，所謂看運勢……如何看？天機瞬息萬變……不可測。」

瞬間王忠良都明白了。

「就在長安吧。」

李治淡淡的道：「朕卻離不得英國公。」

啪！

賈平安莞爾，「我看這以後也是個嬌嬌。」

他身邊跟著幾個內侍和宮女，韓達是他的身邊人，低聲道：「大王，這可是賈郡公，皇后頗為關切，若是能和他親切些，好處不少。」

「太平！」

「可能看我這幾年的運勢？」

范穎的老臉一點都沒變。

一旦決定要出手，士族的手段讓人感到脊背發寒。

一首歌在賈平安的腦海里回蕩著。

都很年輕！

大唐不許高官進市場，更不允許官員在路上吃東西，哪怕跋扈如李義府也只能把餺飥裝在瓷瓶里，帶到值房來吃。

要他躺平是不可能的！

「誰尋青衣？」

「胡亂琢磨……」

李義府來了，把事兒說了，最後請罪，「臣疏忽了。」

每個孩子都仰著臉，那稚嫩的臉上全是……

武媚歡喜，「平安呢？快去尋了來。」

「跟我念。」先生抬頭，眼中全是虔誠，「天下興亡我有責！」

但宜早不宜遲。

賈平安覺得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把太平逗哭了？」

崔兄丟下一句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李勣嘆息道：「如此，老臣舉薦一人。」

李治沉吟著，良久說道：「此言甚是，且待朕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