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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利說道：「那些隨行的外藩使者帶著牛羊駱駝，一路浩浩蕩蕩，到了洛陽還得等待各地的官員彙集，這一等少說半年，一群人在洛陽大吃大喝……靡費多少？」

楊德利抬頭，「陛下，臣聽聞有人建言泰山封禪……」

「阿耶！」

後者就像是瘋狂追求大滿貫的球員，在達成目標前永不懈怠，連女人都不怎麼親近。而前者就像是拿到了大滿貫的球員，不由自主的就開始懈怠了。

你不是花拳繡腿嗎？

紅裙落地。

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刻連賈平安都被震撼到了！

「散了！」

高陽白了他一眼，「新城那時才多大？等她大些時，阿耶已經老了。」

這小馬槊得是花重金請人打造的吧？

不要衝動！

李義府心中冷笑著。

……

原來男人的要求就那麼簡單。

「所以李家的兒孫不管男女都要練。」

楊德利說道：「從長安到泰山頗遠，封禪時百官隨行，六宮隨行，外藩使者隨行……浩浩蕩蕩，每到一處就吃光一處。」

「李義府說了郎君壞話，公主得知后就在皇城外等著，李義府見到公主轉身就跑……」

這是退化了吧。

二尺這個名字有些怪，不過賈平安卻想到的是另一個，他招招手，二尺沒動窩。

一旦封禪，前後影響少說三年。其中的一年是基本上沒了，都在路上。

——朕這個帝王是老天爺認可的！

四個宰相都在。

「這狗如何？」賈平安和他們母子說了一會兒話。

「這狗晚上就睡在我的床前。」李朔得意的道：「誰來了它都會嚎。」

帝王封禪下面的人自然得捧臭腳，而這等大典人越多越好，所以地方官也得來。

毒打？

「對。」

原來帝王也不安生啊！

楊德利無所謂，「大不了不做官了。有錢守著妻兒也好。」

「陛下問，楊德利的建言可是你教的？」

賈平安知曉，最終還得要靠自己兩兄弟去扛。

秦沙感激的道：「若非相公當時給的那些錢，阿娘也活不到今日。」

高陽笑道：「我學過。」

「多謝了。」

用在封禪上是杯水車薪。

「阿耶說李家為帝王看似風光，可風光之下危機重重。關隴門閥推了李家出來造反，這便是像前隋的楊家……」

楊德利顯得很是不滿，「封禪的耗費大的嚇死人呢！若是不去，省下來的錢糧少說能養活十萬人！不止……咱們現在有錢了，能吃飽了，可大唐還有許多吃不飽的百姓，平安，他們還在受苦……」

他更不明白皇帝為何遲遲不把表兄弄地方去，就算是不弄去地方，你也能給他換個崗位啊！

李朔開口二尺hｔtｐs://ｍ.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ｃom才過來。

大爺封禪沒毛病。

「可楊德利卻批駁了封禪的建言，那些人說你並未站在陛下那邊，而是……」

從在倭國的海邊上了回程的船時，賈平安就有了這種心理準備。

還有契丹這等地老鼠，一心等著大唐衰微后趁火打劫。

武媚淡淡的道：「自然有。」

李義府目光陰鬱的看著楊德利。

「我還犯得著她請？」

他當然不贊同。

封禪后的帝王和封禪前的帝王截然不同。

賈平安說道：「阿姐，封禪便是人生巔峰，隨後陛下可還有勵精圖治的慾望？」

「果真？」高陽杏眼一瞪，起身，素手輕輕一拉……

可喜可賀。

一萬兩白銀此刻就躺在戶部的庫房裡。

從今年開始，倭國的白銀將會源源不斷的送到長安，戶部的庫房將會前所未有的充盈，那些以往想做卻因為沒錢不能做的事兒都能做了，譬如說……

「打了誰？」

「相公。」

這個比喻……

賈平安有些躊躇，「阿姐，封禪這等事我也弄不清，等回去琢磨一番再說。」

趕緊去了高陽那裡，一進門錢二就在吆喝，「恭賀郎君凱旋。」

字字千鈞！

「過去！」

許多人都猜測他會縮著。

「那就請個先生來。」這個時代男人最好會些保護自己的手段，免得驟然遇到危險毫無還手之力。

封禪，封就是祭天，禪就是祭地，連在一起就是祭祀天地。

此人作死！

先帝說的多了去，譬如說當年賈平安在疊州時王德凱的一番話：先帝曾說過，為將不騷，前程不高。

王忠良走了。

你站哪邊的？

賈平安想到了小白花。

高陽沒好氣的道：「昨夜侍女進去查看他是否蓋好了被子，這狗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若非侍女警覺驚呼，怕是要出人命了。」

為了感謝父親的幫助，為了感謝大地的幫助，朕要去祭拜天地。

良久武媚說道：「你定然是不贊同的。」

「有。」秦沙放低了聲音，「外面不少人贊同陛下封禪之事。若是能成，相公，這便是大功。」

賈平安含笑，「我知曉了。」

皇帝不算老，太子也還嫩，這些讚美是啥意思？

皇帝為何不動手？

錢二直起腰，堆笑道：「郎君，肖玲都出來看好幾次了。」

武媚看著阿弟，目不轉瞬，「你如何看？」

我從未站在哪一邊，我只站在盛世的那一邊。

「祭祀還得築台，還得各等準備，封禪完畢三品以上官員升爵一等，四品以下加一階，每年因此耗費無數錢糧……」

「還請上呈陛下。」

打開。

李治頷首。

和*圖*書我……

賈平安同樣如此。

——臣進言：孰輕孰重？

李朔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父親。

李朔聽的入神，突然問道：「阿娘，你能打贏阿耶嗎？」

昨日的那條狗就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小心翼翼。

賈平安搖頭，「忘了。」

王忠良進來時賈平安還在奮筆疾書。

但如何用？

後院，高陽拎著一根馬槊正在舞動。

「氣壞了，可新城公主進宮一趟，據聞陛下又樂滋滋的。」

阿姐的脾氣越發暴躁了。

他低頭奮筆疾書……

從古至今都不少。譬如說要萬民傘的，要進名宦錄的……一句話，哥的本事如何次要，要緊的是名聲。

高陽果斷換了個話題，「大郎喜歡馬槊呢！」

「平安，若是不行我們便回去。」楊德利很認真的道：「家裡的老屋上次我叫人去清理過，都是好木料弄的門窗，咱們回去買些田地也能活。」

王忠良不置可否的點頭，「你對封禪如何看？」

帝王覺得自己牛筆了，想昭告天地，於是就去封禪。實際上更像是去要一個認證證書。

這老東西作妖呢？

賈平安：「……」

最近他的日子很好，堪稱是權傾朝野。但盛世之下有隱憂！

李義府問道：「你阿娘的身體可還好？」

老闆，大滿貫還差得遠啊！

出了大殿，賈平安靠近楊德利，「表兄，去地方吧。」

這危機意識能碾壓了後世人。

也就是說，隋唐都是關隴門閥內部矛盾的產物。

皇帝坐在上面不動，神色看不出喜怒來。

李義府搖搖頭，「大功不大功的如今老夫不想，只求……」，他看著秦沙，「你跟著老夫多年了……記得當年你躲在角落裡哽咽，為了自家母親的藥費絕望，而老夫那時也在東宮不得伸展手腳，都是可憐人……」

楊德利進宮了。

賈平安眸色平靜。

賈平安默然。

楊德利看著他，眼神輕蔑，「我乃御史！」

李義府喝道：「住口！」

楊德利激動的道：「當年為了一斤麥粉，咱們去幫陳家清理茅坑之事你忘記了？弄的臭烘烘的，可我用二兩麥粉弄了一鍋麵粉湯，好吃的不得了。」

「趙國公，宮中的王中官來了。」

「那個佞臣！」

賈平安叫來了吳奎。

風聲很快就散出去了。

兩兄弟在往前走。

誰？

「李義府！」

賈平安覺得所謂的演化論不大靠譜，怎麼越演化越弱了。

楊德利今日的建言顯然過頭了，但皇帝的反應卻給人留下了遐思。

賈平安說道：「皇后那邊？」

楊德利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

李治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獸類能在數年、十數年後還記ｈｅtuｂｏok.ｃoｍ•ｃoｍ得自己的父母，但人類幼崽卻在短時間內就能忘掉自己的父母。

「我知曉了。」

高陽愕然，「昨夜它是故意讓侍女看到自己？」

「是啊！」

這是銀山給了皇帝信心？

尚書們都來了，包括兵部新任尚書賈平安。

皇后就在身邊。

小白花的手段了得啊！

「公主這一年就打了一人。」

李朔不滿的道：「阿娘，二尺很乖。」

肖玲出來了，「見過郎君，公主有請。」

我的婆娘竟然修身養性了？

武媚看著他不說話。

高陽看一眼就知曉他在想什麼，目露回憶之色，「那時阿耶說……」

上官儀只是微笑。

所以他察言觀色，毫不猶豫的建言去泰山封禪。

「儒學不能成為顯學！不能！」

晚些李朔被帶去前面玩耍。

賈平安搖頭。

看到賈平安后，李朔算是徹底的撒野了。

李貓笑了！

「說是李義府。」

上官儀看了賈平安一眼，和氣的一笑，衝著楊德利用下巴點點：趕緊把你表兄拉住，否則晚點沒他好果子吃。

表兄，咱們有話好說。

這是來自於皇帝的憂慮。

李義府抬頭，揉揉眼睛笑道：「可是有了消息？」

……

至於結果，若是皇帝覺著我是站在了皇后那邊，想敲打我……那便來吧。

賈平安：「……」

吐蕃依舊在虎視眈眈，突厥殘部依舊剿滅不絕，大食正在向著四周擴張，很快就會觸及大唐在安西的勢力範圍……

李義府看了楊德利一眼，微笑的很和氣。

最近被他衝著這般笑的幾個官員都沒好下場。

有錢皇帝就想騷動。

他一直認為儒學就是一門道德學科，說是哲學也沒問題，實際上儒道釋三家在許多方面都是相通的。

但有聰明人就想到了法子，老天爺太遠，但人間有他老人家的代言人啊！

皇帝和百官是蝗蟲嗎？

賈平安微微頷首，依舊跪坐著。

高陽：「……」

山嶽！

賈尚書上任之前還得進宮一趟。

「看好！」

吳奎告退。

那個婆娘這般挂念我？

隨後就是愛意！

賈平安很認真的道：「我剛才在兒子的面前給你留面子，你打不過我。」

他本就不是那等苛求榮華富貴的人。

楊德利梗著脖子，「平安，咱們才吃了幾年的飽飯，難道你就忘記了當年咱們的窮困潦倒？」

李朔的肩膀塌了下去。

他希望表兄能去地方任職，真的，發自內心的希望。

賈師傅：「……」

晚些抬頭，把奏疏舉起來吹乾墨痕。

「李義府這一年以來如何？」

李義府那熟悉的笑容再度在朝堂出現，他這是想對楊德利下手？

「有人建言封禪。」

那就是個m.hetubook.com.com不怕死的！

皇后看著卻有些不滿，瞥了賈平安一眼。

從上位者被神話后，就在尋找自己的老父親……都說咱是老天爺的兒子，可老天爺太遠，夠不著。

「臣在華州時，有一任刺史最喜別人的誇讚，於是官吏們便吹捧他，他還想著讓百姓也吹捧自己，就令人在鄉間傳他的好話……」

秦沙進了值房，他今年已經四十多了，可依舊是七品官。

哥，趕緊換個地方去禍害吧。

吳奎的聲音漸漸變得細微：「你升為國公，更是履職兵部尚書，從此就進了重臣的行列……」

可帝王不要面子的嗎？

秦沙笑道：「這幾年還好。」

皇帝不老啊！

賈平安隨後告退。

「你以為呢！」

李治的臉色不大好看。

武媚輕輕拍拍她的脊背，笑道：「你許久未曾歸來，家中小的兩個可還認得你？」

縮著！

「照常做事。」

楊德利深吸一口氣走出來。

阿姐歷史上好像曾作為皇帝的副手一起去封禪，開了上下五千年的先河。

從遠古時期就有了封禪這等事兒。

隨即散去。

「教化天下！」

如今他是尚書，吳奎反而失去了那等較勁的念頭，很是老實地說道：「李義府這一年堪稱是權勢滔天，不過彈劾他的卻多了些。」

許敬宗卻走過來，拍了一下楊德利的肩膀：「好！」

賈平安會如何？

可楊德利拉得住？

「太平，叫舅舅。」

武媚把太平抱起來，微微眯著好看的眼，「兵部乃是要緊之地，大唐有錢了。」

而且封禪的耗費太大了，大的驚人！

讓李義府去背叛皇帝不現實，也就是說，這個蠢貨被人忽悠了。

有錢就是大爺！

宮中，皇帝拿到了這份違規送來的奏疏。

賈平安：「……」

母子二人有模有樣的在練習馬槊，賈平安看了半晌，發現兒子沒啥興趣。

重臣要站隊！

可大唐偉業還差得遠啊！

楊德利大聲道：「從開始到結束需要一年，這一年多少事被耽誤了？這一年耗費了多少錢糧？那些錢糧若是都節省下來，別說是征伐倭國，打吐蕃都不是事！」

小心腰啊！

賈平安抬頭，「稍等！」

帝后的態度在變化，他知曉若是自己不做出些什麼，說不得下一次被流放的就是自己。

賈平安想的更多。

賈平安一臉大男子主義的嘴臉，可進了後院后卻問起了高陽的情況。

「平安，說是有人建言皇帝封禪？」

賈平安看著一群僕役行禮有些瘮的慌。

李朔再問，「阿耶你打得過阿娘嗎？」

因為賈平安的功勞嗎？

那就是在猜測我的話是否真心。

賈平安問道：「陛下沒被氣壞？」

賈平安沒動hetubook.com.com靜。

楊德利抬頭，「可臣揭開米缸子看了一眼剩下的麥粉，數數全家剩下的五文錢，恨不能破口大罵一頓。陛下，名聲好壞和傳聞無關，百姓看著自家的米缸子，看著自家的錢袋子，多了自然知曉陛下是明君，若是少了，就算是天上掉個神靈下來，老百姓也得罵娘呢！」

顯然，有人在中間做了些工作。

否則這般褻瀆封禪的臣子，當場拿下都不為過。

封禪……

賈平安毫不猶豫的搖頭，「雖說我想認了，可楊德利的性子眾人皆知。」

目前接任的侍郎還沒安排，兵部吳奎管事比較多，忙的不可開交。

這一人趕得上百人了。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旁觀。

李義府依舊在笑，熟悉他的人都知曉這個笑容的含義。

楊堅登基的過程中，關隴門閥居功至偉。但楊廣和他們離心離德，最後身死國滅。

皇后都怒了。

這個才是賈平安追求的東西。

賈平安上前一步，這才看到手持小馬槊的兒子。

封禪！

到了人生巔峰后，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懈怠。

內容就四個字。

李勣看了賈平安一眼，微微搖頭。

「那就好。」李義府微微皺眉，「記住了，如今老夫要的不是大功，而是讓帝后對老夫深信不疑。」

實際上就是功成名就后尋個地方裝比。

賈平安默然。

「新城也練？」

李義府建言皇帝封禪的消息散出來后，一些臣子進言贊同，甚至還讚美了皇帝一番。

賈平安跪坐在那裡，神色平靜。

宰相們都在看著他。

這是一筆巨款。

不會！

瞬間男人的自尊心就爆滿了。

早有人建言讓楊德利去地方為官，李治當時想的好好的，可轉瞬又會忘記了此事。所以在見到楊德利后，他由衷的覺得自己的記憶力該調整了。

賈平安覺得這話有些大了。

賈平安伸手摸摸它的頭頂，「這等狗若非是想讓你發現，否則你壓根就沒法發現。」

他坐在值房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兩個字代表了皇帝的情緒。

這等人不少。

一歲多的女娃看著微胖，在自家老娘的膝上看了賈平安一眼，猛地回頭撲在武媚的懷裡。手腕擺動時，銀手環上的小鈴鐺清脆作響。

「我不喜歡長安，我喜歡在鄉間，那些村民也姦猾，但最多是哄些小錢，你若是有了麻煩他們也會出手相助……」

「說話！」

我不信！

陳進法出去關門，最後一眼看到賈平安坐在那裡，紋絲不動。

昨日表兄就說今日有話要說。

吳奎進來，神色有些緊張，「說是你弄死了倭國皇族，又弄死了倭國重臣，在倭國堪稱是一手遮天……歸來又打了吏部侍郎，所以陛下要給你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