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太子不喜古籍
等她一走，皇帝從袖口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撮了一小撮茶葉放進杯子里，蓋上蓋子晃動幾下。
此時的東宮並非是宋明那等空架子，堪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天氣有些冷，曾相林一路到了道德坊，看著坊里沒什麼人，又跑回去報信。
賈平安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老人笑道：「不分家他還能從其他兄長那裡分潤些好處，分家什麼都沒了。」
這是有事相求，而且拿不準賈平安能否答應，所有派了管家來探個口風。若是答應好說，不答應也不得罪賈師傅。
「趙國公一番話后，學堂里的學生當即大半反水，不少人就去報名讀新學……」
「暈了便是昏聵了。」王勃說道：「照我看就該定下皇帝多少歲就該退位。」
「皇室少親情，你想著自己是兄長，別人不會想著這是我兄長，在他們的眼中，你只是太子。」
「漢元帝便是前車。」
沒一會兒又來了消息。
皇帝的眼中多了滿意之色，「此次做的不錯，後續儒學的學堂如何？」
「還有呢？」太子有些好奇。
但路線要對。
「趙國公帶著太子去了道德坊。」
武後起身，「臣妾去看看。」
他想通了此事，「太上皇之事確實不可為。不過如何讓傳承有序，我覺著太難……人會昏庸。」
曾相林一怔，笑道：「去了再回來……」
「臣告退。」
「你家五個兒子是如何做到不鬧騰的？」
沈丘說道：「殿下說既然身為兄長，見到兄弟行事有錯便該呵斥，璐王若是不聽，他便不再是兄長，而是太子。」
曾相林跟著太子的時日不短了，隨著太子的地位不斷提升，他在宮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賈平安急匆匆的趕回了長安。
賈平安微微一笑。
狄仁傑唏噓著，「太子寬厚，但寬厚若是過了頭便會害人害己。」
小棉襖要倒霉！
王勃格外的乖巧，起身道：「我還有事，告辭。」
王勃坐在邊上聽他們扯淡，不時瞥一眼邊上的阿福。
「咳咳！」
溫柔的聲音傳來，狄仁傑一個哆嗦，看了賈平安一眼。
武后想到的是外界的反應，「新豐那邊的學堂一開，長安城中的戾氣就多了不少，最近幾日主人責打奴僕之事多了許多。」
「你這裏越發的熱鬧了。」
賈平安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笑的矜持，就微微頷首。
帝后都很好奇。
賈平安說道：「剛開始走了不少人，後來又來了不少人。」
這手段委婉，但讓人舒坦。
「寬厚是好事，但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hｔtps://ｗww•ｈetｕbｏoｋ•ｃｏm•ｃoｍ賈平安帶著太子到了道德坊，徑直到了一戶人家的外面。
婦人直起腰罵道：「整日沒事就打架，大郎為何欺負弟弟？」
李治得了消息，和皇后說道：「五郎依舊惆悵？」
這位天皇大帝活的比許多人都長，在這個時代堪稱是長壽。
「咳咳！」
這一家子此刻都在地里勞作。
管家堆笑道：「阿郎聽聞太子殿下好學，這不正好收了幾本古籍，說是孤本，就想請殿下賞鑒一番。」
賈平安見他有些愣住了，就說道：「曾相林去請示陛下，就說我想陪太子出去轉轉。」
「回頭我去尋。」
皇帝的眸色有些掙扎，「朕知曉。」
弟弟在哭，邊哭邊追打。
李治一直擔心太子處理不好兄弟之間的關係，此刻聞言就有些歡喜，「你可知為何？」
晚些賈平安聽到了一聲慘叫。
賈平安和太子的之間的關係大伙兒有目共睹，對於太子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他應當是喜聞樂見吧？
「王師兄真好。」
下面跪著一個內侍，周圍數十內侍和宮女站著。
前方來了幾個內侍，見到曾相林和賈平安就避在路邊行禮。
太子愣了一下，「兄弟之間不該是親近嗎？」
賈平安帶著太子在道德坊中轉悠。
「當地有人咒罵陛下，隴西王留下清理一番。」
曾相林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點頭。
……
「請教什麼喲！」
太子的身邊缺了誰都行。
管家很恭謹。
噗通！
管家眼巴巴的看著賈平安，覺得這是好事兒……阿郎當時都說了，趙國公定然會歡喜。
「曾相林去看看道德坊里人可多。」
曾相林擦去額頭上的汗，突然覺得賈平安這人有些跋扈……
狄仁傑再使眼色：是兄弟就拉我一把！
賈平安的神色看著頗為嚴肅，不，是有些那個啥……惱火。
曾相林看都不看一眼，徑直過去了。
李治沉吟良久。
哥哥說道：「阿娘，二郎一直打我。」
「嗷！救命！」
我提醒過你多次了，你卻嗶嗶個沒完。
武媚告誡道：「就如同是陛下，若是有兄弟為重臣如何？將心比己，五郎對兄弟這等寬厚，若是如此……危矣！」
老人以為他是賈平安的學生，不以為意，「老夫早早就定下了規矩，以後老夫去了就讓他們兄弟分家，老夫還請了先生寫了分家的規矩，五兄弟，老大要傳承香火呢！就多分三百錢，以後老夫夫婦的墳塋也是由老大看管照拂。有句話咋說的……得了好處就得出些力。」
從未有過的成就感讓狄仁傑和-圖-書歡喜非常，「這一國與一家皆同，誰願意聽人吩咐？誰願意唯唯諾諾？所以太上皇之議萬萬不能。」
到了東宮后他就喝道：「趕緊把殿下的衣裳拿一件來。」
天氣冷了，阿福反而更精神了些，不知它從哪把兜兜沒尋到的老龜扒拉了出來，正在用爪子撥弄。
「殿下說身為太子，有管束諸王之責，從今日起，但凡他再見到璐王鬥雞，便收了雞，責罰璐王抄書。」
李治見他站的筆直，心中就先滿意了幾分，「朕剛知曉了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你們小時候這般親切……」
「阿福！」
端著茶杯先從皇后的身前走過，茶杯放低些。
武媚看了皇帝一眼。
「他去了何處？」
來人是某位權貴家的管家。
不要以為一個家庭中多子多孫都是好事，孩子多了，彼此之間不可能和和美美。
早些有這種明悟，就會少許多煩惱。
「殿下去了璐王那裡，呵斥了璐王。」
李治乾咳一聲，「五郎昨日看著懨懨的……」
曾相林喘息，「咱不在，殿下怕是……」
賈平安說道：「也有那等友愛的兄弟，有什麼都樂意和兄弟分享。」
李治知曉她沒說出來的話。
親近自然是好事，但這是皇室。
李治的眸中閃過異彩。
狄仁傑無視，「人一旦享受了那等至高無上的權力，你以為他還會捨棄了權力？什麼太上皇，但凡是主動讓位的太上皇，就沒有能捨棄權力的。」
「何事？」
「都是一家人，憑什麼三郎家要多給錢？」
「隴西王呢？」
十一歲的少年冷著臉，稚氣中帶著威嚴。
說完后，他覺得這話大逆不道，有些忐忑。
「坐一會兒。」
李弘坐下后，想了許多。
這是最大的緣由。
賈平安下了一子，「我一直希望能結束那等血腥的傳承。」
你們不是一路人。
賈平安點頭。
老人笑了，嘴裏的牙齒看著缺了大半，但卻笑得格外的開心，「老夫一視同仁罷了。」
王勃一邊慘叫一邊沖了出來，身後是跑的飛快的阿福。
太子在思索。
王勃一臉嚴肅，「何事？」
帝王最看重的就是平衡。
「仗著是孤的人就在宮中跋扈，誰給你的膽子？」
「陛下，當地不少人在咒罵趙國公。」
他想了想，抬眸道：「儒術柔弱，朕不喜。」
「王師兄。」
……
「是何事？」賈平安有些好奇。
「不滿？」老人笑道：「當初老幺不滿，老夫就說了，家中如今是老大做主，老夫只是做個樣子。老大出來呵斥了一通，老幺依舊不服，老大就說了，若是再不ｈet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服，就把家產提前給他分了，讓他出去單過。老幺就怕了，由此相安。」
王勃這小子往日和老夫辯駁總是滔滔不絕，壓根就不肯服輸。今日這是怎麼了？
「郎君，有人求見。」
羡慕和嫉妒是人類的本性，躲不過。
賈平安說道：「太子的身邊缺誰都行。」
賈平安無奈攤手。
大些的孫兒會在邊上幫忙，小的到處跑，兩個老人只是笑吟吟的喊。
他想說剛才還在狄家看到了老龜，可此刻狄家兩口子正在爭論誰做太上皇……
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一旦李治駕崩，太子登基，現在的投資將會帶來十倍百倍的回報。
李弘進來，行禮后說道：「我先前呵斥了六郎。」
武媚眸色微黯，「皇室無情。」
李弘看著若有所思。
這是主動來投案。
唯有公主不同。
賈平安帶著太子出了皇城。
「朕不喜儒術，這裏面緣由很多。」
李治握住了武媚的手，「朕知曉六郎七郎的落寞，但那兩個孩子都是乖孩子，頑劣有限。」
曾相林氣喘吁吁的帶著衣裳來了。
……
賈平安想了想，「許多時候保持距離其實不是壞事。」
賈平安點頭，「一旦暈了，傳承就會出問題，想想漢武……」
看看大唐的歷史，兄弟之間有幾個好的？
李治說道：「朕想到了自己。那些年朕在宮中堪稱是無人過問。兄弟之間也少有親切。」
閨女發好人卡很溜。
賈平安走在後面，打量著曾相林此人。
「太子不喜古籍。」
賈平安隱晦的道：「你是太子。你的未來將是星辰大海，而他們的未來是富貴。」
武媚點頭，「前日五郎懨懨的，臣妾去問了也沒說，後來有人說……六郎和七郎鬥雞被五郎呵斥，六郎說了些話，五郎有些鬱郁不歡。」
「就在……」
賈平安出了大殿，曾相林在等著。
皇帝有些詫異，心想李博乂那個老紈絝怎會這般老實的沒跟著回來。
賈平安率先坐在了田埂上。
武媚抬眸，「不能重用。」
「朕知曉。」
賈平安問道：「可若是有人不滿呢？」
武后說道：「儒術空，帝王可學，但不可深究。」
「……」
李弘哪有這個長安時間給你賞鑒什麼古籍，再說他也對古籍沒啥興趣，那是當年魏王李泰的愛好。
王忠良低頭，「奴婢無能，上次藏好的茶葉被皇后搜了出來。」
……
長安城中到處都是水渠，但吃飯喝水的用水還是要井水。
「弟弟又怎麼了？你沒看，為了家中這點錢糧，三郎那眼珠子和狼似的。」
「殿下在等
hｔｔps://m.hｅｔuｂook•cｏｍ•coｍ趙國公。」
「這家十九口人。父母二人，兄弟五人，五人的妻兒……」
「陛下，殿下求見。」
賈平安接下來又帶著他去了另一家。
李弘看了沈丘一眼，沈丘眼觀鼻，鼻觀心。
……
這是表忠心。
「舅舅來了。」
狄仁傑看著棋局撓頭，「從先帝開始帝位傳承便是帶著血腥味，當今陛下還好一些，可也有權臣當道，更有殺戮皇子和重臣之舉。後續的……能有資格繼承了皇位的便是三位皇子，太子地位穩固，可最怕他暈了，嗯，你知曉的，就是暈了。」
賈平安解釋道：「除非老幺最能幹，否則他必然不肯分家。」
古今中外一個國家最重要的也是平衡。
曾相林一路狂奔。
到了李隆基，連老爹都能趕下台去，兄弟算個逑。
賈平安也無視了曾相林，帶著太子到了另一家。
兜兜皺眉，「老龜不見了，你幫我找找。」
這個世間的利益是不同的，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認同你所代表的利益，最終的勝利者必然是代表著最廣泛利益的那個群體。
賈平安乾咳。
狄仁傑怒道：「胡言亂語。這就和一家之中的女人一般，但凡掌家的女人誰願意拱手把權力相讓？」
「老大，那是你弟弟。」
趙國公一會令我去道德坊，一會兒令我回宮拿衣裳，這是何意？
李治笑道：「讓他進來。」
此刻他已經是滿頭大汗。
「趙國公。」老人發現了賈平安，賈平安起身道，「正好有事請教。」
武媚嘆息一聲，「呵斥了什麼？」
武媚愣了一下。
「陛下，太子殿下回來了。」
賈平安不想見到那等同室操戈的慘事，「要有分寸。該出手管就出手，但那只是規矩。」
別談什麼兄弟情義，別的地方可以，皇室不行。
「看看這五兄弟，看似親近，可卻有分寸。」
粑粑，我沒和他一般見識！
咦！
「對了，太子穿的少了些，你回宮中拿了衣裳來。」
婦人吼道：「你是兄長為何不讓著些。」
他說的口渴，王忠良及時把茶水送上。
曾相林想到了賈平安先前的話。
「我在想，兄弟之間也得有個緣分，若是有親切之緣，那便友善。若是無，那便用規矩來相處。」
李弘笑著走下來。
兜兜來了。
鳳顏大悅。
大哥去教訓弟弟，結果就被背刺了。
王勃默然。
賈平安說道：「只管去。」
一個內侍陪笑道：「殿下看重曾中官，以後定然前程無限。」
太子正在發火。
「五郎友善，寬厚。」李治說道：「若是六郎和七郎穩靠些，以後……」
皇后看了一眼，三片茶m.hetubook.com.com葉。
曾相林微微一笑，覺得暢快之極。
「為何？」李弘不解。
李治笑了，「那些人都在做著世代富貴的美夢，家國天下，家在國前。」
關鍵是這樣還能形成平衡。
這是個借口，也是個試探。若是賈平安覺得妥當就給太子遞話，隨後勾搭一番，由此這家人就上了大外甥的戰車。
賈平安板著臉，不明白阿福為何總是對王勃看不順眼。
兄弟五人都在地里，父母年邁，就在田邊帶著一群孫兒孫女。
賈平安乾咳。
籬笆牆裡，婦人正在水井邊搓洗衣裳。
兩個孩子就在邊上打鬧，哥哥開始還忍讓，但弟弟沒分寸，手腳越來越重，哥哥就下了重手。
美！
阿福從側面一溜煙跑了。
皇家哪有什麼友愛，兄弟之間更多的是猜忌和冷漠。
內侍趕緊謝恩。
李弘苦笑，「六郎和七郎鬥雞，我見了便勸阻……」
跋扈！
賈平安也起身，「天氣不錯呀！」
沈丘親自送來消息。
太子抬頭，眼中不再有茫然。
太子說道：「舅舅，前日我和六郎爭執，六郎說我仗著太子的身份欺凌他……」
「自古皇室無親情。」
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王勃忍不住了，覺得這是對自己智慧的羞辱，「先生，你們可是在說當今的幾位皇子？」
老人過來，賈平安伸手扶了一把，讓他坐下。
「家業大了。」
二人坐下，曾相林送了茶水來。
百騎搜羅到了許多消息。
幾個宮女被他一聲吼嚇得蹦了起來。
帝后的眼中多了欣慰之色。
鬧起來了。
皇帝讚許的頷首，「若是按部就班，若是想穩固朝野，儒術自然有用。不過皓首窮經卻不必。」
「但朕希望自己的孩子莫要如此。」
二人施施然出了狄家，王勃拱手，「先生高見。」
「阿郎本想親至，可有些事卻不好說。」
賈平安沒必要和一個管家寒暄，他還得趕緊去救閨女……就在先前，蘇荷氣呼呼的出來把閨女帶進了後院。
王勃還在嘀咕，「上次聽阿耶說，萬年縣中有小吏說有人想攀附太子呢！」
「孤不冷。」
皇帝指指邊上。
「夫君，喝茶。」
李治淡淡的道：「誰的利益受損誰就會咒罵。」
規矩！
但他知曉目前這個問題還早……所有人都低估了李治的身體。
「不教而誅之事孤不為。」太子說道：「你原先是在孤的身邊做事，如今便去洒掃，若是能悔過，孤自然知曉。」
武媚沉默一瞬，「我也希望孩子們能友善相處。」
先帝直接把兩個兄弟弄死了，李治更不含糊，不少兄弟的墳頭草都比他高了。
李弘點頭，「幹活沒人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