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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

王忠良木然站在那裡。

他看著崔晨，「崔建是如何說的？」

皇帝的敏銳讓賈平安也頗為吃驚。

「這是何意？」

沈丘站在門外，回身道：「大食如今不斷在擴張，永徽五年，大食破波斯，殺波斯王伊嗣侯，王子卑路斯逃至吐火羅，大食兵去，吐火羅出兵送卑路斯回波斯，立其為王……由此吐火羅便和大食結仇。」

你不會是忽悠我們吧？

賈平安一笑了之。

「陛下，銀山那邊的銀子會源源不斷送來，如此臣便想到了些別的。」

「哎！」賈平安說道：「要多少有多少。」

「叫他們來。」

要知曉大唐此刻的國內市場遠遠比不上大明中後期，百萬兩白銀進入這個市場，頃刻間就會掀起大浪。

「他們知曉了消息，必然會有動作。」賈平安分析道：「臣以為他們會拋售。」

盧順載淡淡的道：「可崔氏並未說動崔建！」

賈平安說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賈平安拉了竇德玄一起進宮。

王舜抬眸，眼神平靜，「把布匹低價賣了。」

明靜雙手抱臂，搖頭，「不可能。最近來自於西域的貨物價錢穩定，沒必要耗費精力去打通商道。」

盧順載心中一驚，「若是如此，你我家中藏著的布匹怕是都要貶值了。」

賈平安和竇德玄出宮。

「要你管！」明靜變身母老虎。

「他們要什麼？」賈平安問道。

盧順載說道：「銀幣弄出來不搭理就是了。」

賈平安早已不是吳下阿蒙，喜怒不形於色，可玄奘竟然看出來了。

老僧走了過來，「紅塵中蠅營狗苟，非我等方外人該干涉。」

皇帝沉聲道：「你可知虛言的後果？」

賈平安不滿的道：「那麼急切？」

竇德玄低嚎一聲，身體竟然軟了。

沈丘：「……」

賈平安艱難的點頭。

竇德玄笑道：「有錢人出手造福百姓。」

賈平安的臉瞬間冰冷，商人趕緊說了不敢。

「法師如何？」

明靜想笑……賈師傅的便宜豈是好占的？

賈平安回身，「多謝法師教誨。」

玄奘笑道：「歸來后貧僧睡的越發的好了，吃的也越發的香了。」

賈平安心中一喜。

「減免調？」

但銀山今年就能送來二十萬兩，明年……後年……

賈平安說道：「那些人眼中的損失，卻是那些商人的飯碗。」

波斯竟然被大食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時至今日，炒茶早已成為了貴人們的標配，一個不會品茶的貴人就是沐猴而冠。

他看著賈平安，「可是有事？」

天空灰暗，帶著一股子深秋的蕭瑟。幾片落葉在牆角被風吹的打和_圖_書旋，露出了下面依舊嫩綠的青苔。

王舜不滿的道：「正事要緊。」

「就是……差些貨物。」

竇德玄點頭。

但這個時代的生產效率感人，哪怕是輕徭薄稅百姓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玄奘走出房間，看了一眼天空。

老夫……

「布匹！」

盧順載輕笑，「崔氏該早些對他全力襄助，也不至於如今幾乎反目。」

十余吐火羅商人到了百騎，見到了一個和藹可親的趙國公。

賈平安趕緊溜了。

老僧板著臉，「法師，該歇歇了。」

「原先的銀幣大了些，縮小。」

三人默然。

「是我的疏忽。」

商人笑道：「可不是，這一路人吃馬嚼的，賣糧食會傾家蕩產。」

賈平安說道，隨即商人們安靜了下來。

崔晨搖頭，「話是這般說，等倭國的銀山源源不斷的把白銀送來，你可想到了什麼？」

王舜幽幽的道：「我等世家每年能出多少布匹？銀幣越來越多，什麼香料布匹可還能當做是錢幣使喚？」

明靜悄然出來，低聲道：「吐火羅雖說隸屬於安西都護府，不過卻是自理，他們的商人被斷絕了大食方向的商路和咱們有何關係？」

「那些世家門閥，豪強官吏自然不差七百文，百姓可有七百文不用的錢？」

單純用馬車運送，物流公司會收你多少運費？

「二十萬兩！」

這個震撼人心的數目！

帝后沒反應。

在這個時代能長距離輸送糧食的唯有官府。距離太長，這一路的耗費是糧食本身價值的數倍。換一個說法：後世讓人用馬車運送糧食，那運費多少？數十公里那無事，數百公里呢？

「大食那邊有風險？」賈平安皺眉。

好說！

老夫……

崔晨反唇相譏。

賈平安說道：「銀山如今二十萬人在勞作，用的是最好的灰吹法，我離開銀山時工匠們保證今年少說二十萬兩白銀會被送到長安，明年……明年少說四十萬兩！後年不會低於五十萬兩……」

一群商人看似老實，實則狡黠的看著賈平安。

武媚說道：「那些有錢人家的布匹不少，都是當做是錢幣儲藏，百姓不同，他們用來繳稅，若是布匹跌價百姓還能多買些回家做衣裳。」

武后：「……」

他回身問道：「布匹可要？」

「如此，布匹的價錢將會跌。」

沈丘覺得沒必要管這些商人。

這些人都有些不解。

若是有幾萬兩就會歡喜的不行，竇德玄能原地蹦三尺高。

沈丘看了她一眼，「那是痴心妄想。」

那地方就是個蠻荒地，蹲守五年對於賈平安這等人來說生不如死。

只要有足夠的利和圖書潤，商人就敢販賣絞死自己的繩索。

十斤茶葉啊！

「對了，我聽聞吐火羅的布匹最近在漲價？」

賈平安趕緊扶住了他，「竇公！竇公！」

賈平安已經是很保守了。

帝后這才清醒過來。

「百姓如何？」

一群商人隱住眼中的貪婪，眼巴巴的看著賈平安。

「那些人聞訊會做什麼？」賈平安一臉陰謀論的模樣，「拋售布匹。」

此刻勞力不花錢，只是給些吃的，順帶也不必擔心勞力被伴生的東西毒害。

……

「好了。」

「銀幣越來越多，可布匹作為錢幣依舊在流通，臣在想，能否把布匹換做是錢糧繳納……甚至……減免些。」

崔晨的面色微冷，「當初是誰說世家在吏部要有人？以至於三郎在吏部苦熬了多年不能動彈。」

明靜看了一眼購物車，「要的不少，甚至連兵器都想販賣。」

「銀幣一出，布匹的價錢怕是穩不住了。」

賈平安說道：「五年後，銀山每年的產量不會低於百萬兩。」

「商路啊！」

賈平安去了作坊。

玄奘在身後緩緩說道：「心正則百邪不侵，無私則無懼。」

「那些吐火羅人如何？」

沈丘說道：「是沒關係，不過趙國公做事……難道是想為大唐打通去大食的商道？」

賈平安說道：「此事難。」

「若是你等繼續騷動有這個危險。」

……

賈平安為難，明靜馬上配合，「趙國公，陛下……」

「你做生意厲害。」武媚毫不猶豫的把他推了出去，「陛下，讓平安去處置此事。」

賈平安淡淡的道：「此事賈某不管。」

玄奘莞爾，「人心極靜時，五感便會極為敏銳，只需看你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心情如何，這並非神通，人人都能如此，只是人人都不願如此。」

幸虧老鴇一句話點醒了他。

大唐賦稅分為租庸調，這是在人人都有田地的基礎上執行的賦稅制度。你有人，那麼就有田地。後世算下來差不多是四十稅一，堪稱是難得的輕徭薄稅。

什麼和顏悅色，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錢才是王道，為此他們願意賈師傅手持皮鞭狠抽自己一頓。

賈平安說道：「開始市場會亂，那些布匹商人損失不小。」

皇帝不是經濟學家。

沒！

擦！

「倭國銀山我等不知詳情，但竟然敢鑄幣，那就說明銀山產量不小……」

「一百文。」

「那就難說。」

「吐火羅商人被大食隔絕了。」明靜幸災樂禍的道：「他們來大唐就是想用大食急需的貨物來打通商路，可為何要給他們？」

「我等在長安尋到了家的感覺。」

後世這等商戰打和圖書的太多了，做了十余年生意的賈平安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玄奘平靜的道：「既然生而為人，便要吃喝拉撒，吃喝拉撒便會思索，一旦思索便有喜惡，心便不寧。誰能超脫？無人。無需把紅塵視為洪水猛獸，亦無需把方外看做是一片凈土。這個世間並無凈土。」

朕從沒見過那麼多錢啊！

賈平安笑道：「此事本不該我管，可吐火羅如今隸屬於安西，罷了，糧食是不能賣，你等從長安拉了糧食去吐火羅，價錢也承受不起。」

沈丘看了她一眼，皺眉道：「都暴露了。」

沈丘看著二人眼神交流，不知想作甚。

「說是個殺神。」

皇帝一怔，竇德玄已經要發飆了。

他很忙。

「不，百萬兩！」

石見銀山進入高峰期后，每年的產量都在百萬兩以上。

賈平安說道：「糧食不好運，布匹卻是無礙，如此，在市價的基礎上給你等降半成價。」

大唐現在白銀年產量多少？

「人體就是個寶藏，可開啟寶藏的鑰匙卻不在慾望中。」

玄奘頷首，目送他遠去。

價錢穩定……

玄奘起身，「也好。不過你上次可是呵斥了他。」

明靜低頭，發現雙手抱臂……竟然把凶託了起來，兩坨很是明顯。

「你等帶的錢可夠？」

「嗷！」

竇家早些時候以武勇著稱，後來出了個竇威后，竟然瀟洒的轉身走了文官的路子。

商人地位低，外藩商人就更不用說了。這群商人從吐火羅一路來到了長安，路上那些官吏沒給他們好臉色。可沒想到趙國公這等大佬竟然對自己和顏悅色。

「朝中在打造銀幣。」

上千公里呢？數千公里呢？

商人們獃獃的看著他起身往外走。

「你可知每年收調多少？免掉，免掉后如何養著大軍？免掉后如何養著官吏？興修水利哪來的錢糧？這個大唐處處都要花錢，哪來的錢糧？」

「需要什麼？」賈平安露出了老父親的慈祥微笑。

嘖嘖！

絕壁遠超那一車糧食的價值。

賈平安沉思良久，突然抬頭問道：「大食對大唐態度如何？」

竇德玄說道：「如何配合？」

崔晨坐在左側，對面的是盧順義的二兄盧順載，坐在正面的是王舜。

竇德玄語重心長的道：「那些人損失些錢財倒是無關緊要，可市場不能亂，若是有人藉此攪亂了市場，那些布商會損失慘重……你可懂？」

賈平安來了，見玄奘比上次分別時面色好看了不少，就歡喜的道：「法師身體可是好了？」

賈平安在皺眉。

竇德玄笑的合不攏嘴，「小賈，聽聞你去了平康坊？回頭老夫請你。」

賈平安提和_圖_書過好幾次銀山，說的天花亂墜，但這等鄭重的預測年產量還是第一次。

「夜長夢多。」

皇帝點頭。

賈平安說道：「你等應當都聽說了銀幣之事，沒錯，朝中正在鑄造銀幣，隨著銀幣的增多，布匹作為錢幣就有些不合時宜……」

「法師。」

商人說道：「是啊！大食那邊隔絕了我們的商路，所以我們才來到了長安，想從長安採買些必需品。」

明靜嘆息，「趙國公，這些商人都是大唐的子民吶！陛下愛民如子……」

唯一清醒的幾個商人憂心忡忡。

賈平安搖頭。

被推舉出來交涉的商人說道：「不知今日能否拿貨。」

……

「降價賣。」盧順載目光兇狠，「在貶值之前先賣出去！」

「布匹作為錢幣使用是無奈之舉。」竇德玄喘過來了，「布匹不斷流通，也跟著不斷朽舊，最後不值一錢。若是每年有百萬兩白銀，布匹就該用在該用之處，做衣裳。」

「世家囤積了大量的絹布，加之每年產出許多，若是布匹跌了，他們的損失最重。」竇德玄陰陰一笑。

崔晨苦笑，「誰買？」

兩口子已經傻眼了。

百萬兩。

「此事需要戶部配合。」賈平安暗示。

玄奘正在翻譯經文。

房間擺設很簡單，就是三張案幾，連書櫃都沒有。

賈平安淡淡的道：「若是沒有，我去銀山蹲守五年！」

「趙國公……」

晚些數騎出了皇城，徑直往東邊去了。

賈平安微笑，「陛下，百姓手中錢不多，多是銅錢。布匹他們也不多，留著繳稅……」

這是善意的勸告。

下面騷動了起來，有人喊道：「趙國公，若是如此咱們豈不是要傾家蕩產了？」

「盧氏可願為了士族丟棄官職嗎？」

老僧依舊板著臉，「今日天氣好。」

竇德玄的臉頰在顫抖。

這是公事，沈丘馬上肅然道：「很是和氣。」

知客僧笑的和氣可親，「法師的身子好了不少。」

「這樣……」賈平安皺眉，「大食那邊可需要布匹？」

他先去了百騎。

賈平安知曉自己為何犯錯……在設計銀幣時他忘記了此刻的社會現實。

商人點頭，「大食如今四處擴張，所到之處秩序混亂，糧食布匹都缺。」

工匠們納悶，一人問道：「趙國公，縮多小？」

賈平安正在掐人中。

商人說道：「我等去尋些西域的商人聯手，這個可能行？」

「這位趙國公信譽如何？」

「戶部在市場有倉庫，有不少糧食和布匹，我需要調動那些布匹。」

玄奘看著他，「遇到了難事。」

賈平安給了明靜一個眼色。

自從上次他護著法師去了偃師后，hｔｔps://m•ｈｅｔuｂook•ｃoｍ.ｃoｍ這裏的僧人對他的態度變化不小。

這……難道是神通？

「大唐歡迎來自於四面八方的朋友，你等第一次來到長安，每人贈送茶葉十斤。」

商人苦笑，「我等在長安多住一日就多一日的耗費。」

只管整！

竇德玄喘息著，「天神……若是有百萬兩，那還差什麼？不差錢，大唐不差錢！」

崔晨苦笑，「那個小畜生從小就孤僻，老夫若是逼迫過甚……以後怕是沒臉去見兄長。」

「在長安可有不適？」

百萬兩！

商人們失望之極。

「法師，趙國公求見。」

運送到吐火羅去價比黃金！

「竇公，穩住！」

「你有慧根。」

「嗷！」

一個工匠苦笑，「當時老夫還以為就是弄給貴人們用的。」

老僧抬頭，玄奘笑道：「他怎地來了？」

「讓西市的布匹商人也來。」

盧順載皺眉想了想，「能有什麼？銀幣出來買賣就是了。」

一個商人試探著道：「鐵器……不敢。」

這裏的布匹商人最多。

賈平安到了東市。

默然的商人們看著他。

百騎貸！

「穩住。」賈平安說道：「不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你等只管坐觀，不過戶部需要借用你等……」

商人們雞啄米般的狂點頭。

賈平安到了大慈恩寺。

「是啊！我從未想到世間還有這等繁華的城市。」

一群商人相對一視，開始用自己的語言溝通。

賈平安一怔，「哎！此事……罷了。」

「茶葉！」商人狡黠的道：「天下最好的茶葉就在趙國公這裏。記得上次一個來自於長安的商隊到達了吐火羅，有人拿出了茶葉，當滾水沖泡進去時，那股茶香讓人迷醉……隨即茶葉就在吐火羅被貴人們搶購一空。」

竇德玄被痛醒，第一件事就是揪住賈平安的衣襟，兇狠的道：「若是沒有百萬兩如何？」

竇德玄讚許的道：「老夫覺著你能去做戶部尚書。」

「百萬兩？」

李治：「……」

明靜丟開購物車，「他們想在大唐採買些貨物，可卻想請安西那邊出人，護送他們去大食。」

一群商人狂喜過望。

大唐的戶部尚書倒在了殿內，這可不是好事兒。

明靜發現幾個商人差點就跪了，其他人一臉狂喜。

數百商人聚在了一起，烏壓壓的一片。

「拋售的話……會如何？」

明靜瞬間領悟，但遲疑了一下。

李治微微皺眉，「百姓的手中也不有不少布匹吧。」

王舜膚色白皙，舉手投足優雅，「戶部竇德玄剛提議朝中出些銀子，和倭國來的一萬兩銀子合在一起打造銀幣。五萬枚。」

「法師你如何看出來的？」

果然啊！

皇帝聽到這話會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