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無奈的毒手
侍從納悶。
賈平安竟然沒請王舜坐下。
竇德玄自斟自飲，直至竇懷貞回來。
……
竇懷貞舉杯，「定然如此。」
他不解的道：「此事之後，王氏自然會把趙國公看做是死敵，為了竇德玄多王氏這個死敵，值嗎？」
「還好，半個時辰之內。」
賈平安已經感受到了這二人。
竇德玄愣住了。
眸中全是痛苦之色。
賈平安覺得自己這是日行一善。
盧順載皺眉，「王鶴？何事？」
老僕愕然，「阿郎，你……」
「備酒菜。」
王舜緩緩走了過來。
老僕有些不舍。
賈平安突然問道：「如今可還會……」，他指指腦子。
「那就好。」
賈平安看著他。
想想，為了榮華富貴去捧韋皇后老爹的臭腳也就罷了，竟然連韋皇后的乳母都敢娶……堪稱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那個小畜生，殺伐果斷啊！
「阿耶說這些作甚？」竇懷貞給他斟滿酒，「李相說了，我的事有轉機。」
可多年來的艱辛努力，眼看著就要走上了巔峰，一展胸中抱負，卻倒在了最後時刻。
王舜看了鄭遠東一眼。
「你小時調皮，喜歡躲在角落處突然跳出來嚇唬人。」
從昨日到今日，不，是一夜之間，大好局勢蕩然無存。
竇德玄沉聲道：「不是說了不得打擾老夫嗎？」
王舜抬眸，「五郎……白璧微瑕。」
不會，他們只會痛打落水狗！
崔晨眸子一縮，「王氏的名聲。」
哎！
竇德玄在寫奏疏。
這樣的人不出仕，竇德玄的棺材板大概率能壓得住。
老夫不解，「阿郎要棍子作甚？」
但那是他的兒子，他能如何？
竇德玄起身，再看了看兒子，顫聲道：「你要為父如何才好？」
「什麼意思？」
幾杯酒後，竇德玄說道：「你小時就機靈，為父頗為疼愛你，漸漸大了，看著也機靈，為父想機靈的孩子少吃虧，如此也好。」
竇德玄搖頭，「小賈說的好……行事只看利益好處的人，他永遠都沒有立場。今日這裏好處多他便去投靠，明日這裏好處多又改弦易轍……可你要知曉，這般換來換去的……但凡走錯一步，那便是萬丈深淵。」
侍從出去。
侍從說道：「阿郎，此事如何弄？」
來人再拱手，「我奉命來此……」
家族太大的話，關係遠一些甚至一輩子都難得說幾句話。
在櫃檯后看賬本的鄭遠東點頭，「好說。」
賈平安已經看到了王舜。
來人苦笑，「我乃王氏的人，盧和圖書公這話我卻不好回去轉述……罷了，我知曉盧公不信，此事乃趙國公所為。」
重臣辭官非同小可，辭官的原因是重中之重，但竇德玄這個簡單，就說身體不適。
竇德玄問道。
王舜微笑，「可那些婦人卻是自願。」
盧順義微怒，「不至於。」
崔晨心冷了半截，「王公，可是污衊？」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在這邊，你們在另一邊。」
「你是說懷貞？」
王舜眯眼，「趙國公莫非想用強嗎？」
他轉身出去。
賈平安捂額，「請他轉告竇公，就說小事罷了。」
崔晨沉聲道：「竇德玄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此事哪怕晚一日也好。賈平安掐好了時辰來……難道我等就這般功敗垂成？」
王舜深吸一口氣，「你不怕兩敗俱傷嗎？」
「這樣……其實也不錯啊！」老僕也算是看著竇懷貞長大的，有些不舍，「好歹能宦途順遂。」
他再度拿起筆，視線有些模糊了。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人不能沒心沒肺。」
竇德玄深吸一口氣，「好！」
賈平安搖頭，「此等人毫無廉恥。」
侍從低頭，「方才外面多了十余惡少，都拎著刀子。」
叩叩叩！
竇德玄揉揉眼睛，「讓他進來。」
來人保持這個姿勢許久，這才直起腰，「我家阿郎說了，竇懷貞之事純屬誤會。」
「阿耶，做事只問結果，為何擔心過程？」
「見過竇公。」
賈平安就站在門外，幾個惡少一臉諂媚和他說話。
盧順載眸色閃爍，最後頷首，「去吧。」
此人他見過，就是王氏的人。
兩個侍郎異口同聲把事兒丟給他，一點都不知顧全大局。
「人要臉，樹要皮。」
王舜苦笑，「我們威脅竇德玄的名聲，他同樣用名聲來回擊。」
王舜說道：「名聲。」
王舜面色微白，「王鶴為官清廉，在族裡有口皆碑，他在鴻臚寺三年，每一年都是上上。」
鄭遠東搖頭，「不會了。」
崔晨緩緩說道：「三郎被你影響，如今和家中疏離，咱們許多恩怨慢慢算，不著急。但現在還請離去。」
王舜搖頭，「王氏不能承受這等風險。這不是一人兩人的問題，一旦爆發起來，整個王氏都將會抬不起頭來。諸位……」
「小事？」竇德玄苦笑，「差點讓竇氏再無翻身的機會，這也是小事？他如此謙遜，老夫卻不能厚顏。」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了盧順載的心頭，他沉聲問道：「賈平安之言可有根據和_圖_書？」
來人說道：「趙國公先前登門。」
王舜呆若木雞。
侍從猛地回身。
老僕一直站在門邊，此刻進來，「阿郎，要不……讓小郎君歇息幾年吧。」
竇懷貞此人不知廉恥，而且名利心強的比海馬的那個啥還強，只要他能在官場廝混，以後竇家就沒好結果。
這個距離和角度能確保他們能及時撲上來，控制住賈平安。
父子二人喝到了天黑。
竇德玄霍然起身，「他在何處？」
竇德玄進來，鄭重拱手。
見老父微笑，竇懷貞不禁暗喜，坐下后給自己斟酒，舉杯。
賈平安笑道：「放心，他不會吃霸王餐。」
竇懷貞不解。
王舜起身，「若此事被公之於眾，王氏名聲掃地，士族也會被牽累。」
吳奎動容，「國公此言甚是。」
王舜冷冷的道：「請！」
吳奎笑眯眯的道：「能提早退下來，還能繼續免了賦稅，這便是養老之意，軍中士氣大振。」
竇德玄冷笑，「這是迫不及待了嗎？告訴王舜等人，老夫正在寫奏疏。」
身後崔晨輕聲道：「不可……」
「我們勢在必得！」
盧順載笑道：「士族不會接受威脅，你若是想出手毀掉王鶴的仕途，那我等接著就是了。只是隨後而來的報復你可能接受？」
「為何此刻才來？」
晚些竇德玄就得了這話。
竇德玄喝了一口酒，「為何去尋李義府？」
竇德玄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歇十年他依舊是這個性子。為了好處，為了利益他敢和李義府走在一起，以後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王舜默然。
就在他們躊躇滿志，志在必得時，一夜之間就敗了。
竇德玄步履矯健，看著分外的精神。
賈平安皺眉，「我很忙。」
為何？
賈平安只給了半個時辰，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否則……
失禮和失態，世家子自然選擇失禮。
崔晨說道：「不可動，否則王氏會離心。」
鄭遠東回身看了一眼，說道：「這裏來的多是普通人，可每當你來了這裏，總會有貴人跟著來。」
吳奎笑的很歡樂，「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
竇德玄心中一驚。
茶杯緩緩放在了案几上，盧順義的聲音就像是夢囈，「我等謀划多時，看著竇德玄心如死灰，只等著收割果實。可誰曾想他賈平安就這麼突兀的沖了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把事情攪的一團糟。」
敗了！
呯！
王璇一怔。
兩行老淚在竇德玄的臉
和圖書上滑落。
盧順載深吸一口氣，「玩什麼不好，玩婦人！」
鄭遠東頷首起身。
「趙國公說此乃小事。」
這是真愛！
有人敲門。
他伸手，「棍子。」
——臣……
王舜點頭，「五郎乃是王氏的雛鷹，假以時日定然能直上青雲。你今日來此，可是想用五郎來威脅王氏？看來你還是不懂士族。」
來人說道：「先前在平康坊的酒肆，不過如今卻不知。」
竇德玄苦笑，「可笑老夫自詡閱歷豐富，可卻不如小賈。小賈只是看你一眼就說你不能為官。是啊！眼中只有好處會成為什麼？奸佞！」
「令郎太看重利益，為了利益能……騎牆可以，但不能朝秦暮楚，但凡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賈平安說道：「若是竇公信我，令郎還是在家更好些，此生最好別出仕，切記，此生不能出仕。」
「是好事。」
侍從知曉為了把竇德玄弄下去他們花了多少精力。
「竇公來的正好。」賈平安說道：「令郎……恕我直言，不宜出仕。」
「竇公不是說年老體衰了嗎？」
竇德玄沒有遲疑的點頭，「此次若是無你伸手，老夫一家將以落魄收場。」
「國公，府兵五十而退的消息傳到了各處，歡欣鼓舞啊！」
「啊……」
他想做什麼？
「多謝！」
陳進法進來，「國公，戶部那邊有人來了。」
「你們不是女人！」
竇懷貞眼神閃爍，笑道：「阿耶，我只是……」
老僕去了，晚些帶著一根棍子過來。
賈平安出門。
賈平安看著他，「原來世家揭開了麵皮比普通人還無恥嗎？」
「老夫錯了。」
他看了盧順載一眼，微微搖頭。
盧順義說道：「能否……老夫是說，能否捨棄了王鶴？」
來人進來，拱手，「奉命而來。」
他起身，「老夫去一趟兵部。」
來人頷首，「我來此致歉，順帶轉告竇公，此事過去了，都是誤會。」
竇德玄指指自己的對面，「陪為父喝一杯。」
竇德玄接過棍子，說道：「告訴家中人，懷貞不小心摔斷了腿，此後不能出仕了。」
竇懷貞說道：「阿耶，我去尋了幾個友人。」
他深深一揖，「致歉！」
「嗯！」他冷哼一聲，盯住了兒子。
「去了哪？」
「竇家出一個奸佞……老夫死了也無顏去見祖宗。」
盧順載眸子一縮。
小賈說的沒錯，此子若是不退，遲早會惹出事來。
王舜的侍從這才進來。
賈平安本是負手，此刻雙手從身後收回來
和_圖_書……
眼中多了火氣的盧順載拿起茶杯想砸，最後還是忍住了，「為了弄掉竇德玄，我等謀划多時，可他……」
崔晨想到了崔建，「賈平安！」
他雙眸含淚，眼眶發紅，拿筆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竇懷貞大醉。
「還好。」鄭遠東的眉眼間多了溫柔，「你會覺著世間多了一個你最在意的人，和你血脈相通的人。」
竇德玄眯眼看著他，「你來作甚？」
「等你讀書後，為父唯恐你不刻苦，就經常許諾給你好處。你聰明，每每能贏了那些好處。為父至今想來卻是錯了……到了後來，你但凡要做什麼必然就想著要好處，只要有好處之事你就願意做。」
「阿郎！」
下衙后，竇德玄回到了家中。
賈平安端起茶杯。
昨日還喊打喊殺的，多年的交情都顧不得了。今日卻致歉，更是說什麼誤會。
王舜苦笑，「家裡說過，他答應的好好的，過後依舊如此。」
賈平安笑著。
竇德玄也不解釋，「去拿來。」
賈平安微笑道：「你與王鶴可是相熟？」
「這是應當的。」
崔晨嘆息，「賈平安算好了時日來，罷了！」
賈平安坐在酒肆里，對面就是鄭遠東。
「竇公？」
竇德玄舉杯。
竇德玄坐在床邊看著兒子，喃喃道：「那時為父每日歸家疲憊不堪，見到你卻覺著精神抖擻。」
王舜怒不可遏，身體前傾，壓低嗓門喝道：「你在得隴望蜀！」
「王舜！」
王舜喘息著，「王鶴從此遠離長安……」
竇德玄感慨，「哎！多謝了。」
崔晨冷笑，「如此……趙國公來此何意？」
「所謂生路，經商是生路，為官是生路，種地也是生路。」賈平安皺眉，「經商要頭腦，為官要頭腦要才華，種地要賣力，可從軍卻是賣命！」
盧順載微微抬眸，兩個身體魁梧的侍從進來，就站在賈平安的側後方。
小賈！
王舜直起腰，轉身出去。
王舜跑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賈平安說道：「我只是偶爾得知鴻臚寺王鶴的一些癖好，有些見不得人。」
賈平安點頭，「令郎我看過，竇公可信我的話嗎？」
賈平安起身回禮，「竇公何必如此。」
「對。」鄭遠東竟然微微發胖，有些富貴相，「看著孩子我就想……此生我該為他做些什麼。」
王舜冷笑，「做事要有分寸，莫要得意忘形，否則代價你承受不起。」
「猖狂！」
身邊的同伴說道：「他的意思是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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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歡喜，「要威逼嗎？」
他微微頷首，「平康坊有一家鐵頭酒肆，半個時辰之內賈某要聽到結果，過時不候。」
彷彿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賈平安回身看了侍從一眼，眸色平靜。
王舜不答。
「我是在告知你，而不是和你商議！」
「小心！」
竇德玄心中狐疑，「讓盧順載等人來和老夫說。」
賈平安雙手自然垂落，「聽聞王鶴喜歡婦人？」
竇德玄令人把他扶到了自己的卧室躺下。
外面小吏說道：「竇尚書，有人求見，說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你想要什麼？」
賈平安說道：「將士們保家衛國，若是老無所依，以後誰會去從軍？」
「當爹的感覺如何？」
王舜閉眼，「讓咱們的人去……去戶部，求見竇德玄。」
絕對是盧氏中的好手。
徐小魚牽馬過來，賈平安上馬而去。
「你連自己的醜事都告訴了李義府……何其愚也！」
他一揖到地。
竇德玄：「……」
世家做事會如此？
他準備回家毒打一頓兒子，隨後告誡一番。
「就像是又一個你。」
他起身，「老鄭，這裏由此人結賬。」
竇德玄雙眸精光一閃。
竇德玄伸手擦去老淚，下筆……
竇德玄搖頭，「你不知此事對老夫的打擊之大，竇氏也會因此一蹶不振。小賈，你是如何讓他們低了頭？」
王璇含笑，「從軍只是一門生路罷了。」
王舜自行坐在他的對面，這有些失禮。但他此刻雙腿累的在打顫，若是不坐下，說不得會失態。
這！
侍從低下頭。
門開，一個官員微笑行禮。
賈平安屈指叩擊著案幾，「其一，王鶴辭官，我不管他用什麼理由，就此滾蛋！其二，你的人馬上去尋竇德玄，鄭重道歉。」
竇德玄吩咐道：「來人，去兵部看看。」
「不，道歉。」
王舜惱火。
「你知道的。」
「小賈？」
崔晨怒道：「他以為此處是兵部嗎？王公，王公……」
竇德玄舉起棍子。
賈平安已經到了兵部。
漠然！
竇德玄微笑著，「為父看著你漸漸長大，想著好歹能幫襯你一番，讓你仕途順遂。若是一切不變，想來數十年後你就也能成為重臣，也算是子承父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竇德玄到了兵部，賈平安正在看文書。
「這叫做年老體衰？比我還精神。」
……
竇德玄問道：「可是尋了李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