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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很快就能等到結果了，要麼是活著，要麼是死……都很好……不過要是成了植物人就不好了。」

在過去的2016年裡，上京市所有的命案都告破了，白松幾乎都沒摻和。即便是去年造成五死兩傷的「9.8」殺人案，嫌疑人也不過跑了兩天就被抓了。（具體可以百度）

「他確實是部里的，這基本上都公開了，去年那個命案之後好多人就已經都知道了」，嚴政委道：「你們敢不敢信，他今年27歲，基本上沒啥背景，一步一步從派出所走到了今天。」

隨著這個人被推進去，白松看到地上一個人的臉上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啊」，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接著儘力想要做起來，這時候白松才發現他胳膊上插著一根軟針管，這種針管上不用拔的長期針頭，隨時可以往血管內輸送任何液體。

「她怎麼睡了？」白松問道。

「ho……」男子稍微發出了一點聲音，給白松一個往後站一站的眼神，白松接著就往後了一步，接著男子慢慢伸出手，拉了一下被子，露出了他的一條腿。

「您不怕嗎？我是說，被傳染？」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

他早起之後，先洗漱了一下，接著去前台了解到這後半夜就兩三起糾紛而且都已經解決，才放心地去吃飯。今天是沒時間跑步和運動了。

這個醫院，沒有上級醫院可以轉！

白松看著兩個大夫從屋裡跳了出來，跳過了門口兩三個人，跑到了這邊，大聲喊著這個病人是怎麼回事。

白松都看呆了，這居然也沒有問太多，更沒有絲毫推辭，先搶救。其實協和並不是唯一的好醫院，腦科的話，宣武醫院依然很牛X，但這些醫生完全沒有推脫，先管病人，而且動作非常快。

……

白松偽造身份主要是面對老百姓的時候不被誤會，派出https://m.hetubook.com.com所的人其實都知道了，所以嚴政委倒是可以隨便聊聊。

「嗯。」嚴政委也沒有攔白松。

「白探長，早」，食堂好幾個人給白松打招呼。嚴政委正好也在，順口就問了一句：「你們組的人呢，一個吃早飯的都沒有啊。」

「所以，你現在還不知道你的病是什麼嗎？」白松聽出來了男子的意思。

「政委」，一個年輕的警察湊了過來：「那上次我申請去分局的事情……」

「去那裡鬧？」嚴政委有些不解：「她什麼訴求呢？希望醫院賠錢嗎？最後怎麼解決的？」

「不用起來」，白松上手扶著男子慢慢躺下。

說著，嚴政委想了想：「對了，昨天晚上自殺那個案子怎麼樣了？華所在群里說人沒有救過來。」

「我是說學習人家的工作態度！」嚴政委臉板了起來：「再說，這種事情你去找孔所說去。」

白松對人的神情變化看得是很準確的，但是此時他完全明白不了為什麼會羡慕。剛剛那個躺在病床上面被推進去的人，明明已經是九死一生了，怎麼會羡慕呢？

他緩緩蹲下身子，跟這個看著20多歲的男子問道：「你為什麼會羡慕他呢？」

「明白了」，白松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八點了，「我去看看。」

害，又當了一次爛好人。

「辛苦你了」，嚴政委點點頭：「但是這個女的該處罰還是要處罰，畢竟是在醫院鬧事。」

緊接著司機就跳了下來，車後門也打開，車裡三個人直接抬著一個擔架就往下跑，擔架上是一個人，身上蓋著白布，但是頭漏在外面，從白松的角度可以看出來這個人的頭部有嚴重創傷，也不知道是怎麼造成的。而且不光是頭上，身上肯定也都是血，身上蓋著的白布也被染紅了好幾處。

護工心道誰這麼有病，跑到太平間這邊問路，見這是一個警察，就也沒有吐槽，www.hetubook.com.com指了指路就走了。

這邊非常吵鬧，真的像是戰地醫院的感覺，包括醫生在內，每個人都是那種很著急的狀態。

今天他可以休息半天，明天繼續休息。

「我不想跟你說什麼一定會有好結果之類的話」，白松道：「我沒有經歷過你這樣的痛苦，但是我曾經多次經歷過生死，就剛剛那個人那樣的腦部手術我也經歷過。其實人這輩子挺簡單的，不是嗎？」

這走了好幾個地方，除了前台值班的翁師傅，白松一個四組的人都沒有見到。翁仙平這個人比較佛系，基本上啥案子也不摻和，就是社區民警，所以白松也就沒問他什麼，問了也沒太大的意義。

「協和，拿刀砍自己的脖子。」白松咬了一大口的饅頭。

「這麼多？」嚴政委也是一驚：「昨天不就是春節節后第一天嘛……」

「好」，白松微微一笑，站起來直接就往外走，他並不打算告訴這個男的他剛剛蓋被子的時候偷偷塞了幾百塊錢。

這是一條紫色、黑色相間的腿，腳踝部那裡已經爛掉了，裏面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腐爛的肉芽，小腿處已經腫成了榴槤的感覺，上面全是榴槤那種凸起。

「這邊這邊！搶救！」醫生喊著話就帶著往一個方向走，然後把人帶進了屋子。

「醫院鬧事？哪個醫院？怎麼鬧的？」嚴政委還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從這裏往前走，白松就迷路了，繞了幾個圈，居然繞到了太平間附近。

再往前走，整個搶救室附近，響著「滴滴滴」的各類監控警報，門外的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病患。

「沒給她吃什麼藥物嗎？」白松有些不解，這情況打一針鎮靜劑不就是了。

「如果是傳染病，醫生不會讓你在這裏待著的」，白松這麼多年還是接觸過一些醫學常識的：「你這是真菌感染嗎？」

「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五樓樓頂邊緣了，她和她爸說了幾句話就跳了，而且刻意和圖書避開了充氣氣墊，直接頭著地，當時人就沒了」，白松道：「不過孩子他媽去醫院鬧事，被我們抓了回來。」

「這裏的……醫生很好了……」男子也不強求什麼：「我現在其實……唉……這話也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說，我就是非常非常糾結。我不想治療了，但是醫生去很努力，家裡人也都在打工為我賺錢，我媽今年65了，現在在這邊……」

看到這一幕，白松瞳孔有些收縮：「怎麼搞的？」

「她不是病症類，昨晚太激動了，沒必要」，薛鐵明道：「我們昨天這個事也順便問了大夫了。」

當然死亡率從來都不是衡量醫院水準的標準，門口小診所可能死亡率是0，因為只有感冒發燒才會過來。

「嗯」，白松沒有接著說什麼，聊了會兒別的，很快就把飯吃完，「回頭還是要給她做精神病鑒定。」

這突然讓白松想起來一句話，「協和醫院，沒有對外的轉院通知單！」

「請問一下，晚上的急診科怎麼走？」白松問了一個路過的護工。

是的，沒有病床也沒有椅子，就那麼躺在了地上，一個個狀態都特別差，這些人還都有些精神，但是家在外地，也沒地方住宿，更沒有能力外出，甚至都沒有體己人護理，就隨便躺在了這裏。

「我剛開始也不信」，嚴政委道：「但是人跟人確實不一樣。你們啊，跟人家好好學學。」

令白松有些驚訝的是，這居然是比較準確的普通話。

白松路上又問了一個人，才找到了急診科，見到老杜等人正在手寫筆錄，知道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一會兒回去我開車，你們別開了。」

白松出來出來直接進了辦案區，辦案區里是薛鐵明和輔警安四明，被抓的女子還在睡覺。

「車禍！顱內失壓！一直用儀器頂著！」這位是救護車上的大夫，手裡舉著一張「轉院通知單」，轉院通知單上幾個紅色的大字「情況非常嚴重，建議轉上級醫院！」

這邊人依m.hetubook.com.com然很多很多。

到了食堂之後，還是一個四組的人都沒有，白松就有些納悶了。

到了這邊，白松發現這邊就像是戰地醫院一般，不知道多少病人被轉到了這裏，而且每一個病人都是躺在病床上，一個個全都是行將就木。

「啊？」幾個警察都有些不可置信：「這沒背景誰信啊！」

「這裏都確定不了是什麼？」白松心裏面還是咯噔一下，因為剛剛那一幕真的是太震撼了，這種腿他見過很多，但是從來沒有在活人身上見過。

司機應該是來過，直接帶著就往搶救室裏面跑，白松也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我先走了」，白松道。

「哈哈哈」，男子居然笑了：「我就怕你給我講一大堆道理。謝謝您警察同志，我會堅持下去，我會相信醫生，我也會相信警察。其實有句話我沒說過，我前年很多年都過得很累、很辛苦、很壓抑，反倒是我重病之後，我才發現這個世界很美好。」

「那肯定的」，嚴政委笑了笑：「這種人就是得延長刑事拘留的期限，讓她冷靜冷靜。」

「他們幾個都去醫院了，那些醫生是8點鐘下班，去那邊現場給取個筆錄，一個人20分鐘就夠了」，老薛道：「這樣快一點。這幾個大夫都是急診的，非常辛苦。」

這邊過去很近，白松直接從辦案區走出去，就騎了個共享單車去了醫院。

白松終於知道這裏為什麼這麼多人沒有人陪護了，也許有的是真的沒有家人，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陪護的人也是勞動力，勞動力必須要去賺錢才行。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白松穿著制服，直接從旁邊的門進去，他對這邊的地形還是不太熟，但是穿制服倒是沒人攔他，當然，也沒人看他。

派出所實在是太忙了，昨天24小時，按照正常的8小時工作制都應該上一天休息兩天，但是今天還要繼續上班，根本倒休不過來。

白松甚至以為這是個屍體。

「不知道」，男和*圖*書子輕輕地想要蓋上被子，但是被子拉開容易，卻不方便蓋上，結果白松直接伸手去蓋上了。

「我問了一下老翁，昨天一天130多個警情，忙到後半夜三四點還一堆事，估計都趁機補會兒覺。」白松解釋道。

就在這時候，一輛冀北省牌照的救護車從一個角落閃了進來，一兩把輪下來，直接就開到了醫院內部，似乎完全都沒有剎車的過程，但是不知道怎麼就停了下來。

地上的男子用一個破被子放在地上，身上還蓋著一個，把自己逼在了角落，可能是想儘可能地不打擾別人，聽到白松這麼說，他沒什麼神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白松，接著看到了白松的警服，這才用力的起了起身：「警察同志。」

「折騰了一晚上，在這裏發瘋，這會兒沒勁了，更像是昏過去了」，薛鐵明道：「她這樣比醒著好多了。不過，等中午她醒了，估計就能訊問了。」

……

「沒啥大事，我去把刀打掉了」，白松道：「她就是受打擊了，精神不太正常。」

這是早高峰，開車實在是太慢了。

派出所的工作已經很難給白松帶來多大的難度，除非一些真正疑難的案件，但這種案子放眼整個上京也是難遇幾起。

「嗯，沒什麼，就是看你剛剛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有些好奇。」白松如實說道：「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是，但是醫生也不知道是什麼真菌」，男子道：「家裡花了好多錢，到這裏以後，已經基本上沒有錢了……」

協和並不是神，這邊的疑難重症實在是太多，死亡的人也太多了。

白松走了之後，有人問嚴政委：「政委，他們都說白探長是部里下來的人，我之前沒怎麼接觸，他都是和他師弟師妹在一塊，現在那些學生走了，感覺這個領導值班比以前還積極了呢。」

晚上睡了四個小時，第二天白松精力尚可，早上七點鐘還是按時起床了。

「哦哦哦」，白松想了想：「老杜他們呢？都在樓上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