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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要被拘留，還保持著一股「我拿了錢都準備好被拘留了，我怕什麼」的狀態，現在安定下來，卻有點畏手畏腳。

這在白松看來倒是人之常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重賞拿到手之後的人往往都會後怕。

「我……」侯鵬的嘴裏似乎有一點血，他沒有吐，咽了下去：「我知道您這邊為了救我付出了什麼，我一個臭賭棍的保證不值一分錢，但你們且看著就是！」

侯鵬聽到前半句都要瘋了，整個人都差點綳不住了，但聽到後半句，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強行壓了回去，他用右手死死地按住了顫抖的左臂：「什麼遺願？」

「那邊檢查站我雖然已經交代過了，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去比較放心。」白松笑道：「那邊不急，先去看看司機怎麼說。」

「是！我也不瞞著您，兩年前，我有一次偷越國界線聽人說的，他有個小弟背叛他，提前偷了解藥吃了下去，結果很快地就肝腸寸斷而亡，我還知道他埋在什麼地方，就距離城區不遠，當時他想跑回來去醫院，但是還沒去醫院就完了，後來被人埋了！」司機道。

「一般來說要給你體檢、取筆錄，怎麼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送進去，至於你想不進去，這有點難了，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十九條，你這個情況想減輕處罰或者不予處罰，只有第五款的規定可以滿足『有立功表現』。」白松道：「立功表現很好理解，揭發我們不知道的犯罪。當然了，X地那邊的不算，那邊的我管不到，必須得是國內的。」

「蠱蟲？」白松覺得有意思了，來南疆這麼多次，以前光在書上看過這個東西，實際上從來沒見過。

當然了……白松壓根就沒把精力放在這裏……

白松說完這個，倒是讓派出所的領導等人多看了他一眼。這幾個領導之前肯定不相信，一個上面的大領導居然對《治安管理處罰法》都如此he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m熟稔。要知道這個法律很特殊，即便是專門學法律的，一般都學《刑法》、《民法》等，《治安管理處罰法》是公安獨有的法律，能記這麼熟真的很少見。

第二天早上，醫院。

「是這樣」，白松點了點頭：「只要是有足夠大的立功表現，給你改成罰款或者不拘留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你確實可以信任我們，我們是上京來的。」

「領導，我昨天辦這個事情之前就知道，我送回來的這個人不簡單！你們肯定是上級領導，我想了想，我就信你們！我實在是怕這邊的拘留所，我不敢進去，我要是有立功表現，是不是就真的不用拘留了？」司機問道。

「警官，您……」這些事在侯鵬看來，恩同再造！

當天晚上從醫院這邊離開，白松去找了一趟拉侯鵬回來的司機，司機目前還在娜鎮派出所的辦案區，這邊的所長等人都在。

「你哪個弟弟，侯方遠嗎？」白松問道。

「謝謝謝謝，警官，我……我什麼時候會進去？我怎麼才能不進去……交錢行嗎……」司機有些擔心。

「你說。」白松點了點頭。

讓侯鵬幫侯方遠去背負一點東西，他實在是太樂意了，他虧欠侯方遠太多！而整容、換新身份，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對對對，那是我的好兄弟啊……警察同志，他是不是幾個月前回國了？是不是他報警找你們救我的，我……」侯鵬有些激動，他一說就哭，這句話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分鐘才說完。

「骨灰已經埋在了你們老家了。」白松示意侯鵬別激動：「但是他有遺願。」

「你舉報的都不是具體線索，靠這個我是沒辦法去查的。」白松還想聽更多。

昨晚聊的那個司機並不認識侯方遠，這些是白松根據一些X地的現狀推理出來的。

侯鵬清醒了過來，見到白松，老淚縱橫。

本來白松這幾天的計劃是去版納到和_圖_書孟城的公路檢查站上待兩天等X……說實話這種事也就白松幹得出來，就是一點信息和線索都不知道，硬能去檢查站待兩天……

「異地羈押，在哪我也不知道，不會是很近的地方，肯定保密。」白松能做的只有這些。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這邊沒外人，就我們三個。」白松把門關上，孫傑也在一旁。

「我是部里的」，白松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給侯鵬看，他以為侯鵬不相信他能給侯鵬換身份。

「好，您問。」

「先不用說那些，X地和T地的一些事情，我要問你。」白松諮詢道。

「立功表現……」司機念叨了幾句，沒有繼續說話。

「他在哪！」侯鵬有些哆嗦。

「好，是條漢子。」白松點了點頭：「侯方遠是個英雄，他不僅救了你，臨末還把米梅整了一下，目前米梅不知道是誰乾的，這個事情要你來扛。我會給你整容，給你安排新的身份，你能接受嗎？」

「別別別，咱們不興這個」，白松嚇了一跳，直接去拉他，但以白松的力氣，第一時間居然也沒拉起他，直到侯鵬磕了三個響頭，孫傑也過來了，才把他扶起。

「哦？現在在哪裡？」白松有些好奇，因為這肯定不是小事。

白松和孫傑來的那個機場現在查緝非常嚴格，這都是故意做給外面看的。

司機剛沖回來的時候還帶著點血性，他現在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他這次回來，被人塞了一筆錢，這筆錢他已經通過別的渠道送回了老家，白松問過他錢的數量，司機緘口不言。

「他們的頭頭，我不知道具體的名字，他有一個外號，叫『無敵』！腦子特別好使！他這個團隊有十多個人，對他忠心耿耿！因為足夠忠心，所以他們始終都很團結，沒有出過什麼事，在這邊已經很多年了。」司機道。

「好！」司機道：「我舉報的可是大事，一定要給我保密！」

「是，我知道，但是我不敢去m•ｈetｕｂook.cｏm•coｍ，我怕被人看見。我能跟你們說地方，準確的地方，你們找個警犬去那附近肯定能找到。」司機道。

他的人生，再次活了！

其實侯鵬只是激動地說不出來話，並不是不信任白松。難以想象這段時間他有多麼絕望，他的人生已經沒了回頭和從頭再來的機會，現在聽到這個，他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我們的民警聽說這個，就已經開車往回趕了，估計再有一個半小時就回來了。」所長道：「您看您過來嗎？」

從侯鵬這裏離開，白松接到了娜鎮派出所的所長的電話。

回來之後，白松找了間沒人的屋子，把司機叫了進來。

「白處，昨天那個司機，我們準備送到茶城的另一個拘留所，眼看就要送到了，他突然提出要跟我們舉報問題，說只跟您說，讓我們還得迴避。」

「哦？你知道屍體埋的地方？」白松點了點頭，這就是準確的立功線索了，至於前面的那一大堆，都是道聽途說，警察沒法查。

「警官，您這邊打算給我送到哪個拘留所啊」，司機有些怕，剛開始他回來的時候覺得只要不是孟城拘留所就行，現在覺得整個南疆省的拘留所都不安全，能去上京拘留該多好。

白松看著侯鵬哭，也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等了幾分鐘，等侯鵬這股激動勁過去，白松才說道：「你去了T地的事情，侯方遠不知道，他在X地想辦法賺錢贖你，但是卻失敗了。後來他拖著垂死之軀回了國，把消息帶給了我們，我們花了很大的代價把你救回來了。」

「我……」侯鵬左手還插著針頭，但是卻絲毫沒有顧忌這個，直接從床上就滾了下來，手上的針頭直接被拽了下來。他身體有恙，但是滾得很快，幾乎是一瞬間就掉到了地上，滾到地上之後，侯鵬四肢一起努力地讓身體跪了起來，渾身抖著，就給白松磕頭。

「我要舉報一個這邊的走私團伙，他們什麼都敢走ｗｗｗ•ｈｅtubｏｏｋ•cｏm.cｏm私，包括白貨！他們老大現在還在國內！」司機道。

「行，再過一個半小時，我過去。」白松答應道。

……

這個機場這幾天每天起降飛機不超過10架，遊客一個個排著查也沒什麼難度，所以目前是徹查階段。對於當地公安來說，維持三天的這種工作強度並不困難。

「具體過程無人知曉，但是通過我們的推測和後期的了解，他在X地四處打工，而且由於他不願去賭場裏面打工，三個月沒日沒夜地干，也沒賺到多少錢，最終沒有把你換出來。由於他長時間的晝夜不休、心理壓力極大、飲食問題嚴重，直接導致全身器官衰竭，等回國之後就徹底不行了。」白松昨天晚上從司機那裡還是問到了一點東西。

收穫和付出往往是對等的，如果有一天別人找到你，跟你說「你坐飛機幫我把這個包從南疆運到北京，我給你五萬」，那拿著包直接找警察比較合適，這裏面是啥基本上不用想。

昨天晚上和這個司機聊了半天，都沒有說這個事，今天已經被批准拘留要執行了，卻突然想說，那這大概率不是什麼小事。

「沒事，你在車上坐著，沒人能看到你。」白松道：「還是你親自去指路比較好，車上不去的地方再讓我們去。」

「行，那你地圖上給我指一下。」白松點了點頭。

……

「他這個團伙之所以團結，主要是這個頭頭，就是這個無敵，他會蠱術！他每次執行一些任務的時候，都會讓手下吃下一個膠囊，裏面是蠱蟲！我聽說了，這個蠱蟲只能吃一隻，然後事成之後，他會給解藥，只要事後吃下解藥，什麼事都沒有！那個頭頭隨身只帶一份解藥應急，但是那個解藥，絕對不能隨便吃！提前吃的話，蠱蟲會瘋狂，會死！」司機說的很玄乎。

兩人這次來，沒有帶內勤，也沒讓這邊的人安排食宿，所以倒是逛了逛附近，對孟城也多了一些了解，知道那邊還要一個半小時和_圖_書才回來，就又找地方吃了點東西才去了娜鎮派出所。

司機這筆錢拿的應該是不少，他現在腎上腺激素開始降低，開始后怕起來，覺得自己考慮有些不周全，尤其是接下來要面臨拘留，他怕得很。倒不是怕拘留本身，而是怕X地的那些人查到他，在拘留所里搞他，這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具體講一下。」白松很淡定。司機以前就在這附近跑來跑去，知道這種事情很正常。

「希望你不要再賭博，希望你好好的。」白松道。

「方遠！」侯鵬聽到這裏，牙齒都在打顫，整個人都是一種近乎瘋癲的狀態，他哈哈哈地大笑著，半仰著頭，眼淚直接流入了嘴裏卻絲毫不在意，最終，他扯過床單，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警官，我侯鵬這輩子如果再賭一次，我就把第二個腎切下來去祭奠他！」

「警官，我不去……我怕那個玩意，那個蠱蟲太嚇人了！」司機連忙搖頭，他在這邊這麼多年，聽說過不少這種故事，真的太嚇人了，他可不敢以身試法。

「好」，白松點了點頭：「你在這裏踏實地養幾天，你這個身體不能這麼激動。飯要一口一口吃，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有了不錯的心理素質，也無比渴望用雙手獲得成功，但你也有先天劣勢，你做不了體力活，估計只能從小買賣開始做。我先說清楚了，如果你再有作姦犯科，我親自抓你去侯方遠的墓前對質。」

「垂死之軀！」侯鵬梗著脖子硬生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為什麼會垂死，誰害的他！」

「我弟弟怎麼樣了？」侯鵬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

怎麼查，去查志怪小說啊？

掛了電話，白松把這個事情跟孫傑說了，孫傑一聽也有興趣：「走吧，去看看，這可比你之前說的那個事情有意思多了。」

到派出所的時候，司機還沒有過來，和這邊的領導聊了一會兒，拉著司機的車子才回來了。

侯鵬沒有回復這句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證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