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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棧

作者:莫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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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朝天闕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仇人

第八卷 朝天闕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仇人

張白晝低著頭,不去看丁策。
不過張白晝的異常也落入丁策的眼中,他是青鸞衛的老人,不知辦過多少大案要案,立時察覺到了不對,眼神愈發陰沉,微微皺起眉頭。
丁策點頭道:「那我們改日再敘。」
陸雁冰面不改色,「既然是來聽曲的,師姑娘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還是先不敘舊了。」
陸雁冰臉上有了些許笑意,「這才是我的好弟弟,放心吧,他跑不了。記住我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安心等著師兄入京就是。」
陸雁冰隨口回答道:「他啊,青鸞衛都督丁策,太後娘娘的忠實走狗。」
丁策把目光轉向坐在陸雁冰身旁的張白晝,問道:「這位是?」
丁策哈哈一笑,「師大家的曲子怎麼能錯過,無論多忙都是要聽的。」
就在這時,張白晝忽然感覺到一個視線始終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循著那個視線望去,發現注視自己之人正是剛才與陸雁冰交談之人。
陸雁冰也察覺到了張白晝的不對勁,轉頭望向張白晝,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不過對於張白晝這種半個儒門弟子來說,說教倒不算什麼,長輩不說不教才是咄咄怪事。
很顯然,這位師姑娘是有修為在身的,也不似牝女宗弟子那般藏著掖著,不忌憚在別人面前展現,說明師姑娘的修為來得光明正大,不會因此而被人猜疑什麼。
陸雁冰沒有半點心虛,坦然道:「我師弟。」
不過她倒是不討厭二師兄的和-圖-書陰陽怪氣、言辭刻薄,所以此時才會出言譏諷望樓中的兩位儒門大人物。
「對,江湖人稱『大奔雷手』的丁策。」陸雁冰的目光仍舊落在師橫波的身上,沒有去看張白晝。
張白晝不由向身旁的陸雁冰輕聲問道:「陸姐姐,剛才與你說話之人是誰?」
丁策走後,張白晝才鬆了一口氣。剛才丁策看了他一眼,目光有若實質一般,使得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畢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人境大宗師,不是現在的張白晝可以匹敵的。
張白晝緩緩扭頭看著陸雁冰,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點了點頭,嗓音嘶啞道:「我……聽陸姐姐的。」
其實在外人看來,清微宗的大人物們,都有怪癖。老宗主李道虛對人不假辭色,說話總是雲遮霧繞。清平先生李玄都好為人師,喜歡說教。海石先生張海石脾氣古怪,說話總是陰陽怪氣,動輒嘲諷揭短。五先生陸雁冰隨風搖擺,張口就來,不說實話。六先生李太一恃才傲物,言行傲慢,不將旁人放在眼中。
張白晝死死咬牙,不說話。
不過就算滿春院佔地不小,平台本身已經十分寬闊,周圍還有各個獨立院子,再去修建這種小型望樓的空間已經不多,所以滿打滿算,望樓也只有四座而已,分立四方,望樓之間又修建廊道相連,只留出一個進出平台的口子,使得此處露天平台倒像是一個極為開闊的天井。
客人到齊之後,正主才姍姍來m.hetubook.com.com遲。
細數下來,只有司徒玄策和李元嬰正常一些。
不多時后,其他客人都陸續到了,大多是年輕公子,其中就有楊天俸等人,可以說既有滿腹才學的年輕才俊,也有胡作非為的混世魔王,前者愛才,後者愛色,反而是在此有了交集。
陸雁冰輕聲道:「儒門的功夫,看來這些儒門中人還真把她當做自己人,什麼也教。」
至於行院管事曾經說過的幾位殿下,他們自然不好公然露面,在平台周圍都修建有大約二層樓高的望樓,隱在重重燈火之後,坐在平台上看不到望樓中人,可在望樓中卻可以俯瞰平台,一覽無遺。
說罷,他轉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就見她庄妍靚雅,風度超群,鬢髮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支輕亞,當真是一個絕色美人。
此時眾人其實圍繞著師橫波坐成一個半圓的弧形,同是一排卻並非一條直線,有人可以看到師橫波的正面,有人可以看到她的側臉。丁策同樣坐在第一排,剛好處於張白晝的斜對面,兩人可以互相看到。
不過張白晝是這麼想的,畢竟是個少年人,沒那麼高深的定力,還是忍不住望向那位帝京第一花魁。
張白晝有些不以為然,只覺得這些儒門中人滿口仁義道德,什麼理學心學,什麼存天理滅人慾,可私底下卻是滿肚子男盜女娼。他以前就聽說過一樁傳聞,一位理學大家嘗以「目中有妓,心中無妓」自詡,他的朋www.hetubook.com.com友趁其酒醉時請一位大大有名的名妓去衣共榻,試試他是否真有柳下惠的本事。那位名妓可沒什麼抵死不從,欣然往之,盡弛褻衣,就是脫得一|絲|不|掛,還隨手把門也上了鎖。雖說那位理學大家沒有上當,無可指摘,但這件事從裡到外都透著「荒唐」二字,什麼名士名妓,可沒話本里那麼風雅。
「陸都督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可比不得陸都督,誰不知道陸都督有大劍仙呵護,又有清平先生照看,還有海石先生幫襯,自由自在,我是久在樊籠中,不得自由。」丁策搖頭道,「今日也不過是忙裡偷閒罷了,人就像弓弦,一直緊繃著會斷的,總要松一松才行。」
陸雁冰抬眼望去,卻是個熟人,正是以前與她共事的青鸞衛都督府都督丁策,江湖人稱「大奔雷手」,修為遠在陸雁冰之上,不過沒有陸雁冰的靠山,所以當初兩人共事的時候,倒是陸雁冰更強勢一些。
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丁策露出一個笑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將杯中之酒慢慢飲盡。
陸雁冰不置可否。
陸雁冰有很強的逆反心理,因為師兄李玄都的緣故,她討厭說教,因為師父的緣故,她討厭故弄玄虛、雲里霧裡。此二者都被她統稱為不說人話。只可惜師父和師兄就像兩座大山壓在她的頭上,她只能唯唯諾諾聽著,不敢反抗。
張白晝半低著頭,整個人輕輕顫抖,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當初青鸞衛和*圖*書都督府派兵將相府團團圍住,足足圍了十天,把府中之人全部活活餓死,是不是他下的命令?」
陸雁冰立時明白了張白晝的意思,伸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壓低了聲音,「是他乾的又怎樣?你還想當場找他報仇不成?他是天人無量境的高手,不要說你了,就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要是現在找他報仇,他一隻手就能捏死你。」
丁策走後,陸雁冰的臉色有些陰沉,顯然被丁策攪擾了好心情。
便在這時,有行院的管事迎了過來,看過陸雁冰手中的兩張請柬之後,引著陸雁冰和張白晝來到他們兩人的位置。這管事並不認得陸雁冰,心中暗暗驚訝,在這行當里,見過帶著自家女眷的,這女子帶著小白臉來看其他女子的還是頭一遭,倒是有些明空女帝年間的女子風範了。
這時候其他客人也陸續進來,不乏相識之人,互相打著招呼。
陸雁冰道:「公私兼顧,各不耽誤。」
一瞬間,張白晝雙目盡赤,放在膝蓋上的雙拳緊緊握起,乃至於手背上青筋暴起。
師姑娘飄然落地之後,斂容向四周行了個萬福禮。
一襲青衣的師姑娘當空翩然而至,好似九天仙子下凡塵。
陸雁冰微微一笑,「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閒情逸緻來聽曲?」
然後師橫波盤膝坐在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案幾之後,也不多言,開始撫琴。
便在這時,有一人緩緩行來,在陸雁冰不遠處站定,開口道:「陸都督,許久不見了。」
陸雁冰嘆息一聲,語氣www.hetubook•com•com柔和幾分:「我知道你的苦楚,可你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今天這麼多帝京權貴都在這裏,你若暴露身份,會是什麼下場?小不忍則亂大謀!」
落在張白晝的眼中,只覺得此人的笑容和眼神都十分陰沉,就好似在看一隻獵物。
這樣一個宗門,也難怪被人稱作是東海怪人。
平台上的位置順序頗為講究,今日是師橫波坐在平台上的主位,離她越近的位置也就越貴,而且還要身份不俗,早有定數,陸雁冰的帖子上寫著「甲子」,「甲」是第一排,「乙」是第二排,以此類推,剛好湊足十天干,「子」是從第一排從右往左數第一個位置,共十二個位置,湊足十二地支,所以陸雁冰這個位置可以算是極好的位置。至於如何區分位置的範圍,倒也簡單,每個位置都放置了矮案和坐墊,可以盤膝而坐,矮案上放置味道清淡的酒類和一些從火室里種出來的時鮮瓜果。所謂「火室」就是築爐燒火,提升溫度,種植出反時令的瓜果,價格極為昂貴,一根黃瓜就要賣二兩銀子,只有高門大戶才吃得起。
張白晝並不反對男女之事,只是厭惡這些人做了荒唐事還要立牌坊罷了,就像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本來一個好好的理學大家,反而被他們這些人拖入了這等艷俗荒唐的故事之中。若是理學大家醉酒時認錯了人,豈不是一生清名盡付東流?
張白晝猛地怔住,過了片刻才一字一字地問道:「丁策?」
「師弟?」丁策玩味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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