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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證詞有利於原告苦主，那他就算秉公處斷，也不算什麼，但要他無腦去偏袒弱勢的一方——他已經不是三十年前血氣方剛的年紀了。

「且慢！」陸十一娘在門口大喊一聲，施施然走上大堂，躬身向王老大人行禮，同時亮出了腰牌，「大人，下官乃是錦衣衛小旗陸十一娘。此女與一起欽案有涉，請大人允可，讓下官將其帶走審問！」

葉行遠早在這兒等著她，淡然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倒是要問你，我已經抓了這些人的口供，日後自會處置。你為何膽子那麼大，竟敢行以民告官之舉？

他仔細看了看呈上來的陸十一娘腰牌，腰牌倒是真的，只是錦衣衛分十四個千戶所。蜀中隸屬於西南千戶所管轄，但陸十一娘的腰牌，卻並未註明。

她倒是真心誠意，剛才差點把「皇兄」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剎車。這些貪官污吏，官二代衙內們如此可恨，姬靜芝恨不得葉行遠能夠將他們一掃而光。

他到底膽小，害怕自己扛不下來，有什麼事都想交給家長。童衙內橫眉豎目道：「如今一團亂麻，我們何必去給爹娘添麻煩，至少先搞清楚這兩個錦衣衛來意再說！」

王老大人嘆了口氣，這女子真是單純，到現在咆哮公堂又有何用。自己已經算是同情她了，若是心狠手黑一點兒，就憑她在公堂上的表現，早就屁股開花。

吳昭，你去請莫兄和劉兄一ｈｔtps://ｗｗｗ.hｅtubｏok•ｃｏｍ•ｃoｍ起來，我們合計合計，該如何應對。再派人四處調查，要找出那兩個錦衣衛的下落。」

王老大人心中不忍，又對著姬靜芝問了一句：「原告，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若沒有什麼話說，本官就要將你判回聽香小築了！」

吳昭道：「那日那人竟然是錦衣衛！這事要不要與童伯父商量，我看是來者不善啊！」

回去之後，一定要稟告父王，將這些斯文敗類統統殺頭！郡主娘娘已經在心目中給童衙內等人判了死刑。

這位小郡主也喜歡他的詩詞，只是思想有些暴力，怪不得在蜀中的風評不佳。

莫巡撫和布政使劉大人之子比他們還要高一層次，平日很少會參加天府會的活動，但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必須得利用這兩位的力量。

童衙內等人認得陸十一娘，回想起當日情形，不由都是面色發青——這人竟然是錦衣衛小旗？那她跟隨的主子，豈不應該是錦衣衛中的高官？那日他聽了童衙內等人的口供，怎麼尚未有下一步的動作？

你可知道就算你告贏了，那一頓板子下來，也是九死一生！」

姬靜芝如夢初醒，大叫道：「我不是逃奴！這些人都是憑空誣賴，大人不可採信！」

這又引用我的詩做座右銘啊！葉行遠最近發現這幾年不知不覺，他的詩文已經影響太過廣泛，對他名聲的加成作用和-圖-書極大。因為文名對天機和靈力都有作用，所以葉行遠也就聽之任之，流傳千古的詩文都不要錢一半流水撒出去。

他們心驚膽戰，看著陸十一娘上堂，竟然連大氣都不敢喘。

姬靜芝拍手道：「你到這裏便是來查這些貪官的么？我早就知道皇……皇上雄才大略，絕不會放任這些人胡作非為。大人要我幫什麼忙？但叫只要掃除這些害人精，我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老大人不願意頂著壓力與地方勢力鬧翻，當然也不用當清流在錦衣衛面前硬頂，便輕輕將腰牌放下，點頭道：「若是聽香小築諸人沒有什麼意見，你便將這女子領去吧。」

王老大人意興闌珊的聽完最後一個人的證詞，然後才轉向姬靜芝，「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童衙內暗喜，心道這老匹夫總算也不是那麼不會做人，踏前一步道：「大人，這女子誣告我等，本該受反坐之罪，不過她是聽香小築之人。學生就想請大人網開一面，將她交給聽香小築來處置。」

童衙內等人哪敢有什麼意見，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陸十一娘將姬靜芝帶走，心中又恨又怕。王老大人憋悶的宣布了退堂，童衙內等人一涌而出，揣測不已。

葉行遠咳嗽一聲，換了個話題道：「既然如此，姬姑娘可願助我一臂之力，將這些貪官污吏一體剷除？」

童衙內遲疑道：「錦衣衛來蜀中做什麼？他們與我和-圖-書們也無冤無仇，不至於是針對我等。要是真有心害我們，當日的口供他早該拿了出來，這幾日風平浪靜，莫非他們只是適逢其會？」

王老大人的觀點與葉行遠一致，他從童衙內帶人來之前，就相信所有的證詞不會對姬靜芝有利。如今演變到這個局面，根本沒有出乎他意料之外。

陸十一娘笑道：「你行事真是莽撞，幸好我家百戶大人剛好路過，才有機會將你救出，否則你若是被帶回了聽香小築，只怕凶多吉少。」

吳昭領命，走之前又猶豫問道：「童兄，真的不用與伯父商量一下么？」

童衙內主要是怕丟臉，自認為這種事必能掌控，不必去求長輩的幫忙。這種想法正合葉行遠之意，讓他的謀划推行起來障礙更少。

這女子被帶回去會遭遇怎樣的命運，王老大人也想象得到，但他也無能為力。

葉行遠沒想到自己的真身也會躺槍，哭笑不得，只能繼續恭維道：「姑娘你為了這一句看不過眼，挺身而出，實乃豪俠之輩，巾幗不讓鬚眉！」

姬靜芝倒是不怕，她有恃無恐，只是憤懣不平而已。聽到陸十一娘提及百戶大人，雙眼放光道：「是大人要你來救我的？不知大人可在附近，容我道謝？」

姬靜芝賭氣道：「我知道我是太笨了，但這些人壞事做盡，蜀中官場竟然無一人能夠治他們么？我就是看不過眼，原本我對葉大人寄予厚望，如今瞧他的頂頭上司都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這般懦弱，只怕他也是指望不上。」

如果坐實姬靜芝那張賣身契，她就是聽香小築的逃奴逃妓，聽香小築自然有權利將她索回，此後如何處置，便是按照家規了。

有人畏懼道：「就算是適逢其會，如今我們的把柄落在了錦衣衛手中，那可如何是好？」

姬靜芝大喜，口中吟道：「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就提一營兵，將這些貪官污吏統統都殺了，還一個朗朗乾坤！」

陸十一娘笑道：「下官是秘職錦衣衛，奉旨巡查天下，大人可見腰牌上的秘字。至於這女子涉案事，事關機密，請恕下官不便明言。」

王老大人翻過腰牌，果然見到一個小小的金色秘字，心中發寒。到了他的地位，錦衣衛雖然厲害，也不能輕易動了他。他自忖行得正坐得直，更是無懼。

公堂之上陡生變故，堂下一片嘩然，怎麼錦衣衛都出來了？這女子是什麼身份？

但他也知道朝中有些高級官員，就是倒在錦衣衛的手下。他們若得皇帝授權，辦起詔獄，那也是殺人不眨眼。

姬靜芝啞口無言，她是真的三觀受到了衝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陸十一娘伸手一指，「大人正在此，他也有話要問你。」

王老大人蹙眉，他們文官系統素來不喜歡天子親兵的錦衣衛，尤其是在他的大堂之上，更不想被錦衣衛干涉辦案，便不豫道：「這等女https://m.hetubook.com.com子，能與什麼欽案有涉？你是哪個千戶所的？」

他搖頭道：「原告若無話說，本官已知案情，便宣判如下……」

童衙內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事到如今，咱們非得查清楚不可！錦衣衛再強，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蜀中一畝三分地上，還是咱們的天下。

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平白得罪了人，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王老大人歷經宦海三十多年，如今已經被貶到了蜀中，痛定思痛，覺得實在犯不著放棄安穩的老年去賭氣。

之前清流文官們為了給錦衣衛抹黑，編出了不少錦衣衛破家滅門的段子，這幾十年來流傳甚廣。這些紈絝子弟沒什麼學問，全都信以為真。

葉行遠微微而笑，這位郡主算是入彀了。有了她的協助，之後一系列的謀划才能夠順利開展，尤其是針對蜀王的布置，沒有這位郡主的幫忙，那還真是無從下手。

卻說陸十一娘帶了姬靜芝出公堂，繞到一處僻靜的巷子。姬靜芝這時候才緩過來，向陸十一娘道謝，「姐姐，又是你救了我一次！這些人怎的這般無恥！」

姬靜芝遠遠瞧見葉行遠玉樹臨風般站在巷口，早忘了剛才的驚險，滿心喜悅，急匆匆邁著小步奔過去行禮，「大人，多謝救命之恩！」

他當官當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無論是老鴇、龜奴還是其他人的話全都是信口雌黃。如果他是一個不顧一切的清官，當然可以下令痛打板子，逼出他們的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