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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作者:隨輕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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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第四百八十九章

「老師,待會兒還要上朝么?」他恭敬的向聖人詢問。
只是……燕文君未必能看到了。
聖人的授課已畢,高華君默默收拾著書本。這幾日天子的身體不好,朝野之中都在傳天子恐怕活不過今年,局勢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如今朝中有葉行遠,那位篡位的弟弟早就被遠遠打發去了青丘之國,如今迷戀海貿,成了大財迷。看來在葉行遠扶持之下,即使燕文君如歷史一樣陽壽不長,政權應該也能夠平穩過渡。
高華君早就不滿姜國舅的行徑,他字斟句酌道:「老師,如今姜國舅行事越來越過分了,拉幫結派,賣官鬻爵,令人切齒。如今朝中幾位上大夫紛紛上書彈劾國舅,老師何不趁機將其除去?」
葉行遠想到此處,低聲嘆道:「大王當要保重身體,燕國尚有大好前程,大王所想日後都可見到……」
聖人已經在天子身邊輔佐了二十多年,天子體弱,雖然成人,但也並未親政,一直在宮中養病。
原本燕國的貴族和頑固派,舉行了小規模的謀逆活動,大概打算從葉行遠這個外來人中將權力奪回來。他們聚集了數千人,卻連個浪花都沒濺起來,不過半日旋起旋滅。
葉行遠瞥了燕文君一眼,淡淡道:「快了。」
與十多年前相比,聖人的模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他仍然精神奕奕,身體中充滿了無限的能量與力量。
聖人得知這消息之後,喟然嘆息。
和*圖*書中的局勢,他們都能看得分明,聖人雖然立下大功,在天子心目中有崇高的地位。但那些拖後腿的貴族元老們,全都不希望聖人攀上高位。
他設私宴款待葉行遠,問道:「令尹,我們已經有十萬雄軍,兵精糧足,逼得也先部遷徙向西。不知何時才是南下攻齊的好時機?」
良久,他才睜大了眼睛,目光中閃爍華彩,熾熱的盯著葉行遠道:「令尹,待日後燕國大勢成時,便請將寡人雙目懸于城門之上,令我也可見那一日榮光。將來一切,就要拜託令尹了!」
尤其是最近天子暗弱,國舅姜氏囂張跋扈,開始攬權,雖然還顧忌著幾分聖人,但私下裡的動作卻越來越多。
而如今燕國以海貿富國,以軍技強國,得了青丘之國這個穩定的基地之後,解決了糧食自給自足的問題,儼然已成北方第一大國。壓制了最富的齊國與將士最為彪悍的趙國。
所以聖人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沉思。
聖人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姜國舅之罪,並無明證,若無理而殺之,那我與姜國舅又有什麼不同?」
燕文君舉起一觥酒,閉著眼睛一飲而盡,一邊咳嗽,一邊暢想著將來。
春風吹動柳枝,老樹早已發了新芽,窗外一片綠意盎然。出聖人在學宮中安坐,鬚髮微揚,就如一座雕像。
燕文君大笑,又喝了一杯酒。
聖人哀民生之多艱,卻也只能盡一身www.hetubook.com.com之力,儘可能的在這亂世維持住基本的秩序。
雖然君位更迭,但燕國上下平靜,並無什麼太大的變化,原本的戰略仍然是按部就班的實行。
燕文君微一閉目,訕訕嘆息道:「寡人的身體自己清楚,恐怕時日無多,令尹也不要怪我著急。寡人知道,如今天下有聖人坐鎮,咱們還須忍耐。」
他並沒有比歷史上活得更久,在暮春時節,桃花墜落的時候,燕文君薨逝。幼子叔康繼位,是為燕昭君。
燕文君已經年華漸老,身體也變得更差,滿面都是疲憊和衰弱。由於病痛的折磨,令這位燕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國君走向的生命的盡頭,但他仍然雄心勃勃。
今時今世,葉行遠的存在讓燕國變得更加強大,也避免了在齊都城下功虧一簣的慘敗。但也少了那種意氣風發的快活,這對於燕文君來說,孰優孰劣,卻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高華君心中著急,但也只能徒呼無奈,只得換了個話題道:「前日鍾師兄又給老師來信了,送來許多海外奇珍異寶供老師賞玩。」
只要話題涉及到葉行遠,聖人的話就雲遮霧罩,似有深意。高華君一直隨侍在聖人身旁,聽了好幾次「三千年」,回頭苦苦思索,卻始終不解其意。
聖人所求的,乃是百世千世之道,並非只是一時一事的平安。
如果可以選擇,聖人寧可在學宮中教書育人,遠離那些勾心鬥和_圖_書角爾虞我詐。但他明白,只要他一撒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這脆弱的「禮」,就會像冬天的大雪一樣紛紛崩散。
高華君卻蠢蠢欲動,攛掇聖人道:「老師,師兄這般雷霆手段,方能夠將燕國打造得如銅牆鐵壁。如今姜國舅越來越過分,若是陛下有什麼萬一,他禍亂朝政可就尾大不掉……」
葉行遠微微點頭,「日後燕軍南下,先滅齊,后滅韓趙魏,一統北方。再入關中,此後南方諸國,不過是秋風掃落葉罷了。」
以他如今的神通智慧,可以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隨時都可以讓天地翻轉,但一時之快,又有何用?
現在燕國仍無南下之意,但聖人明白,這是弟子對自己的敬畏,並不說明燕國沒有這樣的能力。
歷史上燕文君去世的時候,一定還是揚眉吐氣,覺得齊都不日可下。
周明王二十二年,春。洛邑。
與此同時,遠在燕國都城的令尹葉行遠,也正在思索著洛邑中的聖人。
他們暗中串聯,想要將聖人排擠——如今周王室地位超然,恢復了實權,他們這些公卿不知不覺就飄飄然起來,渾然忘了這完全是聖人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來的結果。
便好奇問道:「老師,鍾師兄到底是何來歷?」
他頓了一頓,又嘆口氣道:「如今燕國大勢已成,雖非吾道,卻見天下之變……」
周天子活不了多久,聖人也很快會棄國而去。到那時候種田爆兵的燕國橫掃天下,www.hetubook.com.com無人能擋。
聖人大仁,他雖然看得清看得徹,但囿於心中的道,許多事不會去做。而生而為人的劣根性,讓這崩壞的周王室難以為繼。
葉行遠將其鎮壓,誅殺首犯,將其他人往海外一送。燕國立刻就恢復了平靜,甚至連普通人的生活都沒受到什麼影響。
葉行遠出現在這時代,聖人已經知道時局必然會有變化,燕國的崛起,令他充滿了興趣,饒有興緻的等待著未來。
能夠忍到最後的才是贏家。燕文君雄才大略,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葉行遠知道差不多這就是燕文君的遺言,他在燕國十年,與燕文君相處,如沐春風,儘管知道他不過是幻境中人,知道他死期將至,還是不免心酸。
葉行遠回憶歷史,燕文君這位燕國難得的明君人壽不永,薨逝應該就是在今年——在原本的歷史上,這時候燕文君已經兵臨齊都,也算是爽快了一把。
燕國如今豪富,已勝齊國,從海外得到的奇珍異寶更是無數。葉行遠對聖人執禮甚恭,隔三岔五都會送上重禮,對周王室的進貢也從來都很到位。
他有自己必須堅守的大道。
洛邑城中,山雨欲來,聖人卻兀自巋然不動。高華君都知道的事態,他當然更加清楚,但他卻不可能採用葉行遠的雷霆手段。
燕國按時納貢,對周天子做足了義務,按照周禮,其國內政,聖人也不能干涉。
便誠懇點頭道:「我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和-圖-書世的燕國,一是因為戰略不正確,二則是因為燕文君去世之後,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繼承人。燕文君之子年幼,不足以控制全國,其弟篡位把持朝政,倒行逆施,導致最後的失敗。
對於聖人來說,這些外物從來不縈於懷,便笑道:「他倒是最圓滑的一個,讓他讀春秋,卻不知道讀出了什麼東西。三千年滄桑,果然是變化萬千,吾亦不可知也。」
聖人的回答還是一般,笑道:「此事非爾可知也。」
周禮,正處於崩潰之中,即使聖人知其不可而為之,頂多也只是將其延續一段時間而已。終究,還是會有新的天命。
他的年齡彷彿早就固定在時間長河之中,所有人都覺得第一次見到聖人的時候他似乎已經是個老人,而時間流逝,他仍然是個老人。
一開始燕國人還不太理解,但是在這十幾年來聖人一次又一次出手強行鎮壓各方諸侯之後,燕文君默認了這種秩序。他心有餘悸,幸虧葉行遠的策略正確,讓燕國避開了聖人的怒火。
燕、齊乃是世仇,燕文君對攻打齊國有執念,國中貴族們更是蠢蠢欲動,不停攛掇著君主——他們覺得這可能是燕國能夠擁有的最好機會。
聖人微微頷首,「如今朝中多事,我是不得不去。」
燕文君臨終之前,拉著葉行遠的手殷勤託孤,燕昭君呼之為「亞父」。自這一年起,葉行遠大權獨攬,完全掌控燕國朝政,在燕國的地位,要比聖人在周王室中的地位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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