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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接下來從隨行的皮箱中，取出了一大堆事物：剪子、剃刀、尺子、香料……

一隻大拇指粗細的蠕蟲，從男子的嘴巴中冒出，彷彿『七鰓鰻』形狀的口器，狠狠咬在了箭桿上，啃噬著弩矢的尾羽。插入額頭的鐵制箭頭，隨著皮膚下蟲體的蠕動，深深陷入了腦中。片刻之後，沾染著鮮血的矢刃依附在舌頭表面，被男子吐到了地上。

看見傑羅姆沒有起身的打算，芮契爾又說道：「根據我最新得到的消息，克勞倫斯大長老已經到了銀環王國的境內。『紛爭軍團』對於任務失敗者，會如何處置，我想不用提醒你吧？」

「混蛋！你要幹什麼？！放開我！」男子扭動著身體，想要躲避頭頂上的動作。

偌大的城堡中，人類的肢體、零亂的內臟，四處可見。

鋼鋸拉動，鮮血四濺。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盪著鞦韆』的女孩，頭疼的扶額說道：「薩布瑞娜！別再晃那個燈座了，灰塵被你揚的四處都是！」

贊格納子爵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接著辯解道：「這完全就是市井的傳聞！」

女孩扒著鐵鏈，探頭下望，嬉笑著說道：「克勞倫斯大長老，你為什麼不換一張桌子？」

「對於這項能力，你對外宣稱只是兒時經過訓練。但事實的真相是，一個異種，一個能ｗww.ｈeｔuｂoｏk.ｃｏｍ.ｃom比常人辨識更多氣味的異種。」

子爵停下了嘴中的話語，眼睛由於恐懼睜到了最大，全身宛如篩糠一般抖動個不停。

芮契爾瞥了一眼封印傑羅姆左手的盒子，輕輕推開了監牢的鐵門：「陛下早就已經允許你在營地內隨意走動，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待在這裏？」

傑羅姆從地上爬起來，扭了扭脖子，用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說道：「讓我猜猜，你的計劃失敗了。」

克勞倫斯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溫和的笑容如春風般讓人安心：「子爵，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們和教會沒有任何關係。」

克勞倫斯無奈的搖搖頭。

『紛爭軍團』的第九順位者，『裂解』異能的持有者——傑羅姆，將金屬盒禁錮的左手負在背後，右手支撐著地面，做著單手俯卧撐，汗水順著肌肉的曲線，一滴一滴的匯聚在了地面上。聽見鐵門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他連頭都沒抬，開口說道：「你的出現，比我預想的要早。」

贊格納望向面前的老人，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你們來自異端審判所嗎？你是否要開始宣讀我的審判？」

模樣白凈的女孩，身穿一套純潔無暇的公主裝，坐在懸挂在房頂的圓形燭檯燈座上，雙手抓著燈座的鐵鏈，開和*圖*書心的盪著鞦韆，清脆悠揚的歌聲飄蕩在這『血色城堡』之中。

鮮血宛如泉水一般，從倖存者的全身上下噴射了出來，滋養了腳下的苔蘚；身體就像被灌了髒水的氣球，原地崩裂開來，骨頭和內臟掉落的到處都是。

慘叫聲響徹在整個城堡的上空。

颯聲響起，一根弩矢從高處射來，準確的插入了男子的眉宇之間。

看見這一景象，身穿鐵甲的城堡守衛嚇得面如土色、魂不附體，丟下了手中的弩機掉頭就跑。

吊燈下方的長桌上，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微胖男子，被脫|光了衣服綁在桌面上。他赤紅的雙眼，看著房頂的女孩，絕望的大喊道：「你們是誰？！你們對我的女兒南希做了些什麼？！」

鮮血。

「理由雖然不同，但結果都是一樣，不是嗎？」

沒有意料中的倒地聲。

傑羅姆深深嘆了口氣，苦笑著低下頭，聞了聞身上的衣服：「我需要洗個澡，換套衣服。對了，還有這個盒子，你得找人幫我打開。」

芮契爾沉默了片刻，又說道：「我信任陛下。」

黑色的身影停留在牢獄的門外，低垂的帽兜被掀了開來，芮契爾看著前方的男子，冰冷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倖存者僅僅跑出了十步，還沒等他衝上台階，苔蘚中的『血管』死死纏住了他的雙和-圖-書腿，數不清的細小紅色蠕蟲從『血管』的縫隙中鑽出，刺入了受害者的腿部，沿著皮膚蔓延至全身。

「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贊格納子爵面如死灰，癱軟在桌上。

傑羅姆拍了拍牆壁：「這兒有什麼不好？食物、清水、守衛，該有的東西都有，我為什麼要出去？」

贊格納聽著老人的話，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戴上手套的克勞倫斯，拿起了一把鋒利的鋼鋸，走到了贊格納的頭頂，微微欠身施了一禮：「剛才那些話並不是什麼審判，準確點說，『食材介紹』這個詞會更加恰當一些。」

『我媽媽殺了我；我爸爸在吃我；我的兄弟和我的姐妹坐在餐桌下；撿起我的骨頭；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他走到微胖男子的頭部，先是用剪刀裁去對方的長發，接著用剃刀刮乾淨男子頭頂的發茬。

暮西地下試驗場，監獄。

老人彷彿一位正在修剪藝術盆栽的園丁，一絲不苟的做著手頭上的工作，一邊做一邊說道：「贊格納子爵，又被人稱為『獵狗子爵』，相傳你在尋蹤方面極為精通。無論是什麼樣的氣味，你都能找到源頭。」

「陛下雖然拒絕了我，但理由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

克勞倫斯繼續說道：「身為一名異種，你通過辨識香料和尋找失物，逐漸獲得了和-圖-書財富和地位，但這個秘密，就連你最親近的妻子和女兒都不知道。」

「人總是會變的……」芮契爾伸出手，『意念力』異能的催動下，監牢的鐵門扭曲並倒下，她對傑羅姆說道：「你是不是打算任由你的軀體在這裏腐朽？如果不是的話，就從裏面給我滾出來幫忙！」

「並不意外，我與國王聊過幾次，為了盟約默許私生子存在這種事，他不大可能會做。」傑羅姆披上外套，坐在監獄的木床上，對著門外的女子說道：「我之前就勸說過你，用這種方式去脅迫他，並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老實說，芮契爾，這次的行為並不像是你的風格，我一直以為你會用更加……圓滑一些的辦法，去鞏固這份盟約，到頭來你卻選擇了一條最不理智的道路。」

傑羅姆皺起了眉頭：「想要說服『紛爭軍團』加入暮西王國，僅僅用國王的信任這種蒼白的理由，是遠遠不夠的。國王托德雖然也是異種，但在我看來，他的手腕和行為，更像是在藉助他人的力量去強化王權。讓軍團背叛『長老會』，將生命和未來交到這樣一個人的手中，我無法想象。」

厚厚一層宛如苔蘚般的鮮血。

克勞倫斯看向女孩胸口掛著的小巧匕首，那上面雕刻著雄鷹還有羅馬數字『Ⅲ』，朝著子爵搖了搖頭：「並不是我不想和圖書放過她，而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全身被巨型蠕蟲覆蓋的男子，精赤著上半身，隱約能看見背後的紋身，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下方是羅馬數字的『Ⅶ』。

面帶微笑的老人，頭髮和鬍子打理的一絲不亂，正裝和禮服收拾的整齊筆挺，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著貴族的風範。他手拿一瓶紅酒，仔細讀著瓶身上的標牌：「奧尼比爾可莊園的新釀，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可惜存放的方法太業餘了，居然放在了潮濕陰冷的地下。」

聽見這句話，傑羅姆看著芮契爾的眼睛，用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現在的你，和『紛爭軍團』那時的你，簡直是兩個人。換做是過去，這樣的話你絕對不可能說出口。」

贊格納子爵看向頭頂，急迫地說道：「求求您放了我的女兒！城堡的三樓有一個密室，所有的財寶都在那裡，求求您放我女兒一條生路！」

芮契爾搖搖頭，看上去似乎無法理解這種行為。停頓了一會兒，她的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悲：「你猜得沒錯，陛下拒絕了我的提議。」

蠕蟲男蹲下身體，將手伸入了『鮮血苔蘚』之中，原本苔蘚下方那些靜止不動的『血管』，宛如被賦予了生命，好似毒蛇一般在苔蘚中蜿蜒扭曲，飛速的朝著襲擊者衝去。

贊格納疑惑的回應道：「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