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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德點點頭，坎伯蘭這些話他相信，那天晚宴的場景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

「看上去，這三個派系的結構比較穩固，但實際上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坎伯蘭聳了聳肩：「關於這件事，我也問過戈登了。他說，聖衛城的國庫早已空空如也，裏面最值錢的玩意兒就是那些四處打洞的老鼠。上一周，王室成員過生日，想要舉行一次寒酸的聚餐，都不得不向那些富有的貴族們去借錢。就連這次出使暮西王國，整個使團出行時，也只東拼西湊借到二十個銀月。」

面對國王的疑問，埃摩森戴上剛配的水晶眼鏡，一邊對照著報告的數據，一邊說道：「根據使節團團長戈登的說法，聖衛城的飢荒已經將整個王國推向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就連王室，在日常口糧上都進行了大幅度的縮減，更別提那些貴族和平民了。」

「下面的這兩個杯子，現在看上去是一樣大小、實力均衡……」埃摩森輕輕抬起下方的其中一隻杯子，整個『品』字結構頓時分崩瓦解：「……只要有一派勢力變大，就能打破聖衛城目前的局勢平衡，推翻頭頂的『國王派』。」

托德將手中的報告放下，開口問道：「聖衛城糧食短缺，難道就沒有想過向教皇國求助嗎？」

埃摩森先說道：「從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交目的和王國戰略上來看，我們應當向聖衛城提供糧食援助，這一舉動有助於分化教會勢力、強化鄰國關係，但是……」

埃摩森和坎伯蘭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均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用中指的關節，扣了扣最上面杯子的杯底，埃摩森沉吟了一會兒，對托德說道：「最後一個派別，他們既不偏向于教會，也不願承擔獨立的風險，只聽從聖衛城國王的命令，是所謂『國王派』。」

埃摩森拿起桌上的三個銀制水杯，倒扣過來，先是將兩個杯子並排放好，接著把第三個杯子放在前兩個杯子的杯底上方，搭成了一個『品』字的形狀。

換成是誰，誰都會火大。

試想一下，王國都已經揭不開鍋了，盟友在這個節骨眼上糧食不給，錢不肯出，只送了一面『見義勇為』的錦旗不算完，居然還把一個爛攤子給丟了過來。

看見托德一言不發，陷入沉思，埃摩森有些奇怪地問道：「陛下，您……」

「陛下，如果您醒了，請來議事廳一趟。今天是王國每周例會的日子，諸位官員正在等著向您彙報政務。」

「這三派現在的關係是這樣的，『國王派』壓著『教會派』和『獨立派』，后兩者勢均力敵，為hｔtps://ｗww.ｈｅｔuｂｏoｋ•com•ｃｏm了各自的政見四處尋求援助，這次來暮西王國出使的戈登，就是出自『獨立派』。而『國王派』對於這次出使，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只是在靜觀事態的發展。」

托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繼續問道：「聖衛城的國內態勢，現在如何？」

靠在實驗室大門上，托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被煙氣嗆的咳了兩聲，再看向自己身上這件煙熏火燎、破破爛爛的衣服時，搖頭苦笑道：「一言難盡，總之先讓衛兵封存現場。還有，裏面所有的試劑和樣本，不要去觸碰！我要先去睡一覺，有什麼事等我醒來再說。」

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托德一邊抱怨著國王的辛苦人生，一邊拼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爬下了那張暖洋洋的大床。

聽聞地下的那聲巨響，哈金斯帶著衛兵匆匆趕來。

想起聖衛城境內充沛的水系和富有的資源，托德問道：「難道聖衛城就拿不出什麼財物或者資源，來交換糧食嗎？」

回到寢宮的托德，就著僕從打來的清水，草草沖洗了一遍身體，帶著滿身的疲累，躺在床上迅速進入了夢鄉。

聽完這些分析，托德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靠向背後的座椅，朝著坎伯蘭和埃摩森問道：「那麼在你們看來，聖衛城的糧食求助，我們應和圖書該是答應還是拒絕？」

「錢幣是沒有了，聖衛城裡唯一還能用來交換的東西，只剩下一堆戰爭后的遺留物資。」坎伯蘭扳著手指頭，一個個數過去：「封存的兵刃、棄置的鎧甲、斷弦的弓弩、殘廢的戰馬……」

指著下面的兩個杯子，埃摩森說道：「有一派希望與教會進行交涉，為了獲取其援助，必要時甚至願意出讓王國部分的利益，這一派我們姑且稱之為『教會派』；另一派希望國家擺脫教會的影響，獲取相對的自主權力，與其它勢力進行斡旋來解決糧食危機，這一派我們可以稱之為『獨立派』。」

埃摩森這個時候補充道：「也正是因為這個插曲，聖衛城與教皇國的關係出現了裂隙。在戰爭後期，二者之間出現了軍令不奉的情況，到了最後，聖衛城甚至提前退出了戰爭，這也是導致蠻族軍隊裹挾財寶順利逃脫的間接原因。」

坎伯蘭雙臂抱在胸前，悶聲說道：「他們做了。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他們就那樣做了。不光是求助，聖衛城的使團還跑到教皇的面前，大聲疾呼他們的王國在這場戰爭中，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理應獲得應有的獎賞。」

埃摩森說到這裏，無奈的嘆了口氣：「耕地無人看管，變成了荒地；國庫因為戰爭，變成了空屋。聖衛城人一直以為和-圖-書這場戰爭的結果，還會和數百年前一樣。教會聯軍戰勝蠻族，所有參戰方都能分到大量的戰利品。但沒有人想過，這場戰鬥如果戰敗，或是變成一場毫無意義的拉鋸戰時，王國又該何去何從。」

眾人一邊揮手撥散刺鼻的煙氣，一邊在塵霾中摸索前進。數分鐘后，哈金斯看見一身狼藉的國王，從地下實驗室中緩緩走出。

老騎士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教皇賜給他們一封聖贊書，並同意把銀環城裁判給聖衛城，作為他們參戰的獎勵。」

坎伯蘭攤開手，點點頭：「他們能拿來交換的東西，就只剩這些了。戈登他說，只要暮西城肯援助糧食，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聖衛城可以負責所有物資的運輸，一個銅子兒都不收。」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的九點，冬日的暖陽透過門扉，將溫暖灑入房間，也帶來了門外哈金斯的聲音。

坎伯蘭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接上話題：「但眼下已經快要到冬季，即便聖衛城來年春天順利播種，也要到明年的秋天才有收穫，所以這種曠日持久的援助並不可行。而且暮西城的人口一直在增加，農業發展計劃也才剛剛開始。我們自己吃的東西都不夠，如果要提供給聖衛城糧食，就只能從南方高價購買。」

穿戴整齊的托德，坐在長桌的最ｈｅtｕｂｏｏk•cｏm•com上位，拿著埃摩森遞交的報告，越讀越是心驚：「聖衛城的飢荒，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這兩年，作為參戰的條件之一，聖衛城的糧食和物資皆來自於教會。也正是因為沒了後勤方面的憂慮，他們將大批的青壯年，從農田上募征和抽調出來，並將主要精力放在了作戰之上。」

三十分鐘后，國王議事廳。

聽見這些近乎是垃圾廢品的物資，托德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神色，向著坎伯蘭追問道：「就只剩這些了？」

埃摩森聽到這裏，嗤笑道：「這些東西別說是不收錢，即便是倒貼錢，我都不要。」

他睜大眼睛驚呼道：「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從王座上站起身來，托德突然對坎伯蘭說道：「告訴聖衛城使團，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暮西城會向聖衛城援助一定量的糧食。另外，關於那些廢舊的戰爭物資，暮西城照單全收，並在援助的糧食之外，支付一筆合理的款項。」

托德恍然大悟，原來將銀環城的領土裁判給聖衛城的聖部公文，是這麼來的。但仔細想想，這所謂的『獎勵』，又讓他哭笑不得。

托德投給坎伯蘭一個疑惑的眼神：「那麼，教皇國同意給他們獎賞了？」

埃摩森解釋道：「聖衛城的貴族，在如何解決糧食危機的決策上，各持己見，分為了三個不同的派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