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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德一言未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托德笑著摸了摸迪爾德麗的頭頂，一語雙關地說道：「所以說，做人難，做神更難啊。」

芮契爾抿著嘴唇，從衣兜里掏出一包文書：「這裡是費利柴爾德的相關介紹，還有他販奴的一些憑證。在出發之前，你最好仔細看一遍。還有，我在教會中為你找到了一位接頭人，他會負責替你掩護，並協助你的行動。」

一名神父站在板條箱上，一手拿著聖經，一手高舉著十字架，高聲喊道：「萬能而又仁慈的父！我們這些卑微的僕役，以您的聖言作為訓條，捕殺世間的一切惡魔！」

本來有意帶著芮契爾一同飛來的托德，卻被前者嚴詞拒絕，對方給出的理由是還有事務尚未處理，但托德覺得芮契爾僅僅是因為恐高。

托德皺著眉頭，策馬穿過人群。

「燒死異種……」

「哪兩件事情？」

不僅是成年男子，中間抑或能聽見數個女子和孩童的慘叫聲，從熊熊大火中傳來。

……

「燒死異種！」

他穿上一件寬大的黑袍，將衣兜中那串費利柴爾德的銀和-圖-書制十字架戴在了脖子上，接著騎上馬向著聖衛城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一臉不樂意的迪爾德麗，芮契爾突然開口道：「聖衛城那邊的事情，已經聯繫好了。」

迪爾德麗完全就是一頭霧水，但芮契爾卻看上去若有所思。

「桑卓拉是罪有應得，理應被剝奪生命的權力。」托德看著面前的女子嘆了口氣：「但是他的死，讓我想起了兩件事情。」

「桑卓拉的確是死有餘辜，但我卻在擔心，如果有一天我在使用異能評判一個人類是否有罪的時候，是否會出現本不應該出現的錯誤和偏頗。」

「接頭人？是誰？」

芮契爾聽著托德的話，沒有言語，只是在靜靜等待著對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芮契爾輕輕握住了托德的手：「既然如此，不如就別去想了……」

「這世界本來就不存在著絕對的公正。」

這些來自聖衛城的民眾，眼窩深陷、骨瘦嶙峋，長期的食物短缺讓他們走路都無比困難。但在眼下這一幕里，神父簡簡單單的幾句蠱惑，就讓這些人的眼中，再m.hetubook.com.com也看不到理智，只有對宗教的狂熱和偏執。

「這個人，你應該不會覺得陌生。他是頒發暮西騎士團聖文的使者，也是紅衣主教亞伯勒下屬的首席執事——特里斯坦。」

「你們昨天也在靈魂空間之中，看到了那個所謂的靈魂審判。」托德看上去有幾分困擾、幾分猶豫：「你們覺得那次審判公正嗎？」

托德的一句話，讓面前的兩名女子皆是一愣。

托德微微抬起頭，看向房頂：「一、他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惡人，在兒時和少年，他一樣擁有著良知和正義。我一直在想，在這之後，究竟是什麼將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魔？」

一路行來，道路兩旁雜草叢生，隨處可見粼粼而茫的白骨和四散無主的雜物。

托德眉毛一挑：「哦？找到聯繫人了？」

芮契爾不解地問道：「隱藏在更深處的東西？」

芮契爾依然沒有說話，但看向托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許難以描述的情緒；迪爾德麗則要直接很多，她一邊搖頭一邊說道：「為什麼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和*圖*書複雜，壞人就是壞人，好人就是好人，那個桑卓爾不管怎麼說，的確是殺了人啊！」

「燒死異種。」

「可是桑卓拉的確死了啊。」

托德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想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一個具體的答案，最後索性說道：「我現在沒辦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目送亨利趁著夜色飛上高空，塑形成為教會執事費利柴爾德的托德，從附近的一戶荒廢的倉庫中，找到了事先安排好的行囊和坐騎。

三天後的傍晚，騎著獅鷲的托德，降落在聖衛城西北方十公里左右的一處無人村莊。

距離聖衛城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托德看見城牆外面，幾百來號人圍在一處巨大的篝火旁，大聲念誦著禱文。

「有幾名異種協會的人，傳來了訊息，聖衛城中的確有長老會行動的痕迹。」芮契爾看了托德一眼：「雖然我想勸你放棄聖衛城之行，但看起來你不會改變主意。」

解釋完桑卓爾的死因，托德有一瞬間的失神，沒有再說話。

「異種是天父遷怒信徒的原因！是所有厄運和災難的源頭！」神父朝著天空舉起雙和圖書手：「只有燒死所有異種，田裡的農作物才能重新生長，天上才會降雨澆灌乾涸的大地！」

迪爾德麗睜大了眼睛：「我覺得從頭到尾都很公正啊！今天早上，人們還在說，新神界的靈魂審判，讓世間所有的不公都得到了伸張，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一生，在死後可能被錯誤的評判了！」

芮契爾看了托德一眼，走到他身邊，輕輕俯下身來，揉著他的眉心說道：「你還在糾結于那個死去的人嗎？」

托德聽聞之後，搖了搖頭：「起初我也將他的墮落，歸咎於這些原因。但是，仔細想想，有一些隱藏在更深處的東西，才是他走向深淵的根源？」

「任何對於他人的評判，或是行為善惡的分類，都帶有著極為強烈的主觀色彩，即便審判者是神，也不例外。」托德一邊回憶起昨晚的靈魂集會，一邊說道：「當我看到桑卓拉將利刃刺入奴隸主的胸膛時，有一瞬間我想將這種行為評判為『惡』。但在了解那個阿爾斯特人的罪行之後，我才將這種行為評判為『善』。」

托德和芮契爾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https://m.hetubook.com.com一臉凝重的托德騎著馬走開很遠，依然能聞到空氣中血肉燒焦的味道，聽見背後那些人瘋狂的嘶吼。

迪爾德麗放下手中的石頭，也坐到了托德的身邊，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後者：「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芮契爾歪著頭想了會，給出了她的答案：「戰爭的摧殘？親人的慘死？復讎的慾望？」

數個木製十字架架設在城牆腳下，隨著神父一聲號令，數十個火把從圍觀者的手中擲出，點燃了十字架下方的柴堆。

「那是靈魂鏈接異能的效果。我採用強行入侵的方式，抹殺了被鏈接者，也就是桑卓拉的意識，但前提是對方的意志力薄弱，或者處於極大的精神打擊之中。」

托德對迪爾德麗說道：「你在靈魂空間中看到的那些事物，都是我虛構出來的。」

「靈魂審判是真的嗎？」迪爾德麗看著手中的小石頭，兩眼發怔地問道：「人死後真的會有善惡的天平，來衡量一生的所作所為嗎？」

托德的話，讓迪爾德麗和芮契爾出現完全不同的表情。

托德搖了搖頭：「我沒辦法不去追究背後的答案，因為這牽涉到第二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