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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亨利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目送著獅鷲飛向遠方，托德朝著梅瑞狄斯聳了聳肩：「我聽說過一句話，沒有牽挂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孤獨一人走完生命的旅程，到頭來留下的只有追憶和悔恨。」

這期間，伊薇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這個動作溫柔的男子。

三天後，陰影之國，神殿廢墟。

穿著鐵甲的騎士，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朝後飛去，撞倒了一根巨大的石柱。

「有話就說，不用顧慮。」

「那又怎麼樣？」嘴上這樣說，伊薇加快了動作，身體很快在一陣僵硬后軟了下來。

托德微笑著說道：「說是預知未來，有些過了，預測天氣什麼的，還差不多。」

看著從獅鷲背上翻身下來的托德，梅瑞狄斯長吁一口氣：「你的到來，讓我覺得有些開心，更讓我覺得有些哀傷。」

後者的臉上寫滿了疑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床板咯吱咯吱的晃動聲，和那些不可描述的話語聲，彷彿無孔不入的空氣，穿透了一切阻礙，鑽入了她的耳中。

化身為人形的托德，先是抬頭看向面前這座用黃金和寶石打造的巨大神像，接著又和圖書看著神殿里那些絡繹不絕的朝拜者，眼神平靜但又複雜。

滿臉潮|紅的伊薇，看著身下的男子，沒好氣地說道：「你想說什麼？我們事先說好了，我要在上面。」

還沒等托德反應過來，伊薇翻過窗戶，跳入了小樓之外的花叢之中。

領頭的薩滿明妮，第一眼看見正在交談的托德和阿方索，連忙朝身後揮了揮手：「都走開！不要打擾那兩個人，一切都好！沒有事，沒有事！」

「留下後世瞻仰的著作，打破無人可及的記錄，創造舉世無雙的奇迹，與所愛之人生下兒女，這些事情都是人類對於生命最根本的需求——存在。」托德笑著說道：「而對於我而言，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那些我所在乎的事物不受傷害。」

托德輕輕摟住伊薇：「聽上去並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差事。」

後者任由被前者抱在懷中：「愉悅與否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女人被男人永遠當成了附屬品，即便是擁有神格，也不例外……然而，你不一樣……」

「住口！」

阿方索不善於言辭，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去：「您將暮西城的管轄權交給了內閣，又主動限和圖書制了自己的權力。現在，您來到霜石城，開始在這裏著手建立一個新的王國。眾所周知，南方帝國對教區的攻勢已經不可避免，有沒有可能……您原本就打算放棄暮西城，將霜石城當做新的帝國中心……」

阿方索一邊咳嗽，一邊笑了起來：「陛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如果你依然在乎暮西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托德看著這名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騎士，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要死，請至少讓我死在靠近親人、靠近同伴墓碑的地方……」

霜石城的小樓之中，迪爾德麗捂著耳朵，卧在一樓的躺椅上，惱火的看向天花板。

在信徒們的尖叫聲中，托德走到了阿方索的面前，看著對方盔甲上凹下去的坑陷，余怒未消：「暮西城是我一手建立的王國！在最危險、最困難的關頭，我都沒有放棄那座城市！你認為現在的我會臨陣退縮？！」

掙脫了托德的擁抱，伊薇拿著床邊的劍，不著片縷的走向二樓的窗戶。

「我看過天界中的那些機器，那裡的神靈可以坐在飛船中，飛入宇宙；也能通過觀察天象，預知未來……ｈtｔps://wｗｗ•hｅｔubook.coｍ•ｃｏm」

「我活到現在，見過無數的人，前來陰影之國尋求力量。不同的是，有人是為了獲取財富和權力，有人是為了復讎，有人是為了探求生命的巔峰……但是像你這樣，僅僅只是為了守護某樣事物，就甘願獻出一切，我真的第一次看到。」

「如果有朝一日，南方異教徒真的向暮西城發起進攻，我希望您能派我回去，回到戰爭的第一線。」

一口鮮血從阿方索的口中吐出，寄生蟲肢節就像霜打的麥稈一般，從盔甲中掉了出來。

從獅鷲的行囊中，拿出自己的日常用品，托德拍了拍亨利的腦袋，笑著說道：「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掉。」

阿方索倚靠在斷裂的石柱上，抹了抹頭盔下流出的血液，洒然一笑：「我的兒女被我的妻子所殺，我的妻子又被我所殺。在這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了親人。關心著我的同伴，又是因為我的原因，如今長眠于地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份應死者的名單，我覺得自己應該排在第一頁上。」

站在托德身邊的阿方索，有些猶豫不決：「陛下……」

躺在床上的伊薇側過身來，一隻胳膊撐住身體，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托德問道：「那麼你呢？你過去的神格是什麼？掌管生命嗎？」

「掌管生命？可能……用研究這個詞會更恰當一些。」

托德有些意外，遲疑片刻后答道：「對於我來說，那裡並沒有什麼特殊，是一個很普通的世界。」

「不不，我不是在討論姿勢，你看看窗外，天已經快亮了。」

負責神殿秩序的薩滿們，在信徒的指路下，來到了倒塌的石柱旁。

伊薇沉默了片刻，小聲說道：「兩個世界的神靈，為什麼差異會如此之大？」

「你不願意留在霜石城？為什麼？」

「您……是不是打算放棄暮西城？」

伊薇頭也不回的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格，開口說道：「這世界殘酷無情，如果能多幾位像你這樣的神祇，或許就會多一些美好，多一些希望。」

二樓的卧室里，躺在床上的托德，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盡情馳騁的高挑女子，低聲說道：「伊薇，我們或許應該……」

「北島的諸神崇尚武力、好大喜功、注重享樂。而你卻完全不一樣，堅忍、謙遜、奉獻和勇敢，這些少見的特質，過去的我，很難想象會出現在一位神靈的身上。最有意思的是，兩個世界www.hetubook.com.com在對待女人這方面，有著完全相反的態度。」

托德不解：「差異？」

看著窗外的天空，已經逐漸有了絲絲泛白，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迪爾德麗，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耳朵，悲嘆了一聲。

輕輕扶著伊薇，讓她慢慢的躺倒下來，托德先是用干布幫她擦凈身上的汗漬，又為她蓋好了被褥。

托德無奈地說道：「大門在樓下。」

托德蹲下身來，拍了拍阿方索的頭盔，輕輕嘆了口氣：「有我在的話，沒有人會死，相信我……我從暮西城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實現這個諾言……」

勃然大怒的托德，右手變化為暴君的鐵爪，重重轟擊在阿方索的胸口。

「瓦爾基里，戰場的死神，奧丁的侍女，英靈的引導者……聽上去這是一個屬於榮耀的名字。但是，在諸神的傳說中，女武神們不過是一群打雜的僕役，我們為諸神遞上酒食，在戰場上搜索死者，甚至還要用身體來取悅英靈。」

等待托德將這些事做完，伊薇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原來的世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看著窗外緩緩升起的旭日，托德坐在床上，陷入了沉默。

霜石城，暴君神殿。

托德愕然的回過頭來：「放棄暮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