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托德看著先前台下那名為了孫兒向自己求情的老婦人，沉聲問道：「你可看到了？」

老婦人點點頭：「我看到了……我的兒子被審判為有罪，墜入了地獄……」

托德沉下心來，向埃摩森慢慢解釋道：「無論是君主專制還是民主自治，歸根結底的問題在於人性的多變和複雜。那些君主們，只要一個愚蠢和自私的決定，就能斷送延續千年的帝國；而公民們，只要一次缺乏理性的行動，就有可能會為整個族群帶來滅頂之災。」

在絢麗奪目的落日餘暉之中，暮西城的黑龍對著滿城的信徒們，發出了一番永載史冊的宣言。

「所以，我的設想是在人類物質世界的範疇之外，創造一個獨立的靈魂空間，針對人類死後的歸屬，引入一種客觀的、更高層次的、能夠對社會產生行為和道德約束的規則，又或者稱之為法則。」

「換言之，即便天國教會更換教宗，暮西城更換國王，他們也沒有任何能力，來推翻已有的法則，為他們自己謀取私利。」

埃摩森聽到這裏，有些納悶：「這聽上去與聖經以及其它www•ｈｅｔｕboｏk.ｃom•coｍ類似的宗教教義，似乎沒什麼區別。」

天空中的夕陽依然暈染著晚霞，高台上的鮮血繼續滴落向地面。

「埃摩森，你對於教廷的那些行徑應該深有感觸。就拿聖經為例，最早版本的聖經，和現在版本的聖經，在內容和解釋上，被歷任教皇別有用心的修改和增減過數次。他們修改聖經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完善教義，而是為了鞏固個人的宗教威望。」

「天國真的存在！」

「同理，放眼任何一個王國，上一屆國王或者是議會，制定了一項合理的規定，又或者出台了一部重要的法律。到了下一屆國王更換或是議會重組之後，原有的法律也常常會被推翻或者是修改。」

「這種法則主要通過回溯人類生前的言行，並根據善惡的結果給出審判，將其送入天堂和地獄。」

「罪人將墜入地獄，永不超生！」

埃摩森閉上眼睛，朝後退了一步，朝著托德單膝跪了下去。

「我看見了天使！」

「哦，天哪！我有罪！我要懺悔！我不想下地獄！」

托德肯定地ｈ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om說道：「我在霜石城中，已經事先檢測過天國法則的效果。事實證明，那裡的每一位信徒，在看過命運天平和英靈神殿之後，在言行方面更加傾向於虔誠的信仰，而不是自私的人性。」

埃摩森感嘆道：「這樣一來，無論是教宗，還是國王，與所有凡人一樣，都是天國審判的對象。」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巴，向著高台上的黑龍投去了虔誠的注視。

「天國法則的第二個優勢，在於它的規則和內容，不會因為人為的原因而改變。」

托德抬起雙手，將靈魂空間中的參觀者們，送到了現實之中。

老婦人朝著黑龍的方向，跪伏到地上，哽咽地說道：「感謝您，祝福您！慈悲為懷的聖王！」

埃摩森點點頭：「如果能讓信徒們時時刻刻感受到天國的力量，體會到靈魂審判的後果，我相信，沒有哪一個人會愚蠢到不顧及死後的遭遇。」

隨著一道道白光從眼前閃過，暮西城的市民們最終發現自己回到了廣場之上。

「如果不給人類限定出和-圖-書一個活動的空間和行為的準則，這個族群早晚有一天會用自己製造的武器，毀滅掉自己。」

那恍如隔世的一切，彷彿僅僅發生在數秒鐘之間。

托德看向遠方的群山，靜靜地說道：「在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我逐漸懂得一個事實。人類這個族群，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他們擁有創造的激|情和智慧，但也有著毀滅的慾望和傾向。」

埃摩森無奈的搖搖頭：「您說的極有道理，通過這次暮西城的動亂，我也看清了一件事。沒有信仰的人類，一旦徹底否定了死後世界的存在，就會變得更加功利和極端。在國家榮譽和個人利益的面前，絕大多數的人會選擇後者。因為在他們看來，死亡就代表著終結，趁著還沒斷氣的時候，儘可能的去享受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諦。」

「你說的沒錯。」

這些人雖然外貌各異，身份不同，但他們的眼中都有著一個同樣的信念——天國才是最終的歸屬。

沉默了片刻，托德看著埃摩森，平靜地說道：「告訴暮西城的所有人，天國的參觀即將結束。很快，他們將醒來再次面對現實和_圖_書的一切，是選擇繼續做金錢和物質的奴隸，還是願意為了死後的天國而奮鬥，這是他們需要思考的事情。」

諸如此類的話語，宛如風暴一般，席捲了整個廣場。

托德注視著那名眼不能視的老婦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於每一個靈魂的審判，不會因為他的出身而有所偏袒，罪業就是罪業，無罪就是無罪。」

『看著我，凡人們！身為暮西城的聖王，我的職責，是要把你們從虛妄的慾望中領出，把你們從各地聚集在一處，把你們的靈魂帶到永遠的樂土！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在此宣布，暮西城從今時今日起，將正式加入神國的榮耀，見證神國的崛起！』

托德直立起身體，環顧了一圈廣場上的眾人。

這裡有著願意放棄人類身份、只為侍奉自己的聖教軍；也有擁有著堅貞信仰、渴望進入聖域的戰團士兵；還有剛剛從天國歸來，見識到了死後世界的上萬名暮西城公民。

「而天國中的法規，不會因為傳教者的私人意願而改變，它一旦確定下來，將成為永恆不變的真理。」

從震驚和愕然中蘇醒過來，暮西城的市民和*圖*書們先是彼此相望，接著是小聲的交談，最後變成了大聲的驚嘆。

「這樣一來，每個人都將清楚的明白，天國中的審判法則，與天父教會那些虛無縹緲的教義不一樣，前者都是真實存在的，是可以隨時親身體驗的。在親自感受到天國法則的力量之後，我相信每一個信徒，都會注意自己的言行，積極行善，遠離罪惡。」

托德笑著搖了搖頭：「聽起來似乎沒區別，但我建立的這套規則，對比那些虛幻的宗教，擁有兩個最大的優勢。第一，任何一位信徒，可以通過觸碰『靈魂之種』，來隨時進入天堂和地獄，觀看和審視那些死去的人，是如何遭受審判，如何被分到天堂和地獄中去的。」

埃摩森疑惑地問道：「答案在這天堂之中？」

有人看向罪犯隊伍中那名老婦人的兒子，發現那個人已經躺在地上，睜著驚恐的雙眼，徹底沒了氣息。

……

托德長吁了一口氣：「如果否定了神，否定了天國。那麼人類就會變為徹頭徹尾的功利者，他們會拋棄人性，擁抱獸|性。將物質當做衡量價值的唯一標準，不再關心整個族群的福祉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