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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一營的弟兄嘆息著，感嘆著活著的不易。

說到這裏，連馮鍔都不敢肯定了，實在是軍統的權利太大了，根本不是他們小小的十一師能撼動的。

「哎，確實是慘，我們應該可以相信師長吧！師長會替趙連長洗清冤屈的，殺人的軍統應該、可能會以命抵命吧！」

「哎！趙連長死的慘啊！沒死在鬼子手裡，被軍統的雜碎弄死了，憋屈的實在了刑訊中，不知道趙連長還會不會有撫恤，他的名聲是不是被那幫當官的弄臭了？嗚嗚嗚……」

「讓開！讓開！」

「沒有軍統，這些話在這裏說說可以，以後別說了，到此為止。趙連長是在跟日軍作戰中犧牲的，你們也是因為白刃戰而受傷，在南京，你們將會得到治療。」

一個殘兵問出了所有弟兄想問出的話，包括馮鍔，都在等待梅春華的回答。

向後轉運的傷員不止他們五個，運送到這裏的傷員越來越多，旁邊的民夫已經在等著，民夫負責把他們送到火車站，經由滬寧鐵路抵達南京，隨著傷員的擊中，www.hetubook.com.com血腥味漸漸的濃郁起來，讓馮鍔他們想起了還處在硝煙瀰漫的戰場，雖然這是後方，但也有被鬼子的轟炸的可能。

「陳華，別難為長官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梅春華搖著頭，他只能把話說到這裏了，他只希望這些殘兵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馮鍔大聲的喝停了陳華，讓其他連個殘兵的話憋回了肚子，在剛剛梅旅長宣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因為在結論中，根本沒涉及到軍統什麼事，趙亮是在戰場上跟日本人英勇作戰犧牲的，這就是掩蓋一切的說辭，至於軍統的劊子手，馮鍔不知道會接受什麼樣的懲罰，梅旅長說了，事情到此為止了！

另外一個殘兵聽到馮鍔這麼不確定的口氣，哭泣中替趙亮鳴不平。

「嗚嗚嗚……」

「駕、駕……」

回想自己受到的委屈，現在連動都不能動的陳華跟著開始哭泣，哭的馮鍔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流進嘴巴，微鹹的味道提示著馮鍔和_圖_書眼淚的滋味。

說到這裏，梅春華停頓了一下，從兜子里掏出一張紙，展開，卻沒有看，裏面的內容他已經印在了心裏，這是彭師長費勁周折得到的最好結果。

餘子溫讓開身體，身後披著披風的梅春華露出身形。

「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師長為了救出你們犯了大忌，為了平息這次的事件，保住你們的命，師長連陳長官都請了出來為你們說話，你們要體諒師長的難處。這是中國和日本之間的國戰，任何事情不能由著性子來，國家的利益大於個人的仇恨，在日本鬼子被趕出中國之前，我們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跟日本鬼子拚命。」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馮鍔，看著眼前一身泥漿的餘子溫，馮鍔哭聲中帶著憤恨。

「馮鍔，正式解除逃兵身份，恢復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十一期畢業生身份，由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授與軍銜，軍政部將根據馮鍔的功績進行下一步軍銜調整。馮鍔，恭喜你！」

「十一師三十一旅六十二團一營一連代理連長中尉趙ｍ.ｈｅtｕbooｋ.com.ｃｏｍ亮，英勇作戰，於民國二十六年在淞滬戰場英勇戰死，特追授上尉軍銜，由軍委會加倍撫恤；二等兵閔飛，作戰英勇，提升為上等兵；二等兵陳華，作戰英勇，提升為上等兵……」

梅春華終於說出了馮鍔獲得的東西，臉上露出笑容，確實，這才是最好的獎賞，馮鍔在淞滬戰場一路血雨腥風，不就是為了擺脫逃兵身份？

幾個弟兄在前面邊跑邊呼喊，讓道路上的民夫讓開，離傷兵運走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知道你們冤枉，所以旅長親自過來了，送送你們！旅長，你來說？」

馬蹄賓士間，飛濺著無數的爛泥，甩在周圍的民夫身上，民夫看了看全服武裝的士兵已經軍官，自覺的把剛剛跑到嗓子眼的罵聲吞了回去。

梅春華盯著眼前的殘兵，一字一句背誦著軍委會的命令，除了死去的趙亮追授上尉之外，他們全部由二等兵、一等兵提升為上等兵，可是直到最後，都沒有關於馮鍔的信息。

「哭什麼哭？還是男人嗎？都給我收了！」

「嗚嗚嗚……連長ｍ•ｈe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白死了！」

「馮大哥，敢死營從南京出來，活著離開戰場的就我們三個了吧！不知道那些傷兵能活下來幾個。」陳華看著眼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閔飛，有點傷感。

「哎！弟兄們都走了啊！就剩我們兩個了，一營，六百多個弟兄啊！」

「長官，我們不要獎賞，我們要軍統的人血債血償！」陳華大聲的吆喝著，他對於上等兵的軍餉並不在乎，只要活著，自己是二等兵還是上等兵根本不重要，他只希望血債血償。

躺在擔架上的殘兵哭泣中被淚水迷濛了雙眼，根本沒有注意到護士帶著幾個軍官靠近了他們，就連周圍嘈雜的聲音變得安靜都沒注意到。

「長官，那些軍統人怎麼處理的？」

「得兒、得兒……」

梅春華看著擔架上默默流淚的士兵，心裏知道，只有讓這幾個人的怨恨消除了，才能讓十一師的弟兄們不再時時刻刻的跟軍統對著干，如果任由這種情況蔓延下去，對十一師就是災難性的後果。

一個殘兵懷念著他的連長，不知不覺的哭了出來。

「團長，趙連和*圖*書長死的冤啊！」

雨後的道路滿是踩爛的泥漿，漸漸露出面孔的月亮向大地揮灑著光輝，深秋的夜風有點涼，衣衫單薄的民夫們三三兩兩的蹲在旁邊休息，被汗水浸透了無數次的衣服散發著濃郁的酸臭味道。

「駕、駕……」

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六十二團團長餘子溫正在策馬狂奔，在他的旁邊是同樣一身硝煙的梅春華，他們帶著趙亮事件的最後決定前往野戰醫院送別那五個傷兵。

「應該有不少吧！他們應該早就在南京了，這次回去，沒準還能看到他們，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認的出來我們不？」

「趙連長的仇記在鬼子頭上，以後傷好了，回來我們一起報仇，多殺幾個鬼子祭奠找連長和犧牲的弟兄們，下面我宣讀一下軍委會命令。」

隨著馬匹飛馳，民夫隊伍開始騷動起來，急急忙忙的讓開到路旁，梅春華和餘子溫離野戰醫院越來越近。

馮鍔理所當然的想著，說著，儘力的用話語沖淡著幾個弟兄們心中的傷感，儘管他的心裏也很憋屈。

餘子溫心裏也不好受，大聲的怒斥著躺在擔架上的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