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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什麼直接點，別拍馬屁。」

馮鍔鼓勵著高玉榮。

「營長，你槍法好、拳腳好、戰術也很靈活，戰場很適合你……」

「謝謝！」

看著旁邊一直在等自己的高玉榮，馮鍔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問道。

高玉榮搖搖頭，看了看天色，馬上要到吃飯時間了。

「有什麼話快說，馬上開飯了。」

「進來吧！」

「是，多謝旅長，我……」

「旅長。」

「你藝高人膽大，敢打敢拼，運氣也好；可是……」

馮鍔苦笑著搖頭，他可沒忘記，他是逃兵出身的，這個逃兵的經歷要跟他一輩子。

「這是一場國戰，跟鬼子拚命，是士兵的職責，到鬼子從中國離開的那天為止，還會有很多的人死去，死在這片大地上；這不是我想讓他們死，而是鬼子逼的。」

「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不知道你算過沒有，從南京開始，跟在我們身邊的弟兄，死了多少？傷了多少？又殘了多少？」

馮鍔下定了決心，眼睛望著臨時旅部所在的破爛房子，迎著清晨的第一縷光明和_圖_書，大踏步而去。

高玉榮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從那裡說起了。

「誒……」

「嗯，坐吧，休息好了？」

「哦……」

馮鍔掏出半包煙，遞給高玉榮。

梅春華揮揮手，表示自己暫時不會給直屬營新的任務。

馮鍔站起來，朝著炊事班的地方走去，直屬營的殘兵剛回來，還沒有任務，自然不會有人給他們送吃的，到了開飯時間，就得他們自己去領了。

高玉榮述說著，回想著跟著馮鍔一路拼殺過來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血與火中掙扎。

「直屬營馮鍔執行任務歸來。」

高玉榮說完之後，自覺話已經說的很明，眼睛盯著馮鍔。

參謀軍官掀開帘子，示意馮鍔進去。

說到這裏，高玉榮盯著馮鍔，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這個時候，要說休息好那是騙人，馮鍔直說好了很多，至少人沒有那麼疲憊了。

「睡了一晚上，好多了。」

馮鍔吃完了飯，大踏步的走向旅部，他昨天晚上回來了，還一直沒有找旅長報道。

馮鍔解釋著，他不想呆在這裏m•ｈeｔuｂoｏｋ•coｍ•ｃoｍ，還是想回到戰場上，至少他手中的步槍可以讓更多的鬼子付出代價。

「報告！」

「回來就好了，直屬營傷亡超過九成，現在也沒有兵員補充，好好歇幾天吧！這幾天，前面以後六十一團頂著。」

馮鍔值了值天色。

「當兵吃糧，流血很正常，可是那些弟兄，在戰場上死扛到最後一刻，那是因為他們相信你，相信你會帶著活著的弟兄繼續活下去，他們是在用自己的命換弟兄們的命；可是你並沒有做到，身邊的弟兄換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面孔現在還剩下幾個？戰場上的寵兒永遠是稀少的，大部分都是平常人，面對裝備精良、武裝到了牙齒的鬼子，他們儘管知道打下去是個死，可還是把命交給了你。」

馮鍔一屁股坐在廢墟旁邊的石頭上，示意高玉榮隨便點。

「茲拉，呼……」

高玉榮的聲音充滿著傷感。

隨著煙霧升騰，兩個人點上煙，就那麼坐在一起，看著黑乎乎的天空，馮鍔沒再催促高玉榮，他知道，既然高玉榮來了，那就m.hetubook.com.com證明他憋不住了，不管是什麼事，他總會說出來。

馮鍔搖著頭，他並不認為自己敢打敢拼有什麼錯。

「是啊！他們是英雄，是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的英雄，他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放下武器投降，是為這個中國的這片土地流血犧牲的，很多人，甚至是為了掩護我們撤退而死的。」

「坐。」

馮鍔吃著東西，想著剛剛高玉榮說的話，回想著那些戰死的弟兄，他們死在荒郊野外，連個全屍都沒留下，或許連最基本的入土為安都沒有。

「我也上過淞滬戰場，不過不是跟你一起；相比較張川、王寧和閔飛來說，我屬於後來者，而且是在南京突圍的時候插|進來的。」

梅春華問道。

馮鍔說著，確實，從淞滬開始計算，只要是他負責指揮戰鬥的，包括南京突圍的那次臨時編製，全部算在一起，傷亡的弟兄不少了；當然，這點數字或許對於一個師來說不算多，可是別忘了，他現在還只是個營長。

「旅長，我還能打，我可以上戰場；我是說我自己。」

「我知道hetubook.com.com了，開飯了！」

高玉榮慢慢的走了過來，就那麼看著馮鍔練拳，呼呼的聲音伴隨著馮鍔的呼吸，看起來是那麼的舒暢。

高玉榮的聲音猛然提高，這幾次任務，他並不認為都是直屬營必須乾的，馮鍔是替那幾個步兵團擋了幾次災，這讓殘存的很多弟兄不爽。

「不用算，我記得，跟著我一起戰鬥，傷亡的弟兄一共有兩千三百多人，他們每個人，都是英雄。」

「對，是國戰，如果直屬營這些弟兄全死光了，鬼子就能被打走，我二話不說，第一個沖，跟鬼子拼了；可那是不可能的，不說其他部隊，就說十一師，有那麼多連隊，那麼多的步兵團，不是非要什麼任務都必須由我們來的？營長？」

馮鍔非常理解高玉榮的想法，他只是想讓弟兄們少死一點，儘可能的讓更多的弟兄活下去，雖然這也一直是馮鍔追求的，不過他們追求的方式不一樣，馮鍔是想讓他們個個變成英勇善戰的士兵，既打擊了敵人，又保全了自己；可是他一直以來都沒注意，像他這種的，剛剛放下鋤頭的青和-圖-書壯年，就算是不睡覺的訓練，都不可能達到。

「咕嚕咕嚕……有事？」

馮鍔抬起頭的瞬間，開飯的號聲響了起來。

高玉榮說著，越說越覺得狀態好，已經開始帶有個人情緒了。

「作戰參謀把命令拿給你看了吧！記住，你是收到命令撤退的。」

梅春華還沒吃完，馮鍔敬禮之後站在一邊，等著梅春華吃完飯。

「嘟嘟嘟……」

「愛惜弟兄們的命，以後還是我自己拚命吧！」

「弟兄們不是超人，沒有你那麼厲害，可不可以別讓老兵班長們老是去認識新人？」

梅春華提醒著馮鍔。

「呼……」

「直說，都是生死與共的弟兄，哪怕你罵我，我也不會怪你。」

直到全身被汗水濕透，馮鍔終於收拳，停了下來。

隨著高玉榮坐下來，馮鍔邊整理裝備說道。

「弟兄們只要不是反對打鬼子就好。」

「嗯？」

馮鍔想解釋，這次確實是他自己擅自撤退的。

高玉榮抽了幾口之後，開始恭維馮鍔。

馮鍔站在門口，沒敢掀開入口的布帘子，大聲的喊著。

「來一支？」

「想聊什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