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師長已經同意了，醫院那邊給你出條子，你就可以回家；你現在應該去醫院，找找醫生，看怎麼可以讓你的傷口拆線。」

馮鍔都喝了兩杯水了，王參謀終於拿了一封電報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麼好。

「不可能，爺爺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馮鍔陡然反應過來，肯定是王參謀告訴旅長的。

電報很簡單，上面的信息卻並不簡單，馮鍔一下子愣在原地。

「旅長，爺爺病危，我想請假回家探親。」

現在馮鍔非常想回家，回家的念頭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可是他知道，現在大戰正酣，十一師在接受整補，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任務下來，他拿著這份電報，並不能得到假期，除非，爺爺死了；在國軍隊伍中，到達校級軍官，祖父、父母和配偶死亡的情況，是可以有喪假的。

馮鍔領了自己作為軍官的軍餉，在師部開了路條和報道函，買了一匹馬，獨自上路前往岳陽。

「王參謀……」

梅春華指著馮鍔身上說道，這個時候，他再也不說會危及m.hetubook.com.com生命了，因為他知道，像馮鍔這種家庭，就算醫院沒有消炎藥，他們家也會給他解決，或許在長官的關照下，也會給他使用珍貴的消炎藥。

「馮營長，等等！」

訓練場上的喊殺聲並不能驅趕馮鍔心中的凄涼，手裡的電報很沉，沉的就像一塊石頭壓在他的心口。

馮鍔把心底的想法拋開。

手裡拿著沉甸甸的兩封電報，馮鍔並沒有直接去旅部，他也沒有去醫院，那裡的環境讓人不舒服，身上的傷還沒好，而且這是軍營，喝酒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梅春華說到現在，就算是馮鍔是個傻子，也知道是爺爺想了辦法了。

在岳陽，馮鍔又發了一封電報回家；這已經是他離開修水的第二天，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途，馮鍔僅僅吃飯的時候下馬休息了一會，基本上是連續趕路，現在的他歸心似箭。

「呸呸呸……」

當然，不是說給他批了假期，馮鍔就可以肆無忌憚，到達廣州后，他並不能第一時間回家，必須要和-圖-書先到第十二集團軍政訓處報到。

「老樣子，希望老爺子多撐一段時間吧！」

梅春華點著頭，他從來沒有想到，馮家在高層的關係那麼好，如果他早知道，就不會刻意拉攏馮鍔了，而是直接助他起飛，這樣也好結個善緣；讓他搞不懂的是，有這麼好的關係，馮鍔為什麼還在戰場上掙扎了這麼久？

「呼！」

梅春華像是知道一樣，盯著馮鍔，示意他坐下。

梅春華攤開手，這真不是他能決定的，傷口愈合，有自己的規律，沒人能夠阻止。

馮福順看著天空，當年的事情他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老四馮福平乾的好事，既然他想得到家產，他決定利用執掌馮家的十幾年時間積累下來的東西好好報復一下。

高玉榮的晉陞令終於下來了，晉陞少校必須要軍委會批准，他被人命為直屬營副營長，馮鍔離開之後代理直屬營的訓練、整頓工作。

「蘭芝，兆章要回來了，我明天去接他。」

回到了院子里，裏面的布置已經變了樣，他們回不去原來的小院了，和*圖*書作為大房的院子，現在已經不歸馮福順。

「馮營長，回電來了。」

從有記憶開始，爺爺對他的寵愛無處不在，哪怕是送他進軍校，爺爺也是希望他能得到鍛煉，積累人脈，培養他的心性，為以後接手家族做準備；可是誰都沒想到，中日戰爭爆發，國民政府的命令打亂了爺爺所有的準備。

馮鍔的父親馮福順陪在老爺子的身邊，自從知道馮鍔回來的消息，老爺子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沒有長時間的昏睡了。

「給旅長說說，沒準就成了呢？」

十二集團軍的司令是余漢謀，作為廣州本地的家族，馮家和十二集團軍各級軍官的關係就錯綜複雜了，按照管家的說法，去不去報到都無所謂，只要打一個招呼就好。

「他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你明顯小心點；他爺爺的身體怎麼樣？」

「是，我現在就回醫院，多謝旅長。」

「馮營長，現在部隊在整訓，我建議你去找找旅長，看能不能批假，通過粵漢鐵路，回廣州很快的。」

「祖父病危，速回！」

馮鍔點了一根和圖書煙，靠在木頭樁子上，眯上了眼睛……

「剛收到的，你的！」

「兩個小時前，馮老爺子的電報到了陳長官手裡，你們家關係不錯。」

傷口愈合、拆線跟體質有非常大的關係，醫生說了三天，不管馮鍔怎麼配合，醫生還是堅持三天後拆線。

「馮老爺子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事，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要回家，也至少等待拆線之後才成，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傷口發炎了，會非常麻煩。」

馮鍔的母親剛到中年，可是頭上的白髮卻擋也擋不住，不僅僅是他，就連馮福順也是如此，這兩年不到的時間，因為馮鍔的事情，他們沒少操心、擔心。

馮老爺子虛弱的聲音中帶著歡喜，困意襲來，老爺子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馮鍔喃喃自語，不停的搖頭。

「師長那邊？」

電報上的字直接讓馮鍔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抱著頭，他現在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岳陽是粵漢鐵路的一個大站，全長一千多公里的粵漢鐵路，從岳陽到廣州需要四十個小時左右，這還是正常情況，如果路上有點狀況，和*圖*書在火車上呆的時間就更長了。

「我還以為你能忍幾天呢？」

「去吧！他回來之後，直接帶過來。」

馮鍔並不著急，這封電報，實際上就是報平安而已；最關鍵的是，由於他有傷在身，他最近的任務就是養傷，並沒有安排他別的任務。

馮鍔站了起來，沒有敬禮，因為他怕扯著傷口，只是微微的彎腰表達自己的謝意。

馮鍔並沒有再發電報，拱拱手表示謝意之後，拿著電報走了出去。

王參謀拍拍馮鍔的肩膀，重新走進了通訊室。

晚飯過後，馮鍔還是來到了旅部，站在梅春華的面前，手裡的兩封電報，已經變的鄒鄒巴巴。

「盼見最後一面，速歸。」

「已在路上，晚上8點岳陽登車。」

王參謀遞了過來。

「父親，明天晚上，我去火車站接兆章，順便帶他去報道；他剛剛從血水中摔打出來，還是小心點好。」

馮鍔正在搖頭，通訊參謀追了出來，手裡拿著一份電報。

「多謝！」

「呼！」

王參謀輕拍著馮鍔的肩膀，並沒有離開，如果馮鍔還要發電報，他不介意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