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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從西邊過來的？」

良口，黑夜慢慢襲來，鎮子里燈火通明，戰鬥結束了，游擊支隊緊張的搬運物資，陣亡的弟兄由衛生兵收拾，縫合傷口，擦乾血跡，換上乾淨的軍裝，整理衣冠，然後在馮鍔和軍官的敬禮中，緩緩的裝進鎮上找到的棺材裏面。

「有老百姓從這個方向疏散嗎？」

「團長，我怎麼瞅都覺著那個人可疑，口音是廣東地區的，但是和良口人有點差別，關鍵是上了年紀不駝背，這邊的鄉下人沒有這樣的？而且個頭還那麼高，保不齊就是個男人裝的，弟兄們碼不準，只能報告了。」

為了證明這個人確實是個女人，馮鍔左手固定頭部，右手直接握住脖子，女人感覺呼吸困難。

婦人這次總算是沒有猶豫了，對於特務來說，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一身普通婦人打扮，腦後挽了個髻，面容看不清晰，似乎髒兮兮的，感覺她年紀不小了，應該有四五十歲；不過，個頭很高，超出了這個時和*圖*書代女性的平均身高。

帶著標準的廣州口音，來的人聲音低沉，婦人不知道是偽軍還是國軍，但是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軍官，至少是可以決定她生死的軍官。

「你們，是治安軍還是游擊隊？」

……

「唔唔……」

橘黃的光線中，婦人雙手抓緊衣角，垂首站在路中央，哆哆嗦嗦地從隨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因為她看到了這些軍人舉著的槍是三八式步槍，這是日偽軍才有的裝備，不是游擊隊的制式裝備，她害怕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弟兄們不打算浪費時間，直奔主題。

弟兄們在準備撤退，但是並不是沒有了警戒，鎮口的幾個弟兄看見了進入鎮子的人。

意外，完全是意外，這個髮髻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脫落下來，看來沒有使用假髮。

「啊！」

「真好。」

突然從黑暗中跳出來的軍人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站立的女人。

「嗯？頭髮是真的？」

「死了和_圖_書很多人。」

「從那裡來？在這裏幹什麼？」

蜷曲的深色帽檐，彷彿是被目光阻擋，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鬼子，鎮口的黑暗中有人，但是她不知道是鬼子漢奸還是游擊隊的，速度慢的彷彿隨時停下來，女人的雙手握著衣角，她的內心在掙扎。

馮鍔在心裏估摸著和自己的身高差距。

「嗯」

婦人唯唯諾諾，點點頭。

「我，我就是從那邊來的，我回家。」

女人終於停下來，靜靜看著火光通明的鎮子。

經過簡單的觀察，馮鍔就確定了，這個人肯定不是鄉下人，看來只有仔細盤問一下才知道了。

槍口斜指地面，雙腳隨著穩定步伐有節奏地邁動著，一雙雙擊烏黑的眼，慢慢地掃視著進入鎮口的女人，從上到下，反覆打量。

「現在我們手裡有槍，我們是誰並你不需要知道，重要的是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

夜幕中，一個警惕的身影嘟囔著，漸漸從西面的黑暗中滲透出來，穩穩地邁hetubook.com.com著步子，靜靜地靠近良口。

婦人哆嗦著遞過來的良民證就舉在空中，並沒有人伸手去接，這幾個人出來本來就不是為看這個，看了也沒什麼意義。

馮鍔收到消息后很快就趕了過來。

在鎮口附近的黑暗中，注視這個女人的身影增加到五個，梁浩帶著兩個人加入進來，轉移群眾是他乾的，弟兄們無法確認，想讓梁浩來確認一下。

「帶他回石門，我們應該好好的安葬他。」

班長皺著眉頭，在他的記憶中，所有的百姓不是從東北面疏散的嗎？

說話的聲音很年輕，雖然帶著一種沙啞，但是明顯和四五十歲的老婦人不符；馮鍔由此判斷，恐怕這些裝束和外邊，也不是她的真面目，這個人是細作無疑，只是來自那方面現在沒辦法確定。

「你還想繼續演下去么？」

「在哪裡？」

一身臟舊的婦人裝束，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別動，舉起手來。」

「真是女的。」

馮鍔心裏莫名的心酸，他不是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感嘆死亡，在他的身邊，有太多的弟兄戰死，他心酸的原因只是看到了游擊支隊弟兄們的結局。

緩慢的行走，最終會進入鎮子里，女人終於看到了火光旁的士兵，熟悉的徽章，不熟悉的軍裝，她可以肯定，這就是那支從緬甸歸來的游擊隊，美式軍裝加美式裝備，配上熟悉的徽章。

「家在哪裡？」

馮鍔和梁浩站在黑暗中，看著橘黃燈光下幾個弟兄槍口下的婦人。

「可能是細作，我去報告。」

「軍爺，別開槍，我是良民！」

婦人聲音發抖，但是語氣堅定，從她決定來這裏開始，就做好了承受一切後果的準備。

悲戚的呼喊中，游擊支隊的弟兄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梁浩看到女人停下，內心一緊，立即下達命令；如果是老百姓，現在她在確認是游擊隊勝利之後，第一時間是返回家中，看自己的罈罈罐罐是不是被糟蹋了，而不是站在這裏看弟兄們轉移物資。

「她的害怕是裝的，太沉穩了，有問題。」

「ｗww.hｅｔ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走好！」

沒有喉結，確實是女的無疑。

「我要先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的部隊番號。」

「兄弟，走好。」

馮鍔不為所動，他在思考要不要動手搜身。

「就在前面。」

「這女的不是老百姓，抓起來。」

婦人猶豫著低聲答。

婦人的驚呼聲隨著這意料之外的一扯響了起來，向後趔趄了一下，直接背靠在馮鍔的胸前。

「差不多一米六五左右。」

「不許回頭！不許說話！把手放在腦後！我不說第二遍！」

對於這個人，馮鍔連一個字斗不願意相信，隨著他的質問，抬起左手抓住了腦後的髮髻，扯了一把。

婦人遲疑著開口，但是她更希望這些人是游擊隊，如果是偽軍，恐怕她就沒那麼好過關了。

「縱然是有，也應該只是少數。」

馮鍔從背後靠近婦人，命令很平靜，聲音很低，語速緩慢，每個字都很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嗯？」

梁浩看著幾個弟兄從黑暗跳進燈火中，一個轉身跑向旁邊，他準備用步話機和馮鍔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