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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勞家卓

作者:喬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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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俯過身從床頭櫃盒子里抽出紙巾,想要擦我的眼淚。
他笑笑,隨即專註看屏幕,他打開網站,LTB熟悉的菱形標誌彈出,我瞥了一眼,郵箱里整頁都是密密麻麻的商務訊息。
坐好一會,他緩過一口氣來,面白唇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著牙站了起來,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走回了卧室。
我跟在他身後關好門,脫下外套又迅速洗乾淨了手,飛快跑上樓。
「勞通股價怎樣了?」老爺子開口問。
家卓掙開我的手,撐起身子靠在沙發上,側著臉背對著我。
不知為何我淚水完全止不住,將頭埋在雙膝中狼狽痛哭,身體哆嗦著發出嗚咽聲。
家卓說:「我們先去看看爺爺。」
「你不問嗎?」他忽然開口,幽冷的聲音在黑暗之中,輕微擦破空氣,帶來一種詭異的冷酷。
「家卓,」我忍不住出言:「是不是不舒服,去躺著休息一下好不好?」
於是家族裡疏遠一些的親屬和公司下屬告辭離開,很快房間里只剩下寥寥數人。
那種不安的恐慌再次貫穿我身體,我眼淚又流了下來。
「嗯,你讓蘇見過來,我下飛機再聯絡。」
他腳步不停拖著我往前走,我腳步拖拉,他略微用力,我卻不動。
砰地一聲,病房的門驟然被推開。
他指指身上外套:「夠暖了。」
朱碧嬋不知在那端說了什麼,家卓眸中怒氣一現即隱:「人事調動令誰簽的?」
實在太累,感覺到冷卻不願醒來,只迷糊著在沙發上輾轉,睡到半夜感覺到熟悉的手臂將我圍繞著,然後是輕柔動作將我抱起,胸膛的溫度有些涼,卻是我無比眷戀的氣息,我安心地閉眼蹭了蹭。
在外等了約莫半個小時,老太太走出來,面上一直強撐著的威儀此刻顯出了疲態,她側過臉悄悄抬手抹了抹眼角。我覺得有些不舍,忍不住走上前輕喚:「奶奶……」
我有些猶豫地望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我有些擔心:「家卓,冷不冷?」
直到登機前他才關掉電腦,長途飛行中我睡過去,醒來時,身上蓋著毯子,家卓一動不動地對著窗外發獃。
聽到我說話,他身體輕微一震,忽然抬頭望我,陰鬱之中閃著一絲頹敗的光芒。
我搖搖頭,將身體蜷縮在他懷中,身後是巨大停機坪迴旋著冷風,身邊是陌生的國度和陌生的語言,我們兩個緊緊依偎,真的和-圖-書是有些相依為命的感覺了。
「奶奶,這裡有我們呢,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說。
他細緻輕柔地吻去我臉上的淚水,一遍又一遍溫柔安慰:「映映,別哭了……」
我們到達醫院,從車庫按電梯直上五樓,一出電梯郭叔就迎了上來:「二少爺,映映小姐,可算回到了。」
我被他拽著走出了門口,有些猶豫回頭望著奶奶:「家卓,可是……」
家卓邊往裡走邊問:「爺爺怎麼樣?」
家駿父子站在病床前,跟著小心問候了幾句,也起身離開病房。
「我們老一輩的思想老套了,如今時代不同了,勞通要繼續做大做好,還得靠你們這一代,家卓——」老爺子緩緩開口:「勞通在你手中……」
「先執行吧,我回去再說。」
我只覺牙齒在微微顫抖,如果說剛剛我在病房中聽到的只是幻覺,這次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
醫院終於允許家屬進入探視,家駿母親拉著家駿站在床頭,語氣是天大的擔心和喜悅:「爸爸,真是老天保佑,可教我們擔心死了。」
坐了不知多久,我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
下了飛機,蘇見等在出口處,我們腳步匆忙,蘇見只來得及寒暄幾句,便迅速將行李塞進尾箱,汽車往醫院疾馳而去。
我摸摸他手,他身體的溫度很低。
「你說的是什麼混帳話!」老爺子怒目一瞪,氣勢迫人:「老二怎麼了?老二也是我勞家子孫!只要有才能繼我勞家家業,老二來做又怎麼了?」
家卓手握成拳下意識地按在胸口,下一秒卻強迫自己收了回來,他將頭緊緊抵在沙發邊緣,無力地跪在地板上,呼吸紊亂成一片喘息。
老太太點點頭:「好的,你們兩兄弟仔細些。」
家駿母親看著我們,保養得宜的臉上浮出一層粉白的笑,她說:「坐坐先罷,老爺子還沒醒呢,不急著展孝心,急什麼——老爺子都這樣了,都還忙著度假呢。」
睡房內一片寂靜,家卓想必已經睡著。
我眼前一片朦朧,只順著他意思點點頭。
家駿母親又忙著道:「是是是,讓爸爸好好休息,都出去吧,」
「老二。」老爺子出聲。
「爺爺你身體硬朗,且安心休息,」家卓說:「昨日公關部已知會傳媒你身體康復消息,不過是一個小波動,局勢正在好轉。」
他雙肩在我身上微微顫抖,讓人https://m.hetubook.com.com心疼不已的斷斷續續地低咳。
家駿母親臉色一變,聲音驀地拔高,尖銳得如同一地破碎玻璃:「爸爸,你想清楚了沒有?你要給他?給這個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孽子?!」
老爺子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怒意。
家卓慌了,勉力撐起身子過來抱著我:「映映,映映,別哭,對不起……」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臉上神情。
家駿母親又接著道:「讓醫生再過來看看。」
她的話彷佛一根刺刺入心底,我覺得一陣不舒服,身旁的家卓只沉默著,他拉著我轉身朝病房走去。
家卓走上前:「奶奶,我們回來了。」
我彷佛完全沒有聽懂他們的話,頭腦中一直嗡嗡作響,只怔怔站著。
我抽噎著慢慢平靜了下來。
一片難堪的沉默之中,老太太有些蒼啞的聲音緩緩傳來,帶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佩玲,注意你的言辭,你是我勞家長媳,家卓是你小輩,你不關心愛護且算,還紅口白牙的胡言亂語,英傑泉下有知,只怕是不知道多麼傷心你這麼說他留下的獨子。」
我握住他手:「睡一會吧。」
「找的什麼借口?」他壓抑著問。
眾人慌忙搶前上去看望,護士在門口禮貌出聲制止:「病人剛醒來,不允許太多人探望。」
護士過來提醒,病人剛醒來,不宜探視太久。
「二八?嗯,是二十八,」老爺子自問自答,神色中有些回味的悵惘:「我二十八歲,才不過是勞通一個部門主管,你卻已做到了行政副總,還做得這般出色。」
我點點頭:「嗯。」
他接起:「碧禪,是我。」
老太太俯身:「我讓小郭回去吩咐廚房給你燉點湯。」
說話間郭叔在門前停了下來,這應該是醫院的一間寬大會客廳,郭叔推開了門,瞬時一屋子目光刷刷轉過來。
家卓辦好手續回來,看到我癱坐在候機廳椅子上,他掏出手帕將我臉上的冷水擦拭乾凈,伸手托住我的臉,讓我靠在他的身上。
老太太走上前:「還有哪裡不適?」
家駿扶著老太太:「奶奶,我陪你進去。」
他穿過客廳直接走向樓梯,腳步很快,身形卻不穩,剛剛抬腳上了一步樓梯,就猛然撐住了樓梯扶手一陣猛烈咳嗽,腳下卻絲毫不停,咬著牙踉踉蹌蹌地上了樓。
前面一行人走動的腳步一僵,家駿的母親www.hetubook.com.com更是直接回頭,如臨大敵地望著老爺子,脫口一句:「爸爸!」
我忽然之間有點怕他,看著他沒有出聲。
他皺著眉頭收了線,抬手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
「映映,是我情緒不好,遷怒你。」他低微嗓音帶著歉意。
老爺子又說了一遍:「老二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我沒什麼事。」
家卓終於停止,抱著我輕輕伏在我肩上。
老太太開口:「醫生說老爺子病情穩定,應該很快會醒來。辛苦大家了,一切事宜等老爺子醒來再說,各位先回去吧。」
我從身後試圖抱起他,已經帶了哭腔:「你去床上歇一會……」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家卓,他渾身散發著的戾氣,是彷佛要與全世界同歸於盡的恨意。
「家卓……」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忽然轉過身拖住我手臂,冷漠地說:「走。」
我貼近他的胸膛,閉著眼聽他有些微弱的呼吸,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都睡了過去。
我攙著她,怎麼樣也是七十多的人了,即使精神矍鑠,平常倒好,突遭變故,就顯出了蒼老之態。
老太太欣慰地扶住我的手。
「除了彼德,還有誰降級?」
「好了,」老太太揮手:「都回去吧。」
家卓在病床邊坐了下來,眼睫低垂,輕聲叫了句:「爺爺?」
家卓大步走出醫院,按著手上的鑰匙,滴地一聲,汽車的燈光在遠處亮起。
我走去坐下來低喚:「家卓……」
我又驚又怕渾身發抖,只死死地咬著唇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家駿母親臉上青一片紅一片。
一家人心神不寧地等了一天一夜,老爺子在次日下午醒來了過來。
深夜,我坐在沙發上,落地燈從房間里門縫中透出一縷暗淡的光線。
途中我們在首爾轉機,我因為奔波和暈機,有些輕微反胃,去了洗手間一趟,吐得淚水都嗆了出來。
我熟悉的那個家卓,沉穩溫雅的家卓,從未對我說過一句重話的家卓。
「家卓,不……」我無力地出聲,卻不知自己在否認什麼,我根本一無所知。
轉頭看到我在身邊望他,隨即微微笑笑。
那婦人平日優雅臉龐因為情緒波動顯出扭曲的皺紋:「家駿是你長孫啊,這麼些年又孝順又能幹的,曾孫都生出來給你抱了,你怎麼這麼偏心!老二算個什麼東西!」
他神色冷漠得彷佛事不關己:「然後他就死在了我面前。」
家駿率hetubook•com.com先推開門,不管身後,大步往外走去。
老爺子剛剛做完檢查有些虛弱,一時說不出話,只皺了皺眉。
等到推開大門時,他的臉色已經是一片駭人的慘白。
他走向車子,一把拉開車門,我爬上車還未坐定,他便迅速發動,引擎在底下低微轟鳴,轉出醫院大門,他踩著油門,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轟地一聲在寬闊馬上飛速駛過。
他沒有應我。
本市權威心腦血管專家和特護二十四小時的輪流照看,老爺子病情逐步趨於穩定,到醒來第四日,拔去胃管能進些流食,精神也好了許多。
老太太點點頭,在護士和醫生的陪同下,走進消毒室。
家駿聽聞,連忙出聲阻止:「媽媽!」
家駿望了望周圍,咬著牙呵斥:「媽媽,你少說兩句!」
他眉心之中的頹敗更盛,聲音卻是冷硬如鐵:「我氣得他心臟病發作,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面前痛苦掙扎也不呼救。」
諾大的房間中瞬間沉默如死。
我看了一眼,老太太坐在沙發中間,家駿站在窗前,坐中還有家駿父母,以及數位勞家叔伯和公司高層領導。
家駿這時轉過頭,玩味的目光輕挑過來,看了看家卓。
他笑容輕帶倦意,輕聲安撫我:「睡不著,沒事,你睡吧。」
家卓將我放到了床上,我終於驚醒過來。
我聽到他空淺的咳嗽聲。
我和家卓被阻隔在外,正要隨著眾人往外走,忽然聽到老爺子沙啞的聲音:「老二,你留下。」
我陪著他坐了一會,家卓倚在沙發上,臉色愈發的難看,蒼白之中隱隱透出一種青色。
我爬起來,他坐在床邊,臉色還是不好。
「嗯,」老爺子點點頭:「這幾天見過汪部長?」
家駿母親腳步在病房門前停住,她丈夫拉了一把,她方不痛不快地走了出去。
我將他扶著在床上躺好,徹夜無法安眠折騰下來,他精神明顯不支,卻堅持將我抱在懷中:「映映,你睡一會。」
我走到家卓身邊,他身體僵硬,緊緊抿著唇,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家駿母親口不擇言地道:「老爺子,你莫非病糊塗了不成?」
我慌得方寸大失:「家卓,我請醫生過來好不好?」
他打開手提電腦,溫柔地說:「映映,抱歉,我得忙一會。」
他說不出話,只死死捏著我的手腕阻止我的動作。
深夜機場,旅客都是一臉倦容,我們坐在候機廳,家卓和國內聯繫,詢和*圖*書問了爺爺病情,剛轉頭和我說了兩句,又有電話進來。
混混沌沌中聽到他有些心疼的聲音:「映映,要不要緊?」
「嗯。」我點點頭,對著奶奶:「爺爺好不好?」
郭叔道:「老爺子還在加護病房觀察。」
我一個人還有半個人在怔仲之中,匆忙伸出手卻來不及扶住他,慌慌張張跳下來抱住他:「家卓,家卓,你怎麼樣?」
我跟著上前,隨著同各位長輩打了聲招呼。
司機過來載我們去機場,我穿著毛線外套仍瑟瑟發寒,家卓握住我手心:「不要擔心,沒什麼事。」
寬大的高級頓時顯得有些擁擠,家卓站起來退到了一旁。
家卓望了望他:「美股昨日收盤跌了近三成,今日開盤略有漲勢。」
老爺子陰冷冷一句:「我都還沒死呢,就忙著爭家產?」
「你不想聽聽我是如何殺死自己父親的?」他露出一絲冷泠泠笑容。
外面開始下雨,已經是深秋初冬的時節,冷雨一落驟時寒冷許多。
「老爺子!」家駿母親激動地喊:「你要把家業給他?!」
老太太朝我招招手:「映映,過來坐,搭飛機累了吧。」
然而已遲——
家卓身體微不可察地輕微一晃,旋即站定,臉色慘變,煞白如雪。
老爺子望著他,銳利的目光帶了些許溫情,忽然開口說:「你今年多大?」
我有些遲疑地在醫院走廊上停住了腳步。
他手指緊緊捏住方向盤,一言不發,全身蹦得很緊,眉心是深深的褶皺,不知是忍受著怒氣還是疼痛。
一群人重新湧入病房。
我眼淚流下來,卻不敢哭出聲,抽出紙巾捂住口鼻,哽噎著大顆大顆的淚水一直滾落下來。
家卓一怔,遲疑了一下說:「爺爺,你剛剛醒來……」
房間內黑暗一片,家卓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家卓扶著沙發扶手,似乎再也無法忍受情緒的震蕩,他勉力站起想要離開,只是完全站不穩,強硬撐起身子走了兩步,忽然眉頭一皺,他抬手倉促地揪住前胸,雙膝一軟狠狠摔倒在地板上。
我彎曲起膝蓋將自己緊緊抱著,心頭一陣陣恐慌襲來,他究竟是有多少面,是我所不知道的?
「還沒來得及拜訪,」家卓溫和地說:「只是情況急,冒昧和他通過幾次電話。」
我心頭血管突突地跳動,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色,看我的眼中,全是嫌惡。
家卓回頭,額角隱隱跳動,強忍著怒氣冷冷喝我:「江意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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