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個矮胖的男子笑著說：「勞先生，多謝款待。」
「燒已經退了，」她過來給我換：「我是楊醫生醫院的護士，你要是還有不舒服，我請楊醫生過來。」
拿出來的瞬間我就後悔了。
我們走到大堂，我給他打電話。
過了幾分鐘，家卓說：「嗯，那先這樣吧。」
「家卓，」我說：「你不高興？」
周末家卓去北京出差，蘇見早上過來，來送他去機場。
我每日朝九晚五，工作進展順利，除去心底的惶惑，其實一切都好。
我目送著惠惠攔了車，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站在台階上目送著計程車開走。
我猛地尖叫：「勞家卓！」
我掛了電話對他們笑笑：「你們先回去吧。」
「她做事一向小心，若不是這一次大哥鬆懈，她也不會留下把柄。」
「嗯，」他答：「可能晚一點。」
我低頭專心喝湯，安靜之中聽到蘇見聲音：「碧嬋昨日遞了離職申請。」
家卓平和地說：「一切順利。」
他注視著我，臉色幾度變化，但終於只是溫和地說：「很可愛。」
惠惠返身過來拽著他：「喂，唐樂昌，走吧你。」
「嗯。」
我知道不該多做猜疑，但卻無法避免灰色的情緒，還是覺得非常的傷心。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朝樓下跑去。
我將手指放入他的掌心：「家卓，只要我們在一起，不是那裡都可以好好生活嗎？」
我瞪著她：「我買來自己玩，你管我。」
「我下樓去……」我意識混亂地說：「我下去散散步……」
家卓看到我的淚水，不耐地皺皺眉：「只是一個客戶不小心落下的，你究竟在想什麼？」
我忽然就爆發：「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
「多晚？」我不死心地追問。
「今晚直接回家了，有事電話說吧。」
他在樓下廚房煮白粥然後端上樓來，然後一起吃晚餐，我看著他挽著襯衣的袖子為我進進出出，連我打針的手背有些青腫我稍稍抱怨了有點痛他也緊張得要叫楊醫生，我第一次覺得，原來生病也可以是一種幸福。
這竟然是我們的第二個結婚周年紀念日。
我們開車去吃飯，幾十層的旋轉餐廳之上看得到城市的燈光一片流光溢彩，菜上到一半時他接電話。
唐樂昌神色卻有些認真：「確定不需要我送你？」
我搖頭：「不用。」
我搖搖頭說：「他忙。」
我捏著湯匙的手輕輕一顫，抬頭著望家卓。
「不要緊，」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直到凌晨兩點多才一身酒氣地回家來。
接下來的一周，勞通高層劇烈動蕩，家卓撤去了首席財務顧問的職位，只負責亞洲區的行政工作，總部的幾個部門也換上了新的經理。
家卓卻回得很晚，也很少和我說話，整夜整夜呆在書房。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推門進來：「江小姐，有沒有好一點？」
他腳步有些遲緩，看到我站在樓梯上，一時有些恍神。
我指指椅背上的簽名，說：「我的。」
「逃避是江家人的一貫作風？」他語帶嘲諷。
我聽從蘇見的話，不再過問他任何公事，每天按時下班，只關心他是否衣暖食好。
我倚在沙發上睏倦的睡去了。
他手心微微溫暖。
「映映，他這幾年據時隱忍，他沒有任何理由在這m.hetubook.com.com個時候收手。」
他柔聲哄我：「等明天好一點先。」
他看到我，目光愣了一下，才說：「沒什麼。」
「哈哈，勞先生太客氣了，」汪部長拍拍他的肩膀：「難得一聚，勞先生何不繼續……」
我衝進衣帽間關上門，扯了一件衣服捂住嘴巴，眼淚簌簌地流下來。
「這麼說，賬目的事，以及前幾次，也是她？」
我取來乾淨衣服要替他換，手剛剛碰到他的肩膀，家卓突然抬手，按住我的手背。
「和映映在吃飯。」
「要不要吃一點？」我問。
「回來。」將我往回拖：「我出去。」
家卓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忽然說：「你的那位同學，對你可是真心？」
「嗯，剛下飛機。」
走進家裡客廳時，我望著他身影，忽然覺得酸楚難當。
家卓安靜，思考幾秒，然後說：「我給她簽字，讓她走吧。」
「你等等。」他埋首簽了幾份文件，然後按電話：「豐年，請告訴曹先生明天再來，取消晚上的應酬。」
她摸了摸我額頭：「好燙，你發燒啊？」
也許如蘇見所說的，我變成他的麻煩，於是他不願再應付我。
「唐氏小公子，」他聲音沙啞低沉：「他母親是唐氏財團的最小女兒，他深得外公的喜愛，如果自身肯上進，會是有前途的年輕人。」
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也許是剛剛飯局下來，都是喝得臉上通紅。
「噢……」惠惠拉長聲音，曖昧地笑。
我在一個底層的設計部門做事，剛剛開始工作要忙的事情也多，可能對家卓也有些疏忽。
我正和唐樂昌說話，聽到她聲音抬頭的那一刻，已經看到了家卓。
然後又拉著惠惠陪我行街，在世貿廣場逛了很久，都不知道要給他買什麼禮物，倘若真的是要給他穿戴，真的不是我這種薪水買得起的，最後我選擇放棄，在專櫃里買了一個我很喜歡的娃娃，有著脆弱天真的倔強神情，按下發條後會安靜的旋轉，然後轉著轉著會突然冷不防用英文說我愛你。
車子在半坡中有些堵車。
蘇見誠摯地說：「謝謝你。」
他那邊很靜，偶爾有鍵盤敲擊的聲音，可能還在辦公室，我問：「家卓，你什麼時候回來？」
蘇見問：「那周煜國……」
家卓照例不在家。
「沒什麼。」我搖搖頭，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牛奶，轉身回了卧室。
我對他笑笑，低頭走開了。
他回到餐桌旁，對我歉意笑笑，以優雅姿態鋪開餐巾。
我們吃晚飯回到家，他坐在客廳對著手上的電腦。
第二日上班跟著設計師外出，春天的氣候已經漸漸轉暖，我穿了一件單薄的毛線開衫，誰知早春的野外寒風料峭，到半路更是開始飄起細雨，我吹了半天冷風，下午回到辦公室，覺得有些昏昏噩噩，坐在我隔壁的安琪湊過來：「映映，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們碰面時，惠惠悄悄問我：「你家勞先生呢？」
我坐在沙發上，又看看電話，沒有電話。
「但你令他動搖。坦白說我亦不明白他到底在困擾什麼，但這段時間，他的情緒非常低落。」
我怔怔地看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白襯衣配黑西裝長褲，襯著玻璃窗外琉璃燈火，如一幅秀硬的光影素描。
我情緒低落得無以復加，直接點了關閉。
他抓起外套和和圖書車鑰匙，腳步虛浮，卻非常快速地踉蹌著走了出去。
他走了進來，關上門，臉上並無笑容。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我竟然和衣在沙發上縮了一個晚上，屋裡子空蕩蕩，家卓依舊沒有回來。
家卓看著我，眼神之中非常清晰鎮定。
「映映，怎麼過來了？」
我從包包中摸了出了一張貼紙，然後利索地撕下膠布，把那張粉紅的卡通貼在椅背上。我盯著貼紙看了幾秒，然後伸手進包里又摸出了一支簽字筆，然後大筆一揮，簽上了我的名字。
正好經過江灣大橋，家卓伸手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手剎上。
惠惠捂著肚子笑了半天，誇張地說：「勞通銀行首席行政長官勞家卓先生？勞先生會玩這種小女孩子的玩意兒？」
我進去浴室，將浴缸放滿水，灑下香薰精油，將自己深深地沉下去。
我醒來時，門外的縫隙投進一點點光亮，房間里很安靜。
「嗯。」我吻吻他，獨自走進了睡房。
他喚了我一聲，直接走入，倒在沙發上。
我試圖和他溝通，但他總是輕描淡寫將我敷衍而過。
走近了我才發現他已有些喝醉，一貫整潔的襯衣領口也略微凌亂。
怪不得我覺得腦袋昏沉。
惠惠一路歡暢和我聊著最新八卦，然後不忘拷問我：「什麼時候公布婚訊啊？」
為了應景我簡單穿了一件褶紗裙子，但高跟鞋穿久了還是不太習慣，我其實興緻還好，但見他們玩得興高采烈也不好提前走，待到盡興已經是臨近凌晨，惠惠結束了工作后也跟過來和我們一起，人潮擁簇著大大小小的明星往外走，我們落在後面聊著天慢慢走下樓，惠惠忽然回頭喊我：「映映。」
沉默好久，終於他低聲說：「映映，抱歉。」
我在樓下廚房煮早餐，蘇見走了進來。
蘇見走過我身邊來，有些不好意思：「映映……」
周五的夜晚惠惠打電話給我，說她有一個時尚派對的酒會邀請函，問我要不要一起過來玩，那個牌子的衣飾我碰巧一直都還算心儀，於是惠惠喊了唐樂昌和一個我們大學時的同學，她帶上了楊睿逸，我們幾個同學去湊個熱鬧。
「吃過了。」蘇見說。
家卓實在忍不住，伸手捏捏我臉頰，笑出聲來。
我安安靜靜地望著他，柔軟的毛巾擦過我的額頭、脖子，然後家卓伸手托住我的身體，將手伸進我黏濕的後背，房間里陡然開始發熱。
然後又轉身走了回去。
「一起吃飯好不好？」
我心底莫名驚跳，但仍疑惑不解：「誰？」
一頓晚飯吃得心緒萬端，我實在沒有心情，丟下湯匙站起來：「回家吧。」
我問：「喝酒了嗎？」
他隨著我起身，簽單離開，並沒有多餘一句。
家卓分神看看我。
我疲倦起身換衣去上班，臨走之前拿牛奶，看見冰箱里的的蛋糕，拎出來將它狠狠地扔進了垃圾桶。
公司里已有人提前跟家駿祝賀。
我望過去，餐廳留了一盞壁燈，燈光映射出一束花孤伶伶地立在餐桌上。
我開始覺得心裏有蟲子在細細地啃噬，手不自覺地在膝蓋上絞緊。
幾天後在辦公室里，在網路上閑逛看女性頻道，上面有篇文章寫的是：他不愛你的九種表現，第三句就是——如果一個男人忘記你們重要的或者特殊的紀念日，那證明，他根本不重視你
m.ｈe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們這段關係。我以前從來不看這些，真是越大越蠢。
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從我母親死去后，我在這樣的家庭，已經過了二十年。」
家卓手搭在方向盤上，淡淡地問：「想去哪裡吃？」
我扯掉他的襯衣，摟住他的腰將他往下拉，蠻狠地開始吻他。
家卓在夜裡回來：「映映，為何我書房有一個玩偶？」
他轉頭專心開車。
他無言以對。
家卓對上我的視線，推開手邊的玻璃杯動身離席。
蘇見低聲道：「副總，江小姐在等你——」
家卓只專心注視前方路況。
家卓眸光轉過來，不動聲色地伸手拿過，丟進了車前的置物箱。
客廳只開了一盞檯燈，他臉上是一片模糊不清的陰暗。
眼淚一直流出來，滲入了水中。
天氣好轉，四月風暖雲清淡，他離我越來越遠。
那日他過來載我下班，我嚇了一跳：「家卓，為什麼要換車？」
家卓微微欠身：「汪部長喜歡是我榮幸，盡興就好。」
四月下旬。
我五點過半準時收工，主管和諸位同事還在加班，我抱頭逃竄出門，直奔去艾薇坊定了一個蛋糕。
「準備結束了嗎？」
六點鐘我無精打采地回家。
我一時還未回過神來。
現時怎麼這麼多人熱衷做男女關係分析專家。
凌晨過後，我的意識就有些漸漸模糊了，我身體一向健康，但那一次燒得嚴重，我頭痛欲裂地在床上不斷地翻來覆去，四肢沉重似鉛，渾身難受得要命，黑漆漆的巨大房子里死寂無人，我以為我要死在這裏了，我受不了開始哭著開始叫家卓的名字，但一直沒有人應我，我只好將頭埋進枕頭小聲地啜泣，意識潰散地叫媽媽。
家卓客氣笑容，正和旁人寒暄，若有似無地朝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轉開了視線。
他拿來毛巾，解開我的睡衣，替我擦拭身體。
他嘴角抿成深刻紋路，咬著牙道：「如果你受不了，我不妨給你自由。」
也許是公事煩亂，家卓這幾天神思不屬，情緒很差，有時下班回來就獨自一人坐在書房沙發內直到深夜，我若是打擾他，比如堅持讓他吃飯或者休息，有時吵得他煩了，他面露慍色已經是非常忍耐的口氣：「映映，讓我自己獃著。」
「我今天過來看樣品房，剛好在這附近就過來等你，下班沒有？」
這段日子他莫名其妙的冷淡已經幾乎將我逼到崩潰，我不禁痛哭出聲：「你如果不喜歡我，那何必勉強在一起。」
我心頭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麼，只握住他的手：「再睡一會吧。」
我身畔幾個人嘻嘻哈哈，走過了他們的身邊。
「嗯，」我低聲說：「我想洗澡。」
家卓冷笑一聲，像是終於等到我發泄出來的這一刻：「你也覺得受不了了？這樣的生活我已經過了二十年。」
他聲音低沉平和：「還好。」
我們似乎恢復了平靜的生活，但我每天見他次數卻漸漸變少，他只說工作忙碌，一周里倒有兩三天要出差的，只是偶爾見到，他卻待我溫柔如昔。
「唔，趁著它這麼新，這樣好了——」我自言自語。
我坐在沙發上，他看也未看我，徑自換衣洗澡。
我等了一會覺得餓，到樓下廚房隨便吃了點東西，到晚上九點，終於忍不住撥電話給他。
我又睡了過去。
家卓已經兩天不在家和圖書。
那端蘇見說：「北京的事情怎麼樣？」
我覺得那麼的無助，一直哭一直哭。
我告別了惠惠，在賣場買了新鮮食材又買了水果，然後打車回家，下車時剛好艾薇坊的蛋糕送到了樓下，我提著蛋糕上樓。
家卓晚上回來，撫摸我頭髮：「有沒有好一點？」
但我卻沒有任何辦法，除了偷偷躲起來難過，我什麼都不能做。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才輕輕說：「我明白，對不起。」
在冰箱里放好蛋糕，我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家卓還沒有回來。
家卓過了一分鐘才接起，聽筒里他身邊是一片安靜了。
惠惠在我耳邊叮囑：「哦，要是真的打算，你可得第一個告訴我，給我們社發獨家。」
我將煎好的蛋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牛奶：「幾點的飛機，他還沒有下來吃早餐。」
我身下的兩個弟弟都還小，我實在拗不過一個父親的輕聲下氣。
他親親我臉頰：「先睡吧。」
一個禮拜后，家卓直接換掉了那輛車。
我想了想：「都好，我上了一天的班，餓死了。」
他又靜靜聽了一會，才低低說：「馬這人空有野心不足為懼，其他高管呢？」
就是在那時，我恍然意識到他在避開我。
蘇見緩緩地說：「映映，你知道，有些人是這樣，他的人生為了一個目標而日夜不休地辛勤奮鬥，而當這個目標即將達成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或是別的事情，令他對自己的原本確信不移併為之苦苦堅持目標的產生了懷疑，那麼，他是不是會非常的迷茫。」
家卓隔了幾秒鐘從樓下匆匆奔下來，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你要去哪裡？」
快速倒退著的林立商鋪熙攘行人，襯著車內的相對無言，如同一場彩色的默片。
「海鮮好不好？」家卓說，語氣帶了點兒溫柔。
我向主管請了假回家，自己找點退燒藥吃瞭然后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見家卓回來。
我辦公桌的日曆上，有一個日子被我用繪圖筆畫了一個小小的紅心。
再回頭時，家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已經準備好睜眼看命運光臨。
我坐在他的身旁，左看看右看看車內的裝置：「嗯，好新好漂亮。」
他的手已經回到方向盤上，修長手指熟練轉動，車子流暢地右轉，滑過繁華喧鬧的街市。
「我的本意並是如此。」我想了一會，輕輕說。
「快了，你先睡，不要等我。」他掛斷了電話。
「不必再理會他，」家卓淡淡地說：「周某人不會在這個位子坐太久了。」
我也跟著醒來，給他拭去一頭的冷汗，溫柔地說：「家卓，放手好不好，我們搬去香港。」
「你醉了，」我哭著說：「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然後有人抱著我，清涼的吻，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額頭。
我洗了澡出來已經很晚，我依偎到他身旁：「家卓……」
他將車駛了出來，警衛刷開門卡，車子開出勞通大廈，直接轉上了仕徑大道。
「哦，沒什麼，」我坐在電視前懶懶地按著遙控器：「我臨時逛街，看到了很喜歡，客廳沒地方擺了，借你書桌放放。」
我慌忙說：「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只好無奈地走回房間去看效果圖，前段時間爸爸要求我回江氏工作，並答應我只要我回去幫忙，他會聽取我的任何意見。
和-圖-書「不急，還有時間，」蘇見忽然說：「映映，他這段時間不太好照顧吧。」
我將手上的衣服丟在沙發上，站起來看著他問：「你什麼意思？」
家卓頭也不抬：「讓司機送她回去。」
我鼓起勇氣抬起頭望了望他。
「開得膩了，」他手撐著車門淡淡地說：「上來吧。」
一次夜裡他不知夢到什麼，驟然從噩夢中驚醒。
家卓和我一起下樓，電梯直通底層車庫。
一日結束工作后，我去家卓的公司等他下班。
我不能再在這裏獃著，再呆下去，不知道他會再說出什麼……
我在卧室里睡著了，連他什麼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我和他擦肩而過，並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
我坐在位子上，忽然看到座椅的縫隙中有一個閃亮亮的物品，我一時好奇伸手進去，將它掏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按住我的手背，麻痹的刺痛感傳入皮膚。
一分鐘之後，家卓扔下毛巾，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抱起了我。
他手頓了一頓，若無其事的語氣：「我為何要不高興？」
他起身拿了外套，對我說：「走吧。」
「家卓……」我喊住他，眼淚突然落下來。
他握著我的手說：「好。」
他站起走到玻璃窗邊。
一夜，他扭開書房的門，我正好坐在客廳：「家卓，怎麼了？」
我看了他一會，開口問：「你有事情要和我說？」
家卓三天後從北京回來時，我去接他的飛機。
他身邊陪同著蘇見，正和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並排從另外一側樓梯走下。
過了一會他從浴室出來，坐在椅子上擦著頭髮，仍然沒有說話。
夜裡聽到樓下大門響動，我在二樓樓梯口看到他推門進來。
「胃口極差，脾氣極壞。」我直言不諱。
他握著那杯牛奶，在客廳坐了許久。
我尷尬地看著它——金屬外殼閃爍著水晶光澤，露出嫣然粉紅色，一管迪奧的魅惑唇膏。
「好。」我應了一聲。
惠惠點點頭，也不多說，因為我們已經走到了入口的紅毯處。
家卓微微驚訝：「是她？」
「那我在門口等你。」
他從會議室出來見到我待在他的辦公室，回頭望了望隔間的助理室，張彼德正好走出來，朝他攤攤手。
我回復她：「勞通正在籌備周年慶典，我們的事情不會這麼快。」
「嗯。」他露出讚賞微微笑，坐在餐桌旁。
我有些局促，站了起來：「你晚上還要事要忙嗎，沒有關係我先回家……」
我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
我請假兩天，然後又接著是周末休息，家卓每天都回來陪我。
派對設在一個五星酒店，我抬頭看到夢幻閃爍的燈光點亮了巨大的品牌標誌，場館外的紅毯盡頭一塊是巨大的紅色Shooting Board，是供媒體拍照採訪的專區，我們經過時還早，上面空蕩蕩的。惠惠帶著我們從記者採訪通道進入，我們走進酒店時，可能開始有明星來到，樓下不斷傳來粉絲的尖叫。進入會場后，惠惠跟著同事工作，我們幾個人渾水摸魚四處閑逛，主辦方慷慨大方，典雅燭台里燃燒著數十支搖曳燭光，主場T台上更是美輪美奐，秀場后的餐宴是擺成花朵形狀的深海魚子醬，有機烤洋芋，和杯狀的精緻點心，現場都是歡聲笑語，客人們香檳跟水一樣的喝。
我被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壓抑悲傷的氣氛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