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被掩藏的真相
「劉峰交給你，剩下的我來查。」
「是有幾點。」
蘇桐一撇嘴，「于私你心裏清楚明白，我不贅言。」
「快說來聽聽！」
聞景的瞳孔狠狠地縮了一下。
「……」
對上那雙漾著水紋似的杏仁眼，聞景語氣都咬牙切齒地發狠——
她轉開眼，「我都已經進來了，你說再多也沒用了。」
對方顯然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對答如流，卻幾乎全都避重就輕。
在這種敏感問題上無法過於犀利，一招不慎就會觸及甚至撥動民眾情緒，所以蘇桐即便看得出對方的敷衍，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也只能無視。
「消毒液。」
蘇桐：「他們想先一步控制輿論、混淆視聽。」
他氣得臉色黑沉, 抓住了女孩兒套著防護服的手腕, 把人拉到了一旁的樓梯間——
話音一落，蘇桐在男人的眼睛里看見了某種積攢壓抑到臨界點而倏然爆發的情緒。
「……」
一秒之後，女孩兒柔軟的唇瓣已經與他的唇貼覆在一起。
目光從走在前面的高個手裡提著的黑色設備包, 落到後面那個身形嬌小一些的人身上。
沒了阻礙, 兩三個數的工夫，聞景就站到了蘇桐的面前。
話音沒說完，他就見女孩兒一把摘了口罩，另只手勾下他的後頸吻了上來。
攝影師眼睛一亮——
「結果沒出。不要轉移話題，你還剩最後一秒的——」
「對，如果是院內感染，作為和醫院對立且住ｈttｐs://ｗｗｗ•heｔuboｏｋ.ｃoｍ•cｏm院時間最短的，他一定是那個因的突破口。」
在通過廣播實時宣告當前進度和情況以減少恐慌的同時, 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的身影也開始頻繁出現。
「我怕一個人死。」
一出主任辦公室門，提著設備包的攝影師就諷刺了句。
聞景眸帶冷光，「甚至有可能，劉峰根本不是他們發現的第一個病例。只不過因為電視台的記者——也就是你在關注劉峰的狀況，他們不得不在這個時候主動將院內感染的事情放出來。」
「你是說不緊張？要不說他是老油條嗎，我猜醫院里特地挑了這麼個『人才』。」
「你可真是不怕死，嗯？」
「你想從哪裡下手？」
「台里已經聯繫醫院安排好採訪了, 你先去等我, 我五分鐘后就過去。」
「領導放寬心。」
「我給你三個數的思考時間。三——二——」
聞景就著這個姿勢側過頭，從女孩兒口袋裡抽出一根錄音筆。
她側開臉,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別急，會找到突破口的。」
「……」
聽出了話語間拚命壓抑著的洶湧怒意，蘇桐目光一閃。
知道這是事實，聞景抿起唇，弧度薄成了鋒利的刃。
蘇桐慢慢地吐出口氣，安撫地笑笑。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男人脾氣這麼——叫人牙根痒痒呢？
那攝影師忙不迭地應了，慌忙從另一側繞開。
十分鐘后，因故「意外」遲到的電視台記者帶著她的線人一起去了負責接受採訪的主任辦公室。
理智回籠，他本能地拉開了女孩兒。
「我這不是……戴防護了嗎？」
堅硬的牆壁磕得她腰背都疼。
「劉峰。」
蘇桐不由著惱, 抬起頭來睖了聞景一眼。
蘇桐嘆了口氣。
「最後一點。你注意到我們周圍有什麼味道了嗎？」
蘇桐：「……」
蘇桐點頭，「不明情況，你小心些。」
有點慌的蘇桐很快就鎮定了情緒，她甚至有閑暇彎起唇角笑笑。
蘇桐抬眼，和聞景對視，「他知道這次院內感染不會傳染到自己身上。」
「就這破布料, 能擋得住什麼？！」
這家私立醫院規模並不大, 病患和家屬的數量也就有限。這一點給進來做消毒和安全防護工作的人員減少了許多工作量。
只可惜對方眼神比她凶得多, 睖到一半，蘇桐自己先縮了。
聞景挑了下眉，「那幾個病人？」
那一瞬間聞景是來得及反應的，但他遲疑了。
因為感染確定得突然，蘇桐沒來及做太多準備，便中規中矩地問了一些與控制、應對、後續準備相關的問題。
聞景被氣得眼角都抽了下。
聽到多出來的腳步聲，聞景本能地掠過去一眼, 視線剛收回一半，他的背脊就僵了下。
低啞深沉的嗓音逸出：
這和圖書樣看了幾秒, 男人的瞳子里像是兀地點了一把火。
「在這種情況下，文職也會至少準備個口罩吧？」
「味道？」
「我不管你于公于私——你現在自己轉頭走出去，或者我把你拎出去。」
聞景接話，「這三點分開看不算什麼，但加在一起，放在現在這個情況里，就指向了一個可能——」
「只怕已經被他們藏起來了。」
那眼神凶煞得叫前面拎包的攝影師本能地停了下腳。
若是擱在常人身上，大概這會兒早就被男人這目光嚇住了，偏生蘇桐眼都不眨，不退不讓地和聞景對視。
蘇桐拍了拍那人手臂, 隔著口罩開口。
「……」
黑壓壓的眼睫抵著深藍的瞳，聲音也低沉。
攝影師回憶了下，「好像確實是噢……那還有什麼疑點？」
他緩緩扭頭看了回去。
蘇桐話音停住，男人也恰在這裏瞥過視線。
聞景點點頭，微俯下身笑問了句。
「防護服。」蘇桐皺起眉，「作為接觸病患最多的醫護人員，他甚至連個醫用口罩都沒戴。」
帶著熟悉的、緊張的、微微顫慄。
深入「險地」只得到這樣隔靴搔癢的採訪，別說蘇桐，攝影師顯然都有怨言。
「也對……還有其他的嗎？」
旁邊的攝影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自己夾在中間顯得格外低智以及多餘。
「那一起。」
「該擋住的自然擋得住，擋不住的，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會找上來。沒什麼差別。」
「你是不ｍ•heｔubｏｏｋ.com.ｃoｍ是非得氣死我？」
所以當兩個一高一矮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走進長廊里的時候，面有疲憊地休息著的眾人並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分過來。
「誤導與否，我應該還是能分辨清楚的。」蘇桐說。
蘇桐：「不只是不緊張。從他的一些微表情和動作來看，他對於這次感染並無太大的恐慌，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從容——有點反常的從容。」
蘇桐唇角微彎，「對，消毒水的味道——醫院里的每個角落都有，但剛剛的主任辦公室里，除了蘭花香，我什麼也沒聞到。」
沒等對方喊「一」，蘇桐驀地開口。
兩人之間一時僵持。
「……」蘇桐仰起頭看他，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好。」
「——好啊。」
「于公，你是我的線人，是因為我才被牽連進來，我不能棄你不管；于私……」
「嗯。不過重點還是要放在他們試圖混淆掉的我最開始的關注人身上。」
就遲疑了那一秒。
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完目前狀況，聞景和蘇桐相視一笑，並肩往來路走。
聞景提醒，「你小心院方有準備。」
但也有人除外。
沒等她讀透裏面的複雜含義，一個戾氣而熱烈得不留餘地的吻覆了下來：
「可真是根老油條啊。」
院內感染、還是耐葯菌株感染的問題嚴肅，蘇桐簡單翻了翻自己準備好的採訪稿件，就給了攝影師示意，表示可以進行拍攝了。
「……」
他倏然騰身站起, 大步走向來人。
沒用半和-圖-書個小時，採訪結束，蘇桐向對方告了謝，就帶著做好的記錄和攝影師以及聞景一起離開了主任辦公室。
「……」
「只一些懷疑，尚不確定。」蘇桐說，「第一點，他的應對太沉著了。」
「你感染了嗎？」
後面的「領導」似乎想到了什麼，臉頰紅起來了。
「好的。」
眼神也一般無二地冷冽清寒。
「分工嗎？」
把這身堪稱簡陋的防護服打量了一遍, 聞景眸色更沉。
「額，或許他只是個文職？」
——
攝影師疑惑不解地看向蘇桐。
「我不是說了不讓你來！？」
「你有什麼發現了嗎？」
蘇桐素來是言語上不輸於人的，被吼了兩嗓子之後她也忍不住回嘴了。
聞景眼睫往上一掀，露出兩點深藍的眸子，帶著凜冬的涼意。
插著褲袋壓著眼睫走在後面的男人終於忍不住，他撩起眼皮瞥了那攝影師一眼。
「還好有一點可以利用——」蘇桐似乎想到了什麼，心情很好地轉向聞景，「現在，知情人都被封鎖在這家醫院里。」
深藍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緊緊噙著蘇桐的身影。
聞景直身往前走，邊走邊勾著唇揮了揮手裡的筆。
蘇桐：「當然是源頭。」
男人盛怒之下力氣大得駭人，蘇桐連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拉著轉過半圈直接抵到牆上。
*
蘇桐：「這樣來看的話，我們必須得在他們攪渾這潭水之前，搞清楚他們想要遮掩的那個目的。」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分鐘，男人薄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