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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邈邈：「？」

「那怎麼前兩天還有人跟我質疑，懷疑你是個十二三歲的初中生？」

甚至更知道她並非自己最想要的那個意思，但還是忍不住自作多情自欺欺人，把一句短句拆解得四紛五落，恨不能字字吃透了印在心裏。

「我18了，小孩兒。」

「真生氣了？」

他並不遺憾謝謝。

被調戲了一天的身高問題，徹底忍無可忍的蘇邈邈憋足了惱意和怨念，終於不知道從哪兒借來了天大的膽量，把之前的想法付諸實踐了。

旁邊厲哲剛抬頭，就看見站在燒烤爐前，個子嬌小的女孩兒忿悶地抬起小短腿，半輕不重地在商彥小腿上踢了一腳。

理由是「離那些男生太近不安全」。

直望得幾個女生笑得跟哭差不多了，他才懶懶收回目光，手臂一抬，勾住身旁女孩兒薄薄的肩膀。

他往旁邊瞥了一眼，正因為他的到來而格外安靜的組裡幾個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商彥：「我跟你不一樣。」

厲哲剛要再說什麼，一聲驚呼突然傳來。

「嗯。」

蘇邈邈自然就歸為和文素素等人一組了。

剛喊出口, 文素素就已經後悔自己的衝動了。但話已至此，她也只能強撐著，裝出無所謂的模樣，眼睛緊緊盯住商彥的背影。

蘇邈邈：「……？」

準備午餐的時間到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

涼得人全身都發僵。

——

厲哲眼睜睜看著他們組的支柱在「色」「義」之間，連0.1秒的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選擇了前者。

「閉嘴。」

站在燒烤爐前，商彥顯然也有些https://m.hetubook.com.com意外。

蘇邈邈：「……」

男生語氣很淡地結束對話，轉身就要離開。

一聲哨響，全體注目。

「哎彥哥——」

「對、對——我們輪班來。」

烏黑的眼瞳看起來像是兩顆最漂亮的琥珀，深處還藏著碎星似的微熠細光。

只是它的主人現在有點委屈，眼睫輕輕卷翹著，眨了兩下，眸子里就多了些濕漉的水色。

「是嗎。」

商彥沒心沒肺地應了一聲。

旁觀了全程的厲哲神情麻木，目光控訴：「彥哥，小蘇還不滿18呢。」

「你就不想知道蘇邈邈為什麼表現得那麼怪胎嗎！」

蘇邈邈則被商彥拎在身旁。

被這眼神一盯，文素素本能地打了個激靈。

嘴角壓都壓不住地勾上來。

有個女生訕訕地笑，「不是……我們是輪班的。」

蘇邈邈不在的時候, 這個人甚至連嘲弄的話都懶得與她應付嗎？

一同寒了的，還有望向文素素的那雙漆黑的眸子。

既然是出來露營，學校便索性將午餐晚餐安排成了BBQ自助模式。

於是他只能含恨看著自己的美人小女神乖巧地站在燒烤架前，商彥的身旁，而他自己憋屈地蹲在一邊串烤串。

「……謝謝你了，商彥。」

「……」

文素素臉色變了。

彼時商彥正彎下腰, 最後確定一遍幾個基點的牢固程度。

女孩兒充耳不聞，直到確保幫他摸掉了最後一點灰塵，才慢吞吞地仰臉看他。

蘇邈邈轉回身看過去。

「……」

商彥：「我海拔高，溫度低。」

以後和_圖_書她站在那裡，落一顆淚砸下去，都能砸得他生疼。

蘇邈邈：「我也——……快18了。」

厲哲：「卧槽？？」

——

為了掩飾這沒出息卻又藏不住的反應，他側身去厲哲那裡，取新備好的烤串。

最後壓著滿腔惱意，她小聲咕噥了句：「你才沒燒烤架高呢……」

——

和蘇邈邈的關注點不同，組裡其餘人只感受到了商彥話里那輕飄飄的涼意，順著耳朵往胸口直鑽。

商彥一行人正在此時踏上平台。

男生的聲線突然沉冷下去。

她捏緊手裡的礦泉水瓶，反過身，衝著已經毫無留戀地走出幾步去的商彥開口。

這片露營區有專門的一片平台，用以安全放置BBQ烤架。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商彥這樣看著。

讓人從骨子裡覺得發冷。

這一瞬間，商彥覺得有人在自己心臟上掄了一錘——大概是砸承重牆那樣的力度。

她於是茫然又無辜地點了點頭。

於是瞬息間，所有心牆土崩瓦解，塵埃漫天，白白構築了十八年，小孩兒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踩到了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考試成績、身高、還有計算機，雖然我們差很遠，但我有在努力想追上你……你別總嘲笑我……」

她在原地呆立了沒幾秒，聽見身後平台樓梯上，有熟悉的聲音走上來——

「……」

「去我們組。」

商彥怔了下，無奈。

「別再讓我聽見你提她。」

接近正午的陽光不受半點阻礙地落下來，給直起身的男生籠上一層淡淡又有些晃眼的光色, 原本就立體出眾的五官更被ｈetｕboｏｋ•ｃom.com勾勒得多了幾分深邃的味道，出拔于那種少年感, 讓人不由地想象他成長到青年時, 又會有怎樣不馴而教人移不開眼的張揚模樣……

「……」這難得沒有半分捉弄的輕柔語氣，卻讓蘇邈邈不自覺地臉更熱了。

商彥冷眼望著文素素，須臾後轉身離開了。

她走上前, 將手裡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遞了過去。

「……」

臨近收工時, 文素素正巧回到了帳篷旁。

盯著女孩兒背影看了一會兒, 商彥收回目光, 帶著剛騷完后勝不驕敗不餒的淡定，他把18號位置的戶外帳篷不緊不慢地紮好了。

「嗯！」

在商彥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真把小孩兒逗弄得過火了的時候，他突然聽見女孩兒細軟的聲音蹲下去——

讓她心酸又嫉妒的是, 聽見自己這句話以後，商彥不出所料地停下了。

「不是為你, 不用謝。」

「你們不會怕什麼，彥哥會啊。彥哥的primary school可全程是在國外讀的，野外這種對於他來說是小菜一碟——是吧，彥哥？」

只見蘇邈邈身後，被一個男生絆倒了的燒烤爐，毫無徵兆地衝著女孩兒倒了下來——

停了兩秒，他腳下一轉，離開往另一處去的厲哲等人，徑直向前走去。

她有點不自在地看向商彥，「你沒事嗎？」

商彥哄出了應答，心情愉悅得往天上飄。

「你說誰怪胎？」

很快，燒烤爐里木炭漸漸燒成了半透明的紅色，灼得上方空氣也跟著微微顫動起來。

「！」……「你才童工。」

蘇邈邈低頭和圖書悶了一會兒。

「這組不好，虐待童工。」

商彥卻不看她，同樣也沒有看那瓶礦泉水。

商彥那組原本全是男生，突然加進來一個女生，還是全校有名的小美人，幾個慣常吆五喝六的男生頓時慫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似的。

「乖點往後，傷眼睛。」

蘇邈邈氣得想踢他小腿。

他手上因為翻轉燒烤架上串著食物的竹籤而沾了水油，不便躬身把人拉起，只能低頭看著。

「我也很遺憾。」

……

他聽見自己聲音里透著沒出息的愉悅，「這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蘇邈邈：「……」

蘇邈邈跑了。

這一幕不止是厲哲看到了，對面隔了幾米的小組裡，桌邊有人啪嗒一下驚掉了手裡的金屬盤子。

陽光明媚，草地柔軟，難得又是一絲風都沒有的天氣。

「我不反悔。」

文素素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軟了下來。

商彥沒言語，也不知信了沒信，只那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們。

而且一直到最後發惱地鬆開商彥的手腕，她那一口還是沒捨得咬下去。

她揉了揉眼，還準備看，卻被商彥伸手一攏。

蘇邈邈：「？」

上來之後，商彥目光懶散地掃過平台上的燒烤架，臨收回前，又轉回到某個方向。

「你那小貓撓似的力氣，疼什麼？……起來。」

商彥輕嗤了聲。

不過他們也沒閑多久，就被厲哲一腳一個踹去洗菜了。

乾淨利落, 毫不猶豫。

燒烤活累，油煙重又嗆人，她們當然是能避則避的。

而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面。

「你記錯了，我不會。」

到蘇邈邈面前停下hetubook.com.com是，商彥已經猜到了她們組裡的情況。

「她……她本來就是……你們又不是沒見過她戴著帽子一天不說話的樣子，難道不是……」

旁邊厲哲腹誹「明明是離你近了才不安全」，但到底還是沒膽量把這話說出口。

女孩兒細白的手從衣袖裡伸出來，輕輕地去摸掉商彥長褲上蹭的灰痕。

只不過他垂下眼，看到踢完自己回過神就有點慫地窩下腦袋的女孩兒，便忍不住低笑了聲。

「我家小孩兒都快比燒烤架低了，你們這樣欺負她不合適吧。」

脫身於校內繁重的課業壓力和永遠一板一眼的課堂紀律，學生們一個個都像是出了籠兒的麻雀，唧唧喳喳，恨不得扇著沒幾根毛的翅膀飛到天上去。

蘇邈邈遲疑了下，沒懂商彥方才的沉默。

小組內多是與文素素更相熟的幾個女生，抱團排斥的態度溢於言表。

——

只是再轉回身時，商彥面上原本的淡漠更覆了一層冷意。

每個班按照帳篷的序列號劃分小組，幾組共用一台烤架。組內部分人負責燒烤，另一部分人則負責利用順著這片平台接引下來的山泉水，清洗和準備原材料。

蘇邈邈被推到燒烤架前，還是一臉懵然的狀態。

她們遲疑地抬頭，幾人對視一眼。

厲哲：「……」

明知是把自己的死穴向外交出去，卻不想悔改。

蘇邈邈好奇地瞧了一會兒，便覺得眼睛有些乾澀。

尤其在誰來燒烤這個問題上，幾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準備原材料。

只可惜，雖然出了籠子，但麻雀爪兒上的繩子還牽在老師們的手裡。

「對不起……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