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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任思恬會這樣做了？」

一切恍如昨日。

商彥無奈，「你對我的信任度還真是不堪一擊啊，小孩兒？」

商彥拉著蘇邈邈進到裡間。

坐在椅子里的商彥十指交扣，清雋凌厲的側顏線條絲毫未動，那雙漆黑的眸子里也不見動搖。

「李深傑給了你多少錢, 買下了這過往一年、在這個工作室里我們所有的合作和交情？」

他只低下頭，同時始終淡漠的俊臉上眉微皺起來。

「兩年前就落章成契了，你可不能反悔。」

蘇邈邈皺起眉，她下意識的收緊了指尖，「那你就沒有採取什麼補救措施嗎？」

聲線染上笑。

商彥坦然。

須臾后，門外隱約傳來崩潰的哭聲。

「只不過就因為一個蘇邈邈，你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你一丁點希望都不肯給我留……是你逼我的，商彥——是你逼我、讓我堅持不下去的！」

然而商彥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不用。」

再過幾秒，她才回過神，注意力放回這件事上。

蘇邈邈：「所以，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知道？」

「商彥, 你到底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蘇邈邈：「這個新演算法，你都告訴吳泓博和欒文澤了，卻一丁點都沒跟我透露？」

「誰告訴你的？我記得我讓他們瞞住你。」

蘇邈邈不意外，但還是有些擔憂地看著商彥，「真的沒問題嗎？」

當著任思恬的面，門外站著的女孩兒驚呼了聲便被拉了進來，直接被拽到商彥懷裡。

蘇邈邈：「？」

站在門邊的任思恬卻終於無法再和*圖*書忍受這沉默。

「其實一個月前，深傑科技已經聯繫過其他人。欒文澤、葉淑晨、吳泓博……他們三個依次找我談過深傑科技給他們的報價和挖角意圖。」

商彥眼皮一掀，有點危險地輕眯起眼。

任思恬嘴唇一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商彥。

與此同時，耳邊那清朗帶著些微疏懶淡笑的聲音響起——

「當然不是。」

商彥淡淡地應下了。

「——」

「……」

商彥輕眯起眼，「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任學姐？」

「有一點你搞錯了，任思恬——從最開始，你就不該抱有任何希望。」

「其實在最開始，提出課題時，我就有兩種不同的核心演算法。比起付諸實現的這種，另一種更為精準周密，但也更為大胆、並且複雜而難以實現。」

蘇邈邈笑容一滯，烏黑的眼瞳里露出狐疑——

「……！」

「……」

「如果知道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加入，那麼最開始，我就不會讓你踏進這個團隊一步。」

蘇邈邈：「那我是什麼？」

「你是我的奴隸主。」

「快一年了啊。」商彥微微垂眼, 似笑似嘆。「既然已經快一年了, 那我們之間說話還一定要遮遮掩掩的嗎？」

每踏出一步，他的神色就冷一分。

任思恬的眼裡滾出了淚。

任思恬也驚住。

「……」

在沒有等到任思恬主動開口后，他微微彎曲扣在桌沿的五指併攏, 不輕不重地敲擊了桌面一下。

「是我的錯。」

「當然。」

話聲落時，商彥驀地傾身——他伸ｍ.het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手往敞著的門外牆后一勾，手腕收緊，往回一拉。

蘇邈邈眼神一松。

商彥面上玩笑的情緒慢慢褪去。

商彥點頭。

「……」任思恬身形微僵，「差一個月, 滿一年。」

「雖然從演算法上差別很大，但很多小的區塊演算法卻是重疊的。而就在三天前，我們已經解決了這個核心演算法中最為困難的一步——完成和完善，只是時間問題。」

「……補救？怎麼補救？」

「可是這樣的話，你們這將近一年的心血不還是白費了嗎？」

任思恬的身形徹底僵住。

蘇邈邈躲閃不及，被偷襲成功，心裏微惱地睖他。

「……老太太。」

工作室內一片安靜。

任思恬攥緊了指尖。

商彥無奈抬手，揉了揉女孩兒的長發。「你明知道，我只是怕你擔心。」

蘇邈邈：「……賣身契？」

商彥皺眉。

「我知道你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擔心。這畢竟是核心演算法和源代碼的泄露——你真的有辦法？」

「……」

商彥：「……」

商彥想都沒想，張口拒絕。同時他嗤笑了聲，語帶輕蔑，「蘇老太太當我是那種賣女朋友求榮的人？」

「別轉移話題，是誰給你告的密？」

他低垂著眼, 不說話也不動神色。

她低下頭去，眼底藏著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這是一場夢、或者商彥並不是那個意思。

商彥莞爾。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這間工作室。

「……！」

女孩兒慢慢綳起臉兒，「我不會露餡，但你還是沒告訴我。hｔｔps://wｗｗ•ｈetubｏｏk•coｍ•cｏm」

商彥嘆聲。

商彥一停，垂眼看向女孩兒。

她攥緊了指尖，指甲深深地扣進掌心。

「而且還有一點，我希望你清楚。」

工作室里重歸安靜。

「你剛剛說，你們已經解決？」

須臾后，他微垂眼，倚坐到身後書桌的邊沿，懶散地擱著兩條長腿，「算是吧。」

她慌亂地轉開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有任思恬沒說。」

蘇邈邈：「……」

房門關上。

蘇邈邈眼睛一亮，跟著又猶豫了。

「……」

「……」商彥皺起了眉。

同時頭也不回地說：「犯錯就得付出代價，你我都一樣。我承受信任錯付的代價，而你……我會找人安排對你和深傑科技的訴訟。無論結果如何，深傑科技可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但你會在業界里除了深傑科技之外再無立足之地。」

「商彥，你真覺得……我是為了錢才出賣你們、出賣我們這麼久的心血？」

說完，不等眼眸微栗的任思恬再開口，商彥轉身，拉著懵住的蘇邈邈往工作室里走。

蘇邈邈試探地開口：「她還說，她那邊可以幫忙——」

商彥低頭，快速地在女孩兒唇上輕啄了下，眸里墨色卷了兩層，染上淡淡的笑。

蘇邈邈：「……」

「那是誰？」

商彥垂眼。沉默兩秒，他慢慢壓身下去，在女孩兒耳垂上親了下。

他開口。

蘇邈邈：「……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你會嗎？」

「砰。」

「開什麼玩笑？我是簽了『賣身契』的人，身心都有所屬。」

房間里安靜片刻，等外htｔps://ｍ•ｈｅｔubooｋ•com.ｃｏｍ間再無動靜，蘇邈邈小心地問。

而商彥起身，慢慢往門前走。

商彥一頓。

「……」

門邊的任思恬身形驀地一抖。

任思恬哭著笑起來。

「……！」

說著，男生抓起女孩兒的手，放在掌心裏把玩起來。

商彥：「……」

「任學姐。別後悔，也別回頭。」

「嗯。」

任思恬：「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放棄過多少機會？你工作室初創、團隊也只有雛形——只憑著一腔熱血想撞出一條新路，他們都覺得你根本做不到……那些成績、能力尚不如我的，都已經選擇了更寬廣的光明大道，只有我堅持在這裏！——我多少次拒絕過深傑科技的挖角，你知道嗎？？……我等了你那麼久！」

而商彥充耳未聞。

「以後也一樣。」

「她想要的可是我。你要我把自己『補救』出去么？」

只有一片森涼的淡漠。

「……」

午間的餘暉從長窗灑進來，光束里飛舞著細細的顆粒。她彷彿還能看見那一起為同一個目標苦心鑽研的無數個日子里, 吳泓博和葉淑晨又笑又鬧地從她身前跑過，欒文澤站在窗檯前，背著光，無奈地垂著眼笑, 而商彥抱臂坐在椅子里，嫌棄地望著兩人，黑眸深里卻也隱帶笑意……

「任思恬的綜合能力，其實是比他們三個稍高的。所以深傑科技不會略過她，剩下的答案自然只有一個。」

蘇邈邈安靜了幾秒，遲疑地開口：「吳泓博他們確實很聽你的話，不是他們跟我說的。」

蘇邈邈瞭然。

坐在電腦桌前的人抬頭，眸子漆黑微熠, 「不該是你有話要和_圖_書對我說嗎？」

商彥：「葉淑晨那個嫉惡如仇的性子，怕她提前就對任思恬露了陷，所以她不知道。」

「我以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回過頭，看看我——我以為只要堅持下去，我終究還是可以陪你到最後——不管再等多少年！可你……可你為什麼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呢？？」

對上那目光, 任思恬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是徹底白了下去。

她抬頭。

「我的備案，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開始正式著手準備了。」

商彥輕嗤，一副沒正行的模樣。

唯獨商彥神色淡定，顯然一早便發現了女孩兒的存在。

幾乎是商彥話落時，她的眼圈就瞬間紅了。

他停住腳，距離站在門內的任思恬已經只余咫尺。

商彥側身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 手臂疏懶地搭在桌沿，修長的五指以一種無聲的韻律慢慢叩擊桌面。

只有任思恬的嗚咽聲充斥空氣。

她曾以為這一幕會永遠永遠地持續下去。

蘇邈邈一怔，莞爾，漂亮的眼睛微微垂彎。

半晌后，房內響起低沉的男聲。

女孩兒也終於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只不過她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就突然回憶起了商彥方才的話。

步伐微停，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

安靜的工作室內響起一聲低低的笑。

「他們是朋友。」

任思恬一怔，淚眼朦朧地抬頭。她正對上那雙讓她有些不寒而慄的眼眸，而後便聽那人字字清晰地開口：

「不要說得好像是她搶了你的位置——在遇見你的很久之前，我的身邊就只有蘇邈邈一個人。」

任思恬終於忍不住，失聲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