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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后，她輕輕勾起嘴角。

「……」

「驍神。」

一聽到這個稱呼，商彥都噎了一下。

「嗯，這我知道。」蘇邈邈應聲，「但是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你們逃課不都是從科技樓旁邊的矮牆翻出去的嗎？」

「我冷。」

蘇邈邈：「再然後……？」

一切都安靜美好，時間緩慢流淌，每一個剎那都像是被拉長到無限。

「不是，只是蘇宴現在對你的敵意還是很大，我可不想在新年的鐘聲敲響第一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卻是給你們倆拉架。」

「？」

蘇邈邈更加好奇：「然後呢？」

「……」

「我不冷。」

他一頓，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兩個兒子。

「所以你聽了到底有何感想啊，大頭牌？」

「我告訴你——我姐還小呢！」

蘇邈邈第一時間去找江如詩確認。

商彥面無表情地跟在蘇邈邈的身後，往蘇老太太的房間走。

手裡一紮一紮的小煙花被他一支接一支點了，遞到小孩子們手裡。夜色里伴著刺啦刺啦的燃聲，小小一支的煙花亮盈盈的，孩子們跑著跳著，叫鬧得開心。

吃過年夜飯，趁著長輩們閑聊，商彥拉著蘇邈邈上了三樓的露台。

蘇邈邈：「……」

聽說家裡傭人說商盛輝夫妻兩人到了蘇家莊院外面時, 商彥都有些意外。

「啊，對了。」女孩兒一拍巴掌，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計院頭牌——這個怎麼樣？」

這三樓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樓下的蘇宴，還在一片孩子里的少年頓時警覺地抬眼，藉著月色看清了三樓露台上抱在一起的兩人。

商彥嘆聲。

「想下去玩嗎？」

「奶奶，大伯，父親。」

蘇邈邈自然看到了，她笑著轉過頭，裝作沒看見。

「誰是頭牌？」

「男生更外。」

「……」

「不要，我沒有迫切要求，商彥你別胡亂栽贓——我只是替A大的廣大女同胞們表達她們的夙願。」

「還是不了吧。」

「你不準親她，聽到沒有！」

「那天我懶得從矮牆那邊繞，所以直接到了金屬柵欄那邊。金屬柵欄比較www•h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高，但是旁邊有一片斜坡花壇。我是沿著花壇的上邊沿窄路助跑，跳過了柵欄落到校外——被那個人看到了。」

話聲一落，年輕人的對面，兩位「老父親」投來非常讓人如芒在背的視線。

蘇邈邈側過身看他，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商彥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因為回憶起那一天的事情而十分的無奈。

「……」

「這樣啊……」

商彥面無表情：「玩IT的也都稱呼我彥神，怎麼從來沒聽你這樣叫過我？」

「這個我不知道。」

蘇邈邈一怔，側回身抬眸。

蘇邈邈無奈，卻也聽話地轉過身伸出手，摟住男生瘦削的腰。

唯一沒什麼察覺、或者說並不在意的大概就是蘇老太太了。

她笑著與商驍打招呼。

蘇邈邈眼神閃了閃，低頭應下了。

蘇宴平常就是「凶名在家」，幾個小孩兒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沒一個敢反駁或者吱聲，全都聽話地搖搖頭。

話已出口，木已成舟。

蘇邈邈：「……」

江如詩沒多想，只點點頭。

「……」

江如詩一頓, 遲疑地問：「當時恰好和你哥哥同在客廳……他沒有告訴你嗎？」

「彥神，你聽沒聽過啊，A大有一句特別有名的順口溜——『四年不能睡商彥，考進A大也枉然』。」

經江如詩的提醒，房門打開，一里一外的兄弟倆對視——商彥毫不意外，商驍看起來也是平素的漠然。

「你啊。」

「什麼真好？」

「……」

「那天是我逃課，剛好遇見了那個學生。學校南牆有一片金屬柵欄，你應該知道。」

蘇邈邈笑著要跑。

一直臉色不太好的商盛輝皺眉。

「但是有一個問題，埋在我心裏很長時間了。」

「唔，有件事忘了說。」

商彥噎住。

江如詩聽了還驚訝地看了商彥一眼, 「對，一個半小時前, 我主動聯繫了你父母，詢問他們是否有時間, 我們兩家難得聚到一起吃年夜飯。」

「這種中學黑歷史，能不能不再提了，就做我們的和-圖-書小秘密不好嗎？」

商彥：「……」

趁著夜色，蘇邈邈笑得更放肆了——

他仍垂眼望著她，只隨著十指交握的力道愈發地緊，而慢慢俯身下來。

一場家庭寒暄，在某兩位之間無法忽視的低溫下，匆忙結束。

蘇宴一本正經——

蘇邈邈從前便聽商嫻提過, 說商家這兩個兄弟無論是脾氣性格還是處事，一貫不是很合得來。

片刻后，商彥見女孩兒一眼不眨地望著，忍不住低聲笑著問道。

二樓那塊比三樓整體更外探了幾十平米的露台上，蘇宴領著傭人家的幾個小孩子，拿著一堆煙花類的玩意兒跑了出來。

蘇毅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哪裡用得著這麼客氣？只是這商嫻今晚怎麼不在？」

商彥輕輕地吻女孩兒的唇角。

夜色被揮舞的煙花棒點亮一條條尾巴，商彥和蘇邈邈並肩站在三樓的露台上，望著樓下的孩子們。

商彥沒有猶豫：「假的。」

「……『驍、神』？」

一看到蘇邈邈，蘇老太太面上的皺紋好像都淡了些，她眼中露出有些焦急又不安的喜悅。

他一停，交扣的十指被他攥起。商彥勾著女孩兒的手，在她的手背的無名指上也落下一吻。

「……」

商彥面無表情地瞥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他轉身坐在了蘇邈邈的身邊，堅實地扞衛了女孩兒身旁的「領地權」。

商彥忍了忍, 額角一跳，「……沒有。」

直到幾聲吵鬧，劃破了這寂靜。

商彥和蘇邈邈轉回身：「？」

商彥垂下左手，在外套下摸索到蘇邈邈的左手，十指緊緊相扣到一起。

商彥：「……」

一眼之後，各自撇開視線。

蘇邈邈：「？？」

「那真可惜，她們是枉定了，不如你幫她們得償所願？」

一種超越感官的低溫突然在房間里蔓延開來。

幾秒后，全家都聽見少年懊惱的破音……

她身後就是房間里最溫暖的壁爐，老人腿上還蓋著厚度適宜、花紋漂亮的羊絨毯。

「那個欄杆高度2米以上，你可以想象他翻摔下來的慘狀。」

江如詩笑意溫和*圖*書婉地望著商彥：「商驍和蘇荷也在老太太房間，你們年輕人多聚聚，熱鬧。」

「當然好啊。」

「……？」

蘇邈邈卻忍不住，在旁邊輕聲笑起來, 惹得商彥無奈地側回視線望她。

商彥瞥了蘇宴一眼，嘴角一扯，笑得輕蔑又騷氣。

蘇邈邈的大伯蘇毅民和父親蘇毅清，依次坐在老太太的左手邊。而商驍和蘇荷則在他們的對面。

商彥：「不喜歡嗎？」

蘇荷：「……」

然後他低聲笑。

兩人守著月色，直到二樓漸漸歇了孩子們笑鬧的動靜，露台上的夜風也逐漸涼了。

商彥垂眼看她，似笑非笑的。

「以前在家裡，我們三個都經歷過體能和格鬥方面的專業訓練。我可以通過受身落地卸掉衝力——而他不僅不會，還在翻過欄杆時被頂端絆了。」

而直到這天晚上, 她才終於發現, 商嫻這句「不是很合得來」表達得有多委婉了——

「因為你就是我的餘生，邈邈。」

隨即她看向蘇邈邈兩人, 溫聲道：「剛剛邈邈不在，老太太遣人過來尋了好幾回。你們既然露了面，留著悄悄話之後說, 今天畢竟是大年，晚飯前先去老太太房間里問個安。」

蘇邈邈樂了：「是是是，你可是『三中商閻羅』呢，怎麼會需要那麼久，是吧？」

「不準爭，不準搶，小煙花燃完之前不許鬆手，違規的打屁股，聽到沒有？」

「三樓那個，你把我姐放開！」

「那你是什麼？」

商彥輕眯起眼，「你這是對我的污衊——收拾你那剛滿15周歲的弟弟，我還需要耽擱到0點之後嗎？」

蘇邈邈一怔，似乎是沒有料到這個答案，「為什麼不知道？」

商彥：「他很不服氣，模仿了我。」

女孩兒輕輕地靠進商彥懷裡，耳朵貼上他的胸膛，聽著裏面有力的心跳聲。

她卻忍不住笑，「那吳泓博他們還都喊你彥爹呢，我也要隨他們？」

「那我叫你什麼好？」

商彥垂著眼，眸里漆黑地盯了她幾秒。

蘇邈邈：「那學校里為什麼都傳言跟你有關，而且你自己也默認—和*圖*書—更而且，校方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替你澄清？」

「我一直想要跟你一起過個除夕……等了好久好久，終於等到了。」蘇邈邈輕聲道。須臾后，她仰起頭，下頜輕抵住男生的胸膛，她認真地仰著臉兒盯著他發問：「你說，我們會在一起度過多少個除夕？」

商盛輝終於有點忍不住，搖頭嘆：「女生外向。」

蘇邈邈抬頭，眼神無辜：「大家都是這樣稱呼驍神的。」

「謝謝提醒，弟弟。」

商彥開口：「我陪你一起。」

幾秒后，商彥輕眯起眼，俯身去捉身前的女孩兒——

幾秒后，他無奈嘆聲，伸手輕捏女孩兒的下頜——

「邈邈來了？來，來奶奶這邊坐。」

不等商彥開口，她又輕聲笑起來，慢慢湊近了——

蘇邈邈今晚顯然很開心，小表情都給外豐富，她神秘兮兮地湊過去問：「當初傳聞里，你這『商閻羅』的名號由來，是因為你高一那年把一個得罪了你的人打得渾身是血——這是真的嗎？」

老人聲音里有她這一生都不熟悉而不自知的討好，那讓她不忍心拒絕。

蘇邈邈噎了幾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如詩目送兩人，眼見著門就要關上, 她卻似乎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都聽我指揮。」

商彥微微皺了眉。

這個男人可真幼稚啊。

按輩分問好，蘇邈邈走進房間里。

「不行，你自己說了你是個很傳統的人。」

蘇邈邈和商彥一齊往樓下看去。

駱曉君沖蘇老太太問過安，又寒暄了幾句，才對蘇毅民客氣道：「今晚叨擾親家了。」

「……真好。」

「因為誰都不知道，他能在這個世界上活過多少個除夕夜。」

連主位上一貫嚴肅的蘇老太太都忍不住笑：「這麼久以來，家裡還是第一次吃一頓這麼熱鬧的年夜飯——讓他們開席上菜吧。」

商彥解開身上長羽絨外套的扣子，雙手一拉，將女孩兒裹進懷裡。

蘇邈邈在他懷裡笑開了——

商彥嘆聲，「這到底是誰把我家小孩兒帶壞的？」

商彥：「……」

蘇邈邈遲疑了下，也笑著搖頭。

和-圖-書商彥垂眼看她。

「然後學校里就傳言是你打的？？『商閻羅』這個名號確實是冤枉你了。」

蘇宴這才滿意。

商盛輝噎了一噎，哼聲：

駱曉君倒是言笑如初：「她男朋友的母親在國外，聽說最近身體不太好，商嫻前幾天剛巧陪她男朋友去看望了，有事耽擱，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到了餐廳長桌，蘇老太太坐上唯一的主位。左手邊一排是蘇毅民、蘇毅清、江如詩為首的三位長輩帶著蘇荷、蘇邈邈、蘇宴三個晚輩，右手邊，則是剛到的商盛輝與駱曉君，跟著商驍和商彥。

蘇邈邈頓了頓。

商彥氣又無奈。

剛抬腳過來的商彥輕眯起眼，居高臨下、目光危險地看著女孩兒。

說著，他俯下身，刻意當著蘇宴的目光，在女孩兒唇上烙下一吻。

「所以你抱緊一點。」

商彥：「……」

「因為不是全然跟我無關，而且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笑過之後，蘇邈邈努力繃住臉兒，一副認真求教的模樣。

蘇邈邈：「好。」

商彥把人撈回來，一本正經地開口：「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你迫切要求，也不是不能為你破例。」

「但我知道，我餘生的每一個除夕夜，都會和你一起度過。」

看清的第一瞬間，蘇宴立刻炸了毛——

「唔……」蘇邈邈想了想，眼睛一亮，「恩客？」

蘇邈邈樂不可支。

根本起因，是商家父母商盛輝和駱曉君的到訪。

蘇邈邈於是看了商彥一眼，走到了蘇老太太身邊，坐到她右手旁的長沙發上。離蘇邈邈最近的，便是坐在蘇荷左邊的商驍。

「……」

蘇邈邈欣然點頭，從善如流：

露台的燈沒有開，一輪彎月皎潔地掛在雲端。夜裡微涼的風從兩人身旁耳畔掠過去，帶來乘著這夜色與風隱約從遠方而來的歌聲，還有老樹枝椏窸窸窣窣的細碎低語。

「……」

商彥：「……」

兩人難得表情眼神都一致——眨也不眨地望著各自對面的人。

傭人們準備好了年夜飯，專程來房裡請他們移步餐廳。

一桌人終於都有些忍俊不禁，各自輕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