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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冰冷的話聲像是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孫小語拖著心裏打退堂鼓的時葯往那兒挪。

「還能哪兒，籃球場新校草那邊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粉厚得快把自己臉當面板了……」

但時葯還是心裏軟下來。

戚辰聽了兩人的話，眉一皺，張口就要拒絕。只是過了須臾，他神色莫名地瞥了時葯一眼。

「……」

她聲音越到後面越小，幾乎快要忍不住想找條地縫鑽一鑽了。

「怎麼？你這是……跟這塊表有仇啊？」

數學老師有些表情古怪，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時葯一眼。

進了操場以後，時葯都不需要費心張望，一眼就能瞧到戚辰在的地方。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時葯瞥了一眼已經黑屏的手機，皺著臉滿目愁苦地站起身，「我該怎麼跟他開口呢……」

這場面叫眾人一愣。

班裡轟的一聲笑開了。

「哎喲，可以啊，受我男神熏陶這麼久，都會思考哲學問題了？」

然而戚辰卻把目光收回去了。

孫小語疑惑不解地看著時葯，打量了幾眼，確定時葯真是不想過去，她只得點點頭。

時葯臉色一紅，有點不能置信地仰臉看向戚辰。

孫小語還懵著，時葯已經站起身扭頭往籃球場的方向走了。

「不去……我要去操場。」

「發什麼呆？」

剛準備跟時葯八卦一下，孫小語就發現時葯正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自己的手錶。

於是在圍觀眾人那「瞧，又是一個送上門的」看熱鬧的眼神里，時葯慢吞吞地挪到了戚辰的身旁。

坐在長椅上垂著視線的男生撩起眼。

這一次的安寂里，眾人的表情已經不是佩服，而是震驚了。

孫小語過來的時候，正撞見時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獃。

時葯眼神微變，然m.hetubook.com.com後驀地伸出手拉住了孫小語。

孫小語被那眼神里的哀怨噎了一下。

經過了數學課的事情，時葯與戚辰之間瀕臨冰點的關係稍稍緩和。

儘管知曉老師只是打趣，但時葯還是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又上升了一個新境界——大概可以煎蛋秒熟的那種了。

「好。」他站起身，單手扯了黑色外套出了座位，「走吧。」

兩人在操場上散了會兒步，困於晚夏仍是高溫，繞了幾圈，兩人便挑了個涼快的地方坐了下來。

「哦。」

戚辰把白凈修長的手掌伸到她面前。

「可以啊我的葯葯，剛剛還看我男神和朱房雨他們拿著籃球走了，你這後腳就會主動出擊了？這麼說過去還真是我小看你了，嘖嘖……」

多數情況下，時葯覺得自己在戚辰那兒還是相當於一團空氣一樣的存在。倒是她發現孫小語之前說的沒錯，朱房雨和王琦峰好像越貼戚辰越近了。

畫卷里人那薄而豐潤的唇輕輕張合了下：「……」

然而在她的目光里，側顏俊美的男生只神色淡漠地看著黑板上的題。

連場上打籃球的都分了神。

兩人停下，「辰哥，下節活動課估計沒什麼安排，一起去操場玩球唄？」

老師都沒開口……

「肯定是，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厚著臉皮纏人，之前被當眾拒絕還邀架了，雖說事後沒打起來……不過她也真是好意思啊，要我肯定是沒臉再出現在戚辰面前了。」

時葯算運氣好，過去的時候戚辰正在場下休息；但也算運氣不好——除了他坐在休息長椅上，前前後後還有好幾個小姑娘也貼在那兒。

那簡單平靜的「我來」兩個字讓全班學生都愣了下。

「開口？開口什麼？快說我聽和-圖-書聽！」

只不過時葯卻沒太有心思欣賞這個了，她只聽見戚辰最後那句雲淡風輕的話。

此時操場上就成了多數學生的聚集地，各年級各班級的都有，三五聚成了群。

在戚辰經過數學老師、踏上講台後，班裡的學生像是都突然醒過神，一個接一個的，從後排開始，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喂喂當眾拆台過分了啊！」

時葯連忙把手裡的粉筆遞給了他。

不過只能瞧見女生們的嘴巴開開合合，被圍在中間的人神色淡漠得近乎冰冷。

而講台上，在底下同學的咳嗽聲里，時葯有些莫名地臉紅。

她快速摟了一眼。是媽媽讓她和戚辰說一聲，晚上跟她一同坐司機的車回去。

時葯被他看得一愣，無辜地回望對方。

時葯沉默了兩秒，「還有十五分鐘放學。」

「我說，粉筆給我。」

「不過她打扮成花兒也沒用，我看新校草一副帶髮修行的架勢，半點眼神都沒分給那些女生啊。」

時葯眼神有些糾結。

這話一出，班裡頓時又咳成了一片。

時葯心情複雜地回了座位。

他抬手，粉筆尖下一個接一個的數字和符號流利現出，那字跡看起來漂亮得不像是在做題，更像是在繪畫。

活動課和體育課性質不同，班主任沒安排的話基本就是自由活動，學生們散漫的很，也沒有老師管束。

沒等眾人想完，離著近的就聽見那個女孩兒聲音低軟地開了口——

時葯猶豫了下，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敢保證，戚辰剛剛的音量雖然不大，但絕對足夠前面一兩排甚至老師聽見了。

「這才是應該的，校草可不就是大家的么？」

「你們瞧見了嗎？郭雨琪好像也來了。」

時葯沒說話。她咬了咬牙，在心裏和_圖_書給自己加油打氣了半分鐘后，拍了拍孫小語的肩，「保佑我。」

臨走到座位前，她還聽見數學老師的聲音追在後面——

「……」

年輕老師素來沒老教師那些古板，即便聽得出貓膩也沒說什麼。她抬手沖時葯擺了擺，然後打趣說：「既然有人主動替你擔責，那你回去吧，時葯。」

時葯能從那雙褐色的瞳仁里瞧出明顯的、幾乎要壓抑到極限的不耐煩。

「小語，我先不過去了……你陪我在跑道上散散步聊聊天吧？」

戚辰看起來反應平平，似乎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稱呼。

不過意識里還是記得昨天這人的話，她抬腿就想往旁邊走，好給那人讓位置。只是沒想到第一步還沒邁出去，她就被走到面前的男生喊住了。

「兔子。」

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帶著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你可以下去了。」

他下頜微抬，從稜角分明輪廓深邃的側臉線條，延伸到修長的脖頸，窗外映進來的陽光給這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

「啊……哎？」時葯猝然回過神，腰板綳直，臉色卻從兩頰一直紅到粉白的耳垂上去，「我、我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麼……」

尤其是這天打水回來的時候，時葯非常清晰地聽見，站在自己和戚辰座位外的朱房雨喊了一聲「辰哥」。

「這解題思維和速度——你們啊，別光咳嗽，都好好學著點！還有你啊時葯，別以為這就沒事了，下次再在我的課上發獃走神，十個戚辰這樣的同桌也救不了你。」

「……」

……「離我遠一點。」……

「……思考一個哲學問題。」時葯慢吞吞地趴到了桌子上，把自己想象成一張攤在熱鍋上餅，語氣眼神都蔫得很。

孫小語愣了下，然後表情古ｈttｐs://ｗｗw.ｈetubｏｏk.ｃｏm•ｃoｍ怪起來。

「哈哈得了吧你，今天就你最興沖衝來看球——誰不知道你是看球還是看人啊？」

戚辰修長手指下粉筆未停。

時葯看向數學老師。果然便見她略一挑眉，「戚辰同學這麼有自信嗎？」

——

等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時葯正準備等前後桌同學走了以後再開口，便見朱房雨抱著個籃球走了過來。王琦峰也晃晃蕩盪地跟在後面。

「是啊。不對……我怎麼聽你這語氣這麼不情願？想多上幾節課？」

時葯：「……？？」

這邊時葯和孫小語坐下沒多久，就聽見身後高几層的台階上，幾個女生小聲議論著。

三中的活動課偶爾會做一些實踐類，比如花園除草什麼的；但多數情況下，還是安排給學生上自習或者體育課。

時葯心裏古怪且犯難，但此時想想關慧小姐安排給她的任務，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

奇怪……什麼時候她這麼了解這人情緒了……

深褐色的瞳仁迎著光微熠。

「真來了，哪兒呢？」

……「別再來招惹我。」……

「戚辰……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我們能換個地方么？」

「做不出來的話，我替她站就是了。」

不管下場如何，這份勇氣他們是佩服的。

兩個女孩兒的聲音漸漸離開了教室，順著走廊下樓去了。

之前湊上來的女生再多，包括那郭雨琪在內，也沒一個敢近身到一米內的。

猶豫了會兒之後，她趁著課間從抽屜里翻出了手機。屏幕上有條新訊息顯示，似乎是中午時候關慧小姐發給她的。時葯因為一下午沒看手機，險些錯過這條去。

——

唯獨這個看起來小小一隻的女孩兒，偏生膽子最大，能頂著那麼冷的低氣壓走到戚辰面前去。

聽那動靜，像是恨不和圖書得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這片高台階的休息區還坐著不少學生。

「走，別慫啊葯葯，來都來了。」

講台上的時葯更是在聽見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抬頭看向戚辰。那人仍舊沒看她，從座位到講台，目光都不曾往這兒落半點。

美的像幅畫卷。

*

看了這條簡訊，時葯本想跟戚辰說一聲。上課鈴卻恰好在此刻打響。

而坐在中後排的孫小語托著下巴望著台上那一高一矮兩個人，不由磨著牙感慨：「我算是看出來了啊，確實是『心比較軟』又『善良』……只可惜那點軟和善良，都攢你一人兒身上去了，半點沒給我們這些閑雜人等分啊 。」

「既然你不想看，那就算了。」

時葯臉色早就紅成了一片，此時連話也顧不上說，匆匆點了下頭就趕忙下了講台。

孫小語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等她們換了話題她才轉回來。

「……」

——之前出於各種原因，戚辰從來沒跟時葯一起上下學。他不說，時葯便也沒問過。

「這麼說，她是真喜歡我們新校草啊？」

「嘿！葯葯，想什麼呢？」

「那不是前天我剛說完，我男神就在課上證明了自己跟那些大豬蹄子不一樣嘛……」孫小語呲牙笑笑，「行啦，別喪了，難得兩周才能碰一次活動課，我們去學校里玩去！」

——能印進腦海里、時隔多年再拿出來也栩栩如昨日、纖毫畢現的那種畫卷。

時葯：「你前天不還說他們都是大豬蹄子，怎麼今天他又成你男神了？」

戚辰收回手，目光一併拉回到黑板上。

時葯呆看了兩秒，就見那人微蹙起眉，轉過頭垂眼壓下了視線。

原因無他，這籃球場上一方聲火爆、其他都冷冷清清的場面，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深褐色的瞳仁里隱隱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