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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只可惜這顯然不現實。

「我都聽見了，你再藏也沒用的。」

時葯這次是實打實地愣了下，「……？」

他咧嘴一笑，目光掃過戚辰，最後落到時葯身上——

戚辰把數字鍾錶的倒計時調回正常——

「葯葯，這——」

戚辰的動作停住，隨後他眼尾輕挑，一點極淡的笑色染上眼角，「既然不是，那你緊張什麼？」

戚辰瞥她一眼，「你以為自己在菜市場嗎？」

時葯怯怯而無辜地喊了幾聲：「媽，爸，……哥哥。」

「孫小語的電話。」戚辰眼帘一掀，瞥向時葯。

「哥哥，對不起……」女孩兒黑溜溜的眼睛直轉，就是不肯和戚辰有目光上的交流，「我昨晚那是……喝多了，說胡話的，你……你別生氣啊……」

看穿時葯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抗拒，戚辰邊起身往外走，邊笑著開口，「有個好消息。今早的早餐是我做的。」

「嗯？」

戚辰：「我敲了，你當時在床上哭天搶地得太投入，沒聽見。」

時葯沒忍住，偷偷扭過頭去衝著戚辰咧嘴一笑，眼神柔軟得讓戚辰幾乎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揉。只不過當著時恆和關慧的面，他自然不敢這樣做事。

關慧瞥向時葯，「就她這惹事兒的本領……時葯，你說你戚辰哥哥看得住你嗎？」

時葯：「……？」

時葯聽見腳步聲漸漸近了，然後便感覺到身邊的床鋪驀地向下一陷——

時葯：「……」

「……」

「過來吧女中豪傑，酒不能當飯，你不會準備不吃早餐了吧？」關慧微笑著問。

時葯對這一點瞭然於心，所以也最是害怕這個狀態下的媽媽。

時葯感覺自己幾乎要在被子下面自燃了。

時葯小碎步挪過去，坐下，「對不起，媽，我知道錯了……」

「……」時葯下意識地看過去，望見來人時不由愣住了。

時葯：「……」

時葯抿了抿嘴巴，蔫唧唧地點點頭。

半個小時后，三中東門幾百米遠的一家金拱門的二樓。

我我我，我的鍋還不行么。

她身後那半圓桌的女生們都小聲湊到一起議論起來，眼神時不時地飄向時葯身後的戚辰。

「……哥哥？」

時葯繃著小臉，「這是監視、侵犯人權的那種——」

等不知道過了多久，理智回籠，時葯慌不擇言地避開話題：「你……和*圖*書你進我房間都不敲門的——」

「……」

時葯抿了口牛奶，咕噥了句：「我才沒那麼不聽話呢……」

時葯立馬反應，跟抱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被子不肯鬆手。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

她就知道會這樣的。

「戚神，那我們有問題的話，能不能也問你呢？」圓桌頭上有幾個女生嘀咕了一番之後，派了個代表出來。「代表」此時站起啦，臉色微紅地看著戚辰。「尤其是這周的數學卷子，特別難的……我們之前討論了下，有幾個題都沒什麼思路。」

只是覺得驚喜的顯然不只是孫小語一個人。

「……」戚辰微皺起眉，瞥了卷面一眼，「這張卷子的難度，是我的話不需要半小時，17到18分鐘內就能做完。」

「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得沒得逞么？怎麼，昨晚有膽子提那樣的要求，現在卻沒膽子聽答案了？」

「時葯，你這次就慶幸有你戚辰哥哥在，」關慧轉向時葯，笑容收斂，「等以後，我看還有沒有人這麼慣著你——把你寵壞了，等工作后總還是要吃該吃的虧。」

「可以啊，這是我們的女中豪傑起床下樓用餐了啊。」

時葯身形一僵，仰起臉順著那隻好看的手看了上去。

一看清卷面那密密麻麻的數學題，時葯頓覺眼前一黑——

時葯立馬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半上午的時候，時恆和關慧都離開了家裡去上班了。而家裡每次家宴晚上的第二天，都會給唐姨放個短假，所以偌大的別墅里也就只剩下了戚辰和時葯兩個人。

見時葯妥協，戚辰唇角一勾，抽回手就要往旁邊走。

時葯接起了電話，「喂，小語？」

而此時即便沒翻下去，她也在辨明來人之後嗖地一下把剛剛扯下去的被子再次蒙到了頭上。

時葯只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儘可能降低自己在時恆和關慧那兒的存在感。

「……」時葯被唬得肩膀一縮，腦袋也低垂下去，就差埋進胸口裡了。

時葯癟了癟嘴，扭過頭去看了戚辰一眼。

「……」

「哥——你你你不要用你的做題速度來預估我的！」

剛要出口的話被這麼一攔，再想說也沒了味道。關慧氣極反笑，「你就使勁兒護著她吧！」

似乎看穿了女孩兒的懊惱，男生輕笑起來。

時葯把語速提到最快，「哥你好久沒去和-圖-書學校不知道，班裡上個周剛劃分了學習小組要求按小組做組內討論和互助，在周末的時候是要聚在一起互相輔導的……我們約好了9點見面，結果我給忘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先收拾東西去了！」

「她不會再讓她來問我。」

三不五時就要回頭看一眼樓梯口的孫小語突然眼神一動，隨後站起身沖樓梯口揮手——

「你儘快哦。」

時葯：「——？？？」她轉頭看了看戚辰，然後才反應過來，轉回身壓低了聲音半是威脅半是無奈，「小語你——你能不能注意場合……」

時葯剛走到餐廳門口，關慧的笑裡藏刀已經落到她身上來了——

「……好的，四十五分鐘，我可以的，完全沒問題。」

「阿姨，我之前熱好的牛奶，您嘗嘗溫度還適合嗎？」

「——哈？？？」

他垂手把手機遞給了時葯。

便在這時，突然有個弔兒郎當的笑聲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方向傳了過來——

而樓梯口，沈驕跨上了最上面一級台階，插著兜站住身。

時葯掛斷電話就要拔腳往外跑，沒走出兩步去就被戚辰拉住了。「趕這麼急，做什麼去？」

那大概因為你不是人吧。

「是么？」戚辰勾著唇角，手撐在女孩兒頭頂旁邊的床鋪位置，往下慢慢俯身，褐瞳里情緒微動，「不是酒後吐真言？」

「小組輔導？」時葯愣了下，然後突然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啊啊對不起小語——對不起我確實是忘了——你們已經等很久了嗎？？」

戚辰反應淡淡，「不會的可以問時葯。」

「我能接一下嗎？」時葯小心翼翼地問——不是她膽小，只是戚辰今天一踏進書房開始給她輔導數學，就當真嚴厲得像個老師了。

有人已經忍不住問了：「戚神你也被劃到我們這組了嗎？」

時葯：「……」

連時恆都眺過報紙，目光複雜地看了戚辰一眼。

「阿姨，瑤瑤昨晚是喝第一口就醉了……後面事情怪不得她，您別生氣了。我以後會看著她，不許她再碰酒精類的飲品。」

「就這一點？」關慧挑挑眉，面帶微笑，眼神卻涼的滲人，「那昨晚在餐桌上鬧脾氣、跟你戚辰哥哥翻臉、還動手打人、扔下一桌長輩就一點禮貌沒有地跑出去——這些該怎麼算？」

隔著柔軟的棉絮，傳進來的聲音沙啞和*圖*書得有點厲害，但仍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色——

時葯心裏哀嚎了聲，「你們先開始，我收拾一下就立馬趕過去。」

「不是聽話么？讓你戚辰哥哥輔導你——要是他輔導你，你成績、尤其數學成績都提不上去，那就只可能是你不聽話了——那樣的話，你就準備等著我給你安排寒假輔導班吧。」

床上鼓鼓的包下面有個小姑娘在努力裝死。

有人坐到她身旁了。

「不是，」戚辰伸手拉開一張椅子，向時葯示意了下，隨後才回頭迎上眾人好奇的目光，「我是來陪時葯的。」

「哦——哦……」孫小語把聲音拉得抑揚頓挫，她不著痕迹地用肩頂了頂時葯，「『陪』你來的啊……」

戚辰沒什麼情緒地垂著眼，細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膚上襯下一點淡淡的陰翳，於是那張沒有表情的清俊面龐被顯得格外冷了幾分。

旁邊半倚坐著書桌邊，戚辰從手裡那堆卷子中抽了挑好的一張，放到了時葯面前。「先做這張卷子吧，半個小時后我檢查。」

「好了，不鬧了。現在清醒了吧？」戚辰坐起身，順手在女孩兒臉頰上捏了捏，「趕緊洗漱下樓，去餐廳吃飯。叔叔阿姨都等了好一會兒了……而且，你最好想好該怎麼解釋昨晚耍酒瘋鬧脾氣的事情再下去。」

時葯緊張得磕巴起來：「不不不不——真不是！」

「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所以睡得糊塗，把這件事忘了。」解釋了句時葯就連忙問旁邊的戚辰，「哥，現在幾點？」

「你還有臉看你戚辰哥哥！」關慧笑容一收，臉色沉下去。

時葯掙扎了下：「這樣有點麻煩的，不如——」

戚辰也注意到了時葯有點慫的狀態，眼神稍稍柔和了些。

對上時葯那完全生無可戀的架勢，戚辰遲疑了下，還是妥協，「四十五分鐘？」

「我、我不該碰果酒的。」

靠在客卧房門上的戚辰低笑了聲，邁開腿走到床邊。

「……這要是菜市場我不會討價還價的，肯定扭頭就走。」

「哦，是叫『人生何處不相逢』吧？」

「你哪兒錯了？」

關慧柳眉一豎，張口就要繼續數落，猝不及防見戚辰將一杯倒好的牛奶擱到了她面前。

「……」時葯持續性裝死。

時葯：「……」

戚辰卻打斷了她的話音，像是低聲的自言自語，「之前是誰不高興我給宮欣蕊和圖書講題的，我怎麼忘了？」

「你想聽到我說……親上了，還是沒親上？」

時葯：「……」

「啊？好奇什麼？」

時葯正在戚辰的監督下，苦巴巴地趴在書房裡的小書桌上。

說完時葯就想繼續往外跑，結果卻感覺自己脖子後面拎著的力氣不但沒松，反而加大了幾分。

天塌地陷，不外如是。

時葯這次連呼吸都一起屏住，被子下面的眼睛緊緊閉著。很快她就感覺到一隻手摸上了她頭頂的被子邊角，反方向的力試圖把被子從她的臉上拉開。

戚辰問：「那答案呢，不好奇了？」

「我很好奇……兔子，你之前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我……我沒緊張！」小姑娘刻意地提高了音量，還梗起了細細的頸子來給自己鼓足底氣，只是那兔子似的不安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內心。

只是最後那可憐巴巴的一瞥，還是被戚辰收進眼裡。他在心底嘆了聲氣。

時葯坐直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食指，小心地試探：「……一個小時？」

關慧平常跟孩子似的，感覺不到什麼長輩晚輩的拘束，但如果碰到原則問題，那她收拾起時葯來就比時恆還狠多了。

但再好的興緻也抵不過下到一樓餐廳，面對那幾乎快要肉眼可見的低氣壓時的被壓迫感。

回想起上次的幸福早餐，時葯眼睛登時一亮，上了發條似的直接從床上坐起身。

來個人、不，是不是人不重要了，隨便來個什麼東西救救她吧……

戚辰眼神一深，上身壓下去，把女孩兒徹底不留縫隙地壓在床榻和自己之間時他才停住。然後戚辰稍稍側過下頜，薄唇幾乎要吻上女孩兒的耳垂——

孫小語還看著時葯身後，喃喃說：「來就來唄……幹嘛還給我們帶這麼大一個禮物……」

時葯：「……」

對於此事情況，時恆拿著報紙把自己隔絕到另一個世界里，不管不問。

「我和你一起去。」

乍一聽見頭頂方向傳來的聲音，要不是身上卷了好幾層的被子壓著，時葯大概就要忍不住從床上翻到地上去了。

她話沒說完，一隻手在她頭頂揉了揉，「放心，不打擾你。不會的再過來問我。」

再次被訓的時葯蔫唧唧地接過去的時候，戚辰低垂著眼望著女孩兒，然後笑著說了句。

時葯：「……」這麼一聽即將到來的慘烈事實，她都不想下樓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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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葯一聽頓時懵了：「媽——這聽話不聽話跟成績不成績沒有正相關關係的！」

時葯到了孫小語面前停住。「……小語？」

「假如你現在身旁有鍾錶的話，你看一眼，或者手機也行——你看離我們約好的時間過去了多久——就知道我們已經等多久了。」

時葯感覺自己似乎聽見了「哄」的一聲炸響，然後她的意識和神志都跟著那蘑菇雲一起升天了。

女孩兒嚇得連忙把目光收回來。

關慧點頭：「行。既然你這麼說，我看你們期中考試也快到了，我等著看你這次的成績啊。」

一問完，時葯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給縫上——讓你接話那麼快！看著就像個坑怎麼還不長記性往下跳呢！

「阿姨，您不必擔心。……以後我也會看著瑤瑤，不讓她再做錯事的。」

「嗯，那我開始計時。」戚辰直身走出去，「哦對，阿姨說了，晚上是要回來驗收你成績的。」

「——！」

「……」

「這邊」的那個「邊」字沒能出口，夭折在了喉嚨里。而孫小語表情獃滯地看著走上樓的時葯身後一米遠——那個身材修長容貌清俊的男生眼神淡淡地掃過此處。

在她的手指尖離著手機只剩下兩公分距離的時候，一隻指骨修長的手先她一步拿走了她的手機。

此間，戚辰已經倒好了另兩杯牛奶，一杯放到時恆手旁，另一杯則遞給了時葯。

「我的葯葯啊，你還記得我們今天約好的小組輔導嗎？？？」

戚辰卻沒放過她：「可是我很好奇。」

「……戚辰你就慣著她吧，」關慧對著戚辰自然不可能發火，她無奈地睖了時葯一眼，「你可真是有福氣，你戚辰哥哥和你唐姨輪番護著你，生怕我多罵你一句似的——你自己說說，你昨晚做那些事，挨罵該不該？」

書房裡的安靜被打破，時葯悄悄地伸出手準備拿住手機。

又把自己憋了幾秒之後，時葯終於忍不住了。她慢吞吞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張被悶得透紅的小臉，柔軟的髮絲有點凌亂地翹在臉旁。

「嗯嗯！」

過了半晌，被子外面都沒再傳來什麼動靜。不過從身旁依舊是下陷著的床褥來感受，那人顯然並沒有走。

*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時葯內心的呼喚，旁邊被戚辰按成倒計時的數字表還剩下二十三分鐘的時候，時葯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