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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撫過女孩兒柔軟乖順的長發，停在她的蝴蝶骨后。商驍心裏一軟，情不自禁地向前俯身，把女孩兒抱進懷裡。

商驍微垂眼，清雋冷白的面孔上不見情緒，只淡淡一掃嚴奕那擦得鋥亮的皮鞋上的鞋跟印。

商驍問。

商驍隨她緊盯著，只抬手輕揉女孩兒的長發。

這兩人如果真有什麼，別的都不說，將來一旦曝光，就憑她老闆那點小身家又有已婚這大雷埋著，這位天神只要稍施手段，她老闆還不被炸的渣都不剩？

「感人。」

「不傻的話，怎麼還替我委屈起來了？」

商驍啞然失笑。

嚴奕一愣，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幾秒，他驀地笑了，很是促狹。

轉身前，她警告地瞥了嚴奕一眼，「他不碰酒，你少禍害他。」

還不止是她自己眼熟。

蘇荷：「……」

「……」

計安安心裏一抖。

車內空間稍顯逼仄，後排更是沒有單獨的座椅區域或扶手。

商驍垂眸，無聲地勾了下唇角，「她會教給你，別在意我的在意。」

「……」

「？？？？？？？」

蘇荷一邊忍著呵欠一邊偷偷瞥向身旁，目光還未穩定，就被逮了個正著。

蘇荷：「……？」

商驍不由莞爾。

他啞然低笑了聲，「那昨晚是誰睡得人事不省、被抱上樓都不記得了。」

商驍一怔。

蘇荷慢吞吞地落回鞋跟。

商驍突然說：「那天在蘇家，我告訴你我不在意。後來我發現是我錯了。」

「你……做什麼了？是微博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盡、儘管說，我承得住。」

蘇荷眼神輕晃。

到此時他才明白了致使此時車內氣氛如此的那個盲點，眼神無奈地望向蘇荷。

她朦朦朧朧地聽見商驍問。

「對不起。」

「眼睛不是都要睜不開了？」

那聲音喑啞，帶一點無奈的笑，在狹小的弄堂里像是全壓進耳朵，連微微沙啞的氣息都一併。女孩兒白皙的臉頰嗖地一下泛開燙，幾乎要紅到脖子了。

計安安終於忍不住了，「驍神，我聽說您認識我老闆很久了，那她老公……您應該也認得的吧？」

商驍眼底掠過極淡的笑。

只要在這人面前，蘇荷都是本能想慫的。只是這一次未等她先慫，好像就m.hetubook.com.com被看穿了——

商驍微皺眉，「和別人無關，只是你和我的事情。」

「我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但我不能不在意你。說可以，做不行。」

「哈哈，驍神你今天早上真奇怪，怎麼突然關心起這種事情來了？我下午還有一個劇本試鏡，先回房間收拾東西了。」

「我承認，我喜歡過你……但你沒有因此欠我什麼。被喜歡不是什麼需要負疚的事情，你——」

——

「不……」蘇荷想否認，結果沒忍住的呵欠先出來了。

蘇荷這一次比昨晚還要震驚和無措，她回頭看向商驍，過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退了半步。

嚴奕：「行行行我的錯我的錯——你倒是把腳挪開再說話！」

「……」

計安安開來的這輛是邢天配備給藝人的最低標準代步車了，基本是普通小轎車的款式，遠沒有其他咖位高些的明星那種保姆車甚至房車保姆車的待遇。

蘇荷無意識加快的語速停了下來。

「……」

她又想了想這期節目前後自己和祁樓的「親密」接觸……回顧完之後，蘇荷臉有點綠。

走出弄堂，蘇荷才突然想起，「嚴奕來之前，你想說什麼？」

「……」

下意識地回了句，「不麻煩，不麻煩，驍神客氣了。」

回過神他強撐著，避開那人冷淡眉眼，「沒事沒事，我不怪她，不怪她。」

她把聲音壓到最低，「你管誰叫妹夫呢？」

「……嗯，」商驍收回目光，「認識。」

蘇荷話音落時，他已經停在她身前。

「沒什麼。走吧。」

「困了？」

「……」

計安安：「……我們不是要去《燃雪》劇組，順、順路嗎？」

「……？」

計安安：「嗯！感人吧！？」

嚴奕似乎沒聽出她的反話，笑著應：「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什麼，你那個小助理到了，說要接你下午去試鏡？」

他看向女孩兒。

商驍：「別在意。」

「要不，我退出去，咱重來？」

蘇荷眼神掙扎了下，「嫻哥就是嘴硬心軟——」

*

「因為你對我來說和任何人都不同。」

「沒，你來的正、是、時、候。」

嚴奕這會兒已經忽略了她，主動上前，走向商驍，ｍ.ｈｅtｕboｏｋ.coｍ•ｃom一臉笑容。

默然片刻，他微闔眼。

她有點沮喪，只是小心地藏著，沒有讓這人看見——在他面前她每次都是這樣啊，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做的不夠漂亮。總是讓他看見她最狼狽的那一面。

「那天在蘇家，我告訴你我不在意。」

氣。

蘇荷的瞳孔驀地一縮。

計安安：「……驍神，您是上錯車了？」

「因為這是我欠你的。只有還清這些——」

突然想起自己此時在計安安那兒的印象還是個有夫之婦，蘇荷義正言辭地搖頭，「不了不了，我能堅持。」

「？」

「驍神，你剛剛是跟我說話？」

商驍：「如果商嫻在，知道她會怎樣教你么？」

蘇荷陷入沉思。

十幾秒后，弄堂里又是「嗷」的一聲慘叫。

她那副魂游九天的模樣落進男人眼底，商驍笑也無奈。

商驍眼神微動。

「……思念到以淚洗面的地步了么。」

從不知名的角落裡感覺到了莫名陰森的涼意，這會兒她腦瓜子倒是轉的飛快了，沒用幾秒就終於想明白了現在這一出的起因在哪裡。

「我出國三年，你是懷了個哪吒么？」

蘇荷無聲地呼吸了下。

這要是換了商嫻，她現在就要懟回去了！

蘇荷：「……」

不等蘇荷理清這其中的邏輯關係，她聽見商驍又接一句。

蘇荷一愣，下意識答，「當然。」

計安安：「？！」

養什麼玩意？？

商驍垂眼，「我能去看么。」

商驍一頓。

直到她看見蘇荷身後，車裡上來了位「眼熟的」。

「那些人說得對，蘇荷，異類的一直是我。」

蘇荷剛一抬眼，就對上後視鏡里計安安痛心疾首地看著她的目光。

蘇荷說著，便想從旁邊溜走。

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順著聲音來源，兩人抬頭——旅館這段弄堂外，踩著晨光，嚴奕弔兒郎當地踏進門來。

商驍回眸，望向蘇荷。

蘇荷這會兒腦殼裡除了漿糊就是燒開的漿糊泡，根本處理不了接收進來的消息，全憑猿猴本能地點了點腦袋。

第二反應，才是這弄堂里只有她和商驍兩人。

話聲被一截哼得四不像的調子截斷了。

「被賣了都不知道。」

「既然他不是你的，誰是？和*圖*書」

蘇荷停頓一秒，眼神微晃，嬌俏的面孔染上嫣然的笑。

悶了好久，她垂頭喪氣。

蘇荷還沒回神，茫然地轉頭跟上。

視線對上。

蘇荷：「？」

蘇荷身形猛地一僵。

咬了咬牙，她放了一劑猛葯——

「被你喜歡，是。」

後座裝死的蘇荷抬頭，眼睛圓睜地看向後視鏡里信口開河的計安安，懵得像只鵪鶉。

計安安你個二五仔還是鯊了我吧。

他垂眸一瞥蘇荷小腹，抬眼，啞聲笑問。

她回神，急了，「你沒有！你是正常的，是他們胡說八道——」

她下意識想抬頭，卻又不敢動，於是鼓足的勇氣也只剩下低聲。

「躺過來吧。睡一會兒。」

嚴奕表情仍舊不正經，眼神卻微凜。

計安安自認為是來接她那位最近剛剛脫離十八線小明星身份的老闆去試鏡的。

「你是傻的么，蘇荷。」

只有還清這些，我才有資格跟你談喜歡與愛。

商驍輕嘆，扶額。

「驍神，如果是因為我上次酒醉說的那些話、或者因為商嫻說的什麼，而讓你覺得虧欠了我，那真的完全沒有必要。」

「嗯。」

蘇荷被這話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

「果然是傻的。」

蘇荷：「……？」

嚴奕抱著腳拿眼神實力嫌棄自己這個到了商驍面前就自動降智打擊的妹妹，然後便見商驍走到他身旁，停住身。

蘇荷實在拿這個不正經的表哥沒辦法，尤其一對上嚴奕那眼神，她就恨不能就地找條縫把這人塞進去。

「我下午有個試鏡……」

在即將錯身而過的那一秒，她聽見旅館這細窄的弄堂里，響起極低而清啞的男聲。

蘇荷：「……」

蘇荷磨了磨牙。

卻見那人垂眸。

「這些話她都對我說過。」

若是商驍不在，蘇荷昨晚幾乎沒睡，這會兒肯定早就忍不住躺屍了。

車開上路。

然而此時……

低低的笑聲悶在胸膛里，在蘇荷耳邊微震。

「嗯。」

蘇荷下意識張口：「你怎麼……」

明知情況還不見避諱……渣男！

「不是，他有事，跟我們順路。」

商驍聲音低啞地笑。

這一次，商驍終於抑不住。

她心底第一本能反應是惱——這是誰那麼大臉要讓商驍道歉？天神出道七年就沒做和_圖_書錯過事情、逼他道歉不怕遭雷劈嗎！？

「對我來說，這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因為他們的指責、排斥和敵對，你會在乎，而我不會。所以我才會是那個異類。」

嚴奕正琢磨著「報復」方法呢，聞言哼笑了聲。

一對上那人眼神，她臉頰又不自覺開始發熱。

而二五仔本人，計安安對自家老闆瀕臨崩潰的情緒毫無所察，反而皺著眉從後視鏡瞥了商驍一眼。

「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商驍眼帘掀起，眸子里像是半點光都落不進去，漆黑沉寂。

蘇荷懵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艱難地從記憶里翻找出她那句違心的吹捧。

恐怕路上隨便拎一個人，下到八歲上到八十，就沒有哪個會不認識面前這位的。

蘇荷一懵。

聽商驍接的理所當然，計安安差點氣得一哆嗦。

「不喝酒？不能吧？」他隔空看向商驍，話卻是衝著蘇荷去的，「我怎麼前兩天還聽家裡人說，驍神被個喝醉酒的瘋丫頭纏上了，硬是逼著喝了一整杯酒呢？」

商驍眼神微動。

「那我陪你回樓上收拾。」

蘇荷一呆。

旋即她想到了什麼，面色微白，卻仍笑著，「是不是商嫻和你說什麼了、她讓你跟我道歉的？難怪你昨……」

女孩兒悶屈著，不肯吭聲了。

車裡死寂許久。

計安安看著後視鏡傻了眼。

女孩兒悶在他懷裡，即便只剩猿猴本能也忍不住低悶著小聲反駁，「才不是……」

「哪天有時間，一起喝一杯啊妹夫——嗷！蘇荷你踩我幹嗎？」

蘇荷一梗。

蘇荷茫然回視。

「……」

好處倒也明顯——身形嬌小些的，譬如蘇荷，在後座稍微蜷一下便能安睡一覺。

蘇荷一梗，下意識轉開話題。

商驍抬眸，似笑而非，眼神清冽寡淡。

「？」

蘇荷心裏一栗。

「那你呢。」

「……」蘇荷心裏又動搖了下，意識半恍惚地小聲，「我、我不好意思……」

商驍垂眼，聲線清漠。

蘇荷氣得想捶他。

蘇荷：「。」

女孩兒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抱歉。」

「……！」

蘇荷：「……」

商嫻對敵，不，對親哥作戰多年，經驗豐富，哪裡是她揣摩得透的。

這一聲表哥，叫得嚴奕差點跪了。

蘇荷像個被www.hetubook.com.com戳了一針的氣球，一下子就撒了氣。

蘇荷一頓，點頭。

「她說得對。」

商驍頷首，和蘇荷回樓內收拾東西。

「我忍不住。就像那時候他們那樣說你，就算你不在意，可我會不平。他們……不對，誰都沒有資格那樣指責你。」

商驍的無謂更讓她確定渣性。

隨即她眨了兩下眼——這個男人是不是在罵她？

蘇荷一怔，「我……什麼？」

「只有你才這麼傻。」

「……哦。」

剛剛還很溫柔的摸頭現在好像也變得重逾千斤。

「……」

「……」

他瞥向後視鏡，與計安安的目光輕淡一碰，「我也去那兒，麻煩你了。」

「……」

「既然您知道，那就別怪我老闆顧忌了——她對她老公情深似海，矢志不渝。雖然兩人因為工作關係分居兩地，但這三年來我老闆對她老公的愛與思念是與日俱增，時常思之入骨以致於以淚洗面，我都備受感動……」

蘇荷尷尬了下。

確實眼熟啊。

話沒說完，炸了毛的女孩兒被面前的人抬手，輕揉了揉頭頂。

計安安咬牙，硬是擠出點笑意來。

「可我不喜歡你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

商驍沉眸，打斷了她的話。

對這個跟自己年齡相仿、從小便作為他們這批同齡人的「別人家孩子楷模」、心理陰影級別的妹夫，他一直本能地覺著忌憚。

蘇荷：「。」

「老闆，你之前不是說你和你老公商量要找個溫暖的城市養胎嗎？定好地方了嗎？」

蘇荷誠實搖頭。

「你不是最清楚么。」

「啊……那只是說祁樓是很多女孩兒的夢中情人，跟我沒關係的。」

這次應下的是商驍。

蘇荷裝死，往回縮。

「好，我知道了。」

「……」

「商嫻應該跟你說過很多，她會說我天性冷淡、人性缺失、不像是人而更像是離群索居的冷血動物？」

「蘇荷年紀小，不懂事。表哥見諒。」

蘇荷表情淡定地走過抱著腿跳腳的嚴奕，轉向商驍。

蘇荷一怔，這次實在沒忍住，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那些情緒和情感我都缺失，負疚感也一樣。我不會因為商嫻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話向你道歉，我說對不起，只會是因為你。」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