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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難逑,奈何情深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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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十三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舉杯望明月對影成三人,你是不是在思念誰?」
「是,我懂得。所以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那怕一世。」
他溫文一笑:「他的事情,你自然沒我知道的多。」
「姑娘有膽有識,向某敬佩。只是,別人的性命總比不過自己的重要,向某不想姑娘有事。」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格外的低,幾乎難以聽聞,好在我聽力素來很好。
我也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折磨師父,是一件多麼其樂無窮的事情。」
他伸手接過玉杯,順勢握住了我的手,抬起眼帘,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向鈞搖頭,轉身上了樓梯,「姑娘以後說話,還是委婉些的好,陛下的脾氣,姑娘想必也已經了解。」
無奈之下,眉嫵白天躲在屋子裡學我著書,天黑之後,再拉著我出門散步放一放風,過上了晝伏夜出的生活。簡單的洗漱一番,我和眉嫵走到甲板上涼快。
「哦?」昶帝轉身問容昇:「你見聞頗廣,可知這附近海域有何國家?」
我回過頭,容昇笑意盈盈站我身後,目光灼灼。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隨著他的低落而驚呼。
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假裝不知,努力做出波瀾不驚的表情,平平靜靜的說道:「草民自小學醫,為人治病,不知見過多少人體,但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到陛下的龍體。陛下乃是真龍天子,定比那些凡夫俗子的身體更加威猛百倍。」
「為何?」
眉嫵與我正相反,見到他們,面紅耳赤,頭恨不得低到了腳背上,於是,那些士兵就故意往她眼前晃。
「為何?」
他的聲音響起在身後的晚風裡,我心裏起了狂潮。
我點了點頭,他總是比我想得更深遠一些。
容琛搖頭輕笑:「是葯還是妖,其實是看你怎麼用它。世間萬物,相輔相生,存在必有其道理,不能片面地判斷是非對錯,正因為有沉仙夢,神獸夢貘才不至於絕跡於世。」
我想了想,道:「我有兩個理想。」
屋子裡雖不如皇宮富麗堂皇,華美奢靡,但也比起我們的卧房高了不知多少個檔次。精緻華美的貂皮鋪在地上,踏上去如同綿綿雲團。
昶帝起床之後,例行之事便是登上舵樓瞭望一番四海。朝陽初升的那一刻間是一天之中最為瑰麗的一幕。
「陛下,草民雖是女人,但比男人更加粗手粗腳。」
舵樓四角點著幾盞碩大的風燈,朦朦朧朧的泛著微光,像是月中樓閣。
「夢貘和沉仙夢又有何關係?」
他掩唇咳了一聲,正色道:「你的理想,很高雅。」
昶帝一下子回過身來,背著朝陽,他的眼眸漆黑沉沉。
我恍然明白過來,為何服用了溫柔鄉之後,便會在夢裡圓了自己的心愿,原來是用沉仙夢製成的藥丸。
「不,真有此事,我的徒弟寐生,便是羽人。」
可是,我和眉嫵十年的情義,以及眉嫵對他的情思,如同兩把利刃,左右開弓,斬斷了我的綺思。
「怎麼會呢,愛卿的手細嫩白皙如柔荑。」他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在我的手背上撫摩。
我和眉嫵聽得又是驚異,又是唏噓,只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以前的自己,當真是孤陋寡聞的很。
容琛點頭同意:「但是你不能告知昶帝他能聽懂鳥獸之語。」
寐生依舊不安驚慌。
我上前執起金壺,倒了一杯酒在白色玉盞中,玉杯通透,映著一杯美酒,春波一樣濃碧。
我:「……」
「你飛給朕看看。」
昶帝終於砰地一聲將我關出門外。
「公子晚安。」在理智喪失之前,我轉身疾步離開。
「出去。」昶帝果斷地揮開了我的手。
恰好這時,一隻海鳥從空中蹁躚飛過。
「聽聞明慧的房中秘術十三式給了你,你本就是大夫,學起來,想必更容易。」
寐生一聽去見昶帝,嚇得小臉慘白。
我實在無奈,便對容昇道:「要不,讓昶帝見見他的翅膀,這樣一來,全船的人自然也就不再敢有異議。」
昶帝眉梢一挑,「夢貘?乃是傳說中食夢的神獸?」
我被昶帝的文藝雷得嘴角一抽,但緊接著的一句話讓我心都抽了。
容琛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他之所以住在伽羅,是因為他當年來過扶疏。」
知他甚深的向鈞眼中閃過擔憂驚愕,我飛快地拉起寐生,把他推向甲板:「寐生,去飛吧,去征服這一片遼闊天空!」
我心裏咯噔一聲,我已經為刁難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沒想到刁難的程度如此不和諧。
「花名沉仙夢,聞之香氣,遍體通泰,醺然入夢,如入極樂仙境。獸名夢貘。」
我目瞪口呆,心跳的越發的狂亂,半晌才抽著嘴角強笑:「陛下你這是想要報復我么?」
這個法子效果不錯,第二日眉嫵果然大大方方地出了屋子。迎面走過來兩個從海里上來的水手,衣衫盡濕,眉嫵面不改色地看了兩眼。
「是。」
「愛卿平素喜歡看神怪話本么?」他似乎不大感興趣,只當我隨口說了個異聞傳說。
我吃了一驚:「他來過?我怎麼不知道?」
我恍然明白過來,為何服用了溫柔鄉之後,便會在夢裡圓了自己的心愿,原來是用沉仙夢製成的藥丸。
其實,我是想用這個釜底抽薪的法子,讓眉嫵放開一些。這船上全是男人,漫長的夏季剛剛開始,她這樣整天悶在屋和圖書子裡,早晚會悶出病來。這是來出海尋仙,不是來坐牢船的。
容昇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他之所以住在伽羅,是因為他當年來過扶疏。」
寐生低垂著頭,跪在昶帝面前,金色的翅膀,在晨光里熠熠生輝,美得如同不似凡間之物。
每一場緣分都是生命的禮物,需倍加珍惜。
我咳了兩聲:「他們在,晾鳥。」
我問道:「你怎麼不害羞了?」
有的時候,我們就是需要有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精神。
他飛得極遠,好似去了海天的盡頭才折回來。落在甲板上,他收攏了翅膀,金光璀璨的羽毛襯著他明亮的雙眸,清雅俊俏的臉龐,好似從天而降的一個仙童。
我逃一般回到房間,沒料到,向鈞正等在我的門口。
我硬著頭皮出去吩咐向鈞,他的臉色變了變,看著我的眼神,頗多內涵。
「放心,有師父在,沒人敢傷害你。」我握著他的肩頭,鼓勵地對他笑,「只要昶帝接納了你的身份,這船上所有的人都不會對你側目議論。」
為了避免生出事端,我趕緊道:「寐生你試一試,剛好這是在海上,便是不小心掉下去,也不會摔著,至多只是濕了羽毛而已。這滿船的人都會水,絕不會淹住你。」
他笑得輕描淡寫,卻在我心裏掀起滔天巨浪。若不是知道他身有隱疾,我真的會嚇得心跳驟停。
昶帝的目光追著那隻白色海鳥,漸遠。
於是,我便趁機道:「陛下,聽聞海上有異國,名羽人國,國人皆背生雙翼,能在海上飛翔。」
「我喜歡女流氓。」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昶帝一下子回過身來,背著朝陽,他的眼眸漆黑沉沉。
「讓她進來。」
「一花一獸?」
「公子晚安。」在理智喪失之前,我轉身疾步離開。
昶帝問道:「你方才飛到了那裡?可曾看見陸地或是島嶼?」
「不,真有此事,我的徒弟寐生,便是羽人。」
我也忍不住噗了一聲。這是我和眉嫵一致認同的原因,因為我們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師父財大氣粗,醫術高明,按說應該住在京城的豪門大院,廣接天下患者,實在不應該住在海邊,伽羅景色雖美,卻離群索居,生活不便。我和眉嫵私下裡研究了許久,認為這是一種故弄玄虛,故作高深的做法,通常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夠珍貴,太容易請到的醫生都不是名醫。
寐生嚇了一跳,大眼睛里露出驚恐:「陛下,我不會飛。」
船上想起驚呼讚歎之聲,我激動的無與倫比,心好似隨著寐生飛了起來。
寐生低垂著頭,跪在昶帝面前,金色的翅膀,在晨光里熠熠生輝,美得如同不似凡間之物。
「哦?」昶帝轉身問容琛:「你見聞頗廣,可知這附近海域有何國家?」
我略有些緊張,方才惹得他顏面大失,震怒不已,此刻尋我前來,最大的可能便是找茬,報復,滋事,刁難。
向鈞見我出來,怔了一下:「陛下不是讓你去服侍么?」
可是,我和眉嫵十年的情義,以及眉嫵對他的情思,如同兩把利刃,左右開弓,斬斷了我的綺思。
他噗的笑了:「如此良宵,我們還是談些高雅些的吧,比如理想。」
他噗的笑了:「如此良宵,我們還是談些高雅些的吧,比如理想。」
容琛道:「寐生,這世上沒有不會飛的鳥,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背生雙翼,便是用來飛的。」
眉嫵吐了吐舌頭:「當面我們都是這樣說的啊,他早就知道。」
「多謝陛下好意,只怕用了陛下的洗澡水,草民身上的味道便像是一條死魚了。」
他笑而不答,反而問道:「你們可知莫歸為何住在伽羅?」
我又好心地勸道:「此時正是養精血的時辰,請陛下早些入眠,益於身體早日恢復雄風。」
我想了想,道:「我有兩個理想。」
他久久地凝望著寐生的翅膀,眼中閃動的是一種叫做羡慕嫉妒恨的情愫么?我覺得很像。
昶帝勾唇一笑:「不會飛,那要翅膀何用?」
我很想點頭,但理智地忍住了,繼續淡定地笑:「陛下若是不怕草民侍候的不足,草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在海面上低回徘徊了許久,最終,終於雛鷹一般從海面上振翅飛起,直衝雲霄。
「他聽說扶疏有不少奇花異草,便遠涉重洋而來。花了重金,從這裏買了兩種藥草,一是沉仙夢,一是朝顏。為了移植成功,他特意住在和扶疏環境最為相似的伽羅。即便如此,那沉仙夢還是死了,唯有朝顏活了下來。後來,你師父用沉仙夢製成了一瓶藥丸。」
「他背生雙翼。」
昶帝一臉壞笑變成一臉冷霜。
船行了一個時辰,果然海面上出現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綠色,連綿如一線春光。
「他聽說扶疏有不少奇花異草,便遠涉重洋而來。花了重金,從這裏買了兩種藥草,一是沉仙夢,一是朝顏。為了移植成功,他特意住在和扶疏環境最為相似的伽羅。即便如此,那沉仙夢還是死了,唯有朝顏活了下來。後來,你師父用沉仙夢製成了一瓶藥丸。」
每一場緣分都是生命的禮物,需倍加珍惜。
「舉杯望明月對影成三人,你是不是在思念誰?」
一旁的眉嫵噗嗤笑了:「自然是為了保持他高大神秘的神醫形象,他呀,悶騷又www.hetubook•com.com臭美。」
但今日,他第一次將翅膀露出了衣衫之外,所有的人都被那雙翅膀震驚得目瞪口呆。
寐生回答:「回稟陛下,剛才寐生看到了一片綠島,好似有人居住。」
一片曖昧的沉默中,他的氣息就彷彿拂在我的髮絲上,如一股溫煦的風。
這一晚沐浴之後,他裹著一件短袍,從我身邊經過,突然捂住了鼻子,忿然指著我:「愛卿,你身上有股怪味,是不是沒洗澡?」
進了六月,天氣格外的炎熱,和昶帝鬥法了一天,身心皆疲,此刻海風一吹,每個毛孔似乎都張開了,盡情地呼吸著帶著自由氣息的空氣。
平靜無語的他,不失為一位俊美英朗的男子,眉眼的確很像師父,但性情,卻是和師父十萬八千里。他和師父,同為手握人命,可決定人生死的人,一個治病救人,一個害命殺人。儼然是兩個極端。
依照昶帝的脾氣,我覺得他的下一句話應該就是「那就割掉算了。」
「陛下讓你上去。」
容昇答道:「這附近有個島嶼,名扶疏,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島上盛產奇花異草,最名貴的是一花一獸。」
我步下舵樓,去叫寐生。
向左使一頭霧水狀,顯然沒聽出我的話外之音。
我吶吶道:「這不是藥草,是妖草。」
「那,沉仙夢的功效豈不是更加了得?」
接著三分酒意,我壯著膽子道:「二是,和他在金屋裡雙修房中術,長生不老。」
「夢貘以夢為食,沒有夢的地方,夢貘無以生存。人類喜歡美食,夢貘也是如此,只喜歡吞食美夢,若是吃了噩夢怪夢,它便吐出來。所以,這世間唯有扶疏,因為沉仙夢的緣故,有無數的美夢供夢貘食用,才不至於絕跡於世。」
望著他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雅容顏,燦若星辰的眼眸,我很想對他說,其實,我想金屋藏嬌的那個人,就是你。
「我喜歡女流氓。」
我和眉嫵初始聽得津津有味,無限嚮往,及到最後一句,兩個人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角。
那個小小的身影,像是一隻海鳥,迎著朝陽飛去。所有的晨光彷彿都凝聚在了他的翅膀上,散發著奪目璀璨的光芒。
「咳咳,反正你早晚都是要不純潔的。」
眉嫵做出崩潰裝:「你個女流氓。」
我:「……」
容昇哼了一聲:「小心我轉告你們師父。」
「真的么,我曾對眉嫵說過這兩個理想,她說我是個女流氓。」
「他背生雙翼。」
夏夜的海,空氣涼爽,星辰燦爛。依偎在欄杆上,看著天上的星辰,心裏空蕩蕩的好似什麼都不想,卻又好似裝滿了心事。月亮升了起來,高高地懸在天際,渾然天成一幅「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畫卷。
我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迎著海風我的嗓子有點暗啞,「公子和師父相交甚深,想必能體會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他漸漸遠去,好似要溶於蒼穹,我突然有種不舍的感覺,終有一天,他會這樣飛離我而去,我和他的一場師徒緣分,究竟還有幾時?
容琛和眉嫵也在一旁鼓勵他。寐生這才跟著我去見昶帝。登船時,眾人都知道我帶了一個小徒弟,身子畸形,背負馱包。平時不善言辭,喜歡躲在房間里看星圖看書,從不引人注意。
他抬起眼帘,神色也頗為平靜,「給朕倒酒。」
餘下的日子,昶帝變著法的刁難,自然,愛卿我也會不動聲色的回擊。只不過我們兩人鬥法斗得比較有內涵,外人看不出端倪。他一口一個愛卿,甜甜蜜蜜,我一口一個陛下,畢恭畢敬。外人眼中,倒像是昶帝對我十分倚重寵愛,日日不離身側。於是,玄羽倒像是失了寵,每次見到我,都露出幽怨的小眼神,讓我頗為糾結。
「一是掙很多的錢,蓋一座金屋,把我喜歡的人金屋藏了嬌。」
昶帝的目光追著那隻白色海鳥,漸遠。
人的視野是隨著見聞的增廣而開闊起來的,所謂見多識廣便是此意。昶帝見到了鮫人,再見羽人,不過是讓他的見聞更加廣泛了些而已。
我抱著了樂觀豁達的一個態度,跨了進去。
遠處的海面上飄起了鮫人的歌聲,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我知道你為何猶豫。」
我低頭揉了揉眉心:「好多。」
我吶吶道:「這不是藥草,是妖草。」
我雖然對夢貘很好奇,但更對「奇花異草」感興趣,於是尋空去問容昇:「那扶疏島當真有許多的珍稀藥草?」
昶帝起床之後,例行之事便是登上舵樓瞭望一番四海。朝陽初升的那一刻間是一天之中最為瑰麗的一幕。
兩下里真是十分熱鬧。
「一花一獸?」
天熱之後,船上的士兵便越穿越少,幹活時光膀子的情形不時出現。這下,可苦了我和眉嫵,入目之處,一團糾結。
依照昶帝的脾氣,我覺得他的下一句話應該就是「那就割掉算了。」
船上想起驚呼讚歎之聲,我激動的無與倫比,心好似隨著寐生飛了起來。
「真的么,我曾對眉嫵說過這兩個理想,她說我是個女流氓。」
熱水很快供上,昶帝去了後面的凈室,浴桶里熱氣裊裊,在小小的屋子裡生出白煙,氤氳出讓人不安的氣息。
他抿唇輕笑:「願聞其詳。」
眉嫵吐了吐舌頭:「當面我們都是這樣說的啊,他早就知和*圖*書道。」
他抬起眼帘,笑容有些邪氣:「怎麼,朕讓你惡寒?」
容琛扶額嘆了口氣:「被一個瘋丫頭一個死丫頭這麼折磨,他能活到四十歲,還真是不易。」
容琛含笑點頭。
為了避免生出事端,我趕緊道:「寐生你試一試,剛好這是在海上,便是不小心掉下去,也不會摔著,至多只是濕了羽毛而已。這滿船的人都會水,絕不會淹住你。」
我心裏一動,脫口而出:「溫柔鄉?」
我如實回答:「我在思念我的金子。」
昶帝大約是聽得心動,思忖了片刻,吩咐向鈞:「靠岸上去看看。」
「是,這兩樣東西乃是扶疏國寶。」
「夢貘和沉仙夢又有何關係?」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隨著他的低落而驚呼。
寐生回答:「回稟陛下,剛才寐生看到了一片綠島,好似有人居住。」
見了月余的單調藍色,突然出現的著一抹綠色如同生命之源,點燃了眾人的眼睛。船上的人,雀躍歡欣起來。連昶帝的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這還是出海之後,遇見的第一個島嶼。
寐生的羽翼日漸豐|滿,最終衣衫再也藏不住,我和眉嫵為他特製的衣衫終於派上了用場,但他露出了雙翼,卻不敢離開房間,悶在屋子裡惶惶不安,不敢見人。
平靜無語的他,不失為一位俊美英朗的男子,眉眼的確很像師父,但性情,卻是和師父十萬八千里。他和師父,同為手握人命,可決定人生死的人,一個治病救人,一個害命殺人。儼然是兩個極端。
昶帝問道:「你方才飛到了那裡?可曾看見陸地或是島嶼?」
昶帝大約是聽得心動,思忖了片刻,吩咐向鈞:「靠岸上去看看。」
「我知道你為何猶豫。」
真人,我真的不想這麼「得寵」啊……
我站在他身後,看著清爽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雲綢長衫,如波浪微瀾,風過林海。
這些倒也無妨,只要不傷我性命便是。
「放心,有師父在,沒人敢傷害你。」我握著他的肩頭,鼓勵地對他笑,「只要昶帝接納了你的身份,這船上所有的人都不會對你側目議論。」
「不要,人家悶了一天,才出來走走,我要去甲板上涼快涼快。」
他笑著點了點頭:「不錯,那二呢?」
「是,我懂得。所以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那怕一世。」
「死丫頭,你存心的。」眉嫵羞得滿面通紅,回到屋子裡對著我跺腳,擰我的胳膊,掐我的腰。
「愛卿平素喜歡看神怪話本么?」他似乎不大感興趣,只當我隨口說了個異聞傳說。
我站在他身後,看著清爽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雲綢長衫,如波浪微瀾,風過林海。
「花名沉仙夢,聞之香氣,遍體通泰,醺然入夢,如入極樂仙境。獸名夢貘。」
「是。」
我也忍不住噗了一聲。這是我和眉嫵一致認同的原因,因為我們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師父財大氣粗,醫術高明,按說應該住在京城的豪門大院,廣接天下患者,實在不應該住在海邊,伽羅景色雖美,卻離群索居,生活不便。我和眉嫵私下裡研究了許久,認為這是一種故弄玄虛,故作高深的做法,通常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夠珍貴,太容易請到的醫生都不是名醫。
於是,我便趁機道:「陛下,聽聞海上有異國,名羽人國,國人皆背生雙翼,能在海上飛翔。」
「那每次朕洗完之後,你就用朕的洗澡水吧,朕不甚喜歡你身上這個味道,像是一條鹹魚。」
我雖然對夢貘很好奇,但更對「奇花異草」感興趣,於是尋空去問容琛:「那扶疏島當真有許多的珍稀藥草?」
她淡定地哼了一聲:「切,老娘連男人的裸體就見了,這些穿著濕衣服的男人,算個鳥啊。」
「是,聞之入夢,所有的心愿都可在夢裡實現,絕世容顏、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如花美眷、所有的一切,心中所想,夢中皆唾手可得。醒來你會發覺,塵世的零星歡樂,不及夢境里的萬一,後來,一日比一日更加沉迷夢境,漸漸不想醒來,直到最後,再也不會醒來。」
不知師父他此刻可安好不知旺財是否安好?不知我埋在桃花樹下的那壇金子是否安好。我舉起一杯酒,對著明月,正欲送入口中,酒杯被一隻修長的手拿去。
雖然出海已有數日,我還是第一次登上龍舟三樓。
「叫他過來。」
他終於展開了翅膀,海風吹著那金色的羽毛,流光溢彩。他扇動翅膀,離了甲板,像是一隻剛剛離巢的雛鳥,跌跌撞撞,毫無章法,幾次險些墜入海中,我的心隨著他起伏低落,緊張而激動。
昶帝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翅膀,我很欣慰他並沒有視寐生為妖物。
可見有些事,一味退讓閃躲是不行的,須得敵退我進。
容昇道:「寐生,這世上沒有不會飛的鳥,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背生雙翼,便是用來飛的。」
他半躺在一張搖椅上,眼皮半垂,端著一副睥睨四海的架子,倨傲冷漠。身邊的紫檀小几上,放著金壺玉盞,清淡的酒香,氤氳在靜默的空氣里。
我的身體像是被瞬間冰凍住了,動彈不得,心如擂鼓。陛下,您這是……
昶帝抽出了向鈞腰間的劍,走了過來。
寐生的羽翼日漸豐|滿,最終衣衫再也藏不住,我和眉嫵為他特製的衣衫終於派上了用場,但他露出www.hetubook.com.com了雙翼,卻不敢離開房間,悶在屋子裡惶惶不安,不敢見人。
「是,這兩樣東西乃是扶疏國寶。」
昶帝抽出了向鈞腰間的劍,走了過來。
望著他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雅容顏,燦若星辰的眼眸,我很想對他說,其實,我想金屋藏嬌的那個人,就是你。
我想,此刻沒有人不在羡慕寐生。自信是上天賦予人類的一件衣裳,無形無影,卻華光璀璨。他終於從自卑的陰影中走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眼眸如此的自信明亮,勝過星辰的光芒。
一片曖昧的沉默中,他的氣息就彷彿拂在我的髮絲上,如一股溫煦的風。
「你收著吧,好好研學,將來治好了朕,朕有重賞。」
我如實回答:「我在思念我的金子。」
我吃了一驚:「他來過?我怎麼不知道?」
「那裡,有人。」
他的聲音響起在身後的晚風裡,我心裏起了狂潮。
人的視野是隨著見聞的增廣而開闊起來的,所謂見多識廣便是此意。昶帝見到了鮫人,再見羽人,不過是讓他的見聞更加廣泛了些而已。
「我去看看。」眉嫵提著裙子歡欣地跑了過去。我捂住了眼。
「是,聞之入夢,所有的心愿都可在夢裡實現,絕世容顏、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如花美眷、所有的一切,心中所想,夢中皆唾手可得。醒來你會發覺,塵世的零星歡樂,不及夢境里的萬一,後來,一日比一日更加沉迷夢境,漸漸不想醒來,直到最後,再也不會醒來。」
容昇和眉嫵也在一旁鼓勵他。寐生這才跟著我去見昶帝。登船時,眾人都知道我帶了一個小徒弟,身子畸形,背負馱包。平時不善言辭,喜歡躲在房間里看星圖看書,從不引人注意。但今日,他第一次將翅膀露出了衣衫之外,所有的人都被那雙翅膀震驚得目瞪口呆。
我跟在他的身後,無奈道:「多謝向左使提醒,我並非故意惹怒他,只是有些事實在看不下去。」
我心裏一動,脫口而出:「溫柔鄉?」
我上前施禮,依舊如往常,只當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這幾日的短兵相接,我對他更加了解。通常來說,一日之初的晨起,他看著朝陽初升的那一刻,心情頗為不錯。人說,登高使人心曠,臨流使人意遠,此刻他登高臨海,想必心胸也比平時寬廣些,此時開口提及寐生之事應該比較合適。但他會不會認為他是個妖怪而讓人將他拋之大海?若是如此,我該如何?依舊拿救鮫人的那一招來救寐生么?
容昇含笑點頭。
「昶帝知曉他有這般異能,將來必定不會放他離開。」
我:「……」
「沒事。」
先是一聲嬌俏的尖叫響徹雲霄,隨後是一片雄渾的尖叫此起彼伏。
我點了點頭,他總是比我想得更深遠一些。
他笑而不答,反而問道:「你們可知莫歸為何住在伽羅?」
而容琛每次見到我,目光比玄羽更為複雜,我居然看出了擔憂嫉妒落寞等若干情緒,我果斷地將之歸為浮想聯翩所導致的老眼昏花。
遠處的海面上飄起了鮫人的歌聲,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你飛給朕看看。」
天氣一天天的熱起來,昶帝也越發的變態了。
他掩唇咳了一聲,正色道:「你的理想,很高雅。」
我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迎著海風我的嗓子有點暗啞,「公子和師父相交甚深,想必能體會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我步下舵樓,去叫寐生。
我嘿嘿乾笑:「醫者父母心,淡定。」
夏夜的海,空氣涼爽,星辰燦爛。依偎在欄杆上,看著天上的星辰,心裏空蕩蕩的好似什麼都不想,卻又好似裝滿了心事。月亮升了起來,高高地懸在天際,渾然天成一幅「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畫卷。
昶帝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翅膀,我很欣慰他並沒有視寐生為妖物。
那個小小的身影,像是一隻海鳥,迎著朝陽飛去。所有的晨光彷彿都凝聚在了他的翅膀上,散發著奪目璀璨的光芒。
容昇搖頭輕笑:「是葯還是妖,其實是看你怎麼用它。世間萬物,相輔相生,存在必有其道理,不能片面地判斷是非對錯,正因為有沉仙夢,神獸夢貘才不至於絕跡於世。」
接著三分酒意,我壯著膽子道:「二是,和他在金屋裡雙修房中術,長生不老。」
「是,陛下。」我躬身退出,暗自鬆了口氣。他一定想歪了,當然了,我的本意就是想讓他想歪。他慣於當天下第一,可是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就能。
寐生依舊不安驚慌。
我想,此刻沒有人不在羡慕寐生。自信是上天賦予人類的一件衣裳,無形無影,卻華光璀璨。他終於從自卑的陰影中走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眼眸如此的自信明亮,勝過星辰的光芒。
船行了一個時辰,果然海面上出現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綠色,連綿如一線春光。
「淡定你個頭啊。我,我從此以後就不純潔了。」
昶帝眉梢一挑,「夢貘?乃是傳說中食夢的神獸?」
容琛文縐縐答道:「這附近有個島嶼,名扶疏,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島上盛產奇花異草,最名貴的是一花一獸。」
我回過頭,容琛笑意盈盈站我身後,目光灼灼。
「好,朕就喜歡爽快的女人。去叫向鈞燒倒熱水來,你來侍候朕沐浴。」
寐生一聽去見昶帝,嚇得小臉慘和_圖_書白。
我的目光貌似無意地落到了他的腰下。
「以後和愛卿在一起,這一路一定很有趣。」
見了月余的單調藍色,突然出現的著一抹綠色如同生命之源,點燃了眾人的眼睛。船上的人,雀躍歡欣起來。連昶帝的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這還是出海之後,遇見的第一個島嶼。
「叫他過來。」
容琛哼了一聲:「小心我轉告你們師父。」
「陛下收回便是。那冊子草民本不想要。」
向鈞將我領到昶帝的卧房外,輕聲稟告:「陛下,靈瓏姑娘到了。」
「召我何事?」
海風吹著我的衣衫,紛亂飛起,如同此刻紛紛擾擾的心情,這世間最開心的事,莫過於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可若是這份情意還牽扯到了第三個人,這便不是開心,而是揪心。
他漸漸遠去,好似要溶於蒼穹,我突然有種不舍的感覺,終有一天,他會這樣飛離我而去,我和他的一場師徒緣分,究竟還有幾時?
他溫文一笑:「他的事情,你自然沒我知道的多。」
一旁的眉嫵噗嗤笑了:「自然是為了保持他高大神秘的神醫形象,他呀,悶騷又臭美。」
昶帝勾唇一笑:「不會飛,那要翅膀何用?」
寐生嚇了一跳,大眼睛里露出驚恐:「陛下,我不會飛。」
我彈了彈衣服,施施然回到二樓。
眉嫵問:「伽羅和扶疏有何關係?」
他在海面上低回徘徊了許久,最終,終於雛鷹一般從海面上振翅飛起,直衝雲霄。
他久久地凝望著寐生的翅膀,眼中閃動的是一種叫做羡慕嫉妒恨的情愫么?我覺得很像。
恰好這時,一隻海鳥從空中蹁躚飛過。
容昇點頭同意:「但是你不能告知昶帝他能聽懂鳥獸之語。」
他笑著點了點頭:「不錯,那二呢?」
眉嫵面露喜色:「船上有鳥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折磨師父,是一件多麼其樂無窮的事情。」
容昇扶額嘆了口氣:「被一個瘋丫頭一個死丫頭這麼折磨,他能活到四十歲,還真是不易。」
我拉住了眉嫵:「我們回去吧。」
他飛得極遠,好似去了海天的盡頭才折回來。落在甲板上,他收攏了翅膀,金光璀璨的羽毛襯著他明亮的雙眸,清雅俊俏的臉龐,好似從天而降的一個仙童。
他伸開雙臂,「給朕寬衣。」
一堆雞皮疙瘩飛速地竄上了手臂,光下清晰可見。
我忿然回道:「船上一滴水一根柴都很金貴,只有陛下您才能享受到熱水沐浴。我們都是用海水擦擦身子,自然一股子海腥味。」
「那,沉仙夢的功效豈不是更加了得?」
他抿唇輕笑:「願聞其詳。」
因為開了天知,我的視力格外的好,遙遙一看,便見到了甲板上那一片壯觀的景色。
我實在無奈,便對容琛道:「要不,讓昶帝見見他的翅膀,這樣一來,全船的人自然也就不再敢有異議。」
他長長嘆了口氣:「明慧死後,好久沒人敢忤逆朕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他終於展開了翅膀,海風吹著那金色的羽毛,流光溢彩。他扇動翅膀,離了甲板,像是一隻剛剛離巢的雛鳥,跌跌撞撞,毫無章法,幾次險些墜入海中,我的心隨著他起伏低落,緊張而激動。
「夢貘以夢為食,沒有夢的地方,夢貘無以生存。人類喜歡美食,夢貘也是如此,只喜歡吞食美夢,若是吃了噩夢怪夢,它便吐出來。所以,這世間唯有扶疏,因為沉仙夢的緣故,有無數的美夢供夢貘食用,才不至於絕跡於世。」
「怎麼會呢。朕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此次出海,朕未曾帶著侍女,身邊都是些男人,粗手粗腳,你就留在朕的身邊侍候吧。」
我和眉嫵初始聽得津津有味,無限嚮往,及到最後一句,兩個人的笑容都僵在了嘴角。
我舉起一杯酒,對著明月,正欲送入口中,酒杯被一隻修長的手拿去。
「一是掙很多的錢,蓋一座金屋,把我喜歡的人金屋藏了嬌。」
屋裡並未點燭,十幾枚夜明珠照著亮,一叢人高的紅珊瑚上掛著他的一件外氅,行雲流水的金線,綉成一條神采奕奕的飛龍。
他有隱疾,想作案也沒兇器。這麼一想,我也就冷靜鎮定下來,走上前,先去解他的腰帶。
這幾日的短兵相接,我對他更加了解。通常來說,一日之初的晨起,他看著朝陽初升的那一刻,心情頗為不錯。人說,登高使人心曠,臨流使人意遠,此刻他登高臨海,想必心胸也比平時寬廣些,此時開口提及寐生之事應該比較合適。但他會不會認為他是個妖怪而讓人將他拋之大海?若是如此,我該如何?依舊拿救鮫人的那一招來救寐生么?
知他甚深的向鈞眼中閃過擔憂驚愕,我飛快地拉起寐生,把他推向甲板:「寐生,去飛吧,去征服這一片遼闊天空!」
眉嫵問:「伽羅和扶疏有何關係?」
不知師父他此刻可安好?不知旺財是否安好?不知我埋在桃花樹下的那壇金子是否安好。
我倒還好,頂著一張金剛罩麵皮,偽裝淡定。間或見到身材好的,還認認真真地多看兩眼,使勁擠出一坨「色迷迷」的笑。於是,那些士兵見我便躲。
「昶帝知曉他有這般異能,將來必定不會放他離開。」
我攏了攏袖子,擠出一坨乾笑:「因我見多識廣,陛下突然不想讓我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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