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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易霆哼了一聲。

江綠汀不用回頭，已經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息侵過來。有些人，即便不動聲色，手無寸鐵，也總是給人一種威壓之感，就像是武俠書中的殺手，身上會有一股無形的煞氣。

但是很快，她就被他那種「廢話太多」「又說廢話」「還有什麼廢話一氣說完」的眼神給刺|激的越來越言簡意賅，謹小慎微，而且漸漸有面癱的趨勢。

秦蘇緊張的咬著嘴唇，想要撒謊怕江綠汀當場揭穿，說實話，估計馬上就可以去財務部領工資走人。進退兩難之際，不知道說什麼，緊張的臉色發白。

車子朝著東城而去，一直開到霍宅，車內的幾個人，都集體保持沉默，鴉雀無聲。

他說話聲音和語氣都極淡，卻給人一種不容置否的沉重感覺。

蘇醒后，她已經在醫院里。

說完，她再次唾棄自己心軟病已經病入膏肓。不過，這也是實話，因為秦蘇編排的是她。

再往裡走，有一片玫瑰園單獨被米白色的木欄杆圍起，外面種著幾樹西府海棠。她沿著草坪中的鵝卵石小路走進去，伸手拉過一束開滿花的丁香枝椏，低頭嗅了嗅。

她一邊自我唾棄一邊又忍不住開口：「嗯，霍先生，我們剛才在八卦xxx。」她說了個剛剛離婚的大明星。

江綠汀趕緊和霍同同一起上了車。或許是近墨者黑，司機張弛和霍易霆的風格簡直如出一轍，寡言少語到幾乎可以視為啞巴。

誰知身後冷冰冰響起一聲：「你回頭告訴那位，我不喜歡被人談論，和圖書尤其是無中生有的事情。若有下次，請她離職。」

同同聰明伶俐，小小年紀也已經懂得察言觀色，一看霍易霆板著臉，便馬上識相地一聲不吭，老老實實坐在霍易霆身邊做乖寶寶。

她站在近前看了看，不明白這空出來的一塊地究竟是何用意。

悟覺寺里有個放生池，如果他信佛的話，應該是拿去放生吧。她熱切地看著他，眼睛泛著光，明知道他不大可能是那個人，心卻跳的劈劈啪啪。

再者，人在江湖混口飯吃也不容易，大家都是同事，何必相煎太急。於是，她大度地笑笑：「你們說的話，我不會放在心裡。只不過，以後不要無中生有，製造謠言，影響我的名聲不打緊，別影響了人家霍先生的名聲。」

江綠汀一下就想到了悟覺寺里的那個帶著墨鏡的黑衣男人，因為當時只有她和他在那個棚子里避雨。

江綠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本以為已經逃過一劫。

「嗯，我知道了，」秦蘇正說著，突然噤聲，看著江綠汀的身後，戰戰兢兢地叫了聲霍先生。

「江老師，我們快走吧。」還好霍同同救了場，拉著江綠汀的手，迫不及待地要上車回家。每到周末，同同特別高興，因為屬於全班同學的江老師，將會獨屬於他一個人。

江綠汀驚艷之餘，心裏恍然一動。

她來到霍家的第二天是周六，剛好碰見霍易霆拿著釣竿從外面回來，手裡提著一個桶。

江綠汀那時還不知道知道他的脾氣，膽子巨大，竟然笑靨如花和-圖-書地迎上去問他：「霍先生，這是你釣的魚啊。」

霍易霆冷淡地嗯了一聲。

江綠汀還不死心，追上去又問：「霍先生你信佛嗎，悟覺寺你有沒有去過？」

霍家就建在眉山東側，隔著一條馬路，有一條不知名的河流，河並不寬，清流涓涓，每隔一段，水面上便架著一座木橋。江綠汀不懂風水，但也粗略看出，這是背山面水的意思。

而第一次見到霍易霆，其實也蠻驚艷。

曙星雖然管理嚴苛，但提供食宿，薪水豐厚，而且一年有兩個假期，學校還組織旅遊，這樣的工作，在S市並不好找。秦蘇權衡利弊之後，不得不放下自尊，過來給江綠汀賠禮道歉，以免話傳到霍易霆的耳中，失掉這份工作。

霍易霆便是這種人。

江綠汀當時心想：這位霍先生可真是宅心仁厚，為人良善。

房間是地中海風格，內里的布置有點像是酒店。

滿園奼紫嫣紅，好似都失了顏色，剎那失神之際，丁香枝椏從她手心裏彈回去，啪的一下，險些打住她的眼睛。

淡撇撇說完，他又地補了一刀：「這個習慣不改，還是不要說謊的好。」

人生若只如初見，霍易霆的長相屬於讓人見上一面，便會記得一輩子的那種人。

霍易霆用很奇怪的眼神盯了她一眼，跟看神經病似的，然後轉開視線，淡撇撇說了一個字：吃。

江綠汀：「……」 

江綠汀回過頭，一個男人長身玉立站在海棠樹下，隔著高高低低的玫瑰看著她。

秦蘇的樣子可和圖書憐巴巴，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一隻掉進陷阱的小鹿。

江綠汀素來心軟，碼字寫到虐處，自己先肝腸寸斷痛不欲生，看電視看到煽情處，哭到稀里嘩啦，比劇中演員還要投入百倍。

她只在霍家待一個周末，所以也沒帶什麼行李，除卻筆記本電腦，也就簡單的兩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一直很想找到這個人，傷好之後，專程去了兩趟悟覺寺，明知道碰見那個人的幾率幾乎為零，卻還是抱著一點希望，但願能再見他，能當面致謝，可惜卻再也沒遇見他。

很多人見到病人倒地都不敢扶，生怕惹禍上身。他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冒雨背著她走了二十分鐘的山路，叫了救護車來，江綠汀對他的感激和敬佩溢於言表。

霍易霆轉過臉，再次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盯了她一眼，「去幹嗎？出家？」

兩年前，她從悟覺寺出來避雨時被棚子上掉下來的石板砸破了頭，昏倒在地。

江綠汀第一次來霍宅，便對這種氣場生出一種驚艷之感。

張弛自不必說，沉默的如同一個會開車的機器人。

她忽然間想起來一個人。

周師傅說是個穿黑衣的高個男人把她背下來的，沒有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

江綠汀回過頭，臉上浮起一抹客氣而尊敬的笑容：「霍先生來接同同啊。」

江綠汀的心軟病又犯了。

江綠汀立刻窘得滿面通紅，恨不得立刻變成土行孫。

或許她即便對面遇見也認不出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樣貌。第一眼他戴了墨鏡，第二面www.hetubook.com.com她沒有看到他的正臉。

江綠汀小聲辯解：「其實她沒說霍先生壞話。」

見到霍易霆，她心念一動，霍家離眉山很近，霍易霆個子也很高，那個人，會不會是他？明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問。

江綠汀把孩子們送上校車，一回頭，秦蘇惴惴不安地站在她身後。

霍易霆的目光挪到她的臉上。

在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從窗戶中飄進來。她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原來靠近窗下種著幾棵丁香樹，淡紫色的花開得清雅無比，香氣就是由此而來。

這時，她聽見身後響起沉穩而從容的腳步聲。

霍家宅院挺大，主宅是一座兩層樓房，前面是一片整齊的草坪，屋后是花園，兩側對應著各建了一個小樓，左邊的這座，一樓作為車庫，二樓是客房。劉管家幫她安排住在二樓。

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接待的她。聊天中，她才知道這位劉阿姨，原先竟然是霍易霆公司的保潔女工。因為家裡負擔太重，到了退休年紀還在到處找事做，霍易霆得知之後，便讓她來霍家管事。

　　周五的下午放學比平時早，四點鐘，孩子們便排好隊，準備上校車。

那天，霍家司機把她接過來的時候，霍易霆並不在。

平時都是霍家的司機張弛接送霍同同，他幾乎從未來過，偏偏今天這麼巧，談論他被逮個正著。

霍易霆看著她，面無表情道：「你胡說八道之前，總是習慣加個語氣詞，嗯，啊，哦，停頓的時間大約和圖書是一秒，」

班裡二十五個孩子，大部分都是校車接送，小部分是家裡的司機或是家長來接。

江綠汀的笑容似被一張冷氣罩給凍住了，有點難以為繼。

霍易霆的目光從她臉上收回去，投向秦蘇，「什麼名聲？」

霍易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江綠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好像看到他眼神里寫著兩個字：廢話。

奇怪的是，草坪中有一片地方空裸著，沒有種花，也沒有鋪上草坪。

後來才發現……呵呵。

下了車，江綠汀就像是從四門冰箱里爬出來，跺一跺腳衣服縫裡彷彿都能掉出冰渣。

霍同同爬到了後排端端正正坐好。

江綠汀寫小說經常查資料，對傢具，古董等也略知一二。可惜，霍家的豪綽是完全看不透來歷的那一種，但環境如人，自有一股氣場。

好吧，確實是句廢話。自從和他在一起，她就被迫淪落為一個沒話找話，常說廢話的人了。

「這魚好多，要拿去放生嗎？」

江綠汀悶頭看手機打發時間。其實，她一開始在霍易霆面前話還挺多，對他像是對待其他孩子家長一樣熱情，而且因為職業習慣，說話的時候，會笑成一朵花。

從外表看，霍家根本看不出什麼奢華驕橫之氣，安靜沉默地卧于山腳，外牆上爬滿了爬山虎，遠看還以為那是一座山壁，和這裏的山水凝為一體，只有進去之後，才發現內里的乾坤，別有洞天。

她閑著無事，收拾完了便下樓走進花園。正值春天，園中奼紫嫣紅，開滿了各色花卉，草坪修剪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