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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鴛鴦一對半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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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來時易,去時難

第十三章 來時易,去時難

我心頭莫名起了一股怒火,這金波宮的人讓江湖人不齒,的確不虧,行事做派實在猥瑣卑鄙。
我怒道:「你為什麼要給他下毒?」
「別這樣說,是我心甘情願陪你來的。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眼下又快要和我成親,來拜見母親自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者,我知道你來金波宮其實是想來為江家討回重山劍譜。這說明你心裏,向著我,向著江家,我心裏都知道。有時候,總是要眼見為實,才會死心。你來一次,我覺得並沒有錯。」
此刻,我和周護法對面而站,清晰的看見了他的眼眸,陰沉而犀利,但他凝視著我的時候,目光有點迷離,直直的看著我,我後背有點發毛。
的確如此,她要是對我半分情意都沒有,又何必每年送我生日禮物?
「那樣重要的東西,我自然是要找個妥當的地方藏好。這一路行來月余時間,我怎麼會將那麼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若是有小人覬覦,若是有賊人偷竊,若是有惡人侵奪,我又豈是對手?」
「他為何要這樣?」
他慢慢走過來,突然,手中的長劍一揮,架在了我的頸上。
很快,酒壺裡的椰汁酒終於告罄,周護法站起身道:「二位用完了菜,便可離開。」
我越發確信了江辰的話,那個慕容宮主的確是人假扮的。不然,她不會假與他手讓周護法來逼迫我和江辰,施的還是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江辰用力回握著我的手道:「沒事,一時半刻不會死,想要永生不見還要三天呢,慕容老宮主可真有人情味,還特意留了時間,讓人告別。」
「這是我們島上特釀的椰汁酒,請!」
隨著一句清清淡淡的話,周護法走了過來。
我忙道:「別吃!」
他一身黑衣,臉上的黃金面具在陽光下灼灼生輝,神秘而詭異。
「小末,不論你做什麼,只要你高興,我都會陪著你。」
「我,不清楚。不如,請慕容宮主來,我與她當面對質,看她到底送了什麼東西給我。」
江辰慘白著臉色,支起身子急道:「這件東西對我非常重要,不亞於性命。」
我眼中的他,一直都是神氣洒脫,風流倜儻,記憶中從沒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不想看到他這樣,永遠都不想。
他回頭陰笑了兩聲:「雲姑娘,還是愛侶的性命要緊,對么?」
「不敢當,我也不善飲酒。」江辰淺笑著婉拒。
我惴惴的小聲道:「會不會有毒?」
周護法無動於衷,自顧自斟了兩杯酒放在江辰和我的面前。
江辰微微眯眼,抬頭打量著這座宮殿,低嘆道:「怪不得叫金波宮,真是煙波澹蕩搖空碧,樓殿參差倚夕陽。」
大殿深闊,布局裝飾只有黑、白、金三種顏色,富貴而不顯虛浮嬌奢,肅沉而不失明麗大氣。殿中有四根兩人合圍的大柱子立在殿中,盤龍飛旋而上,直至藻井。
她從江辰身上收回目光,又看著我淡淡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么?」
我惱道:「江辰,你再敢說一句什麼死不死的話,我先,我先讓你生不如死。」
江辰勉強擠出一絲笑:「先熬三天,實在撐不下去,再說。」
我苦笑著說了一句「打擾了」,我的確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以為我是她的女兒,以為她肯送我重山劍法的女部,就異想天開想來替江家討回男部,實在是太天真。
我和江辰對視一眼,江辰對我點點頭。我心裏驟然緊張起來,母親,她真的在島上么?我原本並沒有報多大希望,此刻真的要見到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來,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觸。
說完,他施施然離席而去,殿內只剩下我和江辰。我暗暗憂慮,看這架勢,貌似我們不將這兩盤子m.hetubook.com.com菜吃了,不將酒喝盡,便不肯讓我們走,這是什麼待客之道啊?外公他,做人做事,實在是讓人難以苟同。
黑衣人的攻勢暫停,七柄長劍齊齊指著我和江辰,艷陽之下劍尖跳著冷森的光芒。一個黑衣人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
慕容俏緩緩離席,而周護法卻抱臂坐在桌上,看著我們。透過黃金面具,我覺得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看,看的我有些發毛。
我冷笑道:「周護法,你早說就是,那本劍譜我的確有,但我此來,並未帶在身上。」
我顧不上惱他,他無謂的話語玩笑的語氣讓我心裏越發的痛苦,片刻也忍耐不下去。
他略略一怔,似從夢中清醒,語氣驟然一冷:「好,既然你裝糊塗,我明說就是,宮主想要回重山劍譜。」
我默默點了點頭。我沒想到,她是這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涼和冷漠,我心裏滿腹的心裡話,此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母女形同陌路,這算不算是一件悲哀?
江辰緊握我的手指,搖了搖頭。我心裏拉鋸一般的掙扎著,江辰再次搖頭,以目光暗示我不可答應。
「扶這位公子去挽笑閣歇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說話間進來四個黑衣漢子,徑直朝我和江辰走了過來。
她的聲音也和我想的不一樣,未有半分激動,冷冷冰冰,平平靜靜,似是在問一個陌生人,一個不速之客。
「我已經數十年未曾見過外人,相貌不過一幅臭皮囊而已,見不見,都一樣。我不信你冒險上島,只是為了見見我。」
我私心裏以為,自然是後者。
「永生不見是什麼?」
他一仰頭,一飲而盡。
「我,我現在就給他,你這樣,我怎麼看的下去。」
江辰急忙運起輕功拉著我疾退數步,風如暗器,嗖然一聲掛過耳畔,抬眼間,銀絲大網險險落在我的腳背上,再慢一分,我必定會被罩在網中!
江辰嘆了口氣:「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邀請吃這個,真是,**……」
江辰低聲道:「我們先拖一拖,看情況再定,那周護法不是好人,東西落到他手裡將來必是一件禍害。」
「這,這金鎖的確是我所有,但她的身世,我無可奉告。」
我慌忙扶著他,心裏開始發涼,莫非那兩道菜有毒?可是,我親眼見到慕容俏也吃了,那酒,周護法也喝了不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怒視著他,一股僵持和對抗的死氣沉沉和殺氣重重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我往後一縮身子,心尖直發寒,我沒吃過,永遠也不想吃。
隨著青夫人,我和江辰沿著青石小路向島中走去。青石小路縱橫交錯,岔路不斷,我跟在青夫人的身後不敢錯了半分,聽聞這裏機關重重,我雖然不懂奇門遁甲之術,但看著腳下的石路,感覺布局十分奇怪詭異。
「你就是雲末?」
說著,他對周護法和青夫人無謂的笑了笑,我看著他痛楚之下略有點虛飄的笑容,心裏猛的一陣抽疼。
我心裏的失落無法言表,看來師父只是寬慰我,她並非如他所說的那樣,對我還有一份關愛之心。此刻的她,只站在離我三丈之外,卻似有萬里之遙。我再無法向她再多邁一步。
對視了片刻,他手中的長劍緩緩放下,突然,他伸出手指挑起了我的下頜,我心頭一跳,慌張的下意識的一躲,他似是怔了一怔,輕吐了兩個字:「真像。」
我笑了笑:「周護法,你早說要,我早就給你了。那東西,宮主送給我,我半分用處也沒有,誰都知道,那劍譜要男女合練兩部劍譜才會天下無敵。那半本劍譜,我壓根沒什麼興趣,本不是我的東西,我只當是完璧歸和-圖-書趙。只是,我卻不知,周護法要那女部劍譜有何用,莫非,周護法為了練神功,要去當女兒身?」
江辰在身後喊了一聲「小末」,聲音急切的變了調子。
看著江辰的痛苦之色,我又急又怕,心亂如麻。
他搖了一下我的手掌,輕聲道:「小末,我們走吧。」
我說不出話來,眼眶酸酸的脹痛著,一顆眼淚潸然滑下,掉在他的手背上,我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善感?
周護法將我們押送到宮殿後的一處小樓閣里,鎖上了房門。幾個黑衣大漢分別把守著房門和窗戶。
江辰痛不欲生的喝了幾口茶水,正色道:「小末,我為你遭了多少罪,你心裡有數吧?下半輩子,你要對我負責,千萬不要負心啊。」
他的笑容深了些:「你心疼我么?」
想他這樣錦衣玉食,不遠萬里從烏蘇里江運魚吃的豪門少爺,何時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幕呢?我內疚的看著他。
「你,你還有心情貧嘴。」
「你,真的在考驗我的耐性。」
「應該不會,剛才我見到慕容宮主都吃了。」
江辰微笑:「前輩,小末她來,其實是想來問問自己的身世。」
我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眸,心裏的失落愈加濃烈,嗓間匯聚起一股酸澀哽咽擋在喉頭,用了很大的力氣我才理順氣息,低聲說出一句話:「我,我只是想見見你。」
不料,江辰剛剛走出殿門口,突然步子一軟,扶著肚子彎下了腰。
我又驚又怕,惱怒之極卻又投鼠忌器不敢發作。
穿過一片椰林,一座宮殿般的房子出現在眼前。硃紅色的琉璃瓦,玉石牆壁,六月的驕陽下,流光溢彩,富麗華美的像是海市蜃樓。
江辰淺笑道:「周護法,我不善飲酒。」
「喝了這壺酒,吃了這兩道菜,青夫人便送二位離島,來,我先干為敬!」
「依我看,他不太確定慕容宮主是否將重山劍法送了你,所以他沒有直接索要,你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並不敢對你怎樣。」
江辰拱手道:「那,我們就告辭了,多有打擾,請前輩海涵。」
江辰夾了一隻蝗蟲放在我的眼前:「小末,你吃過沒?」
「身世?」
他這一次真的有點冒煙了,長劍一揮,卻又半途收回。面具下的雙眸緊緊盯著我,怒極生勇,我毫不畏懼,迎著他的目光。
「我想要什麼,雲姑娘不知道么?」
她送我的東西?我心裏靈光一閃,莫非是重山劍法?可是,既然她已經送給了我,為何又要回去呢?莫非上回是誤送?她若想要回,明著說就是,為何要暗算我,難道,她真的對我半點感情也沒有,恨屋及烏?
周護法又倒了幾杯。
我將金鎖遞給那女子:「這是慕容宮主的信物,我是逍遙門的雲末,煩請通報一聲。」
我看見他的眼眸里又有了怒火,心裏十分暢快高興,要是江辰在就好了,他一向比我罵人更有水準,輕飄飄兩句話就能讓人火冒三丈,狼煙滾滾。
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於是側頭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嚴肅,星眸微眯,靜靜地注視著慕容俏,似乎掐我的那一下,只是不小心的無意之舉。
「好。」
「哦,是老宮主研製的一種毒藥,兩種藥粉,單吃無毒,摻在一起便致命,所以叫永生不見。這名字取的甚好,一是說,這兩種藥粉永生不能碰見,否則就是致命毒藥,還有一個意思就是,中了這個毒,很快就要和親人愛人永生不見。」
我咬著唇回頭道:「是人重要,還是東西重要?」
江辰忙笑道:「不是。」
青夫人接過金鎖看了看,又見我手無兵器,便點點頭:「等在這裏,不可妄動,不然觸動了機關,可別怪我金波宮沒有待客之道。」
hetubook.com•com眸光一閃,哼道:「我看你怎麼遠?」
「二位隨意,吃過飯之後,我就不親自送你們出島了。周護法,一會讓青夫人送客。」
我心裏亂的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只是覺得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便永遠都不會快活了。
周護法見我沒有回答,便在門外冷笑兩聲拂袖而去。
江辰略一遲疑,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而後,又端起我的杯子道:「她不會喝酒,我替她喝了。」
他慢悠悠的說著,似乎想讓我聽的更清。我明白過來,原來他把毒分別下在菜里和酒里,她只吃了蝗蟲和蠶蛹,而他只喝了酒,所以,只有江辰中了毒。
我急道:「那怎麼成?你怎麼辦?」
周護法似怔了一怔,冷冷道:「宮主身子不舒服,不想見人,只讓我來找姑娘討回那件東西。」
他走到江辰面前站定,看了他幾眼之後,突然目光一轉,望著我:「因為,你!」
我澀澀答道:「是,我。」
青夫人停住步子:「宮主在裏面,二位請。」
「小末,你要幹什麼?」
江辰強笑著伸出手指想來撫去我的眼淚,落在臉頰上的指尖微微有點發涼,我輕輕擋開他的手指,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毫不猶豫的打開隨身所帶的小包袱,將那幾本話本子從衣服里掏了出來。
江辰悄然握住了我的手,指甲在我手心裏輕輕掐了一下。
但是,片刻之後,我卻發現他的目光又有了方才的那種迷離恍惚之色,竟露出柔情款款之意,我心頭猛的一跳,頓時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我?為什麼?」
他站的很近,三尺之遙,我清楚地看見了他面具下的眼睛和下頜處的肌膚。我有一種感覺,他是個年輕人,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
江辰有氣無力道:「小末,你不要給他。」
「他中了永生不見。」
江辰長嘆一口氣,無奈的皺著眉頭:「小末,你也見到了,我們不吃,便無法脫身,看來,只有我替你吃了。」
江辰吃完之後,我都不想看他了。
我悵然道:「可是,眼下看來卻真的是想太簡單了。」
周護法唇角翹了翹:「來,請坐。」
「這是周護法,我不善飲酒,特找了他來陪這位少俠。」
「梅……雲姑娘,你不要惹怒我。」
周護法哼哼冷笑了兩聲:「二位不妨在島上好好想想,是否還有別的東西。最好三天能想出來,不然,這島上沒有墓地,只好將這位公子拋到海里餵魚了。」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逆光站在殿中,深紫的衣衫,白紗蒙面,站在盤龍柱的影子上,肅然淡漠,周身透著一股清冷疏遠。
「宮主想要你的一樣東西來換他的解藥。你不肯也沒關係,只管帶著他離開,三日後即可為他準備後事。」
我心裏一動,情不自禁低聲道:「江辰,我怎麼覺得,欠了你許多。」
「方才,那假慕容宮主提到慕容籌的時候,並不是稱呼他為父親,而是老宮主。依我看,這島上現今的主人,應該是那位周護法。我留意了一下,他們在桌子上,是那周護法坐的正席。」
我正欲告訴他這其中一本正是我偽裝的重山劍譜,江辰突然低聲道:「小末,我有話要對你說。」
「金波島已經數十年都沒有客人造訪,兩位遠道而來,還是吃過飯再走吧。」
「她的個子幾乎與我同高,你若是她的女兒,個子必定也十分高挑。我第一眼便覺得不對。」
「你沒帶?」
「你怎麼了?」
我心裏一軟,低頭不語。都是我連累他了,一想到他現在肚子里都是蝗蟲和蠶蛹,我深感愧疚。
不及喘息和思索,緊接著身後有風聲和殺氣破空而來,江辰急忙抽出長劍,不及回頭,反手一擋,只聽m.hetubook.com.com「叮鐺」一聲,幾顆火星從劍身上迸出,七名黑衣男子以七星陣的陣勢圍攻上來,江辰將我擋在身後,長劍翻飛,快如光影的劍光中,我急道:「我有信物,想見慕容宮主。」
「那我們趕緊走吧。」我打定主意了,以後說死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江辰忙道:「她要這些做什麼,快收好!」
門開了,一個女子站在門外道:「周護法請姑娘過去。」
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眼下江辰的情形,讓我心急如焚。
我滿是疑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真像?像誰?我母親?我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少容說過好像曾見過我,那麼她見到的是我母親么?難道我母親一直就隱在歸雲山莊?
我冷冷道:「對著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笑的出來?」
周護法背對窗戶,正在擦拭著一把劍。下午的房間里陽光散盡,一片蔭涼,連著他的黑色長袍,金色面具,都泛著一股陰森暴戾之氣。
「是,那個金鎖是慕容宮主所贈,想必宮主知道小末的身世。」
我頓時恍然醒悟,通常女兒的個子比母親稍高,她卻比我高出許多。
我緩緩抬步跨上台階,心跳的極快。江辰緊緊握著我的手,似乎想傳給我一些力量。
我怔然回看,他一臉焦慮著急,神色嚴肅的可怕。重山劍譜對他真的如此重要?可是,對我而言,他比重山劍譜要重要千倍萬倍。
慕容俏冷冷一笑:「二位是怕有毒么?」
慕容俏先夾了一隻蝗蟲,又夾起一隻蠶蛹,先後放在了口中,我看著她不動聲色泰然自若的咽了下去,心裏一陣酸湯翻湧。
我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要拿劍譜換解藥,但面對他的這種卑鄙做派,我潛意識裡很是厭惡,他如此折磨江辰,我心裏滿是怨恨惱怒,也不想他立刻如願以償。
慕容俏不疾不徐道:「這道菜,叫飛黃騰達。這盤菜,叫勇冠三軍。這是上任老宮主親自定下的規矩,凡是來金波宮做客的人都要吃了才能走,算是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博個好彩頭。二位,請。」
她是我的母親,竟然也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容顏么?我心裏,湧上難言的一股失望。
我咬著牙道:「可是,我實在不敢吃,我要是吃了這些,我,我這輩子吃東西都不再香甜了。」
突然,門外傳來周護法的聲音:「雲姑娘,你想好了么?」
「不吃,走不了。你覺得我們硬闖離開把握大,還是吃了這些東西離開更容易些?」
我怔住了!她這樣的態度和語氣,彷彿根本就不認識我,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剛才還是岌岌可危的站在懸崖邊,此刻,瞬間一落千丈。
來時路上百感交集的激動和期盼被她一句淡漠的問候,擊潰的煙消雲散,只余淡淡的苦澀和失落,她果然是不喜歡我的,不樂意見到我的。我是不是來錯了?
他面色蒼白,卻笑的十分開心:「太高興了嘛!終於發現你也這麼關心我,真是太不容易了,看來我可以死而無憾了,嘿嘿。」
說著,他和慕容俏率先落座,我硬著頭皮和江辰坐下,慕容俏身後的侍女揭開了盤上的蓋子,我看了一眼,險些嘔出來。
我的心狂跳起來,但我賭他不敢殺我,於是坦然迎視著他的目光。
我放下重山劍譜,走近他身邊,他將我攬到懷裡,湊著我的耳畔,低聲道:「小末,她不是慕容俏。」
我正欲說話,江辰搶先道:「宮主只送過她一隻金鎖和幾件衣服。」
居然是一盤蝗蟲和一盤蠶蛹!
她這樣的態度,我已經無法將來意說出口,說出來恐怕也是一場笑話,只會引來她的奚落,或是譏諷拒絕?
「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心裏一動:「你是說,我母親根本不在,是周護法找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女人冒充她?」
「不行,你這樣,我,我心裏很難受。」
我和江辰異口同聲的謝絕,不料她卻道:「酒菜已備好,想必二位山珍海味都已吃過,今日給兩位準備了兩道特別的菜肴。」
「青夫人,她說帶有宮主的信物,要來見宮主。」
瞬間功夫,江辰與他對飲數杯,不同的是,江辰連我的那一份也喝了,是周護法的雙倍。我暗暗擔憂,不知道這酒可有問題,但見周護法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我心裏又稍稍安慰。
他的唇角翹了起來,似是在笑,我越發覺得詭異,這人,真是不可理喻,難道越挨罵越高興么?
「什麼東西?」
說話間,他身形快如鬼魅,一晃就到了我的眼前,我不及反應,他已經將我拉到了他的懷裡!
「哼,我只想敬而遠之。」
到了下午,江辰疼的坐不住,我扶他躺在床上,竟然很快就將枕巾給濕了一片,我再也忍耐不住,不管江辰的阻攔,衝到門邊喊道:「我要見周護法。」
「肚子好痛。」他一頭虛汗,聲音有點發抖。
「我猜這金波宮裡只有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敢妄動你。他準備了這兩道菜,算定你必定不敢吃,所以就算你喝了酒也不會中毒,他只是拿我下手來要挾你交出東西。」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青夫人又疾步前來,對我說道:「你隨我來。」
瞬即,三名女子提劍從右面的青石小路上走過來,為首的一位青衣女子三十許年紀,未及走到跟前,先喝問道:「什麼人闖島?」
話音未落,幾位女子魚貫而入,端上了兩盤菜和一壺酒。隨後,從殿外進來一位男子,身姿挺拔,臉上帶著半截黃金面具,看不出年紀。
他咧著嘴笑得越發高興,笑容里又擠出一絲促狹:「我只想欲,仙欲死,嘿嘿。」
他似是自言自語,低喃了一聲:「為什麼都不喜歡笑呢?」
「她想要的,應該就是這個!」
我,實在吃不下去,也不敢吃。
我慢慢走過去,迎著她的目光。從知道身世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想象她的模樣,也想著見到她的情形,似乎,不應該是這樣。我知道,她見到我不會很激動,不會很動情,但,至少,不該矇著面,眼神這樣冷淡。
江辰一頭虛汗,俊美的面容痛成灰白之色。我束手無策的看著,痛苦、失望、後悔、擔憂悉數湧上來,心裏一陣陣發涼,這,就是我的母親,送我的見面禮么?她此刻又在那裡?雖然我安然無恙,可是江辰他疼在身上,我也感同身受,眼淚情不自禁涌了出來。
我冷冷道:「周護法只要說出什麼東西,我只要有,一定雙手奉上。」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走向一個夢境,一個從小就做過的夢,夢裡,母親來看我。
她淡淡的「哦」了一聲,目光投向了江辰,似乎連打量我,都顯得心不在焉。
「第二個疑點便是,她雖然冒充了慕容俏,卻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提到金鎖和身世的時候,她眼神里一點波動都沒有,實在有悖常理。」
他目光閃爍,微抿薄唇淺笑道:「你看,你心疼我,卻還嘴硬。」
這不是要軟禁我們么?我握著江辰的手指,激怒之下,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我猛地一驚!
「你,應該知道吧?宮主送給你的東西。」
他一閉眼,皺著眉頭將蝗蟲放進了口中。
他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深沉:「那你,心裏一直欠著我好了,欠的多了,你就跑不掉了。」
「江辰,是我不好,不該來這裏。」
我感動的看著他,果然是個大男人,有擔當。他皺著眉頭,將兩盤菜咽了,幸好不多,蝗蟲與蠶蛹都只有十幾隻。
我沒有回頭,毫不猶豫的隨著那女子走過迴廊,進到另一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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